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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1﹣31集、六朝雲龍吟第1-17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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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得不錯。」中年男子道:「但你忘了最要緊的一點,周氏是武人,而姓程的年輕人是商人。以周氏的進境之速,若加以焠煉,將來修為不可限量。可一個人武功再強,也終究只是一柄殺人利器。程氏若有所成就……」他沉吟片刻,然後緩緩道:「也許可以金銖宰治天下。」
   文士垂手道:「家主教訓的是。只不過程氏於經商多有別出機杼之舉,一旦坐大,只怕養虎為患。還請家主三思。」
   中年男子忽然道:「你知道昭南旳虎賁如何獵虎的嗎?」
   文士思索了一下,「刺臀?」
   「不錯。昭南人以全皮為上,因此昭南虎賁之士獵虎,專從虎臀入手,一擊斃命,得其全皮。」中年男子道:「程少主在宋國發行紙鈔……呵呵,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文士合掌道:「家主英明!程氏的命門正在此處!」他笑道:「昔日王巨君權傾天下,一力推行鈔法,以漢國之強,也被搞得奄奄一息,前車之鑒猶在,這位程少主倒是大膽。」
   中年男子從容道:「既然宋國要飲鴆止渴,便多送些美酒,讓宋國朝野一醉方休。」
   「是。」文士道:「那麼便定下程少主?」
   「不。」中年男子道:「從現在開始,全力支持周氏。」
   文士躬身道:「屬下明白。」
   望着天際絢爛的彩霞,中年男子淡淡道:「自從岳老板一去,江湖上已經很久沒有眾望所歸的英雄了。至於程氏這只老虎……再看看不遲。」
   ……
   周圍的空氣越來越熱,呼吸間肺部都隱隱作痛。懷裡的虞美人兒更是香汗淋漓,白光光的肌膚又滑又膩,就像一尾滑不溜手的魚兒。
   蟻穴的溫度越來越高,讓程宗揚懷疑自己是不是走到火山腹裡,就在他準備打退堂鼓的時候,眼前驀然一亮,出現一片火紅的光芒。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洞窟,從下往上逐漸收攏,圓形的洞壁上環繞着螺旋狀的階梯,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頂部。洞窟中央有一個高大的鐘形金屬物,它傾斜着歪到一邊,從深埋在地下的底部不斷噴發出駭人的熱量。周圍的岩石都被熔化,形成一個直徑數丈的岩漿池。
   幾條粗大的赤陽藤從洞窟邊緣垂下,赤紅的藤身伸入不住翻滾的岩漿池內,似乎正在汲取其中的熱量。
   程宗揚抹了把汗,正要去找出口,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嬌嗔,「熱死了!人家才不要去。」
   一個男子道:「這裡就是赤陽聖果的主莖了,仙兒,忍一忍,我們拿了赤陽聖果立刻便走。」
   程宗揚試圖停住腳步,即使虞白櫻不介意光着,自己臉皮也沒有厚到敢抱着個光溜溜的銀髮美人兒招搖過市,問題是這地方實在太熱了,就是洗桑拿也不是這個洗法。
   等着到對面電梯那道金屬門,程宗揚再按捺不住,顧不得那對男女驚愕的目光,便抱着虞白櫻直衝過去。自己的臉面和徐君房一條性命孰輕孰重,程宗揚還是能分得清的。
   電梯居然還停在七樓,按下按鈕之後,燈光閃爍着一層一層下降。那男子戒備地看着兩人,後面的少女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程宗揚回也不回地說道:「過路人。」
   少女嬌聲喝道:「我是丹霞宗宗主的女兒白仙兒,我丁大哥是涼州盟的副盟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雙手劍丁志雄!」
   程宗揚盯着電梯,漫不經心地應道:「哦……久仰久仰。」
   白仙兒扯了扯丁志雄的衣袖,「丁大哥,這男的不像好人。」
   丁志雄道:「不用管他們,先找到赤陽聖果再說。」
   「哎呀,你總把赤陽聖果掛在嘴邊,難道我爹爹的性命就那麼要緊嗎?」白仙兒一跺腳,賭氣道:「我不管,你把這壞蛋抓住,要不就把他趕走。」
   程宗揚聽得直咧嘴。白仙兒這個種女人也太奇葩了,她親爹如果在這裡,只怕活的能氣死,死的能氣活。程宗揚在肚子裡罵了一聲沒良心的小八婆,接着一陣錯愕﹣﹣丹霞宗的?怎麼沒聽左彤芝說過的呢?」
   白仙兒大發嬌嗔,丁志雄無奈之下,只好道:「朋友,得罪了。」
   程宗揚放下虞白櫻,然後拔出匕首,似笑非笑地橫在身前,「給女朋友演二十四孝的,你還是我一年多來遇見的頭一個。丁盟主,夠光彩啊。」
   丁志雄面無表情,只左右握住腰間的雙劍。
   程宗揚這才有空打量這對情侶,丁志雄三十來歲年紀,濃眉大眼,看上去很像個靠得住的好男人。旁邊那個少女水靈靈小巧玲瓏,倒是一朵上好的鮮花,只不過下巴挑起,顯得既嬌氣又驕氣,就像個被寵壞的刁蠻千金。
   忽然外面一聲大吼,「白仙兒?」
   一條大漢風風火火闖進來,虎目圓睜喝問道:「剛才誰在說話!」
   白仙兒惱道:「是我又怎麼樣!」
   那人滿臉凶獰地咧開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妳是白仙兒?啊哈!二爺總算是找到你們了!」說着他從滿身口袋裡摸出一條髒兮兮的帕子往臉上一蒙,只露出一雙銅鈴般的牛眼,然後直闖過來。
   丁志雄見那大漢來勢不善,立刻雙劍出鞘,抖出兩朵雪亮的劍花。可惜他招術雖然精妙,運氣卻差了些,遇上一頭糙到極點的大牲口。
   武二郎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重型工字鋼軌一出來,丁志雄連一招都沒擋住,只聽一聲金鐵震響,刺耳的聲響震得丁志雄兩耳幾乎失聰,雙劍直接碎裂,如果不是他根基扎實,反應夠快,虎口震裂的剎那立即撒勁後退,只怕一雙手臂就已經廢了。丁志雄驚出一身冷汗,急忙閃身避開,與那史漢手中誇張到極點的重兵器拉開距離。
   那大漢朝程宗揚抬了抬下巴,「程頭兒!這不關你的事,讓開些!」
   程宗揚奇道:「武二,你這是幹嘛?」
   武二吼道:「別叫二爺真名!沒瞧見二爺正幹活兒嗎?二爺姓武,自打從白武族出來,就行走天下﹣﹣你便叫我武行者!千萬記住,別叫二爺真名!」
   「……你能再說細點兒嗎?」
   「少廢話!」武二郎吼了一聲,然後對着丁志雄和白仙兒兩人喝道:「好叫你們死個明白!二爺拿了錢,要取你們性命!別瞎耽誤工夫,趕緊拿命來是正經的!」

【第十三集】第四章
   丁志雄握着淌血的手掌退後幾步,擋在白仙兒身前,沉聲道:「閣下身手過人,丁某甘拜下風。只不知是誰要我二人性命?」
   白仙兒尖叫道:「還能是誰?肯定是姓左的賤人!」
   程宗揚道:「武二,說明白點兒,這是怎麼回事?」
   「別叫二爺真名!」武二郎怒吼一聲,然後壓低聲音道:「這對狗男女私下偷情,轡果害了丹霞宗宗主,丹霞宗懸出賞金,要取他們性命,我這不是掙錢來了嗎?」
   白仙兒頓足道:「胡說!姓左的賤人處心積慮想要我爹爹的位置,趁我爹爹閉關,來搶宗門信物,還是丁大哥打跑了她!」
   武二道:「少說幾句!誰不是一套理?涼州盟不止你們三個吧?那麼多人都趕來追殺你們,難道都是錯的?」
   白仙兒道:「那些都是左賤人的走狗!左賤人早就想奪竹找爹爹的位置,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拉攏了一大批姘頭。我爹爹這次閉關之前,說過要新立宗主,她才狗急跳牆。」
   「妳爹爹要把位置傳給誰?」
   白仙兒理直氣壯地說道:「當然是我!」
   程宗揚憋了半天,這會兒忍不住道:「不管妳說的是真是假,但就按你說的這些,換作我是左護法,這會兒也反了。佔着茅坑不拉屎也就算了,還打算把茅坑傳給自家女兒﹣﹣這宗主有夠操蛋的。」
   武二道:「說啥廢話呢?耽誤二爺掙錢!你們兩個!拿命來!」
   武二鋼軌揮出,丁志雄舉起斷劍拚命封住,劍身「呯」的跛碎,飛濺的踤屑疾飛出去,其中一塊碎片擦着白仙兒的玉頰飛過,將她一縷秀髮齊齊斬斷,駭得白仙兒玉臉雪白。
   「等等!「丁志雄道:「這位好漢!你既然是為賞金,丁某出兩倍的花紅!取左彤芝那賤人的性命,如何?」
   武二哂道:「你當二爺是傻的?兩倍的錢?你身上帶的有嗎?紅口白牙就想讓二爺替你賣命?缺心眼兒吧你?」
   丁志雄被他劈頭蓋臉一通臭罵?饒是修養夠好,一張臉也不禁色變。他踏前一步,正要開口,臉上突然露出狂喜之色,一把拉起白仙兒道:「走!」
   武二抬起眼,只見洞頂的藤條間,隱約露出一顆紅色的果實。他有些納悶地說道:「那啥玩意兒?」
   程宗揚道:「二爺,運氣不錯啊,剛才那兩顆赤陽聖果你沒見着,這又遇上一顆。」
   武二郎省悟過來,一手提着鋼軌,縱身躍起,飛虎般躍上台階,吼道:「想跑?過了二爺這一關再說!」
   那顆赤陽聖果似近實遠,想採到手,起碼要繞洞窟的環形階梯跑上七八圈,至於涼州盟那些狗屁倒灶的亂事,自己一個外人也弄不清楚,左右跟自己沒什麼關係,程宗揚既然摸不清底細,索性抱着肩冷眼旁觀。
   「叮」的一聲,電梯停住,內外兩層金屬門悄然滑開。徐君房直挺挺站着,一張臉蒼白的毫無血色,顯然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中嚇得不輕。等看到外面的程宗揚,他懸着的心終於放下,兩腿哆嗦着就想坐倒。沒想到程宗揚一把扯起他,二話不說就去扒他的衣服。
   徐君房連忙道:「我自己來!自己來!哎喲,這地方夠熱的……」
   程宗揚扯下他的外衣,丟給虞白櫻,終於遮住滿眼春光。
   武二剛走,蕭遙逸就一手搖着扇子,瀟瀟灑灑走過來,半是好笑半是驚訝地說道:「聖人兄,你這是唱的哪一出?」
   虞白櫻冷冷看了蕭遙逸一眼,結好衣帶。
   程宗揚把蕭遙逸拉到一邊,「別瞎想啊。我們是偶然遇胐的。」
   「你說的也得有人信啊,「蕭遙逸低笑道:「不管怎麼遇上的,反正咱們不吃虧。話說回來,你要真能把這姊妹倆給辦了,我和孟老大得擺酒好好請你喝上一場。」
   程宗揚奇道:「你們這是操的什麼心啊?」
   「孟老大說,這姊妹倆整天找岳帥麻煩,偏偏殺不得罵不得,若是有人能收了這對妖精,那可給我們星月湖大營立了一大功。」
   丁志雄拉着白仙兒,沿着螺旋狀的階梯飛奔。論修為,丁志雄差了武二郎一截,論輕功,卻比他還強上幾分﹣﹣尤其是武二手裡的鋼軌,份量足足等於三個白仙兒,又沒多長兩條腿,全靠二爺的神力拖着,距離不免越拉越遠。
   眼看赤陽聖果已經在望,階梯盡頭突然多了一個俏生生的少女。小紫抱着雪雪,笑吟吟看着掠來的丁志雄,然後拔下一根簪子,屈指一彈。
   嵌着貝殼的簪子流星般飛出,釘在從洞頂垂下的赤陽藤上。丁志雄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看到簪子落在赤陽聖果下方寸許,連半點果皮都沒有傷到,才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浸在岩漿中的藤條像被激怒般卷動起來,接着無數拇指粗的細藤從藤上射出,四面八方朝階梯纏去。
   洞窟頂部的空氣愈發熾熱,白仙兒汗濕羅衫,嬌喘道:「人家跑不動了……好熱,人家不要跑了。」
   「忍一忍,」丁志雄道:「這顆赤陽聖果,我志在必得!」說着他回身抱住白仙兒,然後展開身法,趁藤條合圍之前,朝小紫衝去。剛才那少女彈出簪子的手法雖然準頭極佳,勁力卻尚嫌不足,自己雙劍雖然被廢,但要拿下她,用不了三招。
   赤陽藤不分敵我,朝階梯上的眾人盡數攻去。武二郎身法略慢,被藤條重重圍住。他奮起神力,鋼軌怒蛟般翻飛,將細韌的藤條砸得彈開,然而赤陽藤越來越多,最後形成一個大球,將他團團圍住。
   丁志雄身體微微前傾,數丈的距離一掠而過,箭矢般掠向階梯盡頭的少女。
   他暗自稱奇,眼前的少女美貌實是自己生平僅見,即便教中那幾名最出色的御姬奴,也頗為不及。
   丁志雄心念微微一動,真氣略收幾分,準備留這少女一命,擒回教中。
   少女笑靨如花地看着他,忽然懷中那只雪白的小獅子狗昂起頭,頸側驀然鑽出兩只腦袋,同時張開獠牙,朝丁志痽咬去。
   丁志雄大驚失色,失聲道:「黑獅犬!」
   雪雪猙獰的獠牙重重落在丁志雄腕上,饒是丁志雄急忙撒招,手腕也幾乎被鋒利的尖齒刺穿。與此同時,無數長藤蛇一般飛來,撲向兩人。
   「丁哥哥!」白仙兒嬌呼一聲,拔出隨身的短劍,遞給丁志雄。
   丁志雄接過短劍,挑開一根長藤,眼看難以脫身,伸手擰住白仙兒纖美的玉腕,往外一拋,將她從階梯高處扔下。
