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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大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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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落日故人情
   野渡無人舟自橫。
   此非野渡,而是江心,卻有一艘舟船橫泊,擋住了郭旭等人的去路。   
   船上無人。
   祇因舟船的主人如今已在郭旭等人坐船之上。
   久聞長風鑣局郭大少大名,青衣樓僻處江南無緣得見,今日有幸,怎能不盡地主之誼。一名白衣文士微笑拱手道。
   郭旭與程鐵衣護住身後的楚楚及采玉,郭旭朗聲道:在下便是郭旭,愧領盛情,不知青衣樓哪位樓主當面?
   耳聞程大小姐博聞強記,有女中諸葛之稱,不知能否道出鄙人等得來歷。一個手持銀槍年約五旬的老者陰驁驁道。
   程采玉踏前一步,與郭旭相視一眼,轉頭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妄言一二。
   看向一名體型高大,肌肉虯結的壯漢,道:足下從上船起一言不發,身上不帶兵器可見對自己雙手功夫極為自信,太陽穴高高隆起,足見是位外家高手,若采玉沒有猜錯,閣下應該是以十三太保橫練功夫成名的青衣第九樓樓主鐵衣生韋連。
   青衣樓眾人臉色一變,可見程采玉所言不虛,祇有韋連神情迷茫,左顧右看不知采玉說些什麼。
   郭旭知曉采玉用意,久聞鐵衣生韋連天生聾啞,采玉偏第一個找他說話,不過是借機點出場中眾人的武功來歷,讓他有個提防。
   采玉此時轉向適才說話的老者,閣下手中銀槍五尺三寸,不帶槍纓,想必便是青衣第三樓樓主斷魂槍蕭錦堂前輩了,聽聞前輩的斷魂槍共有二十四式,凌厲非凡,可惜下盤浮動,美中不足。
   蕭錦堂臉上一陣青白,那邊白衣文士撫掌輕笑:程大小姐果然堪稱江湖字典,武林百態信手拈來。心中暗道蕭老兒自恃武藝高強,對自己陽奉陰違,今日被大大落了面皮,還被道出武學漏洞,今後必將苦於應付其他想上位之人,不由心中大快。
   一位看起來三十出頭模樣,上身穿著縷金大紅襖,下著翡翠魚鱗裙的女子嬌笑一聲:早說了人的名,樹的影,程大小姐豈是浪得虛名之輩,奴家不再自取其辱了,郭大少,小女子杜雲娘,忝為青衣第四樓樓主,這廂有禮了。說罷道了一個萬福。
   杜雲娘一雙丹鳳眼,兩彎柳葉眉,談笑晏晏,嫵媚風騷中又不失英氣,郭旭也是風月場中的浪子,當即微笑還禮。
   程采玉掃了一眼郭旭,眉頭一皺,采玉當不得九尾妖狐的誇讚,祇是羡慕杜大娘保養得當,肌膚如此嬌嫩,哪像五十有餘的人。
   杜雲娘氣的俏臉煞白,心中暗恨,臭丫頭片子,想學年輕還不容易,回頭給妳準備幾十個男人,讓妳採陽補陰個痛快。
   閣下身著白衣,腰懸長劍,青衣樓諸位豪傑俯首聽命,想必就是青衣第二樓樓主白衣神劍陸少卿了,久聞陸樓主劍法出䄂入化,已不在總樓主陳士元之下,幫中聲名如日中天,今日幸會,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白衣文士臉色尷尬,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待要答話采玉卻不給機會,轉向兩名容貌相近的男子。
   腥風血雨四把刀,恩怨情讎一筆消。二位手持雙刀,刀柄漆黑,刀長兩尺,刃寬三寸,想必就是青衣第一樓座下人稱血雨連環刀的秦氏昆仲了,既然秦風秦雨在此程采玉轉身朗聲道,有請陳總樓主大駕!
   哈哈哈伴隨一陣大笑,橫在江心的客船頂突然破裂,一道人影如同大鳥般飛掠而出,落在船頭。
   青衣樓眾高手躬身齊聲喝道:恭迎總座。
   郭旭見船頭那人約莫四十來歲,虯髯如鐵,目光炯烔,凜然有威,原來陳總樓主親自前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郭大少不必客氣,陳士元揮手止住張口欲言的陸少卿,轉向程采玉道:程大小姐好心計,好手段,寥寥數語不但道出了敝樓幾位樓主的武功破綻,這引得幾人心緒不寧,女中諸葛,實至名歸。
   程采玉面如古井無波,當不得陳總樓主盛讚。心中卻暗暗叫苦,若是祇這幾位樓主,今日雖說凶險,憑著郭旭與鐵衣或許還有幾分勝算,但陳士元武功之高江湖早已聞名,不說其他,祇消纏住郭旭,自家大哥在眾樓主圍攻下雙拳難敵四手,六爺又重傷在身,今日竟是死局。
   陳士元仍是笑意滿滿,吾等來意想必郭大少也是清楚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祇要交出翡翠娃娃,今後長風鑣局在江南之地暢行無阻,孰輕孰重,請郭大少自己思量。
   世人傳聞翡翠娃娃記載絕世武功,卻從無人見過,陳總樓主也是江湖一方雄主,何以人云亦云,覬覦此物呢?程采玉一旁接口道。
   采玉姑娘說得不錯,翡翠娃娃記載武功如何,陳某的確未見,不過但有一絲可能,青衣樓便不會讓其落入其他門派之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抵如此。
   長風鑣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之事已難善了,不過陳總樓主江湖之尊打算依多為勝麼?程采玉仍不緊不慢的說道。
   采玉姑娘無需激將,能夠和名滿江湖的郭大少切磋陳某豈能假手他人。陳士元微微一笑,一招手,秦風秦雨二人捧上一口古樸長刀,接刀在手,陳士元以左手中指輕彈刀身,繼續道:此刀名飛廉,以上古風神為名,青銅所鑄,長三尺三寸,重三十三斤,郭大少小心了。
   郭旭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緩緩抽出長劍,郭某今日能一會陳總樓主要的狂風刀法,幸甚。
   言罷身劍合一,如離弦飛箭直奔陳士元,陳士元一聲長笑,展開身形,迎面而上。
   狂風刀法一十三式,一經展開,便如狂風迎面,銳不可當,對手稍有怯意,但有退讓,便先機盡失,若對手硬抗,便會接到連綿不斷十三刀重擊,一刀快過一刀,一刀猛於一刀,陳士元獨創青衣樓,以此刀敗過幾許高手,自己都已記不清了。
   狂風難當,奈何驚風密雨。
   驚風亂颭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牆。柳元的一句古詩道盡驚風密雨斷腸劍法的刁鑽厲害之處。
   風而曰驚,雨而曰密,颭而曰亂,侵而曰斜。芙蓉出水,何礙於風,驚風仍要亂颭;薜荔覆牆,雨本難侵,密雨偏能斜侵,愁思彌漫,肝腸寸斷。
   二人鬥得難分難解,陳士元忽然一聲長嘯,郭大少斷腸劍名不虛傳,若能再接陳某三刀,陳某解散青衣樓,從此退出江湖,第一刀,狂風掠地。
   刀勢如風,四面八方向郭旭席卷而來,郭旭劍光閃動,腳下連踩奇門步法,每一移位均避重就輕,閃虛擊實,身形變換十一次,堪堪躲過了這風卷殘雲的猛烈攻勢。
   第二刀,烈火燎天,陳士元拔地而起,飛廉寶刀與他身形完美融合一處,裹起一團光輪,一往無前的向郭旭罩來。
   這一刀郭旭竟有無從閃避之感,凜然迫人的刀乞米將他退路全部堵死,再也無法靠身法巧妙閃避,祇得運轉功力以硬碰硬。
   當的一聲金鐵交鳴,刺人耳膜,采玉驚呼出聲,郭旭竟然消失不見,從甲板上被硬生生砸進了船艙。
   煙塵消散,郭旭的身影復又出現,祇是斷腸劍已不見蹤影,原本握劍的右手虎口開裂,顯是受了傷。
   陳士元凝然不動,並沒有趁隙出手,見郭旭重新立定,淡淡道:第三刀,天地無情。
   住手。鑣局眾人齊聲喝道。
   第三刀由程某來接。程鐵衣挺身上前。
   不要比了,翡翠娃娃我願楚楚……泫然若泣。
   楚楚姑娘不要多言,既然說好領教陳總樓主高招,豈能咳咳……半途而廢。郭旭斷斷續續說。
   陳士元微微點頭,郭大少豪氣驚人,可換劍再戰。
   不必麻煩,郭某便空手領教這天地無情。郭旭手臂仍在輕微顫動,看來即便有劍也難以握持。
   陳士元也不再多言,雙手持刀,如山而立,宛如一個漩渦周邊氣息不斷向他凝聚,連楚楚采玉等不會武功之人也感受到絲絲不適,這一刀若是出手必是陳士元傾力一擊,郭旭帶傷之身必死無疑。   
   一聲驚呼,杜雲娘飛身躍上桅桿,一指後方,扭頭道:總座,快看。
   陳士元隨聲望去,見一艘樓船正快速向此處駛來,見船桅上掛的旗號,陳士元瞳孔一縮,操江水師的戰船。
   嘭、嘭幾聲,兩船周邊水柱揚起,對方竟然開跑了。
   戰船上,翁泰北面沈如水,對著擺弄幾門大碗口統的兵勇道:繼續打,打沈了他們。
   一旁曲星武插口道:衛帥,若是船沈了翡翠娃娃也不好尋……話說一半,看著翁泰北刀子般犀利的眼神,不敢再言。
   船沈了就下去撈,人死光了﹣﹣乾淨!翁泰北心裡被京城傳回來的消息搞得一團糟,副都御使劉宇竟沒攔住御史張禴,數日前奏本已送達天聽,翁泰北宦海浮沈多年,可不會籣單認為這是一時疏漏所致,難不成內閣諸松與劉瑾達成交易打算將他作為棄子了,這可不是翁泰北杞人憂天,實在是大明文官在這方面的節操等於沒有,當年景泰朝錦衣衛指揮使盧忠受人蠱惑一手策劃金刀案,結果朝野物議沸騰,內閣和司禮監聯手把此事壓下來。推出了盧忠受過,可憐堂堂錦衣親軍指揮使最後靠裝瘋避禍,雖說翁泰北想不出內閣有什麼理由賣了自己,可也要留個心眼,翡翠娃娃的事不能再拖了,翁泰北下定決心。
   那邊青衣樓與長風鑣局眾人也無暇爭鬥,各自操船盡快離開,長江客船速度無法與水師戰船相比,幸好戰船上的碗口銃是輕型火器,射速慢,不能及遠,雙方還有一絲逃脫機會。
   在隆隆砲聲中,兩艘船緩緩掉頭,順江而下,忽地一聲悶響,郭旭等人感覺船身一震,開始急劇傾斜,不好,船艙進水了。郭旭驚道。
   將船趕快靠岸。采玉心急如焚,不知怎的心中想到的竟是那個臉上帶著邪笑的傢伙,自從失陷鄧府開始,每次遇險都是他化危解難,這次江上遇險他又能否出現呢?
   江船越來越斜,懷抱雲三骨灰的楚楚一聲驚呼,立足不穩摔倒在甲板上,程鐵衣疾步上前,將她一把拉起,嘭,又是一個水柱揚起,靠在船舷的程采玉腳下一滑,在眾人的驚呼中落入江水。
   悠悠醒轉,程采玉見自己躺在一個山洞中,欲起身祇覺渾身無力,唯有身旁一堆篝火帶來陣陣暖意,為她驅走身上不適。
   妳醒了。熟悉的聲音響起。
   扭過頭,看見篝火一側丁壽赤膊坐在篝火旁添柴。
   心中一驚,待發覺自身衣服雖說凌亂,卻還完好,才長吁出一口氣,采玉多謝公子救命之恩,不知……
   采玉方才表現丁壽看在眼中,心中暗笑,自己倒是眞的動了色心,可此女外柔內剛,若是眞的肆意採擷,必然是魚死網破的局面,丁壽可不想給自己惹無謂的麻煩。
   姑娘不用擔心,據下面人傳回來的消息,翁泰北並沒有得手,反倒吃了點小虧,青衣樓果然人才濟濟,還有人擅長火器。丁壽拿著一根樹枝挑撥火堆,讓火勢更旺。
   青衣樓擅用火器的想必是鬼火劉靈,出身江南霹靂堂,武功雖不高,卻憑著一身火器在十三位樓主中列居末席。
   他那鬼火確實邪門,能在水中燃燒,翁泰北的戰船受損,祇能亡避三舍。丁壽嘴上說著邪門,心裡卻不以為意,起碼水上燃燒這一點來自後世的他就知道幾種添加劑可以辦到。
   采玉放下心來,才覺得身上濕漉漉難受,丁壽笑道:姑娘見諒,荒山野嶺的沒處找尋衣物,請自己受累晾曬吧。抬手指了一旁自己已經掛起的衣物。
   采玉一蹙眉,覺得不妥,可自己如今渾身濕透,曲線畢露,和沒穿也區別不大,一咬牙,緩步走到丁壽衣物搭成的幕布後,寬衣解帶。
   火光映射下,幕布後倩影隱約可見,丁壽一臉邪笑,以拳支首,卧倒在篝火旁,盡賞腿前春色。
   欺霜賽雪的一截手臂伸出,將一件淡青色交領上襦搭了上來,隱約見佳人在裙頭處一解,幕布下方一條月白魚鱗裙滑落在鵝黃緞鞋之上,纖足伸出,白綢中褲下渾圓踝骨稍顯即沒,看幕布後倩影玉峰高聳,腰肢纖細,臀部豐隆,玉指伸出輕撫胸前,稍有停頓,最終還是沒有把抹胸解開,讓外面看戲的丁壽唏噓不已。
   采玉姑娘,在下自問不是不欺暗室的正人君子,如今孤男寡女共處一處,衣衫不整,可對在下放心?看幕後倩影抱著修長雙腿蜷縮在一起,動手動腳是不可能了,言語調笑的機會丁二爺也不會放過。
   幕布後靜了一會兒,程采玉那嬌柔聲音響起:公子放浪形骸,不拘小節,有魏普之風,可曉得阮止兵?
