「行商都怕出事,可生生死死总也免不了。」云蒼峰緩緩道:「我們走南荒的,总是一句話: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众人繞过月牙状的湖泊,从后面接近山峰。正面看时,这山峰也不是很险,那美女并在一起的双腿伸入湖中,坡度平緩。后面却陡峭之极,比起他們曾经走过的天藤也不遑多讓,只有一条之字形的小路沿着山壁盤旋而上。
一直走在前面的花苖人,此时落到隊伍最后面。苏荔一手扶着刀柄,面色凝重,后面的花苖女子都沉静下來,緊緊拥住隊伍中间那个嬌小的身影。
花苖人的熱情与開朗給程宗揚留下深刻印象。但这些大度的花苖人,在某些事情上,却有着非同尋常的倔强。直到現在,她們也沒有表露自己的目的,向商隊求助。
虽然她們得到确鑿的消息,表明鬼巫王身边沒有任何侍从和护衛,但只凭她們这些人,想除掉这位南荒的王者,无异是一个巨大的冒险。可这些花苖人不仅沒有一个人退縮,并且总是那么欢樂,似乎已经将生死置諸度外。
戴着面紗的樂明珠像羞澀的新娘一样,微微低着头,烏溜溜的眼珠却一个勁的乱轉,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风光。
凝羽也在花苖人的隊伍中。在山洞里,樂明珠用一种特异的手法按摩过凝羽的穴道,凝羽便陷入沉睡。那些花苖女子用藤条和樹叶編织成一个精巧的担架,抬着她一路行走。好在凝羽身体輕盈,并不是很吃力。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白夷是南荒最畐饒的部族之一。在这座外人難以靠近的山谷中,不仅出產珍貴的白夷湖珠,还盛產黃金和美玉。每年,云氏商会都要耗費大量人力販來貨物,交易白夷人的金珠珍宝。
从山脚往上看去,能看到半山腰间一座石堡,石堡并不高大,所处的地势却险峻之极,正攔在那条唯一的山路尽头,只有越过它,才能進入白夷族的領地。
祁遠对白夷族好奇已久,此时亲眼目睹,不禁嘖嘖贊叹。和南荒那些簡陋的村寨相比,这里簡直是都市了。
小魏眼尖,指着山上道:「那里好像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在看咱們!」吴战威拍了他一把:「不是你眼花了吧?这些天你跟那个花苖姑娘拉拉扯扯的事可沒少做,还有心看别的女人?」
小魏嘀咕道:「真有!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
白夷的风俗跟花苖差不多,說不定你还能再找个中意的。」
小魏笑了一声,沒有接口。祁遠却上了心。低声道:「小魏,你不会是动了心吧?我跟你說,这种事可当不得真,除非你想一輩子住在南荒的大山里头。」
小魏低头摆弄着弩机,过了一会儿道:「那也沒什么不好。」
祁遠干巴巴笑了一声:「南荒邪气重,平常人在这里待上半年就到头了,住得久了,也会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
小魏悶了一会儿,有些不服气地說道:「那老头不是沒事嗎?」
祁遠咂了咂嘴,「那家伙都老成精了,黏上毛就是活猴,你跟他比?」
隊伍离石堡越來越近,程宗揚在后面照看了一会儿凝羽,然后打馬上來。只见石堡的大门緊閉着,看不到一个人影。
云蒼峰道:「白夷人生性謹慎,这石堡的大门平常都是鎖着的。外人即使走到这里,也未必能進去。」
朱老头哼了一声:「啥生性謹慎?就是胆小!一个个都是兔子托生的,有点风吹草动就鉆到洞里。讓我說,南荒最沒用的就是他們!」
程宗揚訝道:「朱老头,你不是跟白夷人有仇吧?」
「啥仇啊?」朱老头气哼哼道:「我朱老头就是看这些死兔子不順眼!在外面讓我碰到,看我不一手一个,掐巴死倆!」
程宗揚吹了声口哨。
云蒼峰微笑道:「南荒諸族,白夷人从來都不以勇武知名。但白夷人虽然文弱了些,也从來沒向誰低过头。你看这山就知道了,莫說連鉄器都要从外面買的南荒人,即便是晋国的北府兵,也未必能攻下來。」
易彪一手握着刀,寸步不离地守在云蒼峰身旁。易虎被山洪水卷走后,他就成了这些軍士們的核心。这个豪爽熱情的汉子彷彿一瞬间成长起來,气度变得沉穏嚴謹。他目光炯炯地打量着周圍的地势,最后点了点头。这里的地势实在太过险要,山势平緩的正面全部被湖泊圍住,后山险峻无比,只需十几个男丁守在石堡上,即使数千精兵也只能望之兴叹。
云蒼峰亲手打開鞍側的包裹,取出一面旗幟,迎风一展,高高舉了起來。墨藍色的錦面上,用銀絲綉着繁复的环形云紋,中间是一个碩大的「云」字。
云氏商会的旗幟一展開,出上就傳來一陣欢呼。接着有人吹起号角,剛才还空无一人的石堡上立刻涌出一群身穿白衣的年輕人,一边招手,一边兴高采烈地叫道:「是云家!云家的商隊!」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0-5-2 08:12 AM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