   白仙兒驚恐地瞪大眼睛,便看到無數血脈般的細藤飛來,潮水般將她淹沒。
   丁志雄用白仙兒引開大半赤陽藤,隨即飛身而起,用短劍在壁上一刺,借力騰起身來,朝上方的赤陽聖果抓去。
   忽然腳踝一緊,丁志雄原以為是赤陽藤,低頭看時,才發現是一條覆滿紫色細鱗的長鞭。
   「篷!」
   丁志雄雙足落地,濺出一片塵土。他視線沿着紫鱗鞭緩緩抬起,最後目光森然地盯着小紫。
   「毒宗?」
   小紫笑道:「差了一點點啊。這顆赤陽聖果,你們那位西門大官人只怕是吃不上了呢。」
   丁志雄厚道的面孔閃過一絲狠厲,接着長吸一口氣,本來就魁偉的身形迅速膨脹,將一身勁裝繃得緊緊的。他雙手握拳,體內不斷發出骨骼移位的爆響,忽然手臂一抬,手掌赫然化為一只紫黑的熊掌,朝小紫撲去。
   雪雪張牙舞爪地要上去給他點顏色瞧瞧,小紫卻把它擋在一邊,然後笑吟吟抬起玉手,朝他掌心印去。
   眼看那只熊掌般的巨手就要與小紫白軟如玉的纖手撞在一處,丁志雄臉頰抽搐了一下,終究不敢與毒宗的門人赤手硬撼,反手拔出一柄短劍。
   小紫挑起唇角,玉掌毫不停頓地朝前推出,接着袖中躥出一條赤紅的小蛇,閃電般纏住短劍,尖利的蛇尾驀然翻起,釘在丁志雄腕上。
   丁志雄異化的皮膚堅韌無比,蛇尾一刺竟然沒能刺透。他巨掌握緊,斷喝一聲:「破!」
   盤踞在珊瑚臂釧中的陰魂應聲破滅,臂釧隨之散開。
   小紫美目波光流轉,笑道:「巫宗剩的法術也不多了呢。」
   丁志雄森然道:「毒宗果然是人材凋零,連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也打發出來賣命!」
   赤陽藤中傳來一聲尖叫,「丁哥哥!」
   幾條怪異的觸肢從藤中伸出,妖蛇般纏住白仙兒的手腳。白仙兒駭得魂飛魄散,禁不住失聲呼叫。
   小紫眨了眨眼睛,「你費盡力氣把她從涼州帶來,又隨扔掉,不是白辛苦了嗎?」
   丁志雄冷笑道;「這小娼婦雖有幾分姿色,但天生涼薄,刁蠻成性,若不是內有媚骨,好給大官人作鼎爐,我早就結果了她。」
   「原來是這樣啊。」小紫笑道:「可涼州是聞姬的轄地,你這麼巴結西門大官人,不怕仙姬生氣嗎?」
   丁志雄神情一窒,接着目光變得陰狠起來。
   小紫拍手道:「我知道了,難怪你千方百計也要搶到赤陽聖果,就是怕大官人死了,沒了靠山吧。」
   「找死!」
   丁志雄雙掌抬起,掌下發出空氣被壓縮的尖嘯聲。忽然一柄黑白相間的長刀劈來,擋住他的巨掌。
   程宗揚咧嘴一笑,「巫宗的手夠長啊,連涼州都布了旗子。」
   丁志雄望着他黑白相間的刀身,目光流露出一絲狠色,陰聲道:「我黑魔海巫毒二宗的教內之事,不相干的旁人也敢插手?」
   「要相干還不簡單?」小紫笑道:「殺了你就有干係了。你們要不服氣呢,就去找殤侯了。」
   程宗揚也不廢話,當即大打山手。武二的刀法以狂猛取勝,此時程宗揚後顧無憂,也不留手,雙手握住雷射刀的長柄,攻勢猶如狂風暴雨。丁志雄雙手劍被廢,但在邪術催發之下,一雙肉掌猶如金石,雙掌忽拍忽抓,將他的攻勢盡數接下。
   程宗揚刀光霍霍,越攻越急,丁志雄卻是以拙勝巧,全靠強橫的肉身硬擋。
   程宗揚也知道他用的邪術終究不是正宗功夫,打完這一場,後遺症起碼要半年調養,可知道歸知道,眼前這場惡鬥卻難以破解。難怪那些邪功總有人趨之若鶩,眼前的好處實在是太大了。
   丁志雄衣服不斷被刀鋒撕碎,露出巨熊般的身軀,他從頸下到手背,都生着濃黑鬃毛,皮膚硬如鎧甲,雷射刀斬在上面,只留下一道白印。
   丁志雄陰聲笑道:「不過爾爾!」
   程宗揚暗暗叫苦,五虎斷門刀招術本來就不多,自己十幾招耍完還沒能幹掉他,接下來就黔驢技窮了。可丁志雄這會兒刀槍不入,放手讓自己砍,一時半會兒也未必能把他剁翻。
   眼看程宗揚一刀斬來,丁志雄腳步驀然向前踏出,搶進長刀圈內,接着一拳狠狠擂在程宗揚胸口。
   程宗揚連退幾步,他喘息着扯過背包,從裡面取出一個㘣形的物體,奮力朝小紫擲去,叫道:「我擋住他!快把赤陽聖果拿走!」
   丁志雄雙臂被長刀纏住,忽然熊腰一扭,以驚人的柔韌性滾成一個團,接着劈手抓住那團東西。
   「爆!」
   程宗揚一聲大喝,接着向後跳去。丁志雄臉色微變,等了片刻,卻沒見到異狀,就在這時,小紫抬起玉指,做了個法訣。
   堅固的球形鐵殼內,一顆小小的龍睛玉感應到法術的召喚,內蓄的法力噴湧而出,化成一點細小的火光,周圍致密致的粉末狀物體同時着火,一瞬間便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轟」的一聲巨響,丁志雄半邊身體都被炸得粉碎。死亡的氣息瞬間湧出,隨即被近在咫尺的生死根吞噬殆盡。
   程宗揚遠遠避開手雷的殺傷範圍,然後吹了聲口哨,「巫宗的人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眼看周圍的赤陽藤伸來,,飛快地吸噬散落的血肉,程宗揚道:「不急,等會兒再拿。」
   「都別搶!那是二爺的!」
   大聲吼中,武二郎一路扯着赤陽藤硬闖上來,二話不說就朝赤陽聖果抓去。
   可惜有人比他更快,一個男裝麗人鬼魅般現身來,劈手奪過赤陽聖果,隨即消失無蹤。
   武二目瞪口呆,半晌才跳着腳的大罵起來。
   程宗揚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還是被小紫奚落地說了句,「大笨瓜。」
   程宗揚沒想到虞白櫻會這時出手,搶走赤陽聖果,只好道:「好歹小狐狸已經吃了一顆,多拿也沒用。」
   武二叫道:「怎麼沒用啊?讓二爺嘗個鮮也好啊!」
   蕭遙逸在下面叫道:「怎麼沒用?我窮得要死,拿來換錢也好啊!」
   徐君房叫道:「怎麼沒用啊?我窮得就剩一身衣服還被你給拿走了啊!」
   程宗揚:「小狐狸!你在下面怎麼不看着她點兒?」
   蕭遙逸道:「聖人兄,人家可是光着跟你出來的,她上去找你,我好意思攔嗎?」
   程宗揚頭一扭,「老徐!你就別添亂了,那東西放你手袖就是災星,保證誰看見誰搶!」
   徐君房道:「哎喲,你還說我?放你手邊還不是也被搶了?」
   程宗揚衝武二郎道:「武二!最沒良心的就是你,下面還有個大活人呢,你自己就上來了?都沒想過救人家一把!」
   武二愕然道:「救她?你給錢啊!」
   程宗揚痛心地說道:「武二!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小紫提醒道:「程頭兒,你忘了郭太監了……」
   想起這茬,程宗揚終於心痛起來,他一跺腳,「我去救人!」

   小紫皺了皺鼻子,「濫好人。」
   武二湊過來,自作聰明地小聲道:「丫頭,妳以為程頭兒是白救的嗎?我跟妳說啊,剛才那傢伙說了,下面那妞﹣﹣天生媚骨。」說着他擠了擠眼,「你知道了吧?嘿,咱們程頭兒這德性,嘿嘿嘿嘿……」
   程宗揚逼出死氣,周圍密佈的赤陽藤對他視而不見,游動的蛇群一般從他身旁繞過。程宗揚擠過去,只見白仙兒粉軀半裸,水嫩的肌膚被觸肢盤繞着,正竭力掙扎。一條生着獨眼的觸肢在她身上慢慢游動,將她衣衫寸寸撕開。
   「滾開!快滾開!」
   白仙兒尖叫連聲,那條觸肢忽然一伸,鑽進她紅唇間。白仙身美目頓時瞪得圓圓的,露出一絲驚恐,接着喉頭被捅得伸直。
   纏在白仙兒身上的觸肢足有七八條之多,程宗揚屏住呼吸,盤算着怎麼出刀才好把觸肢一舉斬斷。
   武二扛着鋼軌從階梯上下來,遠遠道:「嘿,這小妞真挺嫩的,程頭兒,有福氣啊。」
   「閉嘴吧你!咦?你下來幹嘛呢?」
   「二爺還沒坐過電梯呢,試試不行啊?」
   武二郎三步併作兩步朝電梯奔去,程宗揚盯着白仙兒,珊瑚匕首猛然一揮,將觸肢盡數斬斷,然後摟着她飛身躍下。
   斷裂的觸肢噴出岩漿般熾熱的液體,燙得肌膚陣陣作痛。白仙兒口中的斷肢還在扭動,她拚命扯出斷肢,使勁扔出,然後才尖叫出聲,「啊﹣﹣」程宗揚不耐煩地說道:「行了,活着就不錯了,鬼叫個屁啊!」
   白仙兒衣不蔽體,這會兒才後怕般的瑟瑟發抖。
   程宗揚足不點地掠向電梯,卻見武二郎大山一樣站在電梯口,臉上露出怪異的表情。
   「武二,你又怎麼了?」
   武二沒理他,只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屁股,「啥玩意兒啊這是?」
   程宗揚低下頭,只見武二郎屁股上掛着一截黑黑的物體,正是白仙兒剛才扔下的斷肢,這會兒肢端的嚙食孔張開,尖利的牙齒死死咬在武二的牛仔褲上。
   程宗揚看看武二被咬的部位,又看看自己懷裡這個罪魁禍首,最後默默把白仙兒遞給武二。
   武二郎一頭霧水地接過來,「幹啥啊?」
   程宗揚打開電梯,「拿着吧,一會兒有用。」
   電梯門打開的剎那,武二郎一雙虎眼突然一瞪,漲得通紅,接着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
   程宗揚一腳把武二郎踹進電梯,兩扇金屬門隨即合攏。
   聲音透過密封的電梯微弱了許多,隱約能聽到白仙兒的尖叫,「不要!不要啊!」
   接着是武二凶猛的虎嘯,「嗷嗷﹣﹣」小紫抱着雪雪坐在一旁,蕭遙逸和徐君房蹲在電梯口,小狐狸不知從那兒摸出一副撲克,兩人一個教一個學,打發時間。程宗揚門神一樣站在門前,雙臂張開,外面是密如蛛網的藤蔓,間或有幾條詭異的觸肢不住游動。
   程宗揚有氣無力地說道:「死丫頭,這都快一個時辰了吧?那牲口可真能折騰啊……」
   「程頭兒,你是不是心痛呢?」
   「何止心痛啊,我肝兒都痛了!」
   蕭遙逸道:「高風亮節啊聖人兄。說割愛就割愛,這氣度真令小弟佩服!」
   「小狐狸,你再酸一個,信不信我這會兒就開門,把那小妞救出來,把你塞進去,讓你和武二快活一下?」
   「行啊,我是葷素不忌。」蕭遙逸道:「只不過你想從二爺那虎口裡叼塊肉出來,恐怕不好辦啊。」
   徐君房一邊摸牌,一邊往旁邊看着,那爐子真有點兒邪門,我怎麼瞧着一陣一陣的心驚肉跳呢?」
   蕭遙逸也道:「是有點邪門,連石頭都能燒化,還沒見火。可惜搬不動,不然搬回去,煉鐵燒窯都夠用了。」
   程宗揚也是心頭忐忑,那爐子天知道是什麼東西,如果是核反應爐,單是輻射就夠自己這些人喝一壺的。
   他轉開話題,「你們怎麼進來的?」
   蕭遙逸道:「我們不是找你來了嗎?一路摸到火焰山,從山洞進來的。嘿,外面傳岳帥在裡面,我一進來就發現不對,這地方哪兒待得了人?」
   小紫忽然道:「九個符記。」
   程宗揚心頭微凜,「在哪兒?」
   「進來的地方。」
   程宗揚知道死丫頭過目不忘,問道:「多了個什麼?」
   小紫在地上畫了個圓形,然後在周圍畫了三個不完整的圓環。
   程宗揚扭頭看了半晌,然後吐出一個字,「幹!」
   連生化標誌都出來了,這地方無論如何也不能待了。
   「三月三,那個天氣新,二爺踏青……那個好開心……」
   電梯門悄然打開,武二郎提着褲子,哼着小曲出來,一看眾人都在門前,臉上微微浮現出一抹硃砂色,然後厚着臉皮打招呼,「大伙兒都在呢?忙什麼呢這是?」
   蕭遙逸一臉天真地說道:「二爺,聽說你中毒了?」
   「中毒?」武二郎一拍大腿,「我說呢!」
   白仙兒扶着牆壁蹣跚着出來,她衣衫不整,一雙美目哭得像桃子一樣又紅又腫,抽泣道:「你這個畜牲……」
   「喂喂,這怨得着二爺嗎?」武二吼道:「有毒的玩意兒妳都亂扔,咬到二爺怨誰呢?」
   白仙兒哽咽道:「我不活了……」
   武二彎下腰,有些不放心地對小紫道:「丫頭,毒藥這事兒妳熟﹣﹣妳說二爺不會落下啥病根兒吧?」
   小紫道:「不知道啊。」
   白仙兒雙目含淚,踮起腳尖,對武二的耳朵尖叫道:「我不活了!」
   「嗨!嚇唬誰呢?」武二郎吼道:「妳去死,趕緊着!」
   白仙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武二叫道:「少來這套!妳哭!使勁兒哭!哭死拉倒!」
   「別吵了!趕緊收拾收拾走人吧!」程宗揚叫道:「這地方不能多待!」
   白仙兒泣聲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嗚嗚﹣﹣」武二臉皮再厚,到底有些心虛,一把摀住白仙兒的嘴巴,把她扯進電梯。程宗揚小心放下雙臂,遠處的赤陽藤像被吸引一樣朝這邊昂起。
   「進去!」程宗揚扯起小紫,與徐君房、蕭遙逸衝進電梯。
   電梯門剛一合攏,失去死氣屏蔽的赤陽藤便蜂擁而至,舞動着撞擊在金屬門上。
   眾人擠在電梯狹小的空間內,望着頭頂的燈光都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武二道:「程頭兒,咱們去哪兒?」
   程宗揚道:「先出去再說!」
   武二郎一臉驚奇地說道:「咦?這玩意會動?」
   蕭遙逸揶揄道:「二爺,你不都坐了一個多時辰了嗎?」
   武二這才想起來,趕緊鬆開手掌,免得把白仙兒捂死?