   阮步兵?竹林七賢的阮籍?丁壽這具身子好歹也從小讀書,對先賢典故還知道一二,何況自家酒家招牌就名為劉伶醉,阮籍曾為步兵校尉,世稱阮步兵,善彈琴、好長嘯,博覽群書,尤好老莊,縱酒談玄,與嵇康、山濤.劉伶等並竹林七賢。
   晉書?阮籍傳曾載:鄰家少婦有美色,當壚沽酒。籍常詣飲,醉,便卧其側,籍既不自嫌,其夫察之,亦不疑也。采玉不才,與公子願效先賢。
   丁壽哈哈一笑,隔帘聞墜釵聲,而不動念者,不痴則慧。丁某幸不痴不慧中。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7-8-18 05:42 PM 編輯 ]

   此言出自小窗幽記,此時還未問世,采玉自是第一次聽到,幸在不痴不慧中默默重復了幾遍,讚道:公子眞性情也。
   兩人閒聊,時間飛逝,待衣物烤乾已是黃昏。
   陌上飛花,夕陽正好,由在下送姑娘一程可好。
   采玉輕嗯一聲,兩人迎著斜陽,安步當車,緩緩而行。
   在下心中有個疑問,不知姑娘能否解惑。
   公子請講。程采玉如今對丁壽仍有提防,但已不如以往拒人千里。
   長風鑣局不辭艱險千里護鑣,所為的是三家世六情義,令人欽佩,但聽聞郭旭與鄧忍也是莫逆之交,貴鑣局如此做法似乎……丁壽後面的話沒有說出。
   似乎置鄧忍安危與不顧是麼?采玉聞弦歌知雅意,笑道:公子可知道這趟鑣托鑣之人是誰?
   難道就是鄧忍?丁壽驚道﹐那小子這樣作死麼?
   作為富甲天下的小財神,平日有三兩知己,家中有出身顯赫的嬌妻,鄧忍可算知足常樂,但遇到楚楚後便一見傾心不能自拔,在江湖中人眼中武林至寶的翡翠娃娃,對他來說不過是搏美人一笑的翡翠擺件,即便後來郭旭向他陳明利害,道他是被人利用他還是依然如故,楚楚是誰的妻子不重要,她原本的目的是什麼也無所謂,祇要楚楚開心,鄧忍所為就無怨無悔。
   有此境界,鄧財神可見不俗。丁壽頭一次覺得自己想靠翡翠娃娃構陷鄧忍是不是有點下作了。
   世人都道郭旭與榮王、鄧忍並稱京城三少是結交權貴之舉,卻不知道他三人是眞正意氣相投。提到郭旭,采玉臉上泛起神采。
   采玉姑娘也喜歡郭旭?丁壽摸著鼻子突然道。
   我……沒有,胡說,是胭脂,對,喜歡郭旭的是胭脂。采玉突然言語失措,慌亂不堪。
   丁壽笑道:胭脂自然喜歡郭旭,在京城中都不是秘密了,不過與她的外露相比,姑娘隱忍的多。看著臉泛紅霞的采玉,繼續道:姑娘與郭旭青梅竹馬,從小照顧他的衣食住行,以一介女流苦撐鑣局大旗不倒,明明不懂武功卻又強使自己對江湖之事洞若觀火,所為的祇不過是郭旭對敵能多上一份勝算,若不是喜歡,丁某想不到一個女子如何能為男人做到這些。
   采玉低頭不語。
   姑娘失意之處在於付山如此之多,卻常被郭旭忽視,這也難怪,世間風景如此美麗,誰會回頭留意家中那一縷深情呢,普通男子尚易被風情所惑,何況是萬人仰止,名動江湖的郭大少呢。
   靜思良久,采玉抬頭,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線,眞的沒想到。
   丁壽一愣,沒想到什麼?
   很難想象,令人談虎色變的東廠三鐺頭竟然是這樣一個心思細膩的人。
   面對著夕陽日落,丁壽笑了起來。

第二十二章 揮手退強敵
   幸的錦衣衛插了一腳,鑣局眾人才甩開了青衣樓,不過中途采玉落水,引得眾人焦急不安,以程鐵衣的性子不管不顧就要跳水尋人,幸被郭旭和商六等勸住,眾人皆不識水性,莫要人沒尋著再搭進去幾個,當務之急先避開追兵,尋找落腳處,待郭旭傷勢穩定再行尋找。
   眾人在九江城內尋了處客棧,包了二樓上房,郭旭調理內傷,遣化出去探尋程采玉下落。
   日落西斜,探聽消息眾人陸續返回,采玉仍是芳蹤渺渺,眾人心中更是焦躁,商六拉扯三人從小長大,將采玉當自己女兒般疼愛,此時心情更不復言。
   當眾人愁雲慘淡之時,不速之客又至。
   一名大漢雙手拄劍,當中而立,羅一飛及杜三魁分列兩旁,身後八名服飾各異的人物錯立。
   天幽幫總護法左沖携地幽二堂主及八大護去拜會長風鑣局郭大少。拄劍漢子淡淡言道。
   一路被各色人物覬覦,先是折了侯坤,如今采玉生死不知,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何況本就性如烈火的程鐵衣,盤龍棍噹的一聲往地上一瞧,少說廢話,想要翡翠娃娃納命來換。
   程大少稍安勿燥,如此惡言相向不怕為貴鑣局樹強敵麼?,白衣神劍陸少郷帶著蕭錦堂和韋連施施然走上二樓。
   不知天幽幫和青衣樓何時攪在了一起,翡翠娃娃有十二尊,郭某即便想交,你兩家如何分潤可曾商榷。經過調息肉傷已好大半的郭旭排眾而出。
   左沖與陸少郷對視一眼,互相提防之意已在不言中。
   江南之地本是青衣樓的地界,翡翠娃娃自然交給地主為好。陸少郷理所當然道。
   翡翠娃娃出自北地,理當交由天幽幫。左沖寸步不讓。
   陸少郷神色一冷,若是貴幫主司馬瀟在此,我等說不得還退讓幾分,憑你魅影修羅劍左沖有什麼資格說這話。
   就憑老子人多。左沖一揮手,身後的八人呈扇形將陸少郷等人圍住。
   陸少郷一陣冷笑,旁邊韋連一聲虎吼,向著包圍之人衝了過去。
   叮噹一陣響,韋連對打到身上的各種兵器不管不顧,大步上前,八人中閃出兩人,一個手持銅鐧,一個手握雙錘,直直奔韋連頭頂砸來。
   韋連祇是聾啞,卻並不是傻子,這幾件兵器都是重傢伙,若是被砸到頭頂,就算他金鐘罩護體,也得被砸個人七葷八素,當即雙拳護頭,與那二人硬碰硬的對轟起來。
   咚咚咚聲聲悶響,猶如鐵匠打鐵般連錦不絕,忽聽韋連啊的一聲大叫,蓬蓬兩聲,那二人口吐鮮血後退數步,一個筋抖栽倒在地。
   韋連搶步上前,向著左沖一拳打出,左沖身形晃,修羅劍出鞘,韋連祇見周圍都是劍影,左沖彷彿一化為四,眞假難辨,剎那間身上不知中了多少劍。
   左沖暗自皺眉,這傢伙皮糙肉厚,剛才接連刺中十三劍,竟還沒探出他罩門所在,瞧陸少郷等人嘴角含笑,一副看熱鬧的嘴臉,不由心一橫,身子一矮,又是一劍刺出。
   “嗷”的一聲慘叫,韋連捂著小腹,彷彿腸穿肚爛般滿地青打滾,下身谷道處插著一柄長劍,祇留半截在外,宛如憑空長出一截尾巴,口中“嗬嗬”不斷,眼見是活不成了。
   看得韋連腿蹬了幾下,再不動彈,陸少卿怒道:左沖,你好歹也是黑道成名人物,用如此下作招數不嫌丟人麼?
   左沖面無表情,他死了,月我還活著,其他的重要麼?
   陸少卿擎劍在手,那某便領教閣下的魅影修羅劍。   
   好了,不要再鬧了,中了人家挑撥離間還不自知,丟人現眼。陳士元不知何時現身在眾人身後。
   一見陳士元現身,左沖噤若寒蟬,左顧右盼尋覓脫身之路,陳士元可不是善男信女,自己剛剛殺了青衣樓一個樓主,別不留神被祭了旗。
   郭旭皺眉道:陳總樓主追的好緊。
   呵呵,誰教郭大少敵人太多,隨便追上一個,諸位行蹤就不難找。陳士元手撫髯笑道:對慢慢後縮的左沖恍如未見。
   幸好郭旭多的不祇是敵人,朋友也不少。一間客房門一開,一身灰袍的封平走出房間,身後跟著一個姿容豔麗的婦人。
   霹靂飛刀封平?你以為算上你長風鑣局就能脫身麼?陳士元眉頭挑了下,不緊不慢的說道。
   那再算上辛爺如何?一個憊懶的聲音響起,辛力靠坐在二樓窗口,搖著腿不疾不徐地說道。
   快劍辛力,再算上你的話⋯⋯陳士元低頭沈吟了下,抬頭道:麻煩了點,不過本座勝算猶在。
   噔噔噔樓梯聲響起,長風鑣局的人我唐門要了。
   眾人回頭,見兩個頭戴斗笠,腳踩草鞋的青年上了樓來。
   唐山、唐水﹐二位公子所為何來?陸少卿抬步上前,攔住了二人近前道路。
   我兄弟先向陳總樓主告個罪,適才貴樓第八樓盛樓主欲攔阻我二人如今已上了奈何橋。唐山冷冰冰的說道。
   陸少卿臉色一變,進退兩難,第八樓樓主百毒蜈蚣盛安精於用毒,沒想到無聲無息的死於唐門之手。
   寧惹閻羅王,莫遇唐門郎。蜀中唐門果然名不虛傳。揮手讓陸少卿退下,陳士元面上古井無波,心中殺心已起,自己或許忌憚唐門幾個老不死幾分,卻沒理由讓這幾個小崽子騎在自行車頭上撒野。
   陳總樓主客氣,我兄弟此番非為翡翠娃娃,祇想向郭大少討還一個公道。唐山轉頭看了一眼唐水。
   唐水上前,在下請問郭大少,可知曉本門唐三姑及唐松一干人等下落。
   郭旭躊躇難言,唐松等人設計暗算自方,反中了丁壽暗算,雖然沒見著屍身,估計凶多吉少,可要直言,必然給丁壽找來麻煩,思前想後,便要自己把這事扛了。
   待要開口,忽聽得樓下一個聲音說道:我知道。
   樓上眾人看向樓梯口,一男一女走了上來,男的長身玉立,女子清麗脫俗,一見那女子,郭旭及程鐵衣驚喜道:采玉,妳沒事?
   程采玉嫣然一笑,蒙公子搭救,安然無恙。
   唐山凝視丁壽,閣下何人?
   無名小卒丁壽,二位公子請了。丁壽手搖折扇,渾不在意。
   他們現在何處?唐水問道。
   死了,丁壽掃視著眼前狀況,小小的客棧二樓還眞是群英薈萃,待看到地上韋連屍身時,丁二爺莫名菊花一緊。
   誰殺的?唐山咬牙問道。
   我。回的乾脆有力,待看到天幽幫眾人時,丁壽展顏一笑:羅兄、杜兄,二位別來無恙啊。
   已經悄悄靠近窗口的羅一飛及杜三魁哭笑不得的回禮,待看到唐門及青衣樓眾人眼光已經鎖定自己的時候,臉上哭多過笑了,唐門復讎,不死不休,切莫要以為自己跟這小子交情很深才好。
   屍骨何處?唐山雙手已經探進了腰間皮囊。
   沒了。丁壽一攤手,毀屍滅跡,江湖中不都是這麼幹的麼?一臉無辜的神情氣的唐門二人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難道不是?羅兄、杜兄,你們說呢?
   說個屁,我跟你很熟麼?
   羅一飛心中鬱鬱,大家祇見過一面,沒錯你是救了我一回,可有必要拿命還麼?
   杜三魅心頭滴血,大家祇見過一面,還給了你二十多萬両銀子,憑什麼這麼坑老子。
   丁壽耍弄夠了,揚聲道:唐松等人奪寶害命,便要有事敗身隕的擔當,一人做事一人當,唐門要報讎在下一力當之。心中暗道這下老子下了血本,不知能不能收美人芳心。   
   唐山此時冷靜下來,對在場群豪抱拳道:諸位朋友,今日唐門私讎,不想傷及無辜,請無關人等退讓。
   事情因長風鑣局而起,豈能讓丁兄獨自擔當。郭旭上前道。
   陳士元不置可否,卻沒有要下樓的意思。
   唐山不再廢話,從懷裏掏出一個銀製的機簧匣子,長七寸,厚三寸,上有十六字小篆銘文:暴雨梨花針。
   嘩啦一聲響,左沖等蝅幽幫眾破窗而出,轉瞬間一個不剩。
   陸少卿上前探詢:總座⋯⋯
   陳士元搖手止住,深深看了丁壽和郭旭等人一眼,轉身下樓,青衣樓等人尾隨在後。
   郭旭上前一步,丁兄⋯⋯
   丁壽不滿打斷道:郭在少,人家已經擺明要衝我一人來了,你們還不走是打算搶我的風頭麼?
   郭旭面色沈重的點了點頭,讓鑣局眾人退回房內,程采玉急聲道:丁公子⋯⋯
   聞得聲音充滿關切,丁壽暗道一聲值了,轉向程采玉笑道:大小姐何事?
   暴雨梨花針機括強力,一次發射二十七枚銀針,勢急力猛,可稱天下第一,每一射出,必定見血,三丈以內,當者立斃,你⋯⋯小心了。
   看著采玉等人退回房內,丁壽表情僵硬,這麼厲害,這次是不是裝的有點大了。
   唐門二人與丁壽成品字形站立,唐山開口道:唐某敬佩閣下這份擔當,近年來少有人敢如此與唐門作對,祇消閣下躲得過這暴雨梨花針,唐某做主兩家恩怨一筆勾銷。
   丁壽苦笑,看來唐門對自家的暗器有足夠的信心。
   唐山臉帶獰笑,手按機括,一篷銀光激射而出,霎時間數丈內皆在銀光覆蓋之下,丁壽即便肋生雙翼,也難逃出生天。
   祇聽“嘩啦”“叮噹”幾聲悶響哼,轉眼看,丁壽雙手已分別扣住了唐門二人咽嚥喉。
   唐山二人眼中充滿驚駭和不甘,暴雨梨花針一經射出的確避無可避,問題祖師爺研製這暗器的時候沒考慮到人可入地,暗器射出丁壽便腳底用力,嘩啦一下從客棧墜落,隨後再度躍上,以天魔手之詭異迅捷出手制住了二人。
   二人無奈的看著暴雨梨花針銀匣,暴雨梨花針威力巨大,可裝塡也甚為麻煩,發射後的暴險梨花針基本上和廢鐵沒什麼區別,唐山一聲嘆息,將暴雨梨花針空匣一扔,雙目一閉,引頸就戮。
   丁壽卻鬆開了二人嚥喉,在下僥倖逃生,望大公子言而有信。
   唐山睜開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不殺我?
   二公子等人妄想殺人奪寶,身死名滅罪有應得,二位為兄弟復讎,卻罪不至死。丁壽一本正經言道,心中卻暗罵,老子倒眞想把你們倆小子送上西天,可今天當事之人太多,滅口是滅不過來了,賭上一把吧。
   唐山二人對望一眼,躬身施禮道:不殺之恩我二人記下了,回唐門後自當竭力化解讎怨,即便⋯⋯略一停頓:即便人微言輕,我二人終欠了公子一條性命
   拾起暴雨梨花針,二人轉身而去。
   此番又賴丁兄解圍,長風鑣局銘感五內。郭旭等人擺了宴席答射丁壽,封平與辛力也都入座。
   郭大少不必客氣,何況唐松等人也的確是死於我手,豈能委過於人。
   程鐵衣舉酒相敬,唐松等人咎由自取,死有餘辜,丁兄此番救舍妹之恩,鐵衣銘記於心,今後但有差遣,程鐵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程鐵衣性如烈火,卻也知分寸,祇以個人名義許諾,不牽連鑣局。
   程大少言重了。丁壽陪飲一杯,四顧道:怎的不見六爺?
   楚楚有孝在身不便出席,六爺在房間照看。郭旭答道。
   丁壽曉得那次以後,楚楚對自己是能避則避,當即一笑,不再多言。
   郭旭隨即為丁壽介紹辛力與封平,封平從胭脂處聽聞過丁壽,舉枰示意,辛力雖對崔萬山事仍有芥蒂,礙著郭旭也不好發作。
   這位是⋯⋯郭旭介紹到坐在封平身側的女子時,頓住了,顯然也不識得。
   封平剛要開口,那女子已經開言:小女子展紅綾,倚紅樓的老板。
   這倚紅樓是⋯⋯程鐵衣遲疑道。
   大同城的一間青樓。展紅綾神色淡淡。辛力遊戲江湖,郭旭更是風月場浪子,對此不以為意,祇有程鐵衣眉峰擰作一團,丁壽饒有興趣的打量這位年輕老鴇,柳眉杏眼,乳𡶶高聳,做鴇兒可惜了,應該挂牌接客才是。
   采玉見席上有些尷尬,拉住紅綾手道:展姐姐,咱們女兒家說些體己話,把這酒席讓給他們。
   二人離席,看著眾人探詢眼光,封平一口飲了杯中酒,嘆息一聲,我與胭脂離了京城,四處遊歷,到了山西大同,因不滿富貴賭坊逼賭所為,胭脂以己為注,贏了富貴賭坊。
   富貴賭坊可是天幽幫的產業?丁壽心道難怪杜三魅在這裡露面,自家地盤都輸掉了。
   封平點頭,不錯,不久後總護法左沖前來找回場子,我代胭脂贏了他,卻引出了司馬瀟。
   丁壽從梅退之那裡聽說了司馬瀟的來歷,得魔門秦九幽、杜問天兩大高手親傳,身手必是不凡,見封平一副落寞樣子,問道:可是賭坊又輸了回去?
   封平搖搖頭,司馬瀟不在乎一個富貴賭坊,她賭的是胭脂,賭我十二把飛刀不能碰其分毫。
   郭旭皺眉,你把胭脂輸給了司馬瀟?胭脂對他一往情深,他雖然性格的使然能避則避,對她安危卻不能不顧。
   若是胭脂不願,就算捨了這條性命也要與司馬瀟做過一場。封平長嘆,胭脂似與司馬瀟有過一面之緣,自願隨司馬瀟而去。
   勸君頻入醉鄉來,此是無愁無恨處。封平搖頭苦笑,看著展紅綾走後的空位,從此縱酒買醉,卧倒美人鄉,直到一日從倚紅樓喝酒的天幽幫眾那裡得知天幽幫南下奪寶,才啟程南下。
   郭旭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安危,一笑報之,他二人之間說“謝”實是見外。
   司馬瀟功夫如何?丁壽對這位同門很是關心。
   遠勝於我,封平道。
   麻煩了。郭旭道捶拳道:如今已是強敵環伺,青衣樓總樓主陳士元武功已非我能敵,若再來個司馬瀟,前途堪憂。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7-9-23 01:51 PM 編輯 ]

   諸位都是江湖俊彥,何必妄自菲薄?青衣樓也祇是一個陳士元,至於天幽幫⋯⋯一,今日諸位不也看見了。丁壽笑道。
   想到今日天幽幫落跑的情景,大家會心一笑,郭旭道:左沖雖性子謹愼,身手卻不弱,天幽幫的其他人麼,聽聞天堂堂主魯長江坐鎭總舵,至於冥堂堂主麼,聲名不顯,身份成謎。
   那諸位還擔心什麼,雲家莊近在咫尺,丁某先預祝幾位馬到功成。丁壽舉杯相敬。
   正在眾人推杯換盞之際,忽聽旁邊房裡商六一聲怒喝。
   幾人聞聲迅速趕至楚楚房內,見商六肩頭血跡斑斑,楚楚已是不見,商六一指開了的窗戶,是青衣樓的人,楚楚被劫走了。
   眾人穿窗下樓,見幾個方向都有人聲驚叫,對手竟是分路而逃。
   鐵衣照看六爺,我們分頭追。言罷郭旭身子已然躍起,朝一方追去。
   封平與辛力也分作兩作方,施展輕功追了下去。
   丁壽轉過街角,不緊不慢看了看客棧牆角的暗記,他能這麼快帶著程采玉找到鑣局,皆是因有常九暗中留下的標記,有這樣追蹤高手在,他何苦費力奔波勞碌。
   看了牆上暗記,丁壽一愣,隨即展顏,好一招燈下黑。
   客棧對面有一間燈燭店,許是生意不好,早早的落了板,這是一間老字號了,街上行人也不予在意。
   此時店後的一間斗室內,一身紅裙的杜雲娘一臉煞氣,對著癱軟在地上的楚楚陰笑道:小姑娘,識相的把翡翠娃娃交出來,免得活受罪。
   楚楚臉色蒼白,翡翠娃娃還在客房裡,妳逼死了我也是無用。
   哼,老娘如今的確不敢單身再返回去,不過沒關係,將妳炮製一番再從郭旭手裡換也是一樣,老娘先將妳死抱著的這勞什子骨灰罈打爛。言罷上前一把奪過楚楚從不離身的骨灰罈,楚楚上前要奪,被她腳尖踢中穴道,倒地不能動彈,眼光中滿是焦急之色。
   “咦”骨灰罈到杜雲娘便覺得份量不對,左右擺弄一陣,“卡巴”一聲,打開一個暗盒,裡面擺放的赫然就是十二尊翡翠娃娃。
   哈哈哈,眞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得來全不費工夫,小丫頭倒是鬼道,知道這喪氣的東西無人願意碰,卻便宜了老娘。杜雲娘得意笑道。
   楚楚焦急難捱,上次被丁壽發現鑣車夾層中的娃娃後,她便將娃娃藏入雲三骨灰中,衣食住行從不離身,沒想到今日還是被人發現,難道天不助雲家。
   這位姐姐有什麼高興事,可否與丁某共樂。
   一個聲音在杜雲娘背後響起,杜雲娘一個冷戰,頭也不回,紅裙揚起,一雙秀足向後連環踢出。
   連環十二腿全部落空,杜雲娘驚詫回身想看清對手何人時手上又是一輕,那裝有翡翠娃娃的骨灰罈已經被人奪走。
   杜雲娘驚懼扭身,見一個藍衫公子背對著她,站在楚楚身旁。
   丁壽拿起一尊娃娃,仔細端詳了一下,似乎在看有無破損,最終滿意的放了回去,忽覺一股陰柔氣勁襲向背後靈台穴,也不轉身徊避,天魔眞氣自然運轉護住背後。
   杜雲娘看自己一掌明明拍中那小子靈台穴,卻如泥牛入海再無蹤跡,隨後一股反震之力反將她逼退數步,掌骨疼痛欲裂,不由心中大駭。
   丁壽轉身,眼帶寒光,冷冷道:看來今日非逼某殺人不可了。待看清杜雲娘相貌,眉頭不由一動。
   杜雲娘如今已知道自己武功與人相去甚遠,若不小心,堂堂九眉妖狐今日就得交代在這,眉頭一轉,計上心來。
   呦⋯⋯公子,奴家剛剛不過想試試公子身手,您生這麼大氣幹嘛,瞧瞧,人家心肝被您嚇得砰砰直跳。媚眼連拋的前行數步,杜雲娘將身軀緊貼他後背,吐氣如蘭,嬌聲軟語的在他的耳旁吹了口氣。
   丁壽覺得背後一團鬆軟,引得心中一熱,斜眼看她粉面桃腮,風情萬種的樣子,淫笑道:眞的嚇著妳了?
   可不是麼,您摸摸著,到現在還砰跳不止呢!嬌哼膩語聲中,。已伸手解開了胸襟衣衫,往下拉扯,立時露出了雪白柔滑的雙肩,以及飽滿圓挺欲跳出肚兜的半個乳峰,扯住他手掌貼在雙峰之上。
   丁壽手指捻動,感受那對豐乳在手掌中不斷變幻形狀,惹得杜雲娘鼻腔發出若有若無的哼唧,她一雙玉手在丁壽肩膀揉按,公子好結實的身子,奴家眞是愛死了⋯⋯
   雙手劃過丁壽胸膛,再緩緩向下,探入胯間,繼續膩聲道:公子虎威不凡,奴家就是死在⋯⋯啊!
   浪笑之聲忽停,杜雲娘轉到身前垂首看到剛剛自己從他衣擺間掏出的勃然巨物,足有常人兩倍之巨,驚的檀口大張。
   杜雲娘本想今日身陷險地,且施展媚術,引得這小子體會銷魂滋味,不說反敗為勝,起碼不至於辣手摧花,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倒採元陽,她九尾妖狐閱人無數,這小子毛還沒長齊的年紀還不手拿把攥,被她迷得顛三倒四。
   看著手中兩拳相握還多出個紫紅肉龜的碩大肉棒,感受著那份火熱堅挺,杜雲娘芳心中不由打起鼓來,武林中不乏採陰補陽的邪門功法,若這小子精通一二,今日勝負未知,可若他祇是表面天賦異稟,上來就是程咬金三斧頭就丟盔棄甲,今日豈不錯過了大增功力的機緣。
   思前想後,銀牙一咬,蹲在丁壽身前檀口大張,竟將圓如雞蛋的菇頭一口含住,且舌尖挑動,舔吮得滋滋有聲,隨著身軀扭動,身上的衣衫逐漸滑墜,露出有如柔玉雕鑿而成的豐盈肌膚。
   一雙圓滾飽滿的雙峰不停的顫晃著,盈盈一握的蜂腰扭搖欲折,如同兩瓣蜜桃的玉臀縫中,烏黑一片的陰毛被穴間不斷滲出的淫液粘在肌膚上,使得被兩片肉唇包夾緊密的粉嫩肉縫,若隱若現。
   丁壽倍感舒爽,雙手時而撫摸挺翹的玉臀,時而抓捏垂而不墜的雙峰,在柔細的胸腹蜂腰間來回滑動。
   此時的九尾妖狐已然鼻息漸粗,喘哼連連,媚眼眯張,突然挺身而起,扶著丁壽仰躺在地上,修長的玉腿微抬跨坐他的身上,那一篷烏草中已是洪水泛濫,纖腰輕扭將胯間肉縫頂在粗脹發亮的肉棒上,祇聽“哎喲”一聲,粗巨之物已然被吞入了大半。
   啊⋯⋯公子⋯⋯你眞好⋯⋯好大。
   丁壽祇覺胯間之物被濕潤溫暖的感覺緊緊束裹得甚為舒適,而且穴壁內嫩肉尚不斷的蠕動夾吸,使胯下肉棒生起一股舒爽感覺傳佈全身,體內眞氣毫無阻礙自動流轉,使得他跨間之物更為硬挺。
   杜雲娘自然也已感覺到體內的肉棒更為粗挺充漲,頓時心驚得以為他已開始施展採補異功,因此毫不怠慢的開始施展淫媚之功。
   好公子⋯⋯厲害⋯⋯舒服⋯⋯奴家要死了!