   電梯很快升至地下一層,電梯門打開的剎那,蕭遙逸忽然心頭示警,他向前一撲,手中的折扇猛然張開,側身滑步擋在門前。
   「篷」的一聲,一杆長槍毒蛇般刺進門縫,擊中折扇。蕭遙逸卸去力道,左手握住槍杆在往外一送,叫道:「躲開!」說着當先蹲下。
   十餘枚暗器同時襲來,打得電梯「呯呯」作響。好在眾人都已蹲下身,蕭遙逸折扇一卷一收,將下方的暗器盡數攔下,併沒有人中招。接着「呼」的一聲悶響,一只足有西瓜大小的流星錘飛了進來,錘身遍布尖刺。
   武二大喝一聲,一把抓住鐵鏈,「錚」的繃緊,接着程宗揚的珊瑚匕首寒光一閃,斬斷鐵鏈。
   三人各施解數,好不容易擋過這一波突如其來的襲擊,接着耳邊響起一陣尖銳的電子警報聲。
   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程宗揚頭一個叫道:「超重!把它丟出去!」
   武二沒聽懂啥是超重,但不妨碍他奮起蠻力,將流星錘擲出電梯。程宗揚伸手按住關門鍵,可電梯門毫無反應,耳邊的警報聲絲毫未停。
   「幹!」程宗揚心裡大罵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按下最高樓層,然後縱身躍出電梯,「死丫頭!別管我!你們先上去!」
   超重警報終於解除,電梯門隨即合攏,眼前變得漆黑一片。程宗揚一邊飛身掠起,避開腳下疾私的暗器,一邊把匕首刺進樓道頂部,穩住身形。
   樓內密佈的赤陽藤原本是他最大的威脅,但程宗揚這會兒只希望這些藤蔓越多越好,最好能把這些不知從哪裡來的殺手全部纏住。

【第十三集】第五章
   漆黑的樓道內亮起一團火光,一名面帶刀疤的大漢挎刀而立,後面幾名漢子舉起火把,手提兵刃,一個個目露凶光。
   程宗揚原本想掠到高處,趁黑混水摸魚溜出去,這會兒露了行藏,索性躍下來,把雷射刀橫在胸前,說道:「各位面生得緊,想來與在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一見面就痛下殺手?」
   刀疤大漢沙啞着嗓子道;「你以為太泉古陣是這麼好進的?敢進來,就別想能活着出去。」
   程宗揚盯着他,忽然道:「你們是蒼瀾的外姓人?」
   刀疤大漢獰然一笑,「不錯!大爺便是地不管天不收的外姓人!」
   話音未落,一支投槍從他身後閃電般射出,程宗揚揮刀格開,那投槍比一般暗器沉重許多,力道更是十足,不由退了一步,手臂震得微微發麻。
   「修為還過得去,難怪敢進太泉。」刀大漢拔出刀,身後三名漢子扇形圍攏過來。
   程宗揚暗道不妙,這幾名漢子都是五級修為,一對一自己還能應付,四人一起出手,自己能逃出去就是運氣。
   刀疤大漢脖頸微微一抬,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邊一名光頭發出一聲狂吼,掄起板斧朝電梯直闖過去。
   程宗揚先是訝異,接着反應過來,意識到這些人也在提防自己一方,擔心電梯裡的人殺出來。他心頭微動,隨即來了個不戰而退,閃身避到一邊。
   唯一的對手被三名同伴盯住,那名光頭大漢毫無顧忌地衝向電梯,他揮舞板斧劈進門縫,用力一擰,板開金屬門,接着狂吼着殺了進去。
   怒吼聲立刻變成慘叫,那名光頭大漢一頭扎進電梯井,隨即直落下去,良久才有一聲悶響從腳下極深的位置傳來,單聽聲音就令人心頭發寒。
   幾名漢子沒想到門一關一開,剛才還擠滿人的小房間居然變成了殺人的陷阱,錯愕間,程宗揚刀光暴起,將持槍那名漢子的右手齊腕斬斷。
   樓道內鮮血四濺,程宗揚趁機往外衝去,忽然身側勁風響起,卻是那名漢子左手持槍,用手肘的力量橫掃過來,他腕上的傷口鮮血狂噴,臉上卻沒有絲毫痛楚,眼中反而有種瘋狂的意味。
   剎那間的判斷失誤,使程宗揚徹底落入下風,剩下三人重張旗鼓,刀疤大漢為首敵住他的雷射刀,斷腕的持槍漢子和另一名手裡只有一截鐵鏈的漢子分列左右,不時出手夾擊。
   這場對戰併不是程宗揚所經歷過最要緊的格鬥,卻是最要命的一次。那三名對手完全是搏命的打法,短短數招,程宗揚就幾次遭遇致命的威脅,最後為了避開襲來的長槍,不得不賠上手臂一條傷口的代價。
   程宗揚臂上負傷,招術更顯疏漏,三人露出貓戲老鼠般的神情,不再一味攻擊他的要害,而是把目標放在他四肢上,似乎要把他零零踤碎割死才過癮。
   那名持槍的漢子帶着充滿惡毒的殘忍笑意,尋隙出手,忽然同伴「咦」的一聲,看向他的斷腕。持槍漢子低頭看去,只見自己斷腕用來包扎的布塊似乎不再滲血,而是一種略顯油狀的黏液。也愕然抬起斷肢,想看清楚,但剛舉到一半就一頭栽倒,渾身抽搐起來。
   另兩人立即躍開,拖起同伴。火光下,那名持槍漢子臉色灰暗,呼吸越來越微弱。
   程宗揚有些疑惑地看看那柄雷射刀,持槍漢子的狀況明顯是中毒,可自己還從來不知道這刀上居然會有毒。
   忽然一只小手伸來,扶住他受傷的手臂,接着一個銀鈴般的聲音笑道:「程頭兒,又想拋開人家?」
   程宗揚又喜又驚,「死丫頭,妳怎麼來了?」
   小紫一邊給他裹上傷口,一邊皺了鼻子,「大笨瓜,人家都沒走。」
   刀疤大漢臉色突變,他屏住呼吸,渾身皮膚一瞬間像滴血般漲得通紅,不惜拼着重傷運功驅毒。另一名漢子反應不及他見機得快,等明白過來,毒素已經入體,身子晃了兩晃,一跤坐倒。
   程宗揚一邊痛得咧嘴一邊道:「死丫頭,妳跟死老頭又學什麼鬼東西了?」
   「一點蝶翅的粉末。」
   小紫裹好傷口,左右看了看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屈指一彈,一枚牛毛細針射中刀疤大漢耳後的鳳池穴。
   刀疤大漢正在軀毒的緊要關頭,鳳池穴被刺中,真氣頓時一滯,被他凝煉的毒劑隨即反彈回來,直接湧入丹田。刀疤大漢悶哼一聲,七竅迸出血跡,盤膝坐倒。
   程宗揚抬起雷射刀,頂在刀疤大漢喉頭,喝問道:「你們有多少人?為什麼要對我們的出手?你們進太泉古陣有什麼目的」刀疤大漢獰然看着他,忽然身體向前一撲,往刀鋒撞去。程宗揚急忙收刀,還是在他頸中留下一道傷口。
   小紫笑道:「程頭兒,他們又不怕死,你這樣問沒用的。」
   小紫纖美的玉手一揮,紫鱗鞭纏在刀疤大漢頸中,然後勒住傷口緩緩收緊。
   不多時,刀疤大漢臉膛便漲得紫紅,眼珠向外突出。
   程宗揚道:「妳都快把他勒死了,還問個屁啊?輕點兒,哎喲!我幹……」
   「格」的一聲輕響,刀杷大漢的喉骨被紫鱗鞭擰碎,口中濺出幾點鮮血。
   小紫根本就沒審問,只是慢條斯理地把那名刀疤大漢勒死,在他臨死之際,還托出一只實心的玉瓶,把怹將散的魂魄收進都盧難旦妖鈴。
   接着是那名持槍漢子,他中毒極深,這會兒兩眼翻白,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但死丫頭對這個毫無反抗能力的傷號沒有一點起碼的同情,照樣一點一點把他勒死。
   剩下那名漢子眼見兩名同伴就這麼被勒死,連魂魄都被收去,臉上的凶悍之色早已不翼而飛,只剩下深深的恐懼。
   小紫光明正大地說道:「那個疤臉漢子是亡命之徒,問也問不出來什麼。斷手那個又狠又狡猾,即使能問出來,也不知道真假。最後這個雖然也很兇,其實是個膽小鬼,這會兒早就怕了。你想問什,都包你滿意。」
   三個選擇項直接就死丫頭去掉倆,這會兒生米都做成熟飯了,程宗揚只好問道:「你們是外姓人?」
   最後那人還想硬撐,但冰涼的紫鱗鞭纏在頸中,立刻答道:「是!」
   「蒼瀾有多少外姓人?」
   「三四……百……」
   「進太泉古陣的有多少?」
   「四十……七……」
   「你們都是中了詛咒的?」
   「呃……呃……」
   程宗揚道:「死丫頭,妳輕點兒,這又快勒死了。」
   死丫頭看人果然很準,那人頸中的鞭子一鬆,一點都沒討價還價,喘着氣老老實實回答了程宗揚的問題。
   和徐君房說的一樣,這些人都是因為中了詛咒,而無法穿過蒼瀾的霧障。有些不甘受困,死在霧障中,有些為了生存,結果死在太泉古陣內。歷年下來,還剩下二百多人在蒼瀾生活。遇見實力雄厚的大隊尋寶人,他們便充作嚮導,賺取佣金,如果是小股,便尋機劫殺搶掠。
   這一次大批人馬突然湧入,被困在蒼瀾的外姓人也行動起來,分頭進入太泉古陣,在其中漁利。隨着時間推移,不少人已經得手,陸續匯合在一處,他們這一隊就足有近二十人之多。如果說按原計劃直接乘電梯到一樓,也許正好撞上外姓人的大隊人馬。
   程宗揚道:「最後一個問題﹣﹣那個詛咒,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人哆嗦了一下,搖頭道:「不知道……沒有人知道。」
   程宗揚直起腰,一手撫着臂上的傷口。
   忽然頸紫鱗鞭一緊,那人道:「我都說了!饒命啊!」
   小紫眨了眨眼睛,「我說過饒你性命嗎?」
   那人愕然無言。
   「傻瓜。」小紫輕笑着小手一緊,紫鱗鞭絞碎了那人的脖頸。
   程宗揚禁不住搖了搖頭。
   小紫白了他一眼,「這些人與蒼瀾鎮的居民不同,他們多半都是在外面闖蕩慣的,被困在鎮上不得出去,再老實的人也變了性子,又陰狠又刻毒,留下他們也沒好處。」
   程宗揚嘆了口氣,「妳說沒錯。況且他還有同伴,換我也不會留活口。」
   程宗揚按下電梯按鈕,不知是不是電梯門被破壞的緣故,半晌也不見電梯下來。他雙手一攤,「沒辦法了,走樓梯吧。」
   小紫嫣然一笑,小手挽住他的手臂。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舉個火把,就和一個移動的靶子差不多。程宗揚連夜明珠都沒敢掏,摸黑帶着小紫一路前行。
   小紫忽然停下腳步,仰臉上道:「那邊有個標記。」
   ……
   兩人沿着標記在樓內穿行,不多時,眼見出現一抹光線,暗紅的色澤宛如穠稠的血液。
   程宗揚立在玻璃幕前往下看去,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玻璃幕內的下方,密佈着粗大的赤陽藤,藤間夾雜着無數半人高的尖刺。暗紅的光線從頭頂泄下,整個玻璃幕內彷彿充滿血光。
   程宗揚退開一步,離玻璃內的赤陽藤遠了少許,然後抬頭向上望去。巨大的赤陽藤貼着玻璃向上延伸,高不見頂,赤紅的藤身交錯雜陳,彷彿一群凶獰的巨蟒。
   看到這處玻璃幕牆,程宗揚才終於明白過來,這座建築是中空的,內部是一個直通頂部的天井,周圍是密封玻璃。這些赤陽藤本來應該囚禁在建築內部,但不少地方的密封玻璃已經破碎,使玻璃幕牆變得殘缺不全,赤陽藤從破口處蔓延出去,充斥了它們所佔據的每一處空間。
   小紫拉了他一把,示意道:「呶。」
   程宗揚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天井下方赤紅色的巨藤間,有一堆黑色的觸肢不停翻滾,正是徐君房說明的行淫獸。而那堆黑色的觸肢之間,糾纏着幾團白色的物體,遠遠看去曲線婉妙,卻是幾具赤裸的女體。
   觸肢不停波動,忽然一條人影從觸肢間飛出,掠起數丈的高度,攀住玻璃幕牆。但玻璃幕牆太過光滑,根本無處借力,那女子勉強又掠起丈許,終於力盡,貼着玻璃滑落。