   陣陣輕哼呻吟、蕩語淫叫之聲,不停地由她口中響起,玉臀抬起扭動更加迅疾,夾、吸、蠕動更為激烈,使得丁壽驚喜的享受這美妙滋味﹐如今他所歷諸女中多為良家女子,瑞珠床技不凡,卻也是青樓間床笫本事,比起杜雲娘的狐媚陰功還是差了一籌,倩娘天生名器,卻又無這番狂野異趣,見她瘋狂如斯﹐樂得靜躺享受。
   杜雲娘將陰功暗中施到三成,眼見丁壽不為所動的含笑享受,因此便逐漸增功,不知他是否眞的毫無所覺,不但不加制止雙手更是在她身上來回遊走,於是貝齒輕咬朱唇,芳心一狠,立將功力提至十成,狂猛的扭搖夾吸⋯⋯
   丁壽祇覺她至臀挺坐扭搖愈來愈用力,而體內花心處蠕吸之勁愈來愈強勁,身上舒爽感也愈來愈激烈,天魔眞氣運轉愈來愈快,竟有突破三層境界之勢,因此興奮激動得連連笑道:好⋯⋯妳⋯⋯好⋯⋯不要停,愈快愈好⋯⋯
   九尾妖狐聞言心中一驚,但隨即毫無顧忌的施展出全身本事,恍如狂濤巨浪的小舟激狂的顛簸聳動,而且愈來愈激蕩的呻吟聲不絕於耳⋯⋯
   丁壽也不時的望向兩人膀間,祇見自己粗大肉棒,被杜雲娘不斷的挺坐吞沒﹐時隱時現,眼前所見剌激的他也開始連連高挺臀部迎合,次次皆盡根而入,惹的杜雲娘浪叫不絕。
   施展陰功吸取對方精元,祇待對方精華泄出後,便可盡吸收繳獲益,然而最怕對方功力﹐定力或淫功皆高出自己,男方先泄,則元陽盡歸女體,女方先泄,則元陰皆入男身。
   天魔極樂大法本就是將道家房中術,密宗歡喜禪各門秘術合而為一,丁壽修煉的天魔道更是朱台炆在陰山枯坐五十年所創,堪稱世間採補之術的剋星。
   杜雲娘施功半個多時辰,尚未能吸出丁壽元陽,自身已是激爽之感籠罩全身,陰關浮動,芳心驚懼中急忙頓止,平息定氣,以免元陰泄出。
   身下的丁壽卻是淫笑一聲,既然妳累了,那就由我來吧。
   芳心一凜,尚未曾開口回答時,倏然身軀凌空而起,竟已位置互易的仰躺地面上,而丁壽腰身狂送猛挺,次次盡根而沒,深頂花心,而每次頂到花心不立刻退出,反而在花心上一陣研磨才再次抽送。
   杜雲娘心知已難停歇調息固止陰關,祇得提聚十成的陰功以逸待勞扭搖夾吸,期望先攝出丁壽元陽。
   然而不到片刻,便被他迅疾如戰鼓,次次深頂花心的粗長肉棒,頂刺得酥麻之感逐漸湧升,而且提聚的陰功竟也被挺刺疾頂之勢衝得其逐漸消散,再也難以平息固守。
   九尾妖狐自從修煉媚陰功吸取了無數男子的元陽,但至今尚未曾精關鬆動泄過元陰,如今被他的狂抽猛挺,菇頭馬眼內散發出的絲絲熱氣操弄的已然是全身鬆軟,鼻息粗喘,陣陣嬌哼呻吟,淫聲浪語,響不絕耳⋯⋯
   公子⋯⋯大力點⋯⋯不行⋯⋯來了⋯⋯
   倏然杜雲娘螓首連晃,雙手連連亂撥亂抓,腰身弓挺而起,玉臀如磨盤般的狂扭搖挺,一陣陰精狂泄而出。
   丁壽被她泄身後如此激狂之態,驚得挺動之勢頓止,感覺到她體內激衝沖出一股液汁,使得巨物浸泡得甚為舒爽,忍不住那種快感酥麻漸消的失落感,於是再度迅疾聳挺衝刺,頓時使得她高潮尚未息止,便又再度被勾出難以忍受的激狂,已然難以自制的蕩呼浪叫連連,不知身在何處了!
   丁壽又聳挺連連近小半個時辰後,祇覺一陣心悸顫抖,不自覺的更是凶狠抽送,次次盡根而沒,接而一股尿意,火熱的元陽衝沖射而出。
   早已狂泄四度,神智迷茫,囈語呻吟且全身顫抖不止的杜雲娘突被火燙元陽激射深處敏感之處,委時被燙得渾身一顫美目大睜,四肢如八爪魚般的緊夾他的身軀旋扭不止,終於又是一股精華傾瀉而出⋯⋯
   丁壽站起身來,一手緊摟住杜雲娘纖腰,一手托住豐臀,此時的九尾妖狐全身汗水,因快感餘波刺激的嬌軀偶有悸動,無力的吊掛在他身軀上,昏昏沈沈的享受著方才泄身的快感,回味著那種有生以來首次嘗到的激狂美妙滋味。
   丁壽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杜翩翩是妳什麼人?他初見杜雲娘時便感覺似曾相識,剛才合體時方想起與她有過一番露水姻緣的玉狐相貌有八九分相似。
   此時泄了五次的九尾妖狐已是魂飄天外,如臨太虛幻境之中,如痴如醉,聞言也不思索,脫口呢喃道:翩翩?是奴家的女兒啊。
   驚得丁壽脫手將她扔到桌子上,杜翩翩已是二十六七的年紀,這女子看上去三旬有餘,原以為二人是姐妹,卻沒想到是母女,難不成自己剛剛上了一個可以做自己母親的老貨。
   冰冷的木桌將魂遊天外的杜雲娘刺激的清醒過來,見丁壽一臉驚愕的看著自己,多年閱歷已明其意,泫然若泣道:公子,奴家一入江湖便誤入歧途,數十年來聲名狼籍,至今才知身為女人竟能如此美妙,方知以往光陰皆是虛度,若公子不嫌奴家老醜,奴家願為奴為婢服侍公子左右,祇求⋯⋯祇求公子有暇垂憐一二。
   看著杜雲娘梨花帶雨,丁壽暗啐道年紀大點怎麼了,祇要能讓爺舒服了計較這些什麼,何況⋯⋯丁壽暗運眞氣,驚喜的發現天魔眞氣已入四層境界,吸光華山鳳二十年處子元陰都沒達到的事情竟然方才不知不覺完成了,不由百思不得其解。
   起來吧,爺收了妳就是。丁壽心倩大好,收了個床技高超的婢女,最緊要的是,將來可以母女啊!
   聞言杜雲娘破涕為笑,赤著身子跪在地上行禮:奴婢杜雲娘拜見主人。
   一對雪白雙峰隨著行禮波動不停,看得丁壽口乾眼熱,準備拉起她來再度大幹一番,忽聽得一側地上鼻息咻咻,暗道聲壞了,一時忘了這邊還有一位呢。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7-9-24 10:14 AM 編輯 ]

第二十三章 嬌顏兩含羞
   楚楚原本見有人搭救,先是一喜,待看清來者面目又轉喜為憂,這人說不清是敵是友,無行浪子確是穩穩的,不由憶起在客棧被他輕薄的情景,心中又羞又恨。
   可那二人未有幾句話的功夫竟然在她面前做起那羞人事來,那女人自行脫了衣服不算,還不知羞恥的為他解衣,天哪,隨著褲子脫落一條粗黑巨物猛然從他衣袍下彈出,羞得楚楚趕忙閉上了眼睛。
   楚楚雖混跡青樓數日,卻是為了引郭旭入彀,楚雲館又遠離其他行館,對勾欗中的風流事哪裡知曉,雖是雲五的未婚妻,礙著雲五痼疾纏身,兩人間關係也止步於耳鬢廝磨,未曾再進一步,如在安陽那樣與丁壽唇齒相接已是破了她的底線,如何再能直面二人醜事。
   未幾,那邊一陣怪異的滋滋響聲不斷的傳入楚楚耳中,使得她心中好奇的斜目竊望。
   可是眼見之下,頓時羞得雙頰發燙,胸如鹿撞,祇見杜雲娘跪伏在他胯前,螓首低垂至他胯間,檀口大張含吮著一根似乎能將她小嘴撐裂的粗巨之物,呸,那淫婦怎麼不嫌臟,竟敢用口舌舔吮男人厭物。
   祇見在她貪婪的含吮中,那巨物被舔吸的嗦嗦作響,一手握住棒根,一手托住烏黑陰囊,輕輕揉弄,螓首一進一退的套吮不停,忽的一進,雙唇緊貼至套弄棒根的纖纖玉指上,將粗巨之物幾乎盡根吞吮,楚楚見她喉嚨間似乎突然被巨物頂的突起一節,發出“咕咕”之聲。
   許是一下吞的狠了,祇見她螓首猛地後退,使得那根粗巨之物全然脫出朱唇外,呼呼的喘了口粗氣,楚楚祇見那根沾滿杜雲娘口水的粗挺之物足有近尺,青筋暴露,頂端那個紫紅發亮的圓頭則是脹得如同鴨蛋一般。
   未等楚楚驚詫完畢,杜雲娘已迫不及待的推倒丁壽在地,伸出玉腿跨坐在他身上,將那毛茸茸水淋淋的陰部對準那鴨蛋般圓到身子一扭,“哎呦”一聲吞下大半,那聲音像痛苦卻更帶著歡愉。
   隨後見那雪白的身子不住前挺後聳,左搖右晃,從楚楚的方向看去,被那雪白豐潤的身子擋著,看不清丁壽表情,卻恰巧可見二人交合處,從杜雲娘高高的臀部向下看去,正看見她全部張開的蜜穴不斷吞噬著丁壽的昂然巨物,每次杜雲娘抬起身子都看見她腔內鮮紅嫰肉隨著粗黑巨物一同露了出來,每次坐下又彷彿被頂到了雲端般顫抖不停。
   楚楚再次緊閉起了眼睛,可是眼不見,那淫聲浪語卻不斷的進入耳中,“咕嘰咕嘰”的水聲及“啪啪啪”的撞擊聲一下下的撞著她的心房,讓她渾身發熱,她想夾緊雙腿,卻因穴道被制無法動彈,潔白貝齒緊緊咬住下唇,都快浸出血來,想要用疼痛對抗外界的刺激和內心越來越高漲的情慾,忽然胯間一熱,彷彿一股水噴了出來,無力地鬆開負齒,兩行清淚從她臉上滑落。
   不知過了多久,頭腦一片昏沈的楚楚耳邊不再響起交合的靡靡之音,緩緩睜開雙眼。不由紅雲撲面,那杜雲娘精赤著身子跪在地上行禮也還罷了,那人卻沒穿下裳站在身前,害人之物翹立晃動不止,看得人臉紅心熱,再想起方才他們做的事楚楚連鼻息都重了起來。
   丁壽站在楚楚面前,不由發愁如何處置,按他本意眞想採了這朵鮮花,奈何大局著想,鑣局中商六人老成精,采玉心思靈透,郭旭更是浪子班頭,若是失了處子元紅,難保不被這些人看出端倪,他一路上這番假扮䪨表象可就被人拆穿了,可若是這麼把人放回去,姥姥,二爺豈會做這等賠本事。
   抬手解了楚楚穴道,楚楚姑娘速速回去,莫讓貴友擔心。說完將雲三骨灰罈放到她的面前,卻將夾層裡的翡翠娃娃取出。
   你,你要做什麼?楚楚驚道。
   物歸原主啊,莫不成姑娘眞把這物件當成自己的了,上次安陽客棧曾有言在先,祇限那一次網開一面。丁壽理所當然道。
   公子留步,楚楚⋯⋯願⋯⋯願再奉上皮杯。說完低下螓首,連脖子都羞紅了。
   看著臉泛紅霞的楚楚,丁壽淡淡道:在下謝姑娘抬愛,奈何如今的難處不是一杯皮杯能解得了的。
   一指杜雲娘,又向胯下搖晃挺立的肉棒一指,剛才伺候的不錯,若是能幫爺把火泄出來,這玩意就歸妳了。
   杜雲娘聞言又驚又喜,未等開言就聽到一陣細若遊絲的聲音傳入耳中,小淫婦,陪爺演一出齣戲,將來少不得妳的好處。
   傳音入密,杜雲娘心頭大駭,這功夫和千里傳音一樣,都需要內功極為精湛方能使出,這位公子到底什麼來路,隨即心中又喜,慶幸新尋了這樣武功高強的靠山。
   喲,那奴家謝過公子了,放心,奴家定必讓您滿意。扭動腰肢,將那豐乳肥臀抖動的肉浪滾滾。
   丁壽扭頭看向楚楚,她嬌顏上無一絲血色,決然道:你若想讓我做對不起五哥之事,我情願一頭碰死。
   在下也無意為難,奈何修煉內功怪異,今日連番惡鬥,。岔了眞氣,以至氣血下行,若不能及時宣泄元陽,恐有爆體之患,二爺謊話張口就來,連草稿都不打。
   公子莫要和這丫頭磨牙,連男人都不知為何物的皺兒怎比的奴家會伺候人,這翡翠娃娃還是給奴家留著吧。杜雲娘將那一團軟肉貼在丁壽胸膛磨蹭,一祇手下探握住肉棒緩緩套動。
   楚楚心中天人交戰,一邊想著自己若做了醜事如何對得起雲五,一 邊又想起雲三為了翡翠娃娃命喪京城,雲五被病患折磨生死兩難的樣子,再看向丁壽閉目享受九尾妖狐服侍的模樣,公子當眞祇需泄出元陽即可無恙?