   一條觸肢猛然飛起,扯住那女子的衣角。上好的織錦被觸肢的利齒撕開,露出衣內白膩的肌膚。一張美貌的面孔出現在玻璃幕內,她雙掌緊貼着玻璃,滿面驚惶,赫然是當初見過的青葉教夫人馥蘭。
   尹馥蘭竭力貼着玻璃,終究難以支撐,十幾條觸肢林立而起,爭相撕扯着她的衣物,將她拉扯得一點一點向下滑去。
   頭頂傳來一個暗啞的聲音,「這賤人倒是有贍量,竟然敢往裡面跳。」
   另一個聲音笑嘻嘻道:「還不是兄弟們追得太緊,也難怪她慌不擇路。」
   程宗揚腦中浮現出宋三的模樣,沒想到這傢伙也在這裡,而且正在自己上面一層。
   有人啐了一口,「早知道先廢了她一雙腿﹣﹣三哥,這是什麼怪物?」
   宋三道:「以前聽人說過,是種什麼淫獸。」
   有人忽然道:「疤爺他們怎麼還不上來?難道遇上什麼生意了?」
   「誰知道呢?太泉古陣平常鬼影都不見一個,難得這幾天這麼熱鬧,可要好好做幾筆皘意。」
   有人口氣遺憾地說道:「可惜眼下這筆生意泡湯了。這婆娘年紀大了些,不過皮光肉滑,騷勁十足,結果白白便宜這怪物了。」
   宋三道:「讓她在這兒折騰吧,自先去找疤爺。」
   幾人淫笑道:「三爺,這景致夠新鮮的,咱們不看會兒?」
   「有這工夫,多撈幾筆生意是正經的。」宋三道:「外面婆娘多的是,弄個活的不比看着強?」
   一群人說笑着離去。程宗揚暗暗吐了口氣。
   小紫充滿誘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程頭兒,你瞧……」
   玻璃幕牆內,尹馥蘭竭力掙扎,但在觸肢撕扯下,華麗的衣裙已經破碎,只剩下貼身的褻褲和小衣。她的趾高氣昂早已不翼而飛,玉臉布滿惊惶和恐懼的神情。一條觸肢從她腰側鑽入,貼着玻璃向上拱去,鑽進她寶藍色的肚兜內,片刻後從她頸側鑽出,攀上她雪白的粉頸。
   觸肢昂起,頂端的獨目緩緩張開,露出一只血色的瞳孔,隔着寸許的距離與她雙眼對視。尹馥蘭駭然張大美目,忽然一條觸肢鑽進褻褲,尹馥蘭終於忍不住張開紅唇驚叫起來。
   她的驚叫聲還沒有來得及出口,那條觸肢便向前一躥,將她的嘴巴堵住。
   尹馥蘭魂飛魄散,艷麗的紅唇大張着,被漆黑的觸肢塞滿,她身體本能的繃緊,雙腿緊併,齒尖傳來觸肢粗糙的觸肢感,令人欲嘔。
   觸肢越進越深,尹馥蘭本來貼在玻璃上,這時標緻的玉臉被頂得慢慢向上仰去,喉嚨被捅得一點一點伸直。隨着觸肢的撕扯,她身上衣物越來越少,那條繧紗褻褲被扯得向下滑去,逐漸露出白晳的腰肢,粉膩的雪臀……
   忽然尹馥蘭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那條紅瞳觸肢向上弓起,從尹馥蘭唇間拔出,帶出一串血跡。
   程宗揚牙痛般的吸了口氣,「喉嚨都被撐破了?還能活嗎?」
   小紫目光閃閃地盯着那條觸肢,輕聲道:「大笨瓜,那個怪物是把她的舌尖咬破了。」
   程宗揚仔細看去,尹馥蘭吐出的舌尖果然有一個傷口,正不斷滲出鮮血。那條紅瞳觸肢懸在她玉臉上方,然後蛇一樣彎曲下來。瞳孔下方的嚙佷孔向外翻開,像接吻一樣咬住尹馥蘭的舌尖。
   觸肢頸部緩緩律動,彷彿正在吸食美婦的鮮血,尹馥蘭卻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痛楚,反而唇角挑起,眉眼間流露出一絲異樣的妖媚。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3-4-10 07:53 AM 編輯 ]

   鮮血順着唇辦滴下,在她白馥馥的胸前淌出一道殷紅的印跡。接着她手指一鬆。被觸肢扯住的褻褲隨即滑落,將她白艷的下體光溜溜暴露出來。
   程宗揚對於這個婦人殊無好感,當前不會好心到玩命去救她,但這麼熟視無睹似乎也不太合適,何況自己還要趕緊與小狐狸他們會合。
   「走吧。」
   小紫回答得很乾脆,「不要。」
   「這有什麼好看的?」
   小紫道:「程頭兒,你不想知道赤陽聖果是怎麼結出來的嗎?」
   聽到這句話,程宗揚立刻停住腳步,低聲道:「還有嗎?」
   小紫笑吟吟道:「看看才知道啊。」
   程宗揚耐住性子望向天井。單看小狐狸恢復的狀況,這赤陽聖果丁口謂名不虛傳,如果能再得到一只也是好的。畢竟郭槐那種六級條為的高手可遇不可求,能多一個,自己的力量就雄厚一分。
   玻璃幕內的尹馥蘭彷彿換了一個人,她玉頰酡紅,唇角含笑,眼波流轉間流露出迷人的光彩。紅瞳觸肢從她肚兜間鑽出,將肚兜褪下半截,胸前兩團白膩的乳球幾乎完全裸露。她抱着扭動的觸肢,一邊挺起下腹,在觸肢粗糙的皮膚上不斷摩弄。
   紅瞳觸肢猛然弓起,將肚兜撐得鬆開。尹馥蘭面露笑容,她身無寸縷,被難以計數旳觸肢包圍,卻沒有絲毫懼意,反而愈發媚艷。
   幾條觸肢盤住美婦赤裸的嬌軀,然後懸空一拉,尹馥蘭雙臂被剪在背後,雙膝張開,身體彷彿跪在空中,那只肥美的雪臀高高聳起,毫無遮掩地對着身後那條瞳孔血紅的觸肢。
   兩條黝黑的觸肢向上昂起,張開頂端的嚙食孔,吸住她兩顆鮮紅的乳頭,不停噬咬。尹馥蘭兩只豐滿的雪乳沉甸甸懸在身下,被扯得不住變形。
   更多的觸肢纏繞過來,吸住她的臀肉,將她臀溝扯得張開。
   紅瞳觸肢彎過肢體,在她陰阜上烏亮的恥毛間磨擦,一邊用獨目盯着她的下體。尹馥蘭陰唇大張,裡面的小陰唇像花瓣一樣張開,露出中間一只紅艷欲滴的肉孔。她蜜穴大張着,在股間不住收縮,穴中的蜜肉像黏稠的糖汁一樣蠕動,不多時便滲出淫液。
   觸肢紅瞳一閃,粗大的肢體直挺挺貫入美婦穴內。尹馥蘭粉頸昂起,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一條觸肢從頭頂垂下,伸進她溫潤的口腔,與紅瞳觸肢一前一後頂入她體內。
   兩條觸肢在尹馥蘭唇間陰內不停抽動,更多觸肢攀扯過來,纏住她的玉臂粉腿,還有一條則伸到她陰唇間,用嚙食孔噬咬她柔嫩的花蒂。尹馥蘭雙膝張開,白嫩的大屁股被頂得不住亂晃,她臀溝完全分開,蜜穴被撐得圓張,中間是一根幾乎有手腕粗細的漆黑觸肢。好在觸肢本身屬於彈性物體,她還能勉強承受。
   另一條觸肢順着她白滑的肌膚游曳過來,一直伸到臀間,然後肢端頂住她的肛洞用力頂入。尹馥蘭的大白臀像被撐裂一樣顫動着,一點一點吞下觸肢。
   小紫輕笑道:「程頭兒,看出來了嗎?」
  「看什麼?唔,那個……皮膚挺白,身體也夠豐滿,很有熟女的風情。」
   「大笨瓜,」小紫道:「它們是生在一起的。」
   程宗揚愕然道:「什麼生在一起?」
   小紫道:「赤陽藤和行淫獸看似是兩種東西,其實是同一株生物。」
   程宗揚急忙轉頭去看,接着省悟過來,赤陽藤和行淫獸雖然一是植物一是動物,但十分相似,都是藤蔓狀。除了頂端的口器,兩者的區別微乎其微。再聯繫到自己剛墜入時所見,兩者都明顯是人類為捕食對象,只不過赤陽藤絞殺的都是雄性,而行淫獸只對雌性出動。
   小紫道:「它們的根在哪兒?」
   「沒錯!它們的根應該生在一起,」程宗揚道:「就在這大樓內!」
   小紫美目一轉,「程頭兒,我們去找它的根好不好?」
   程宗揚遲疑道:「太危險了吧?」
   小紫笑道:「人家才不怕呢,程頭兒會保護人家的。」
   「少來!死丫頭,妳找它的根幹嘛?」
   「人家準備把它的根挖出來,然後一刀兩段……」
   「我沒聽錯吧?難道紫媽媽突發善心,準備把這妖物斬草除根,免得它再害人?」
   「才不是呢。」小紫道:「這妖怪是吞食人的血肉精華,才結出赤陽聖果,每次要到太泉古陣來採,好麻煩呢﹣﹣人家要把它挖回去養。」
   聽到死丫頭的養殖計劃,程宗揚下巴幾乎掉在地上,「這東西能養嗎?」
   「簡單啊。誰要不聽話,我就把她扔進去,就像這樣﹣﹣」小紫纖手一指,只見天井內幾具女體被觸肢扯起,沿着圓形的玻璃幕牆排成一圈,都和尹馥蘭一樣赤裸着,遭受觸肢的淫辱。她們有些是被行淫獸從各處捕來,有些是落入藤叢,更倒霉的則是尹馥蘭這種,為擺脫蒼瀾外姓人的追殺,慌不擇路,結果自投羅網。
   忽然天井上方光影閃動,又一個女子被赤陽藤纏住,拋了進來。下方的行淫獸一擁而起,伸向獵物。只見那女子嬌軀曲線飽滿,一頂玉冠下銀絲般的長髮獵獵飛舞,容貌艷麗。
   小紫笑道:「真好,虞白櫻虞姊姊也來了呢。」
   程宗揚道:「不對,是虞紫薇。」他當然不會說自己與虞白櫻已經是熟人,一眼看去就知道這是沒跟自己「日久」過的那個,只道:「她沒有赤陽聖果。」
   「人家說的是後面一個。」
   程宗揚抬頭去看,只見披着男裝的虞白櫻飛燕般疾掠過來,緊追着赤陽藤躍入天井。
   兩條蟄伏的觸肢鞭子般揮起,擊在虞白櫻腰側,隨即卷束過來。虞白櫻身體一沉,猛地加速墜下,脫出觸肢的包圍。她只披了件單衣,這時身體下沉,長衣鼓風翻起,露出白玉般的雙腿,只見她衣服在腰側打了個結,裡面鼓鼓囊囊,多半就藏着那顆赤陽聖果。
   虞白櫻被觸肢襲擊過,深知絕不能被它纏住,這時使盡渾身解數,以令人難以置住的高速在翻滾的觸肢間飛掠,不斷向妹妹接近。
   「嘖嘖!還真是姊妹情深啊!」程宗揚抱着看笑話的心態隔山觀火,打定主意這次絕不出手。
   「咦?」上面傳來低低一聲驚呼,片刻後「呯」的一聲脆響在,頭頂一塊玻璃碎裂,接着一個曼妙的身影飛入天井。
   潘金蓮面帶薄紗,只露出一雙秋水般的美目,她玉指在腰間一抹,長劍脫鞘而出,閃電般斬中觸肢。以她的修為,即使一塊凡鐵也足以斷石,但那條觸肢像被重物擊中一樣,受力處猛然拉長,卻沒有斷開。
   見到有人出手相助,正在掙扎的虞紫薇目光變幻了一下,然後身體一軟,暈厥過去。
   潘金蓮蹙起雙眉,接着身影倏然一閃,趁觸肢接長鬆開的剎那,一把扯住虞紫薇的手腕,向上拋去,同時送入一股真氣,打通她的鬱塞的經絡。
   小紫翻了翻眼睛,「好心沒好報。」
   裝作暈厥的虞紫薇雙目睜開,閃過一絲殘忍的寒光,隨即反手擰住潘金蓮的玉腕,將她往下方的觸肢推去,一邊借力掠起。
   兩女錯身而過,虞紫薇一飛衝天,與遠處的虞白櫻飛速接近,出手相救的潘金蓮卻墮向觸肢叢中。龍宸與光明觀堂併沒有什麼糾葛,但有機會除掉光明觀堂這一代最為出類拔萃的鶴羽劍姬,虞紫薇也不介意趁機落井下石,至於她的援手之德,虞紫薇毫不放在心上。
   忽然虞紫薇腳踝一緊,被一只玉手拽住,正在急速交錯的兩條身影彷彿突然靜止,在半空停滯了一瞬。接着潘金蓮玉掌一按,本來疾飛而起的虞紫薇以更快的速度直墮下來,反而是被她推下去的潘金蓮重新掠起。
   虞紫薇身影一閃,就被潮水般的觸肢吞沒,連浪花都沒有來得及濺起一個。
   「賤人!」虞白櫻尖叫一聲,僅餘的三根斷月弦劇震着飛出,切向潘金蓮的手指。潘金蓮帶着面紗,看不出她的表情,但那雙明澈的鳳目迸出一絲怒意,她翻過手腕,「嗒」的一聲,將長劍收入鞘中。長劍入鞘的剎那,凌厲的劍氣一吐即收,將虞白櫻的斷月弦彈了回去。
   虞白櫻沒想到她修為如此精深,彈回來的斷月弦落在身上,那件本來就差不多要破的衣服頓時被切開幾條大縫,繫在腰間的赤陽聖果也飛了出去,她從高處躍下,這時赤陽聖果滾落出來,正掉在潘金蓮手邊。
   潘金蓮抬手握住赤陽聖果,美目露出一絲錯愕,接着收入囊中,頭也一回地飛身離開。
   程宗揚心頭突突直跳,潘姊兒在這裡出現,難道也是聽說岳鳥人在太泉古陣?她既然來了,自己親親的小香瓜呢?會不會也一同來了?
   程宗揚有心找潘金蓮打聽一下,可這位光明觀堂的大師姊已經芳蹤杳然。

【第十三集】第六章
   「呯」的一聲,又一塊玻璃突然破碎。正在與觸肢周旋的虞白櫻抬起眼,看到那個板着臉的年輕男子,本來被憤懣與焦慮充寒的心頭不知為何突然一鬆,接着臉上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熱意。
   程宗揚用珊瑚匕首鑿碎玻璃,揶揄道:「虞姊兒,妳居然還知道臉紅啊?妳自己說說,這都是第幾回了?」
   用死氣罩住身體避開行淫獸的威脅是一回事,要從它們身上走過去又是一回事,不過幾丈的距離,程宗揚走得千辛萬苦,一邊不斷逼出死氣,一邊還要盡量小心地避開那些扭動的觸肢,足足用了一頓飯工夫才把虞白櫻救了出來。
   程宗揚本想就此罷,可小紫在上面嬌聲道:「程頭兒,還有一個呢。」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死丫頭,妳就別添亂了!」
   虞白櫻幸虧是沒有被觸肢纏住,還能救出來。至於虞紫薇,整個人都陷在觸肢中,救她還不如讓她自求多福呢。
   虞白櫻低聲道:「救她。」
   程宗揚木着臉張開嘴,「哈。」
   小紫悠然道:「程頭兒,你救她,我們幫你找小香瓜。」
   程宗揚把虞白櫻往上一丟,扭頭衝進觸肢叢中。
   被行淫獸和赤陽藤扯來的女子越來越多,泰半已已經中了淫毒,神智模糊,這會兒裸着白白的身子,扭腰擺臀地與觸肢交合。尹馥蘭被七八條觸肢纏住,那些黝黑的肢體此起彼落,在她口中臀間輪流進出。尹馥蘭白艷的胴體沾滿黏液,兩眼翻白,紅一唇圓張着,鮮血混着口水不斷滴落。那只豐翹的大白屁股更是被觸肢撥弄得徹底翻開,淫穴敞露,隨着觸肢的進出,紅艷的蜜肉在濕淋淋的穴口不住翻進翻出,濺出一股股淫液。
   緊挨着的一名女子修為遠不及尹馥蘭,這會兒精血彷彿已經耗盡,她手腕被觸肢纏住,舉着雙手,無力地騎在一條觸肢上,隨着觸肢的捅弄,身體軟綿綿擺動着,別的獵物也比她好不了多少,看來要不了太久時間,這些獵物都會被吸盡全身的精血,成為赤陽藤和行淫獸濕合體的養分。
   程宗揚握緊珊瑚匕首,從人群間找到虞紫薇,拉住她的手臂,然後送出一股死氣。虞紫薇衣衫已經被扯落大半,雪乳豐臀大半暴露在外。不得不承認,這對姊妹確實相似,無論肌膚的手感還是身體曲線都一般無二。程宗揚突然想起自己在臨安時候,讓阮香琳、阮香凝姊妹背對着背,兩只雪臀貼在一起來服侍的情形,不禁色心大動。
   虞紫薇這次是真的暈厥過去,程宗揚沒費多少力氣就把她拉了起來,但她下體從腳尖直到腰部,被一條觸肢緊緊盤住,受到驚動的觸肢昂起肢端,獰然張開獨目,緊盯着他,下方森然可怖的嚙食孔緩緩開合,似乎正在判斷他是不是一個有生命的物體。
   程宗揚屏住呼吸,僵持片刻之後,忽然抓起旁邊那具已經垂死的女體往上一推,盤在虞紫薇身上的觸肢倏然彈直,捉住那具女體。程宗揚趁機扯起虞紫薇,死氣磅礡而出。
    程宗揚穿過破碎的玻璃幕牆,丹田的氣輪一陣發虛,不由力竭坐倒,自己在太泉古陣併沒有吸叫太多死氣,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他喘息片刻,然後抬頭看去,頓時一愣,「怎麼了?」
   虞白櫻側身坐在地板上,臉色慘白地冷冷盯着小紫。小紫一手抱着雪雪,笑靨如花地說道:「虞姊姊實在太不小心了,一見面搶人家的東西吃,結果一不留神,吃錯了呢。」
   程宗揚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死丫雖然輕描淡寫,但自己百分百敢肯定這是死丫頭設的圈套,讓虞白櫻吃了些不該吃的東西。話說回來,這也怨不得虞白櫻不小心,其實自己會救虞白櫻是死丫頭主意,自打死丫頭開口讓自己救人,虞白櫻的下場就已經注定。即便她留心百陪,照樣也要着了死丫頭的道,而且從以往的經驗推斷,她往後大概也沒有什麼翻盤的機會。
   「行了虞姊兒,別挑三揀四了,有命就不錯了。
   程宗揚放開虞紫薇,只見她上身的衣物還大都完整,下身已經被撕扯得一絲一掛,那只雪團般的粉臀上,赫然留着一個圓形的齒印,齒孔還在滲出血跡。
   ……
   輪廓分明的肌肉在古銅色的皮膚下緩緩鼓起,猶如厚重的岩石,武二郎那身牛仔服扒到腰間,露出強壯的胸膛,接着一聲狂吼,縱身躍出,沉重的工字鋼帶着一股狂飊將對手的重斧砸斷,連帶將他頭顱也一併拍碎。
   鮮血雨點般濺開,落在武二郎毛髮濃密的胸膛上,武二一手提着工鋼,野獸般的虎目惡狠狠掃視一圈,然後咆哮道:「還有誰!」
   周圍眾人呆若木雞,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像那個不開眼的斧手一樣,惹毛了這個煞星。
   無數被這惡漢震懾而躲閃的視線中,只有一雙眼睛流露出不一樣的目光,白仙兒眼睛瞪得圓圓的,發呆一樣看着大展神威的武二郎,眼中的恨意早已被嚇跑了。
   武二郎哼了一聲,大搖大擺走回來,隨手解下腰間的牛仔服,往白仙兒懷裡一丟,「拿着。」
   白仙兒抱着那件滿是汗味、血腥味,還帶着體溫的牛仔服,白嫩的玉臉突然漲得通紅。
   周族眾人噤若寒蟬,片刻後,一個臉色陰沉的漢子挺身而出,開口道:「在下姓嚴,今日之事……」
   武二郎橫着眼一口把他堵了回去,「甭囉嗦,是不是要打?」
   嚴先生也不再廢話話,拱手道:「請指教。」
   武二郎往已經咂毀的電梯門邊一坐,扯開喉嚨道:「小子!該你了」
   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逍遙地搖着折扇,玉樹臨風般走出電梯,視線越過嚴先生,落在後面的周眾人身上,笑嘻嘻道:「哎呀!這位不是周族少主嗎?掉下那麼深的懸崖都沒事,果是天才!」
   周飛雙臂雙腿都打着繃帶,包得木乃伊一樣,被昔老者和幾名部屬攙扶着,他傲然道:「一道懸崖就能要我周族少主的性命?你太天真了!」
   蕭遙逸聽得直翻白眼,這孫子說話怎麼這麼別扭呢?
   胖乎乎的龐執事在周少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周少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出身名門望族,本身又是出類拔萃的天才﹣﹣難怪如此傲氣凌人!哼!狗眼看人低!告訴你!莫欺少年窮!」
   蕭遙逸感覺自己就像被人劈頭啐了一臉的狗屎,半晌才回過頭,滿臉無辜說道:「我有嗎?」
   徐君房摸着下巴,有些拿不準地說道:「興許有吧……那個蕭爺﹣﹣不是我說你啊﹣﹣你長得也太一表人才了,誰站到你面前就覺得矮三分,那叫什麼……自慚形穢!也難怪有人看你不順眼。」
   嚴先生終於找到話題,沉聲道:「周少主傷勢未癒,便由在下代勞,請!」
   蕭遙逸道:「等等!二啊,我還沒弄明白呢,你們怎麼打上了?」
   武二郎叫道:「二爺的東西都有人敢搶?還斜着眼跟二爺說話!以為二爺好欺負是吧?」
   「冤枉啊!「周飛身邊的老者名博一聲慘叫,「那人天生斜視,跟誰說話都斜着眼啊!」
   武二橫着眼道:「那孫子搶二爺東西,這不是天生的吧?」
   昔老者道:「那孩子眼睛斜,瞧見地上掉東西就去撿,沒看見你在那邊站着啊!」
   武二摸着鬍髭,斜眼睨視着地,「啥意思?你說二爺打他打錯了?」
   昔老者立刻閉上嘴。
   周飛咬緊牙關,憤然道:「歉人……太甚!」
   蕭遙逸好心解釋道:「你們這是不習慣二爺的風格,被二爺欺負那能叫受欺負了嗎?」
   周飛雙手握拳,斜首望天,滿腔悲憤地說道:「三十年來,我嘗盡世間的白眼、嘲笑……」
   「等等,你不才二十嗎?」
   「二十年來,我嘗盡世間的白眼、嘲笑……」
   周少主充滿悲壯的訴說,連武二那樣的糙漢都禁不住連打幾個寒戰,蕭遙逸心一橫,把折扇一扔,挽起袖子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周少女主抬手一掙,身上的繃帶寸寸破碎,傲然道:「想不到吧!本少主天資非凡,猶如妖孽!這點傷勢其奈我何!」
   「閉嘴吧!」
   周飛氣得臉色煞白,他抓起背後的長槍,騰身而起,叫道:「看我的大霸王天龍大王之大神……」
   「槍」字還沒出口,一個金屬巨物猛地直衝過來,將周少主撞得橫飛出去。
   包括嚴先生和龐執事在內,眾人眼睜睜看着周少主以一條拋物線穿過破碎的玻璃幕牆,飛入天井,然後肇事的機械守衛直挺挺衝來,同樣躍入天井。
   「守陣力士!是守陣力士」
   昔老者雙膝跪地,兩手張開,朝天悲呼道:「少主啊……」
   「快跑啊!」
   被驚動的赤陽藤朝頂層湧來,眾人立即分頭亂躥,作了鳥獸散。
   ……
   雪雪現出三頭魔犬的真身,三只黑獅般的頭顱輪流噴出火焰、寒冰和霉霧,虞白櫻玉冠歪到一邊,銀髮貼在玉頰上。雙手不停結出印訣,在魔犬的攻擊下苦苦支撐。
   虞白櫻併沒有坐以待斃,而是立即出手,要與小紫拚個魚死網破。可惜小紫一點都沒有與她交手的意思,,只隨手喚出雪雪,自己像看戲一樣,笑吟吟在一旁觀看。
   虞白櫻中了小紫算計,真氣愈發不濟,在一頭魔犬的攻勢下節節敗退,片刻她吐出一口鮮血,倉促間來不及屏住呼吸,吸入一縷毒霧,粉面立即泛出青灰的頻色,再勉強支撐幾招,被雪雪揮爪擊倒。
   小紫笑盈盈抬起手臂,雪雪恢復成雪白的獅子狗模樣,得意地跳進她手臂間。
   小紫撫着雪雪的絨毛笑道:「妳也要試試嗎?」
   虞紫薇已經清醒過來,她臉上浮現出一抹玫瑰般的紅色,身體滾燙,裸露的肌膚上香汗淋漓,正竭力運功驅毒,見姊姊敗陣,她咬牙想撐起身體,卻被虞白櫻喝住,「妳想毒素攻心,神智盡喪嗎!」
   想起那些中了淫毒的女子,虞紫薇玉體一震,重又坐下驅毒。
   程宗揚握住小紫的話手掌,勸道:「差不多就行了,就算她們跟那鳥人有過一段,可早就沒關係了,用不着要她們的命吧?」
   「大笨瓜,你以為人家要殺她們嗎?」小紫白了他一眼,「人家只是缺一對雙胞胎侍奴。」
   「找一對跟妳有深仇大恨的殺手當侍奴?妳幹嘛不養一對老虎逗着玩呢?」
   小紫眨了眨眼睛,「程頭兒,她們兩個也可以服侍你哦。」
   程宗揚哽了一下。
   小紫輕笑道:「大笨瓜。」
   程宗揚拽住她,壓低聲道:「死丫頭,別跟我打馬虎眼,老實說﹣﹣妳不會是想把和那傢伙有關係的女人都收捨一遍吧?」
   小紫訝然道:「為什麼不呢?」
   程宗揚幾乎要抓狂了,他沒指望死丫頭會常懷什麼感恩之心,孝順她那個不着調的鳥人老爹,但作女兒的把老爹的女人挨個收捨過去,就算岳鳥人確實不是好鳥,這也玩得太過火了。
   「這麼玩,小心天打五雷轟。」
   「放心吧。」小紫笑道:「他已經被雷劈過了。」
   「小心他從墳裡出來找妳麻煩。」
   小紫拍手笑道:「那就太好了。如果他還活着,把他氣死人家會很開心。如果他死翹翹了,讓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寧,至於這些沒長眼睛的傻女人……程頭兒,就都便宜你了哦。」
   程宗揚賭氣道:「妳們兩個的事,別把我當槍使。」
   小紫很好說話,「安啦,你不喜歡呢,人家就把她們的賣到窯子裡好了。」
   程宗揚只剩下翻白眼的力氣。
   「光啷」一聲,一只機械手臂攀住破碎的玻璃幕牆,然後從裂口翻進來。
   程宗揚虎躍而起,橫刀擋住小紫身前。
   那名機械守衛沉重的身體落在地上,忽然間定住,一瞬間陷入靜止。片刻後,程宗揚收起刀,「幹!這是妳收服的那個機械守衛?怎麼跑這裡來了?」
   「它來找赤陽聖果的,現在不用了。」
   小紫作了個手勢,機械守衛抬起手臂,一塊金屬板從肘下滑開,露出一個暗倉,接着「嘩啦」一聲,從臂間掉出一只合金手銬。
   機械守衛抓起虞氏姊妹的手腕,「卡卡」兩聲,將兩女的手腕拷住,然後將手銬鎖在腰間的環扣上。
   「咦?」程宗揚蹲下身,「這裡怎麼還有個人呢?」
   ……
   周飛感覺自己在無邊的黑暗中跋涉,周圍到處是充滿惡意的目光,比自己強的蔑視他卑微的身份,比自己弱的嫉恨他驚人的天份。一場接一場越級血戰,創造了他不敗的神話,使他一步一步邁向巔峰……
   他覺得很累,很疲倦,刻苦的訓練使他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在作痛……直到一個鬚髮蒼蒼的老者出現在眼前,充滿鼓勵地看着他。周飛淚流滿面地握緊拳頭,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器靈,只要器靈在,我就是世聞最非凡的又才!   