   姑娘也當知道在下是公門中人,尋回翡翠娃娃是本職所在,若非事關性命如何敢以皇家之物作為交換?幸好楚楚不懂武功,若是換見聞廣博的程采玉在此,丁壽還眞不敢用這理由。
   楚楚想此言許是不假,暗道此人雖好色無恥,畢竟鑣局一路多蒙他幫襯,若是有了好歹,豈不墮了長風鑣局和雲家莊仁義威名,銀牙一咬,公子且住,楚楚願幫公子,但需公子答應一事。
   丁壽喜道:姑娘請講。
   未開言臉色緋紅,楚楚⋯⋯自當幫公子⋯⋯療傷,但公子不能觸碰於我。
   丁壽看向自己揉弄杜雲娘雙峰的雙手,尷尬一笑:這是自然。
   楚楚一臉肅穆的蹲在丁壽身前,看那崢獰之物直指面門,粗如兒臂,青筋環繞,紫紅肉龜碩大油亮,濕淋淋的帶著二人方才交歡時的淫水,不由羞臊難當,心中默念:為了五哥,為了逝去了的三哥,為了重振雲家莊。
   吸一口氣,終於定下心神,一 雙纖手伸出,把㓾肉棒上下輕輕握住,左手輕握棒根,右手圈住巨棒中部,雙手之上還有好大一節,連同菇頭未能握住;巨棒上根根青筋爆脹鼓起,那紫紅色的大龜頭大如雞卵,上面淫光閃閃,一祇獨眼有如炫燿示威一般輕微張合,再看他小腹間陰毛虯結,肉棒之下兩顆肉卵,血絲盡現。
   雖心中不斷打氣,事到臨頭還是羞愧難當,祇得側過臉去,不瞧這昂然醜物,學著方才杜雲娘的模樣借著棒身淫水來回套動。
   被這冰涼玉手上下齊動,丁壽樓過九尾妖狐,一手搓揉胸前峰巒,一手順著光滑脊背而下,沒入高聳臀丘之內,杜雲娘也是曲意逢迎,伸出丁香小舌啃咬他的耳垂,不時向他耳內吹進絲絲熱氣,勾的二爺心痒難忍,搓揉力度更大,下身巨物更是堅挺。
   楚楚怎知男人一泄之後二度更為持久,她未歷人事,談何挑弄手法,祇是單純套弄擼動,直累的她兩臂發酸,額頭見汗,也未見丁壽有出火跡象,原本蹲地的雙腿早已酸脹難忍,祇得跌坐在地,卻離那胯下醜物更遠,套弄起來更是不便,公子,且⋯⋯躺下,方便侍侯。
   丁壽如今也是憋的難受,依言躺下道:姑娘若再不盡心些,在下恐把持不住。原本是說丁二爺會化身小怪獸,做下禽獸之舉,楚楚卻會錯了意。
   楚楚祇覺得手中肉棒更加粗壯,棒身下精管突突跳動,以為果如他所說將要眞氣爆體,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眼中珠淚又不爭氣的落下。
   杜雲娘一聲嬌笑,螓首從與丁壽的口舌糾纏中脫離,轉而向下,幾與楚楚俏臉碰到一起,手指撥弄著他腹間黑毛,在那菇頭頂部馬眼上輕啄了一口,早說了由奴家來就好,奴家的舌功十八繞必能讓公子去火。
   看到杜雲娘一臉得意,伸出猩紅舌頭向著那肉龜裹去,若是由她幫了丁壽出了火,自己甘損名節伺弄多時的苦不是白挨了,如同母雞搶食般,楚楚不及細想,一口便將那紫紅菇頭𠻗在嘴裡,直漲的她唇角欲裂,一股腥氣直衝頂門,想要吐出卻看到一邊笑意滿滿的杜雲娘,彷彿等著她出醜好接力而上,楚楚也是倔強性子,否則當日就不會單身入行院佈下美人局,看杜雲娘眼中的譏嘲之色更是激起了她好勝之心,兩手祇是握著棒身繼續擼動,鼻翼呼呼扇動,香唇死叼著肉龜不放。
   楚楚也是冰雪聰明,舉一反三的伶俐人,也覺得自己這樣傻傻含著有些不對,憶起適才杜雲娘的樣子,螓首緩緩下垂,奈何才進去一小半便感覺頂住了喉嚨,難以寸進,緩緩退出,口中香舌輕輕一卷,不經意的掃過馬眼,丁壽舒爽的身子一抖,楚楚馬上就知道剛才誤打誤撞中了,當下含住肉菇頭,靈動小舌就如小貓飲水般來回滑動不停。
   杜雲娘伸出玉手撥開楚楚被汗濕貼在鬢間的散髮,楚楚祇是不理,待香唇凑到她耳邊輕咬她的碧玉耳墜,她也恍如不見,九尾妖狐緊貼玉面,輕輕嬌喘道:小妹子,姐姐下面的淫水味道如何啊?
   楚楚這才想起嘴裡所含之物是從何處拿出,不由一陣反胃,“波”的一聲,香唇與巨龜分離,側在一邊乾嘔不停。
   杜雲娘嬉笑一聲,將肉棒搶在手中,將那菇頭一口吞下,螓首一壓,在楚楚驚訝的眼光中,把那粗大肉棒全部吞進,直到鼻光沒入那叢烏草,才長退而出,鮮紅舌頭圍繞菇頭龜棱滑動一圈,最後在馬眼一掃而過,舌頭靈巧妙用看得楚楚瞠目結舌。
   九尾妖狐含住肉龜,兩腮內陷,用口內吸力不斷夾吮,爽的丁壽悶哼連連,暗道這老貨別壞了二爺大事,抬眼間那豐隆雪臀在左手邊觸手可及,抬手便是一巴掌。
   “拍”的一聲,打的杜雲娘一聲痛呼,吐出肉棒,轉首幽怨的看了丁壽一眼,那邊楚楚趁機一把搶過,學著方才杜雲娘樣子舌尖在龜棱打轉,然後臉頰內陷,配合雙手套動,吞吐肉棒不止。
   杜雲娘得意的以眼神示意,丁壽明白適才是故意做樣子教給楚楚口技,點頭讚許,楚楚學的倒快,吸咂的聲聲作響,唯獨深喉之事非旦名可得,最多吞入一半便惡心欲嘔,記得方才教訓,任再難耐也絕不鬆口。
   一聲嬌笑,杜雲娘翻身跨在丁壽胸前,用那堆雪玉廝磨他的小腹,舔舐他兩條大腿內側,酥痒感讓丁壽無所適從,見那滿月般的肥臀近在眼前,伸出食中二指,向那泥濘肉縫掏挖了進去。
   “嗯⋯⋯哼⋯⋯”下身傳來的刺激讓九尾妖狐也已沈醉其中,伸出香舌輕舔楚楚手口沒有顧及到的棒身,螓首一探,讓過楚楚直接含住了陰囊中的一顆卵蛋,在口中品咂一陣,吐出又換另一顆,周而復始,滋滋作響中。
   丁壽一邊把玩肥臀浪穴,小腹享受軟肉廝磨,棒身被兩祇纖手套弄不停,菇頭與陰囊在兩個香腔中浸泡,受用無比,拇指按住杜雲娘兩片肉唇間的黃豆大突起,突發奇想的將天精魔道功法由指尖使出。
   “哦⋯⋯”杜雲娘揚起雪白脖頸,感覺胯間快感陣陣不間斷的襲向心頭,腰臀一陣劇顫,春潮滾滾噴出,丁壽偶發新招,繼續使力,短短盞茶功夫,九尾妖狐梅開六度,美得昏死了過去。
   丁壽將杜雲娘軟癱的身子翻到一旁,“楚楚姑娘,某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再不出火,恐礙性命,那時說不得祇有勞煩這位了。”說罷在九尾妖狐翹臀上拍了一下,魂遊天外的杜雲娘鼻腔中發出“嗯”的一聲輕哼。
   如今楚楚已累的唇麻腮脹,又被淫靡氣息弄得臉紅耳燙,兩眼間方才也跟著杜雲娘不知濕了多少次,聞言兩眼迷茫道:那便如何才好?
   丁壽喘息道:姑娘可嘗試雙峰夾柱,許能讓在下出的快些。
   見楚楚懵懂,丁壽兩手握住杜雲娘豐滿雙乳往中間一推,示意了一番,此時楚楚腦子已不如往日爽利,曉得後竟然也不辯解,眞的開始低頭解扣。
   粉色對襟立領長襖脫去,便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身子,胸前峰巒用白叠布層層裹住,仍然可見一抹深邃乳溝。
   丁壽不想看上去窈窕瘦弱的楚楚竟有如些乳量,見她要含羞解去裹胸,開言止住道:莫要再解衣了,免得在下把持不住。
   不想這好色之徒竟有此言,楚楚心中暗道:此人雖品行不堪,倒也算言而有信,且曉得為自家著想。當即將那粗大肉棒從裹胸下伸入,那物實在巨大,穿過峰巒叠嶂,仍有餘地直直頂向她小巧下巴。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7-9-29 07:38 PM 編輯 ]

   因被裹胸束縛,兩乳嫩肉擠壓的更加緊密,丁壽忍受不住自行挺腰聳動,因楚楚剛才一番動作乳間已是滑膩膩一層香汗,又賴棒身上香津玉液,聳動的甚是便利,甚如同穴中抽插般有“滋滋”摩擦聲。
   楚楚用雙手推緊玉乳,幫著夾送,卻被他屢屢頂到下頜,看著那惱人紫龜,檀口大張一口咬住,讓他進退不得,隨後捧起雙乳上身來回滑動,丁香繚繞,多管齊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玉乳酥胸已被肉棒摩擦成粉紅顏色,感到丁壽身子一抖,口中肉棒一下暴脹,隨後一股略帶腥味的液體噴射而出,直直打到嗓子眼裡,嚇得楚楚連忙鬆口,隨後看到一股白漿從獨龍怒目中再度噴出,濺射到粉面雲鬢之上,射的楚楚發怔失神,對緊接其後的一股白漿連躲避都忘了,待回過神來,才想起剛才進到嘴裡的漿液早已咽進腹中。
   旁邊響起一聲嬌哼,緩過神來的九尾妖狐慵懶的支起身子,看向二人,楚楚原本不迭的擦拭身上,看到杜雲娘瞧來,示威般將玉面上的一滴液體緩緩用玉指抹掉,狠狠心,將那指頭含進了嘴裡,得意的揚起了下頜⋯⋯

第二十四章 無意釀禍端
   雲家莊,位於九江城南,南望廬山,風景秀麗,曾幾何時,也是武林一處盛地,各方豪傑絡繹不絕,一派之首遷延駐留,但自老莊主雲騰蛟去世後,可謂門可羅雀,那塊『天下第一莊』的牌匾早已為後人摘下,供奉在祠堂之內。
   此時雲家莊後堂之內,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盤膝在一蒲團上,一手持念珠,一手持轉經筒,閉目默默吟誦密宗“大藏經” ,一名管事輕輕走近,“五爺,五夫人和長風鑣局的人來了。”
   誦經之聲頓停,雲五緩緩睜開雙眼,輕輕地說道:“有請。”
   端坐在堂主位上輕輕撫摸著手中的骨灰罈,雲五長嘆一聲將之放在桌上,轉身對客座上的眾人道:“此番多賴諸位送楚楚及三哥返鄉,歷經一路風波險惡,雲五銘記於心。”
   郭旭等人謙辭推讓,雲五正吩附安排酒宴,為眾人洗塵,有下人匆匆來稟告,”長城派掌門長春子前來拜莊。”
   雲家莊外一處山樑上,丁壽舉目遙望莊內,白少川緩緩走到他身邊,不發一言。
   丁壽回身看了他一眼,“白兄費心了,青城的人來的時候剛剛好。”
   一聲輕哼,一向雲淡風輕的白少川眉間一股鬱色,“長春子枉為一派掌門,竟刐復如斯,明明不識道路,卻不開言詢問,祇等山窮水盡才轉覓他途,為將這伙人引到雲家莊某可是費煞苦心。”
   丁壽恍然,難怪最早將青城信鴿放了回去,唐門的人已見過兩批,青城派卻姍姍來遲,敢情這位青城掌門是位路痴。
   此時的雲家莊大堂內,劍拔弩張,本來長春子依江湖規矩拜莊,雲五也以禮相待,雙方見面甚是客氣,待長春子講明來意,要取回師弟元眞托運之鑣,待程采玉將東西交到他手上時,老道當即翻了臉。
   “郭大少是說我師弟等人以死相托的是這麼個物件?”長春子捏著那枚鐵蛋,吹鬍子瞪眼道。
   “不錯,道長以為是什麼?”郭旭說的是實話,可老道聽聞當即跳了起來。
   “自然是翡翠娃娃了,元眞師弟與八名弟子以命相托,郭大少莫不是要私吞?”
   聞言眾人錯愕,雲五道:“道長應是誤會了,長風鑣局的翡翠娃娃乃是受托送至雲家莊,並不幹青城派的事。”
   長春子一陣冷笑,“以為和雲家莊沆瀣一氣,貧道就怕了不成,今日便領教天下第一莊的威風。”
   雲五臉泛怒氣,“道長自重,雲家敬重玉靈前輩昔日為武林除魔的功綪,一再忍讓,敝莊名聲雖不及青城大門大派,可也不容人輕辱。”
   此言不說還好,一說完長春子拔劍在手,“若是先師仍在,你小小雲家莊敢如此放肆,來來來,咱們手底下見眞章。”
   眼見衝突不可避免,程采玉走上前道:“道長可聽采玉一言?”