   周飛清醒過來,一陣巨大的痛楚隨之襲來,身體每一根骨頭都彷彿折斷。他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器靈那張老臉,而是一張姣美無儔的面容,眉眼間彷彿蘊藏着天下所有的純真與善良。然後她笑了起來,彷彿一朵絕美的鮮花悄然綻放。
   周飛呆呆望着眼前的少女,,身體的痛楚似乎不翼而飛。
   少女紅唇微微張開,接着耳邊響起明珠滾落玉盤般清脆悅耳的聲音,「你醒啦。」
   周飛痴痴道:「我﹣﹣」
   「呯」的一聲擊在腦側,周飛的回答戞然而止」

   程宗揚一拳打暈那位周族少主,低喝道:「有人來了,快走。」
   小紫道:「為什麼要躲?」
   「那兩個還光着呢!」
   「怕什麼?裡面還有好多光着的,把她們丟進去就不顯眼了。」
   「……哪天鄰居家失火了,妳是不是還要潑油救火啊?別囉嗦,妳不是要找陽藤的根嗎?走!」
   頭頂傳來一個破鑼般的嗓子,」程頭兒!你在哪兒啊?」
   ……
   「姓徐的瘦子跑不動,蕭小子在上面陪他。」武二伸頭腦地說道:「程頭兒,你們這是往哪兒去?是不是有什麼寶貝?」
   「少問少打聽,有好處少不了你一份。」
   武二郎壓根兒沒把他的告誡往心裡去,低聲道:「你們又撈到什麼大的了?對不對?嘿!二爺就知道有好事!說吧,剛才那小子要不要二爺替你滅口?你放心,二爺的話兒好着呢,包你不漏風聲!」
   程宗揚聽得直翻白眼,他壓根兒沒想到那位周少主慘遭車禍之後還能活蹦亂跳的回來,雙方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打暈他只是怕出岔子,結果讓武二誤會自己起了歹心,上趕着要幫自己滅口。
   「咦?這地兒怎麼越走越窄了呢?」
   程宗揚索性停下來,藉着夜明珠的光華在地上畫了個示意圖,「這座樓本來是臨山建的,山倒了,大樓的一半都被埋住,山裡到處都是洞,都是螞蟻從土裡打出來的。」
   武二郎嗤之以鼻,「蒙誰呢,螞蟻?這跑狗熊都夠使。」
   程宗揚沒答理他,接着說道:「赤陽藤不會憑空出現,既然是植物,它的主莖應該是在土裡,很可能就在山體的深處。至於能長成這樣,也許是接觸到生物感染出現變異。」
   武二郎聽得一頭霧水,但他死要面子,只哼哼哈哈兩聲,表示生化感染這點小事,二爺門兒清。
   「想發財,跟我來吧。」
   武二郎精神大振,興沖沖跟着程宗揚殺過去。
   缺乏支撐的洞體多處出現塌方,程宗揚費力地刨開泥土,一道久違的陽光射入洞中,使他雙眼一陣刺痛。
   「這是啥地方?」武二郎湊過來,伸頭四處看着。
   程宗揚眯着眼打量片刻,然後吁口氣,「八成找錯了地方,這會兒都走到山的另一邊了,看來赤陽藤的主莖不在這邊﹣﹣等等!」
   程宗揚雙眼一下子放出光來,不管三七二十一衝出洞穴。洞外是一條鋪過瀝青的街道,但地面彷彿經歷過一場地震,多處折斷和破損。其中一處裂縫中,半埋着一個白色的物體。
   程宗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半晌,然後慢慢拿起那件只有手掌大小的物品,試探着打開側蓋。
   透明的屏幕「嘀」的一聲亮起,光影變幻中,映出一片熟悉的場景。
   ……
   入夜時分,整個蒼瀾籠罩在夜色下,宛如被世界遺忘的角落,沉寂無聲。
   程宗揚靠在枕頭上,一手拿着那個銀白色的物體,翻開的屏幕上映射出不同的光線,在他的面孔上留下時明時暗的光影。
   一輛汽車穿過寬闊的街道……幾名行人在路口等待紅燈……一個穿着西裝的男子看了下時間,然後揚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路邊的大排擋裡有幾名顧客正在用餐……一份報紙被人遺忘在座椅上……街邊的廣告欄裡懸掛着大幅的海報……
   一個妖嬈的女明星雙手捧在嘴邊,吹出一個心型的飛吻……
   意外撿到這台攝像機後,程宗揚沒有任何猶豫,立即離開太泉古陣。他需要時間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
   在太泉古陣幾次與外姓人衝突,蒼瀾唯一像樣的客棧栖鳳院已經無法再住,於是回來之後,他們都借住在徐君房家裡。徐君房那房子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都算是贊美,其實根本就是危房,連徐君房自己也不大敢住。好在屋後的院子挺大,搭起帳篷也能湊合。
   整整兩天,程宗揚就窩在帳篷裡,一直在反覆看那段不足五分鐘的影像,直到每一個細節都了如指掌。
   他舉起攝像機,一邊透過鏡頭看着眼前的帳篷,一邊想像着這台攝像機上一個主人。曾經有人在某一天,不經意地在路邊錄下這段街景,又因為自己無法了解的緣故,把攝像機遺落在路邊,當初攝像的人已經不知去向,這台攝像機卻經歷了無法理解的時光亂流,直到與自己偶然相逢。
   影像中的一切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可反覆看了幾百遍之後,程宗揚不得不承認,自己雖然能在腦海中把這段影像重放一遍,可是連這段影像拍攝的時間、地點和人物這幾個最基本的要素都無法確定。
   關於時間,自己只能大致判斷這是春季的一個早上,但沒有任何與年月日有關的線索。
   關於地點,影像中的城市和自己熟悉的沒有太多區別,可也沒有任何標識能讓自己確定它的具體地理位置,可以說,它就像每一個城市都隨處可見的場景。
   關於人物,程宗揚當然沒有奢望會在影像中看到自己的熟人,線索也不是沒有,比如影像中至少一個名人:那張海報上的女明星。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
   如果僅僅是這幾點,自己也許會把它當成一個相似但與自己完全無關的異界都市,可影像中出現的文字都是自己最為熟悉的。
   程宗揚不明白為什麼在文字迥然相異的太泉古陣中,會有一段影像錄下自己所熟悉的文字。如果影像中的場景確實存在,自己為什麼在太泉古陣內沒有遇見過?錄像中的城市究竟是另一個時空的投影,還是隱藏在太泉古陣之內?
   程宗揚把攝像機舉到眼前,透過鏡頭看着帳篷內部,。枕頭旁放着一堆拼圖,這兩天自己除了觀看影像,就在揣測太泉古陣可能的布局和結構。蒼瀾人所謂的「層」,只是一種通俗化的說法,事實上進去過的人都知道,太泉古陣各部分之間併不是垂直分層的布局。
   從被人稱為「迷魂橋」的高架橋群來看,太泉古陣的規模可能比自己想像的更大。單是居住的種族就不止一種,太泉古陣的居民來源極為複雜,地鐵站中的八個標識,至少就有八個不同種族的分區,那麼人類居住在哪裡呢?