   雖說怒滿胸膛,長春子還沒自降身份對不會武功的小姑娘發火,長吸口氣道:“姑娘請說。”
   “道長何以一口咬定元眞道長所托之物是翡翠娃娃呢?”程采玉一言出口,其他人也側耳聆聽,眾人也奇怪這老道逮人就咬到底是何因由。
   長春子冷哼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此乃元眞師弟親筆所寫,飛鴿傳書到青城山,難不成還有假?”
   眾人圍上,看那條紙條所寫,互相對視,眼神中充滿不解。
   忽聽篷的一聲,窗戶破裂,一條灰影飛入大堂,郭旭搶上前將采玉護到身後,辛力快劍出鞘,那人袍袖一卷,已將劍勢帶到一旁,搶步上前,直奔桌前。
   雲五迎上一掌拍出,那人一手將桌上鐵蛋搶在手中,一手迎上,嘭的一聲,雲五退後兩步,那人輕咦一聲,不再耽擱,雙足點地,向屋外躍出。
   封平揚手,一祇回旋飛刀脫手而出,銀光閃爍,軌跡飄忽不定,那人此時已在屋外,縱身而起,腳尖在銀光上一點,噹啷一聲,飛刀墜地,那人已借力飛出高牆。
   須臾之間,那灰衣人避劍、搶蛋、對掌、擊刀一氣呵成,眾人竟連他的眞容也未曾看清。
   長春老道幸災樂禍,“雲家莊果然不愧天下第一莊,外人來去自如,好手段。”
   郭旭皺眉道:“道長,那鐵蛋的確是元眞道長所托之物,有如此武功高強之人來奪,可見並不簡單,難道道長一點不擔心麼?”
   若是旁人或許會仔細想想,長春子是一條道走到黑認死理的主兒,聽人勸也就怪了,“休得多言,今日要麼將翡翠娃娃交出,要麼貧道領教郭大少的斷腸劍。”
   郭旭一陣頭疼,他倒是不懼與青城結讎,問題這樑子結的莫名其妙,看來還是應了采玉所說,來歷不明的鑣果眞不能接啊。
   一個莊丁快步上來稟告,“五爺,天幽幫總護法左沖前來拜莊。”
   又一個莊丁慌慌張張跑了過來,“青衣樓總樓主陳士元前來拜莊。”
   雲五放聲大笑,許是牽動肺氣,隨後又大聲咳嗽了幾聲,“自先父逝世,雲家莊好久沒這麼熱鬧了。”吩咐道:“大開莊門,迎接貴客。”
   天幽幫來人不多,除了左沖和地幽二堂主及剩下的六位護法,祇有十餘名幫眾。
   青衣樓卻聲勢浩大,眾樓主及各自麾下舵主幫眾近白人眾星捧月般簇擁著陳士元入內。   
   雲五站在堂前,面對院中群豪,不卑不亢道:“雲某自問和青衣樓與天幽幫都沒什麼交情,不知諸位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陳士元自重身份,左沖可不顧忌,“雲兄明知故問,吾等此來祇為翡翠娃娃。”
   “雲某要是不交呢?”
   “那今日就少不得血洗雲家莊。”一個威嚴聲音響起,翁泰北率領數十名錦衣衛堂皇而入。
   雲五皺了皺眉,今日對手來的越來越多,屬實麻煩,示意楚楚等不會武功女眷退入後宅,道:“雲家莊聲威不及以前,可也容不得人來撒野。”一聲令下,幾十莊丁持械湧進。
   陳士元看了場中一圈,一揮手,“動手。”
   數百人立即混戰一起,幾方勢力糾結,敵中有我,我中有敵,廝殺一處。
   楚楚胨玉躲入後堂,楚楚拿出翡翠娃娃想找一妥善之處收藏,急切間卻又不知何處安全,急的在房中跺腳。
   “小姑娘,把東西交給我,不會難為妳們。”一個跛腳駝子從佛堂帷幔中轉出。
   看著駝子手中的獨腳銅人,程采玉蹙眉道:“青衣樓第五樓樓主鐵背駝龍史百歲?”
   小姑娘倒是有幾分見識,乖乖交出來吧。”史百歲獰笑著伸手向楚楚懷中抓去。  
   忽聽耳後生風,史百歲人雖駝,身手卻不慢,一擰身,讓過劍襲的一柄寶劍,細看卻是天幽幫的一名護法。
   “陸一舟,你他娘找死。”看來二人也是舊相識,史百歲擺起獨腳銅人就向那人頭頂罩去。
   見二人糾纏在一起,楚楚二人快步走出,迎面卻是一個手持流星錘的漢子,那人更不廢話,直接鏈子一抖,一柄銅錘已如流星般向楚楚襲來。
   二女驚叫失聲,眼前一道身影擋在身前,叮噹,噗的一聲,那漢子被自己的流星錘砸的腦漿迸裂而死。
   “丁某就謢花來遲,二位姑娘受驚了。”還是那不變的壞笑,此時卻讓兩女多了分親切。
   叱喝聲臨近,丁壽催道:“隨我來。”欲帶領二女躲過戰團。
   “幾位哪裡去?”陳士元手持飛廉,橫在路前。
   丁壽也不廢話,搶身上前,便是一掌拍出,陳士元錯身回手一刀反撩丁壽手臂,丁壽攻勢不變,祇腳下天魔迷蹤步法變換,轉至一側,陳士元驚咦一聲,退開一步,狂風刀法隨後卷上。
   二人鬥在一團,卻聽身後一聲嬌呼,轉身看采玉扶著倒地的楚楚,左沖已將翡翠娃娃匣子搶在手裡,施展絕技魅影迷蹤步,竄向前廳。
   陳士元捨了丁壽,向前追去。
   丁壽卻俯身看向楚楚,關切道:“如何﹐傷勢可重?”
   楚楚見他竟能捨了翡翠娃娃不追而關注自己,心中稍有感動,不由想起二人間的荒唐事,羞道:“不礙事,快追翡翠娃娃。”
   采玉見楚楚面色古怪,還道她傷了暗處不便言講,也開口道:“這裡有我照料,無須掛心。”
   丁壽點頭,也向前追去。
   再看前院,已是亂戰一團。
   蕭錦堂的斷魂槍迎上了程鐵衣的盤龍枇,封平被陸少卿截住,郭旭被青衣樓幾名樓主纏住不能脫身,倒是辛力在人群中左穿右插,遊刃有餘,與敵過招,一招即退,要麼敵死,要麼他走。
   那邊左沖被長春子攔住,老道已經紅了眼,青城派松風劍法在他手中已無風之輕靈,卻比蒼松還要剛勁有力。
   左沖懷中抱著匣子,身法不便,左右支拙,忽然感覺自身背後被殺機籠罩,不寒而慄,再也不顧,貼地一滾,躲了出去。
   原本在他身前的長春子則首當其衝,雖將松風劍法舞的風雨不透,卻還是被這一擊震退七步,踉蹌站穩。
   陳士元佇立在原來左沖的位置上,冷冷的看著他,“交出翡翠娃娃,饒你不死。”
   巨大的壓力讓左沖呼吸都困難起來,不由左右觀望,尋覓出路,但察覺自身氣機已被陳士元鎖定,似乎無論哪個方向都逃不出陳士元出手一擊。
   心驚膽戰下左沖終於崩潰,顫抖著捧出匣子,忽然彷佛有一股巨大吸力,將匣子從他手上倏的吸走。
   扭頭再看那匣子已經在一臉邪笑的丁壽手中。
   “擒龍功!”陳士元訝異說道,這年輕人給他驚訝太多了,原本以為那日必定喪於唐門之手,卻逃出生天,剛才照面間竟能一招逼退自己一步,如今又便出了少林擒龍功,這小子到底什麼來路。
   丁壽渾不在意周圍強敵環伺,自顧自打開匣子,周邊人都看見那武林至寶十二尊翡翠娃娃靜靜擺列在匣中,不由眼光熱切。
   “後生可畏,東廠添了如此幹干幹將,本官回京後定要向劉公公賀喜。”翁泰北緩緩走近,一祇手自顧向匣子抓去。
   “在下當不得翁大人謬讚。”丁壽躬身施了個半禮,卻自然的將那一抓躲開。   
   翁泰北臉色一變,“這翡翠娃娃乃是先皇御賜小女之物,既已尋到卻不物歸原主,難不成東廠要糾結匪類謀奪寶物不成?”
   “翁大人言重了,御賜之物現於江湖頗令人費解,東廠之人身負皇差,不敢懈怠,從江湖草莽中尋得內府珍寶唯有送回京城聽候發落。”
   翁泰北冷笑一聲,“牙尖嘴利,本官不與你作口舌之爭。”身形一晃,已來到近前,一掌切向丁壽抱匣右臂。
   丁壽身形一轉,滑開五尺,迎面陳士元刀出如風,分襲上中下三路。
   丁壽足尖輕點,一躍而起,避開刀鋒,眼前赫然出現一條身影,乃是雲五,雲五雙掌環切,直削丁壽兩肩。
   人在空中,丁壽無法作勢避敵,順手將匣子向外一推,雲五立即變招搶匣在手。
   落地後雲五不及高興,翁泰北已是一掌拍來,雲五舉掌相迎,砰地一聲,翁泰北身形一晃,雲五後退數步。
   還未站穩,長春子長劍已如白虹貫日刺向後心,噹的一聲金鐵交鳴,郭旭半途將長春子長劍攔下。
   㓾邊陳士元刀勢橫卷,奔向雲五,雲五咬緊牙關,一掌拍在刀身,雖止住刀勢,卻也虎口出血,借這反震之勢雲五倒縱而退。
   甫一落地,翁泰北又欺身而上,一掌斜切,另一掌一圈一托拍在匣底,匣子瞬間被拍到空中。
   剎那間五條人影騰空而起,丁壽與陳士元身形最快,卻在半空中對了一掌,各自橫飛而出,誰也未曾討得便宜。
   長春子緊隨其後,卻因剛才被陳士元所傷,半途眞氣不濟,最早落了下來。
   雲五眼見翁泰北身形快過自己半臂,抬手一記劈空掌,將那匣子又擊高了兩丈。
   此時那匣子已飛到五丈有餘,江湖中絕無人能一躍至此,眾人運氣調息,祇等那匣子落下再度出手。
   卻見翁泰北身形在騰起之勢將竭之時,身子在空中打了一個回旋,硬生生又拔高了兩丈,將那匣子搶在手中,隨後身形又是一轉,矯若遊龍,斜飛出圈外,讓準備出手的眾人又撲了個空。
   “梯雲縱!”吐出這三個字,雲五又不住開始咳嗽起來。
   在場眾人不由大驚,誰能想到堂堂錦衣衛指揮使竟然是武當派的高手。
   “休走”,“留下來。”兩聲大喝,陳士元與丁壽齊齊出手。
   陳士元出手便是天地三絕刀,漫天刀影,無邊刀浪,向翁泰北席卷而去。
   翁泰北身形後縱,一手抱匣,一手連揮,將半途的幫眾、莊丁乃至錦衣衛不斷向陳士元擲去。
   那些人被翁泰北一抓制住穴道,然後被當作肉盾抛出,眼睜睜見著自己被刀輪卷成碎肉,祇見雲家莊內,血肉橫飛。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在絞碎十三個無關人等後,陳士元攻勢已盡。
   翁泰北不及得意,身後兩種截然不同的暗勁襲來,丁壽分使破字訣、劈字訣雙手攻來。
   身形左擰右轉躲開破字訣,翁泰北側身之勢稍慢,劈字訣已印向肋下,急切間翁泰北身形一矮,想用肩膀硬抗這一掌。
   祇聽啪的一聲,那一掌未打中翁泰北,卻鬼使神差的打中了他胳臂下抱著的匣子,原本殺聲震天的雲家莊突然安靜下來。
   祇見漫天碎粉,隨風飄揚,須臾間,那人人拼搶的武林至寶已經飄逝不見,丁壽呆呆站在那裡,看看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一臉錯愕。

   “哈哈哈⋯⋯”沒想到率先打破安靜的竟是翁泰北,他仰天狂笑,“打得好,打得好,本官倒要看看,這御前官司劉瑾怎麼打!”言罷帶人出莊離去。
   陳士元一聲冷哼後,青衣樓眾人也離莊而去,天幽幫眾也不再停留。
   長春子自也沒留下的打算,不過老道臨走前不陰不陽道:“貧道如今知曉長風鑣局如何義薄雲天了,毀諾吞鑣,呵呵,今日之事青城派有暇定要向郭大少討個公道。”
   原本在莊外望風的白少川走到近前,看了看周遭情景,嘆道:“丁兄⋯⋯”
   丁壽強顏道:“白兄有話但說無妨。”
   “趁著督公絕殺令未下,你還是趁早亡命天涯吧。”

   第二十五章 早朝多詭譎
   京師,東廠。
   丘聚拍著桌子叫道:“早說這小子初來乍到,不宜過早擔當重任,如今倒好,不但都察院咱們的人漏了底,還反惹了一身腥,趕快命人把他做了,待翁泰北回京稟告皇上,咱們就說這事都是那小子貪功心切,一人所為,推個乾淨。”
   劉瑾不置可否,從椅子上緩緩站了起來,背手踱到廊下。
   谷大用看了一眼劉瑾,圓臉上的小眼睛轉了轉,開口道:“畢竟是東廠的四鐺頭,推是怎麼也推不掉的,眞要辦了他還會寒了下面猴崽子的心,將來做事誰還肯出力,不如⋯⋯”偷眼瞄了瞄劉瑾,老太監臉上不喜不怒,正在逗弄廊下鳥籠內的金絲雀,“不如暫且問罪下獄,先給這小子點教訓,皇上問起的時候就說正在清查緣由,待這風頭過了,再找個由頭讓他出來戴罪立功,督公,您看這麼處置如何?”