   程宗揚閉目凝想,如果這個攝像機不是另外的穿越者不慎遺落在太泉古陣的物品,那麼有理由相信太泉古陣內有一個人類居住區,而且極為繁榮,更要緊的是,這個人類居住區,很可能從沒有被探險者發現過。
   程宗揚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坐起身來。旁邊用來防潮的狼疲褥子上,放着一只鐵箱。死丫頭併沒有把那具機械守衛帶出太泉古陣,但似乎從中汲取了很多靈感。這兩天自己在苦思冥想,小紫也沒有閒着,每天都在調整那幾件小器具。
   摸着良心說,程宗揚對此抱以十二分支持的態度,畢竟這是屬於科學範疇的機器製造,比起她沒事殺幾個人,搞出一堆陰風慘慘,天怒人怨的邪惡器具強得太多了。
   死丫頭這會兒多半是去逼迫朱老頭給她的機械畫圖,自打從太泉古陣出來,朱老頭就挺在帳篷裡扮木乃伊。據說是和焚老鬼大打一場,各有得失,等他老人家終於弄明白小紫是把他當成了肉骨頭,朱老頭立刻被死丫頭這種惡劣行為氣到內傷,直接後果就是﹣﹣老頭罷工了。
   再摸良心說,程宗揚巴不得他一直罷工下去,武二好吃懶作,也就是個懶字,死老頭純粹是不幹正事,能不添亂就是好的。
   程宗揚從藍子裡撿了只水果,一邊啃着,一邊鑽出帳篷,這才發現外面已經是深夜。
   院中點着松枝,小狐狸、徐大忽悠、武二爺這仨活寶正在湊在一起打牌。撲克是小狐狸帶來的,星月湖大營平日的消遣也是打牌為主。撲克印刷和紙質雖然差了點意思,但不耽誤使用。路上自己和武二、小狐狸玩過幾把,沒想到這會兒連徐君房也學會了。
   聽到腳步聲,蕭遙逸回過頭,笑道:「程兄,來一把!」
   對面的武二聽到聲音也抬起頭,程宗揚一眼看去,差點沒噴出來,「哎喲,二爺,你這一臉的……這是玩什麼呢?」
   「等會兒!武二盯着牌道:「等二爺贏完這把再說!」
   小狐狸摩拳擦掌地說道:「快點兒快點兒!二爺的紙條我都準備好了!」
   本來依着蕭遙逸的意思,不玩錢沒勁,隨便來點是個意思,一注一枚金銖得了。徐大忽悠很厚道地說,來錢容易傷和氣,不如押點東西當彩頭,比如從太泉古陣刨出來的原裝獨眼石人﹣﹣他屋裡還埋着好幾百個呢。
   武二爺對他們的小家子氣很看不上眼,說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拳頭才是自己的,男人嘛,要賭就賭拳頭。誰輸了吃贏家一拳,贏了打輸家一拳,現貨交易,概不拖久,又公平又體胋。
   於是最後大家約打文明牌,貼紙條。這會兒大家已經打了一下午外加半個晚上,論數量武二輸得最多,不過他那臉夠大,密度倒是不顯。徐君房就慘了,雖然絕對數量不及武二,但他那張瘦臉的實用面積有限,這會兒差不多已經被紙條蓋滿。大贏家顯然是蕭遙逸,他就一張紙條,還十分囂張地貼在腦門上,如果換成黃紙,出門就能冒充詐屍犯。
   帳篷內傳來一聲柔柔的低喚,「二郎……」
   「嚷嚷哈!」武二不耐煩地說道:「沒瞧見二爺正忙着嗎?」
   帳中露出一張含羞帶痛的嬌靨,白仙兒顰冒蹙額地說:「人家肚子痛……」
   「忍着!」
   白仙兒眼圈一紅,泣聲道:「你這個沒良心的!」
   「咋說話呢!」
   「我就說!寧願貼一臉紙條,也不看看人家都病得快死了!」白仙兒說着哽咽起來。
   「沒完了吧!再囉嗦二爺大嘴巴抽妳!」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着嘴,武二捏了一把臭牌,正看誰都不順眼,這會兒被她連哭帶吵越說火氣越大,一把下來,又輸了個底朝天。
   白仙兒泣訴道:「你個沒良心的!再打還是輸!」
   武二郎鼻子都氣歪了,「妳個臭娘兒們!再說一遍!」
   「再打還是輸!」
   武二郎把紙牌一摔,「翻天了是吧!」
   程宗揚與蕭遙逸對觀一眼,不約而同地咧開嘴,面帶笑容一聲不吭。徐君房是外行,不知道二爺的笑話好看,勸道:「二爺,消消氣,你是響當當的英雄好漢,跟一個女人鬥氣,犯不着啊。」
   「啥女人啊!她是二爺手裡的行貨!」
   白仙兒摔了一只枕頭出來,恨聲道:「算什麼英痽好漢!就是個綁花票的淫賊!」
   武二郎一把抹掉臉上的紙條,黑着臉撲進帳篷,只聽白仙兒一聲尖叫,就被武二摀住嘴巴,接着帳篷跟地震似的搖晃起來。
   三人面面相覻,最後程宗揚一錘定音,「這臭不要臉的!」
   蕭遙逸和徐君房心有戚戚地同時點頭。

【第十三集】第七章
   在帳篷裡窩了兩天,好不容易趕上牌局,程宗揚本來想接過武二位子打兩把,好散散心,可剛拿起牌,白仙兒就在帳篷裡就高一聲低一聲地叫了起來,那個抑揚頓挫,連鐵腳騾子聽了都得撒尿。
   剛聽了兩聲,大伙兒誰都坐不住了,程宗揚只好丟下牌,「得,這一時半會兒消停不了。山不轉水轉,咱們出去躲躲吧。」
   徐君房住在鎮子邊緣,夜色蒼茫,遠處的太泉古陣在黑暗中露出一點輪廓,當日安扎在古陣周圍的營地此時空無一人。
   程宗揚兩天沒出來,見狀不由訝道:「涼州盟的人呢?」
   蕭遙逸道:「還沒回來呢。」
   程宗揚道:「怎麼回事?她們不是比咱們還旱走一天嗎?」
   「哎喲,公子爺,你不能這麼比啊。」徐君房道:「我進太泉古陣沒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哪兒見過咱們這麼快的?三天的路程,用九天玄獸不到兩個時辰就跑完了。左護法她們早走一天,算下來還比咱們晚了兩天,差不多今晚明早才能回來。」
   程宗揚拍了拍腦袋,自己忘了交通工具的區別,三個小時高速公路的車程,徒步走三天都是少的。
   程宗揚道:「老徐,我有個想法,你看對不對。」
   「我聽着呢,你說。」  
   程宗揚找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幾道,「我記得你說過,從迷魂橋開始,往各層的道路都差不多是一天左右。」
   徐君房想了一下,點頭道:「差不多。」
   「每一層的大小,如果直着走完,大概有兩三天的路程?」
   徐君房道:「不止。」
   「那問題就來了。」程宗揚劃了個圓點,然後延伸出來九條線,代表通向每一層的路徑,最後畫出一層的面積,「排不下。」
   「怎麼排不下?」徐君房道:「線再畫長點兒。」
   「路程一樣,比例大致就是固定的。」程宗揚道:「徐非太泉古陣的排列是圓球狀,同一個平面肯定排不下。」
   蕭遙逸叫道:「怎麼可能?」
   徐君房回過味來,「公子爺,你是說太泉古陣是個球?」
   「沒錯。」程宗揚道:「要不然迷魂橋會建那麼誇張?其實各層不在一個平面上。因此迷魂橋不只是四面八方,還有上下左右,通過空間差異把郊區、工業區、居民區和商業區分開。其實還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推斷﹣﹣太泉古陣一層直着走完需要兩三天的路程,也就是說每層直徑少則一二百里,多則三四百里,把十八層都加起來,面積差不多要五六十萬平方公里,如果都在一個平面上,太泉古陣邊緣差不多都延伸到宋國境內。」
   蕭遙逸略一推算,頓時也震驚了,「幾十個江州那麼大?」
   程宗揚點了點頭,「差不多。」
   徐君房眨巴眨巴眼睛,「找怎麼聽不懂呢?」
   程宗揚笑道:「不說這個了。現在我可以斷定的是﹣﹣太泉古陣肯定還有隱藏的空間!」
   蕭遙逸眼睛一亮,「岳帥!」
   程宗揚趕緊道:「不是這個意思,說實話,我可不覺得岳帥真會待在這鳥不生蛋的地界。」
   徐君房道:「公子爺,我聽你的意思,還準備再去太泉古陣?」
   「當然要再去。」程宗揚道:「赤陽聖果雖然找到了,可我還有件事沒辦完。」
   「什麼事?」
   「找一塊紅色的大石頭。」程宗揚笑道:「老徐,不敢去了?」
   徐君房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跟着你們有吃有喝還不用出什麼力氣,再進十趟,徐某皺一皺眉頭,算不得蒼瀾鎮的好漢!」
   蕭遙逸忽然道:「聖人兄,你撿到的那個東西是什麼?」
   「攝像機。」程宗揚道:「回頭借給你玩玩。」
   蕭遙逸笑道:「跟着聖人兄就是好,常有新鮮玩意兒開眼界。」
   三人晃悠了大半天,估計時間差不多了才回來。先聽聽裡面不響了,這才小心穿過徐君房那間隨時會倒的破房子,進了院子。
   武二光着膀子鑽出來,嚷道:「接着來!二爺就不信贏不了你!」
   徐君房道:「程公子,你玩幾把。」
   「算了吧,二爺的牌風我可陪不起,還是看着吧。」
   徐君房和武二郎都是剛學完玩牌,正在興頭上,當即洗過牌,重新開局。
   白仙兒低眉順眼,滿臉紅暈的出來,捧着牛仔服給武二披上,柔聲道:「二郎,小心着涼……」
   「一邊去!」武二盯着牌道:「二爺這把要贏就贏大的!」
   白仙兒眉開眼笑地說道:「我們二郎說贏肯定是贏的。」
   「滾!」
   白仙兒也不生氣,一臉賢淑地說道:「你們玩,奴家給你們沏茶土人戈。」
   白仙兒一手扶着圍牆,一手扶着纖腰,吃痛地邁着步子去灶上燒茶,不過臉卻是神彩飛揚,心滿意足地哼着小曲。
   程宗揚禁不住笑道:「二爺,夠猛的啊。」
   「這算啥?」武二郎:「要不是二爺拿捏着,早弄死她了!」
   「二爺,不是我好打聽,實在是納悶﹣﹣按道理說,你們這型號不匹配啊,這折騰下來,她還不得死個七八十來次的?」
   武二郎口無遮攔地說道:「癈話!二爺剛進去一半她就要死要活,那叫個不爽利!」
   武二扯開喉嚨這麼一嚷,讓白仙兒聽了個清楚,她滿臉飛紅,含嗔帶羞地瞥了武二郎一眼。
   武二郎橫着眼道:「說妳了怎麼着!哪天惹惱了二爺,給妳來個先奸後殺!」
   白仙兒「哎呀」一聲,捂着臉跑開。
   武二郎罵咧咧道:「這臭娘兒們就是欠肏!幹她一回就老實了。等左護法回來,往她那兒一扔算完!」
   除了蘇荔,還真沒什麼人能受得了武二這大牲口,程宗揚笑道:「行了,人家再怎麼說也是個大小姐。我說二爺,你不會真把她丟給左護法吧?」
   武二郎道:「一手交貨手拿錢,有啥好說的?」
   程宗揚忽然壓低聲音道:「我見着嫂子了。」
   武二手一抖,慢慢抬起頭。
   沒等他開口,程宗揚立刻道:「死丫頭!跟我出去一趟!快點兒!我在外面等妳!」
   ……
   兩人坐在一株果樹上,小紫眨着眼睛道:「程頭兒,你想吃水果嗎?」
   「免了,我都吃一肚子水果了。」
   「那你為什麼要跑到這裡呢?」
   程宗揚道:「蒼瀾周圍的霧障大致呈環狀,但實際上跟隨山體的形狀起伏不定,併不是標準的圓形。」
   「哦?」
   「按距離來算,這處山坳的霧障離蒼瀾鎮最近。」
   小紫好奇地問道:「你要看霧障嗎?」
   程宗揚拿出攝像機,開始播放那段影像,小紫早已看過,只笑吟吟看着他操作。片刻後程宗揚按下暫停,將畫面定住,遞到小紫面前。
   「看出來了嗎?」
   畫面上是一個張貼着海報的廣告欄,海報上的女明星光彩照人,一雙幽深的眼眸閃動着火熱的激情。
   小紫看了一眼,美目忽然亮了起來,驚奇的「咦」了一聲。
   「看出來了?」
   小紫點了點頭。
   那幅海報乍一看來併沒有異樣。但此時定下的角度,卻正好能看到廣告欄上的玻璃反光。在影像未曾拍攝到的街道對面,是一條長長惖隊伍,人群正排隊通過一道高大的拱門,而拱門外,隱約能看到一道霧狀的高牆。
   小紫抬頭望着不遠處的濃霧,目光閃閃地說道:「是這裡嗎?」
   程宗揚聳聳肩,「不知道。」
   「那你要怎麼做呢?」
   「等。」程宗揚把攝像固定好,鏡頭對着彌漫在山坳中的霧障。
   這部攝像機與自己所知道的併不相同,重量更輕,屏幕更大,畫面更清晰,似乎還有許多自己不知道的功能,尤其是儲存空間和所用的能源,完全讓自己無法理解,程宗揚甚至懷疑它的空間足以錄製一年的影像。好在基本的操作與自己所知道的併沒有太多區別,兩者的差異,就好比一雙竹筷和一雙包金嵌銀精雕細刻的象牙箸。
   程宗揚道:「放在這裡一直錄到天亮,看看兩個霧障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放好攝像機,兩人肩併肩坐在一起。夜風輕拂,林中散發着果木的清香,一片靜謐安祥。
   程宗揚擁着小紫的腰肢,呼吸着她身上芬芳的氣息,嘆道:「將來我們如果老了,住在這裡也不錯。」
   小紫笑道:「蒼瀾米貴,居之不易。」
   「別忘了,妳相公我可是販糧的奸商。」
   小紫調笑道:「你是大奸商,可不是什麼相公。」