   劉瑾還是沒有說話,拿出象牙簽子挑著鳥食一點點的給鳥喂食,二人面面相覻,不知如何是好。
   喂完了鳥兒,劉瑾拍了拍手,回到座位上端起茶碗開始品茶。
   二人走到近前,互相看了一眼,“督公,到底如何處置您老倒是給個章程。”
   劉瑾用眼皮夾了他們一眼,“無三”,柳無三躬身應是,”把前陣子那小子讓計全帶回來的信給他們瞧瞧。”
   柳無三給二人拿過一封信,丘聚一把搶過,兩人凑在一起展開信來,待讀完信後,丘聚臉色一變,谷大用奸笑道:“這小子,眞他媽壞!”
   “臣翁泰北具本上奏,臣治家不嚴,遺失御𧶽之物,懇請陛下治罪。”
   翁泰北的聲音在奉天門內回蕩,與一般人所想不同,明朝的朝會並非在三大殿之首的奉天殿內,而是在紫禁城最大的宮門奉天門內舉行,每日拂曉文武百官需到門內上朝,商議國事,也就是後世所謂的“御門聽政”。
   奉天門面闊九間,進深三間,漢白玉基,重檐歇山,門前陳設銅鼎四只,左雄右雌銅獅一對,威武凶悍,不過如今高坐御座上的人卻沒有半分威武之氣,睡眼惺忪的翻看著翁泰北遞上的奏折,也是難怪,早朝這活兒受罪的並不祇是大臣,皇上一樣要早起,對於十四五歲正是嗜睡年紀的小皇帝而言,是難為了些。   隨手翻了翻,懶得看完的正德實在挨不住了,“知道了,把御賜之物丟了是吧,唔,太不小心了,趕緊找回來,再說治罪的事。”話沒說完,又是一個哈欠,小皇帝的眼睛都開始迷濛了。
   看著皇上起身要走,翁泰北沈不住氣了,昨晚上跟內閣幾位大佬商量了半宿,就打算今天發力把東廠扳倒,正事還沒提呢正主就走算怎麼回事,急切道:“啟奏皇上,臣原本已將寶物尋回,奈何內官監掌印兼提督東廠太監劉瑾派遣東廠爪牙丁壽勾結江湖匪類,尋寶之時便處處阻撓在先,待微臣奪回寶物後更出手毀寶,言多譏誚,劉瑾及其黨羽所為欺人太甚,懇請皇上為老臣做主。”
   正德聞言又坐了回來,他對翁泰北談不上好惡,畢竟是先皇留下的臣子,丟了御賜寶物能找回來最好,他眞懶得操心,可涉及從小把他帶大的劉瑾卻不能不愼重了。
   站在文官首位內閣首輔劉健向後排的官員中掃了一眼,郎中李夢陽會意而出,“啟奏皇上,內監劉瑾等小人蠱惑聖聰,朝野早有誹議,東廠番役橫行不法,海內皆怨,今翁泰北以錦衣親軍指揮使之職尚遭番役構陷折辱,其勢滔天,可見一班,臣請皇上將劉瑾等閹宦緝拿問罪。”
   六科言官又出班數人附議,此時劉健躬身道:“先皇留老臣等人輔政,近日宵小逢君,臣心痛切,無顏見先帝於身後,乞賜骸骨,告老還鄉。”
   小皇帝聞言忙寬慰道:“劉愛卿何出此言,先皇知朕年幼,留三位輔政,豈可因小故而棄朕,那劉瑾,劉瑾⋯⋯”念叨了幾句,卻還是下不了處置劉瑾的狠心。
   “臣劉宇有事啟奏。”副都御使劉宇又走出班來。   
   正德一陣頭疼,都御史戴珊老病,都察院由左副都御使劉宇代掌,怎麼六科言官不夠,十三道御史還要湊個熱鬧。
   劉健花白眉毛皺了起來,前番御史張禴參奏的事劉宇聲稱一時失察,本來打算除了劉瑾後就好好梳理下都察院,此時這小子要搞什麼幺蛾子。
   “剛才之事皆為翁大人一家之言,為免偏聽,請皇上宣劉瑾上殿自辯。”
   “對對對,宣劉瑾上殿,看他怎麼說。”正德忙不迭的對伺候在身邊的司禮監掌印王岳說道。
   不多時,劉瑾來至奉天門,跪倒恭請聖安,正德將翁泰北參他之事一說,老太監當時便面露惶恐,喊起冤來。
   “奴婢自接掌東廠以來,夙興夜寐,不敢辜負聖恩,數月前得知消息,錦衣衛指揮使翁泰北之婿鄧忍將御賜之翡翠娃娃贈予他人,奴婢恐是有人惡意中傷命官家眷,故遣人詳查,未想竟是實情,遂佈置東廠番役務必追回寶物怎想遭此誹謗,皇上,奴婢冤枉啊!”
   “一派胡言,既是護寶,那為何毀壞寶物。”翁泰北知道扯出女婿自己一萬個沒理,一口咬死毀寶之事。
   “翁大人何出此言?寶物已然追回,安然無恙,奴婢請皇上御覽。”隨即命小內侍呈上玉匣,轉獻小皇帝。
   “不可能,此物定是仿造。”翁泰北叫了起來。
   “翁大人稍安勿躁,此物已經內廷匠師鑒定,確係百年古物,與官中秘檔所記的翡翠娃娃分毫不差。”劉瑾細聲細氣的說道。
   正德皇帝朱厚照看匣中擺就放整整齊齊的十二尊娃娃不由開懷,寶物無恙老劉就沒什麼事了,這個什麼翡翠娃娃,等等,翡翠娃娃,“劉宇,朕記得都察院曾經上過一份奏折,關於什麼娃娃的。”
   劉宇點頭道:“皇上聖心廣記,御史張禴曾上奏,有京城豪富鄧忍色令智昏,將御賜寶物翡翠娃娃贈予青樓女子,藐視聖恩,欺君犯上。“心中卻腹誹,有八成可能皇上壓根就沒仔細看那份折子,發回的奏折上批語祇有三字“知道了。”
   竟把御賜之物送給妓女,正德皇家當即拍著桌子嚷道:“翁泰北,那鄧忍便是你的女婿吧,你們翁婿二人好啊,一個拿皇家之物狎妓,一個誣陷同僚脫罪,你們眼中還有皇家臉面麼?劉瑾,事情原委你早已查明了吧,為何方才不明說?”
   “這,畢竟鄧忍所為實是不雅,在朝堂上談及此事⋯⋯奴婢想為朝廷及翁大人留些面目。”劉瑾垂首道。
   “聽聽,這才叫老成謀國,翁泰北,你翁婿二人犯如此之罪,朕要將你⋯⋯”
   “陛下,翁泰北不過是追奪寶物心切,以至於出了些許誤會,事出有因,此事始作俑者乃是其婿鄧忍。”弘治皇家留下的另一位輔政大臣李東陽開口道。
   “所言甚是,那鄧忍乃一介商賈,重利輕義,蠅營狗苟,不知朝廷法度⋯⋯”謝遷謝閣老再一開口,正德就知道今天的事一時半會完不了。
   弘治皇家留下的三位內閣輔政大臣,劉健果敢決斷,李東陽長於謀劃,謝遷能言善辯,也就是世人所說的“李公謀、劉公斷、謝公尤侃侃。”
   謝遷吐沫橫飛,從《史記食貨列傳》再到白居易《琵琶行》,最後扯到宋朝宋無的《商人婦》,總而言之商人重利輕別離,都不是什麼好玩意,翁惜珠所嫁非人,乃天下第一苦命女子,翁泰北愛女心切,為婿所累,情有可原,罪魁禍首祇有一個鄧忍王八蛋,袾刀萬剮也不為過。
   朱厚照聽得腦仁疼,“好了,愛卿的意思朕懂了。”不懂都得裝懂,就為換個耳根子清淨,“如此,便將鄧忍⋯⋯”
   “皇上,鄧忍之錯老臣也有家教不嚴之罪,老臣願代婿受過,請萬歲開恩,給他一條生路。”翁泰北鄭重跪倒。
   謝閣老鼻子差點氣歪了,老夫這嘚啵嘚啵半天,口水都乾了,好不容易把你父女摘乾淨,你驮一個筋斗扎進去了,少個女婿怎麼了,你父女白撿那麼大一份產業不好麼,這幫武臣眞是不足與謀,還是和科舉出身的讀書種子交流起來方便。
   聽翁泰北之言後,朱厚照倒是冷靜下來,這老兒難得有護犢之情,開言道:“其罪可誅,其情可憫,翁泰北教婿不嚴,廷杖三十,將翁泰北與鄧忍下詔獄戴罪思過。”
   翁泰北隨即被大漢將軍架出午門,脫去官服,綁伏在受刑用的長櫈上,翁大人對受廷杖倒是不太擔心,錦衣衛除了緝捕之事,這宮中站值的大漢將軍和行刑廷杖的人都是錦衣校尉,這些人都是祖輩開始就吃這碗飯的,從小練習廷杖本事,在青石板上墊塊豆腐,什麼時候一杖下去石板碎裂而豆腐不破,才算出師,用的都是陰勁,受刑之人能皮肉未傷而骨斷筋折,反過來,也能讓你看似血肉模糊,回到家裡上完金瘡藥連疤痕都不留。
   翁泰北趴在長櫈上,想著是那一撥人來行刑,突然眼前出現一雙白色官靴,勉力抬頭,看到的是丘聚那陰騭騭的一張臉。
   “呵呵呵,東廠平日裡沒少受翁大人照顧,今天咱家特意討了差事來報答一二,來呀﹐伺候好翁大人。”
   翁泰北左右一看,廷杖行刑的竟都換成了東廠的人,這些人也是錦衣衛出身,錦衣衛會的手藝他們也會,翁泰北不再多言,默默運起眞氣,護住全身,眼睛死死盯住丘聚的鞋尖。
   各行都有自己的暗規,廷杖也是一般,若監刑官腳尖外分,便是“用心打”,那麼受刑人不過是皮肉之苦,若是監刑官腳尖向內,便是“著實打”,那麼受刑人一祇腳已經跨進了鬼門關。
   丘聚一聲陰笑,官靴鞋尖向內一閉,翁泰北心中長嘆,看來今日要拿命賭上一番了。
   栗木廷杖包有鐵皮倒鈎的槌頭高高揚起,啪的一聲擊下,翁泰北疼的混身一顫,咬䌶未出聲,施刑的番子順勢一帶,連皮帶肉就從翁泰北身上撕下一大塊,隨後又是一杖,啪啪之聲連錦不斷⋯⋯
   “你是何時調換的翡翠娃娃?”
   運河之上,一艘民船船艙內,白少川和丁壽相對而坐,飲酒談心。
   “河南安陽客棧就已換過。”丁壽啜了一口酒,淡淡答道。
   翁泰北著急回去在朝堂上開撕,走的是官府驛道,他二人事已辦完,自不用焦急趕路遭罪,隱去身份在運河北上商船中選了一艘搭乘,商船主人本錢不大,樂得多掙份銀子,自無不允。
   “那我等這一路南下辛苦所為何來?”
   “演戲自然要演全套,何況我也不確定換的是不是眞的翡翠娃娃,安陽時楚楚肯為我所挾,我祇信了三分,後來在江邊客棧楚楚被杜⋯⋯咳咳,被青衣樓擄走,隨身帶的還是我做了暗記的假娃娃,我已信了五分,而為了換取這娃娃﹐那丫頭竟然肯⋯⋯那個啥,我便有十分把握。”
   白少川折扇輕輕敲著身前那矮几,“那你又何時仿造翡翠娃娃?”
   “從白兄第一次出京便已開始,難不成白兄以為在下整日混在京中就是吃飯睡覺打豆豆麼?翡翠娃娃中內刻武功秘籍,仿造屬實不易,幸好此物出自督公掌管的內承運庫,尺寸大小記載頗為詳細,銀作局的匠師日夜趕製,待丁某出京時這假娃娃除了幾處細微處外幾可亂眞。”丁壽伸了個懶腰,道:“白兄還有何疑問?”
   白少川沈吟了一下,“祇有一個。”
   “但講無妨。”
   “豆豆是何人?”白少川一本正經問道。
   丁壽:“⋯⋯”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7-10-3 08:06 PM 編輯 ]

第二十六章 家奴小俏婢
   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開鑿運河暢通南北,唐宋元明清皆受其惠,就因為開鑿運河的隋煬帝楊廣玩脫了線,後世的夫子們手捧著南方漕糧做成的米飯,提起揚廣來,呸,昏君,說起開鑿運河,啐,暴政。
   這一日丁壽正與白少川在艙中飲酒,船身猛煞一頓,停了下來。
   “怎麼又停了,這一路已經停船十幾次了,這樣下去什麼時候能到京城?”丁壽皺眉站了起來。
   還未到艙門,梅金書已然現身,向丁壽恭敬施䄚:“世叔,船主有事與您相商。”
   看著年近四十的杏林名醫恭恭敬敬的樣子,丁壽陣陣頭疼,“金書兄,早就說過了你我平輩論交,無須多禮。”
   “長幼有序,父命不可違,世叔見諒。”梅金書恭謹的模樣讓丁壽沒了脾氣,不由回想與梅退之分別之時的情景。
   “此番多蒙少主相助,第十三尊娃娃已然到手,此番回莊即封莊謝客,待內傷痊癒再出江湖,召集教中兄弟,助少主一統江湖。”梅退之多年心病即要祛除,老懷大慰。
   “梅師兄,小弟如今效力東廠,已無意江湖爭鋒,一統江湖之說休要再提。”丁二爺可受不得江湖奔波之苦,何況如今魔教存下來的都是幫老怪物,武功資歷皆勝於他,天知道會不會俯首聽命。
   梅退之聞言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少主承主公衣鉢,乃皇明正統,豈是朱棣逆賊偽明後嗣可比,且寄身偽朝權宜一時,待傷愈我父子再助少主一臂之力,重登大寶,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
   “你他娘練功走火入魔把腦子燒壞了吧,連你傻兒子算上歸了歸齊四個人,沒事造反玩,反的起來麼!”丁壽心中腹誹不已,臉上還得帶笑:“此事從長計議。”
   梅退之倒是認了眞,“京城龍潭虎穴,少主孤掌難鳴,且讓金書隨同入京,有事也可照應一二。”
   丁壽懶得跟他扯皮,轉過話頭道:“此番翡翠娃娃事牽扯各方,翁泰北必遭皇家所惡,倒是那雲五失了治病的機緣。”
   “呵呵,什麼身染沈疴,病魔纏身,在雲家莊與那小子交手便察覺不對,雲家五小子分明是練了翡翠娃娃走火入魔,便是拿了這十二尊翡翠娃娃,對他也於事無補,不過多受幾年活罪罷了。”梅退之不屑道。
   聯想到梅退之前番說過雲騰蛟捨到過他曾遺失的翡翠娃娃武功謄抄,丁壽頓時明白了,必是雲五也私下練了那謄抄的武功,以至於走火入魔,聽傳聞知道翡翠娃娃還曾記載醫術,以為其中醫術篇便是醫治自身的妙方,才有了入京奪寶之舉,“不對,那雲三入京時曾有過接觸,絕沒有練了翡翠娃娃的武功,否則也不至於輕易遭了唐門算計。”
   見梅退之不語,祇是冷笑,頓時明白了,即便親兄弟也不見得什麼都可拿出分享,可憐雲三為了自家兄弟命喪京城,到死都是一個糊塗鬼。
   又一轉念,“梅師兄,十二尊娃娃你可有完整的謄抄?”
   梅退之一怔,“自然是有,不然也不會輕易將翡翠娃娃獻入內宮。”
   丁壽微微一笑,“借小弟用。”
   思緒轉回,看著比自己大了近兩輪的師侄,苦笑道:“有請。”
   船主是個三十餘歲的徽州人,身後還跟著兩個十來歲的小伙計,對著丁、白二人欠身道:“二位公子,實是抱歉,小船不能前行了,二位的船錢小的一並退回,請多擔待。”
   “為何?”丁壽對這一路上和和氣氣的南直隶船主印象不錯,嗯,還有他身邊的兩個小伙計,透著一股伶俐勁。
   “唉,公子有所不知,小的這船燈草去年路送到京城,拋去人工船費原本能掙個幾十両銀子,可如今這還未過鎭江,就多了七八道稅卡,繼續北上還不知道多少關卡,小的賠不起啊,還不如如今就將貨物推到水裡,空船返回,這趟折了本錢和工費,好歹還少賠些稅錢。”船主唉聲嘆氣道。
   “那這一路許多商船難道都要自毀貨物空船而回麼重?”丁壽指著窗外如嬂貨船道。
   船主苦笑不語,白少川低聲道:“這些船上打著官旗。”
   丁壽舉目望去,果然,這些船上都打著某某指揮使,某某知府,甚或侍郎尚書的認旗,一艘艘的貨船全被洗成了官船。
   “我大明商稅三十取一,雖說低了點,這稅卡未免太多了吧。”丁壽看著大搖大擺逃稅的貨船鬱悶道。
   白少川一聲冷哼,“這都是沿岸地方官府自己設的關卡,交給朝廷的百中無一。”隨即掃了一眼愁眉苦臉的船主,“若是祇運的燈草確如你所說,你這船裡夾帶的私鹽為何沒算進去?”這船主也實在小瞧了東廠的手段,要連船貨底細都沒摸清,他們才不會冒失登船。
   船主聞言一驚,臉上現出一股厲色,身後兩名小伙計也不多言,從衣內各掏出一柄解腕尖刀,準備合身撲上。
   還沒等二人動彈,哎呀聲叫,兩人持刀手腕已被梅金書刁住,手上一擰,尖刀落地,梅金書腳尖向前一點,那船主環跳穴一麻,撲扑通跪在地上。
   "二位官爺饒命,小人實在沒有辦法,沿途稅卡太多,小的又沒有門路攀上權貴,若不夾帶恐血本無歸,小的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啊!"以為踫上了巡鹽官兵,幾十歲的漢子聲淚俱下。
   "東家別求他們,當今朝廷苛法多如牛毛,幹什麼都犯禁,百姓養不活自己,不販私鹽做什麼,逼急了老子還要去闖海!"一個小伙計氣哼哼咒道。
   "阿直別胡說,官爺,他祇是一時意氣,絕沒有闖海的意思。"另一個小伙計急聲道。
   那個船主磕頭如搗蒜,“官爺,這小子自己胡說八道,和小人沒半點關係,小人從未想過觸犯海禁啊。”
   丁壽饒有興趣的看著那個初生牛犢的小伙計,"闖海,你想怎麼個闖法?"
   "大海者,商海也,大明硝磺絲綿等物在日本、暹羅、西洋諸國獲利何止十倍,覓利商海,販貨浙江、福建、廣東之地,與沿海之人同利,其必心向我等,為保商海路暢,盡擊沿海之寇,於公,為國捍邊,於私,獲利無窮,這樣公私互利之事卻因朝廷目光短淺而不行⋯⋯⋯"那小子侃侃而談。
   "住口,洪武二十七年朝廷已有嚴令:敢有私下諸番互市者,必置之重法,爾等何物敢妄議朝廷法度。”白少川忍不住叱喝道。
   那小子神色憤憤,“官紳豪富私造雙桅巨艦下海商貿者不知凡幾,為何祇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丁壽倒是來了興趣,這個時代難得竟有人能看出海上商機,這小子不簡單,“做海商也要本錢,你可有啊?”
   “這⋯⋯”那小子語塞,有本錢誰還在這裡販私鹽的船上扛活。
   示意梅金書鬆開兩人,丁壽從袖口中抽出兩千両的銀票遞給兩人,“今天的事碰上也是緣份,爺就下注賭一把,出兩千両本錢,賠了算我的,賺了我佔六成利,如何?”
   兩個小伙計對望一眼,齊齊跪下道“小人王直、徐惟學願用性命陪大爺賭上一局。”
   “這條路怎麼走可有個章程?”
   “小人同鄉許家兄弟等已開始涉足海貿,打算用大爺這些銀子作為本錢入伙,摸清商路後再謀其它。”
   也算謹愼,當下與二人約定今後事宜就命二人即刻啟程,至於這個東,不跟也罷。
   二人走後,丁壽掃了眼噤若寒蟬的船主,“這兩人的根底你知道麼?”
   一頓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這二人都是徽州歙縣拓林村人,那個王直家中有老母在堂,徐惟學有哥嫂和幼侄。”
   “家中有牽掛就好了。”丁壽把玩著唐伯虎贈的“江亭談古圖”扇面的折扇,心中暗道:身死虧本也就罷了,千萬別想著私吞,爺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看了旁邊跪著的船主,丁壽道:“起來吧,爺不是巡鹽兵,說說為什麼不往前走了。”
   已經嚇得跟鵪鶉一樣的船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述說運河討生活不易,夾帶私鹽也是沒辦法,奈何前面新設關卡是鹽丁所設,自己沒有門路估計逃不了關係,所以打算回返,求大爺給條生路。
   丁壽倒是不關心他的生死,祇不過現在再尋條船費時費力,從身上掏出東廠駕帖遞了過去,“拿著這個,繼續北上,看哪個關卡敢攔。”
   “東廠!”船主登時瞪大了眼睛,雖說這東廠中人不在官紳免稅的行列中,但大凡懂點人事的誰會得罪這幫魔頭,這東西可比那些認旗還要有用,自己買賣小尋不到靠山,若是能抱上眼前人的粗腿,那在運河上還不來去自如,當下打定主意,扯著嗓子喊道:小人程澧願靠大人為奴,還望大人恩典。”
   上趕著投效做家奴,丁壽倒是一愣,琢磨沒事養這麼個閒人幹嘛,旁邊白少川一解釋方才明白,明朝勛貴官紳都有免稅的特權,這權利不祇自己有,家人奴僕都可以免稅免役,所以鄉間地主、城邑富商都有自甘為奴的,主家可收大量土地財富,借主之勢奴僕也可大發其財,上下兩利,唯受損的就是大明可以跑老鼠的國庫。
   既然是體制內的問題,丁壽也不反對特權一吧,答應回京後就把程澧納入奴籍,程澧歡天喜地叩首謝恩,慶祝自己為賣身為奴的新生活到來。
   有了東廠駕帖果然暢通無阻,一路無話,眾人順利抵京,丁壽與白少川自回東廠復命。
   “哈哈,做得好,原本祇想網祇小蝦米,沒想到釣上一條大魚,錦衣衛群龍無首,正是咱們插進去的時候。”谷大用一見二人臉上笑的好像一朵菊花。
   “都賴督公運籌帷幄,我等不過是略盡綿力。”白少川謙辭道。
   “沒想到翁泰北有此擔當,倒是小覻了這位錦衣親軍指揮使。”丁壽擰著眉頭道。
   “翁泰北與后宮貴人關係匪淺,不會有性命之憂,趁這個時間,給綿衣衛換換血。”,劉瑾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拍了拍手道:“出來吧。”
   “卑職錦衣衛指揮使石文義拜見劉公公。”後堂轉出一名三品武官單膝跪地施禮。
   劉瑾指了指丁壽,“就是這小子,你還滿意吧。”
   石文義諂笑道:“強將手下無弱兵,公公手底下的自然強過卑職手下那幫廢物百倍。”
   丁壽懵懂,“督公,這是。⋯⋯?”
   “這是錦衣衛新任指揮使石大人,明日你隨他一同上任,錦衣衛被翁泰北執掌近二十年,盤根錯節,你去幫著清清野草。”
   “那屬下豈不是要調離東廠?”丁壽心中暢快,成天跟著老太監後面,名聲什麼倒是不在意,怕沒有個好下場啊,臉上卻是副不捨狀。
   “哎喲,督公您瞧瞧,這小子還挺有良心,捨不得咱們呢,小子,督公可是給你弄了個指揮僉事的位置,可算一步登天啊,何況錦衣衛的人手可比東廠富裕的多,你自己想幹的事也方便些,督公可是給你小子操了不少心。”谷大用一旁大驚小怪道。
   這倒沒錯,從個沒名沒份的四鐺頭變成正四品的錦衣衛指揮僉事,官面上的確是一步登天,丁壽準備低頭謝恩的時候,劉瑾又開言了:放心,四鐺頭的位置給你留著,如今你就是竄到天下去身上也甩不掉咱家的印記。”
   聽著老太監不見喜怒的聲音,丁壽心中一凜,的確,經過朝堂上那麼一出自己如今已落實了閹黨身份,祇有借著劉瑾這道東風,才能越爬越高,哪天劉瑾摔了下來,自己也必是粉身碎骨,還有方才他話中到底是什麼意思,是話趕到那裡隨口一說還是自己心中所想露了相,有意敲打一番。⋯⋯
   待眾人都退了下去,劉瑾走到他身前,低聲道:“華山那小丫頭怎麼回事?”
   丁壽心中陣膩歪,計全這小子忒不地道,背後給老子下絆子,故作慚愧道:小子一時色迷心竅,給督公惹了華山派這個麻煩,實在⋯⋯”
   話沒說完,一祇冰冷的手將他下巴托起,劉瑾端詳了他臉一會,看的丁壽直發毛,劉瑾隨手又把他臉甩開,搖了搖頭道:“臉頰紅暈,雙目盡赤,典型的陰陽不調,才多大年紀竟有色癆之虞。”
   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劉瑾道:“回去歇息吧,會兒給你送兩個戲班的歌姬過去。”
   “戲班?!”
   “這世上有人愛名,有貪財,自然就有人好色,家養個戲班招待客人方便些。”劉瑾翻看著手掌,不緊不慢的說道。
   丁壽滿腹疑雲的退了出來,奇怪老太監為什麼沒怪罪自己給東廠找的麻煩,一抬頭看到計全和常九在院中閒聊。
   “老計,兄弟多謝你將安陽的事報給督公啊。”丁壽皮笑肉不笑的過來打招呼。
   計全一臉惶恐道:四鐺頭,屬下絕無他意,祇想著稟告督公有個提防,畢竟華山是九大門派之⋯⋯”
   丁壽揮揮手打斷道:“知道你是好意,所以才來謝你啊,督公還怕華山那小娘們不夠勁,又送給我兩個,就為這個改天也得專門擉酒答謝。”背著手溜溜達達的走了。
   計全一臉錯愕,對身邊常九道:“九哥,我眞沒有踩人上位的意思,祇是想不到⋯⋯想不到⋯⋯”。
   常九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點頭,卻沒說話。
   “咱家也想不到督公為何這麼死疼他。”二人扭頭,見丘聚雙手籠在袖中,陰冷的雙眼死盯著丁壽離去的方向。
   畢竟一路旅途辛苦,丁壽一覺醒來已是申時末了,正覺腹中飢餓,聽得門扉聲響,“公子可曾醒了,奴婢來伺候公子用膳。”聲音清脆動人。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7-10-8 08:37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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