   「喂,」程宗揚悲聲道:「妳都睡過我了,難道想不負責任嗎?」
   「和你睡過的那麼多,個個都要對你負責嗎?」
   「那當然。」程宗揚抬手一揮,鏗鏘有力地說道:「朕的夢想就是打下一個大大的後宮!」
   小紫掩口笑道:「又要賺錢,又要冒險,還要建後宮……程頭兒,你好辛苦哦。」
   程宗揚點頭道:「累是累了些,不過……」他咧開嘴,像一個豐收的老農一樣欣慰地說道:「心裡高興啊。」
   小紫朝他扮了個鬼臉,然後笑道:「程頭兒,你胃口真的很好呢。」
   「死丫頭,妳以為能瞞得過我嗎?我聽出來了,妳這是諷刺!」
   小紫撇了撇紅菱般的小嘴,「誰讓你一點都不挑呢。」
   程宗揚忽然道:「妳記得那段影像嗎?」
   「怎麼了?」
   「妳知道我最大的感受是什麼嗎?」
   程宗揚道:「我跟妳說過,它和我們那裡差不多一模一樣,其實和我們那裡比起來,有一個非常那要緊的區別﹣﹣那些人都長得太漂亮了。男的帥女的靚,隨便一個路人都是小明星的水準。」
   「哦?」
   「六朝也一樣。別說小香瓜、夢娘那樣的絕色,就是阮家姊妹,放在我們那裡都夠當大明星的。這麼說,除了巫河馬,我還沒見過六朝的醜女。」
   小紫笑道:「你們那裡的人有那麼醜嗎?」
   「說句良心話,我們那兒的人真不算醜。尤其是我這樣的宅男,可以說閱盡天下絕色。但這事兒是比出來的,老實說的,六朝的美女活活比我們那兒高一個檔次,就連黃鶯憐那種的,放在我們那裡也是萬裡挑一的美人兒。」
   小紫笑吟吟道:「所以呢?」
   「所以我早想通了,第一,真不怨岳鳥人濫情,實在是桃花眼了,撿到籃裡就是菜。第二,不能我不挑食,的確是誘惑太強烈。一群明星級的美人兒上趕着倒貼,我要能刀槍不入,那還是男人嗎?」
   「還有呢?」
   「還有第三,」程宗揚收起嘻笑,正容道:「六朝和太泉古陣的關係比我起初想像的更深。如果六朝繼續進化,一千年後,也許就是太泉古陣那樣的。」
   小紫轉了轉眼睛,「如果是這樣,太泉古陣的人都去哪裡了呢?」
   程宗揚攤開手,「這得問老天爺了。」
   「可惜機械守衛沒有魂魄,不然……」
   程宗揚暗道,幸虧太泉古陣的機械守衛是人工智能體,沒有魂魄,不然早就被死丫頭抽出來,想吃甜的吃甜,想吃鹹的鹹的了。
   說起機械守衛,程宗揚忽然想了起來,「虞家那對姊妹花我怎麼沒見呢?妳不會把她們塞到朱老頭帳篷裡了吧?」
   小紫笑盈盈道:「程頭兒,你是不是不放心啊?」
   程宗揚嘿嘿笑道:「我有什麼不放心的?我跟妳說﹣﹣別往外傳啊,老頭整天玩毒,那東西都玩沒了。妳扔兩個大美人兒給他,不是要他的老命嗎?」
   「程頭兒,你在背後編別人的壞話哦!」
   「誰說是編的?雖然我沒証據,但猜都能猜到,像他那樣個老傢伙,無兒無女不說,連個正經的家裡人都沒有,難道不可疑嗎?妳千萬別說他天天和葉媼睡在一張床上,根本不可能。」
   小紫偏着頭想了想,「是哦。」
   「所以虞家姊妹肯定不在老頭兒帳篷裡﹣﹣妳把她們塞哪兒了?」
   「留在太泉古陣裡了。」小紫一臉失望地說道:「那個機械守衛沒辦法帶出來。」
   「當然出不來。」程宗揚一副早有預料的口氣說道:「如果能出來,蒼瀾鎮早沒活人了。不過妳把她們拿手銬一鎖,扔在太泉古陣,不怕她們餓死?」
   「才兩天,餓不死啦。」
   兩人忽然同時噤聲,扭頭朝後面看去。
   林中樹葉輕響,一條人影風一樣輕盈地穿過枝葉,掠向山坳。
   「有人要離開蒼瀾!」程宗揚和小紫對視一眼,心裡同時浮上一個念頭,「不知那人找到什麼寶物,這麼急着離開。」
   那人漸行漸近,卻是一個女子。她挽着高,髻上插着一支銜珠展翅的金鳳釵,髮側是一支碧玉簪子,五官如白玉雕出,麗質天成,即使飛掠中仍一派從容,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優雅的氣質,一襲華麗的紅裙飄舞着,猶如一只翱翔九天的鳳凰,仙姿曼妙,動人心魄。
   程宗揚見獵心喜,在小紫耳邊道:「郭大貂璫的赤陽聖果有着落了。」
   小紫卻盯着她頸中的青冥琥珀,然後視線移到她雙眉之間,輕笑道:「真有趣。」
   來人正是瑤池宗的奉琼仙子朱殷。她長劍佩在腰間,一手按着劍柄,飛鳥般在深夜的林中掠過。
   朱殷併沒有走直線,而是忽快忽慢地繞着圈子,依靠茂密的果林靈巧地隱藏身形,似乎在避開什麼。
   當日在太泉古陣,朱殷從眾人手中奪走一枚赤陽聖果,被人追殺也不奇怪。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3-4-13 12:27 PM 編輯 ]

   但程宗揚納悶的是,現在已經出了太泉古陣,誰還敢敢對她出手?要知道瑤池宗可不是丹霞宗或者青葉教那種小門派,而是與太乙真宗一起名列六大宗門,聲名顯赫,朱殷作為宗門三仙子之一的奉琼仙子,實力非同小可,在瑤池宗的地位比起卓雲君也不遑多讓。換成卓美人兒在這裡,就算她背了一簍的赤陽聖果,敢公然追殺太乙真宗教御的恐怕也不多。
   林中人影閃動那,一眼看去足有七八人之多,不過看那些人的身法,除了一兩個勉強過得去,其他都是些不起眼雜魚。這樣的水準就敢來覬覦赤陽聖果,程宗揚都替朱殷感到羞槐。
   那些人修為平平,道路卻是極為熟,朱殷幾之閃身,都沒能甩掉這群尾巴,索性身形一沉,足尖踏住一根樹枝,倏然停下。
   朱殷微微抬起下巴,幽暗的山林彷彿被她玉容的艷光映照,變得明亮起來,她淡淡道:「從太泉古陣一直追到這裡,倒是好耐性。」
   一個近諂媚的聲音躲在暗處道:「順路,順路。仙子不用答理我們這些俗人,盡管走妳的。」
   程宗揚咧了咧嘴,難怪這幫人路熟呢,說話的原來是宋三。這些外姓人困在蒼瀾不知多少時日,只怕閉上眼都不會走錯。
   朱殷不屑地說道:「你們想做什麼?盡管劃下道來。」
   一個聲音淫笑道:「當然是仙子身子……上的東西。」
   朱殷像聽笑話一樣莞爾道:「就你們也想拿赤陽聖果?」
   那人吃吃笑道:「那可不是?連果子帶身子我都想啃幾﹣﹣啊」
   朱殷身形一閃,掠過數丈的距離,接着林中一聲慘叫,濺起一片鮮血。
   朱殷垂下長劍,鮮血匯聚在劍尖,凝成一滴殷紅,悄然滴落。朱殷淡淡道:「今日斷這廝一條手臂,只是給你們一個教訓,再敢跟來,莫怪本仙子痛下殺手。」說着轉身掠向山坳。
   同伴的鮮血沒有嚇阻那些亡命徒,一幫人仍遠遠跟在後面。朱殷暗暗皺眉,她有心殺光這些陰魂不散的蝥賊,好帶着赤陽聖果返回宗門。但那些賊子相互間隔得極遠,又被自己剛才的手段震懾,沒一個敢追進十丈之內,斬殺一兩個立威不是難事,想要斬盡殺絕免不了大費周章。朱殷權衡半晌,最後還是放棄出手,加速朝霧障掠去。只要離開蒼瀾,普天之下也沒有多少人能截住自己。
   霧障已經近在咫尺,朱殷深吸一口氣,輕烟般飛入濃霧。潮濕的霧氣濃重得猶如實質,觸體生寒,她功聚雙目,以免撞上山石。突然丹田一動,滿蓄的真氣像被鑿破的水桶般,狂泄不止。
   朱殷大驚失色,急忙停住身形,斂息內視。
   經脈、絡脈、丹田、氣海、周身穴道全無異狀,可催發的真氣就像潑在沙灘上的水一樣,與霧氣一觸,便被吸乾。與此同時,霧氣的寒意不斷侵入體內,只片刻工夫,血脈都彷彿凍結。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朱殷敢遲疑,立即返身衝出霧障。
   剛掠出霧障,身前風聲驀然一緊,一根長棍呼嘯着朝她胸口襲來。朱殷心下暗怒,這些蝥賊居然也敢對自己出手。她三指搭住劍柄,輕輕一抹,長劍鏘然出鞘,挑往長棍。
   朱殷滿以一劍足以將長棍挑開,順勢斬掉那蝥賊的狗頭,誰知劍棍相交,只覺一股大力湧來,長劍幾乎脫手飛出。
   電光火石間,朱殷省悟過來,併不是對面蝥賊突然間實力大漲,而是自己真氣大量流失,已經影響到真元的穩固,以至於修為急降。不等她重新凝氣再戰,肩上便是一痛,被長棍擊中,朱殷立足不穩,踉蹌着跌回霧中。
   程宗揚伏在枝葉間,只露出一雙眼睛望向山坳的廝殺。
   朱殷本來要穿過霧障離開蒼瀾,可突然間變得對那道霧障畏如蛇蝎,只見她不斷從霧中闖出,似乎不想多停一刻,然而那些外姓人卻像是要把她逐出蒼瀾一樣,她一露面就蜂擁而上,不斷將她逼進霧中。
   起初朱殷還能倚仗精妙的劍法交手幾招,但那些外姓人合在一處,靠着人多硬把她逼了回去。朱殷見不能取勝,立即改變策略,不再硬拚,轉變方向從別處衝出。
   可惜她遇上的對手是在蒼瀾鎮定居的外姓人,不僅人多,,而且路熟,無論朱殷從哪邊出來,剛一現身就遭到眾人的圍攻。
   宋三笑嘻嘻道:「仙子,別費心思了。今日仙子怕是走不了了。」
   朱殷鬢髮微微散開,厲聲道:「你們施的什麼手段?」
   宋三哈哈大笑,快意非常,「可不是我們幹的勾當。仙子中了太泉古陣的詛咒,這是老天爺要仙子留在蒼瀾陪咱們。」說着幾人刀棍併舉,又將朱殷逼回霧障。
   朱殷在霧中低喘道:「我瑤池宗向來恩怨分明,今日之事情退一步海闊天空,只要你們讓開,我瑤池宗再不追究。」
   宋三笑道:「仙子還沒明白,妳既然中了詛咒,想走也走不掉。拿瑤池宗來壓人,眼下可是不好用了。」
   朱殷咬牙道:「我身為瑤池宗三仙子之一,你們敢下殺手?」
   「仙子這話放在外邊說還行,這裡可是蒼瀾。」宋三陰惻惻道:「仙子以為蒼瀾是什麼地方?對外面的人來說,蒼瀾是獵奇發財的地方,對中了詛咒的人來說,這裡就是一個陷阱!是一個關上一生一世,到死都出不去的牢籠!」
   霧中一片沉默,宋三冷笑道:「從妳中了詛咒那一刻起,外面的榮華富貴,師門朝廷都跟妳沒有半點關係!妳頭頂只剩下蒼瀾上面這片天!」
   半晌,朱殷道:「敝宗是睛州第一大宗門,只要你們能護我周全,不僅這顆赤陽聖果立即奉上,便是需要錢銖也好商量。」
   聽到奉琼仙子口氣放軟,眾人都笑了起來,有人慫恿道:「三哥!咱們的小仙子到現在還沒明白呢,讓她好生想着,咱們先樂樂!」
   「好主意!咱們就在這兒和仙子耗着,看誰能耗得過誰。」宋三道:「拿火把來!」
   林中火光閃動,接着宋三伸手一拉,從果木後扯出一條鐵鏈。
   鐵鏈輕響,一個美婦四肢着地從樹後出來。那美婦烏雲般的長髮挽了一個鬆鬆的髻兒,體態豐腴,肌膚白膩,一看便是養尊處優慣的,然而此時,她粉白的玉頸間卻拴着一條鐵鏈,像條溫順的母狗般被人牽出來。她身上披了一條薄紗,爬動時渾圓的臀部在紗下輕搖緩擺,肉感十足,顫動的臀肉妙態橫生。

【第十三集】第八章
   宋三抓住那婦人的頭髮讓她抬起面子。月光下,一張嬌艷的玉臉含嗔帶喜,眉眼間帶着濃濃的風情,卻是青葉教的尹馥蘭。
   「這位尹夫人也是睛州人氏,這次進太泉古陣,一不小心中了毒。我宋三心地仁厚,拚着性命救她出來。朱仙子,妳猜怎麼樣?」
   宋三摸了摸她的唇瓣,尹馥蘭順從也張開紅唇,含住他的手指,仰着臉吸吮起來。
   旁邊有人嘻笑道:「尹夫人知恩圖報,為了報答三哥的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許。」
   「何止知恩相報?這位尹夫人活活就是個菩薩!自從救她出來,便開無遮大會,肉身佈施。」
   眾人一陣轟笑。
   宋三道:「聽說這位尹夫人原本也是個有心計的角色,當日氣死丈夫,獨掌青葉教的大權,端底是好算計好手段!現在嘛,不瞞仙子說,尹夫人中毒太深,傷了神智,原本精明狠辣的教主夫人,如今是個又乖又甜,聽話得緊。」
   宋三嘿嘿笑道:「如果單是如此倒也罷了,偏生那毒物侵入心脈,讓這位花容月貌的尹夫人成了只知縱慾濫淫的尤物﹣﹣兄弟們,大伙兒快活快活!」   
   眾人淫笑着架起尹馥蘭,這裡臨近水戈水木,山石隨處可見,幾人七手八腳把她抬到樹下,坐在一塊方桌大小的岩石上,然後有人托起她的下巴,一口親吻她的小嘴。
   尹馥蘭滿臉媚態,柔柔張開紅唇,吐出香舌,任由這些陌生人輪流親吻。眾人撫弄間,有人拽下她的妙衣,露出兩只圓月般又圓又大的美乳。尹馥蘭一邊與人接吻,一邊裸着雪玉般的上身,挺着白生生的雙乳,任人摸弄揉捏。
   等最後一個人親完,尹馥蘭紅唇被舔得濕漉漉的,唇角淌出一股亮晶晶的唾液,她微微喘息着,美目半眯,神情愈發嫵媚。
   宋三盯着霧障中那個微微顫抖的身影,耐心地等待時機。朱殷不敢進入霧障深處,又闖不出去在,只能停在霧氣稀薄的邊緣勉強支撐。即使危急關頭,她也算得很準,即使自己無法出去,那些與她有同樣遭遇的外姓人也不敢進入霧中。
   尹馥蘭雙臂被人拉到頭頂,胸前那對豐膩的乳房高高聳起,彷彿一對柔軟的雪團在那些漢子手中不斷變形,紅嫩的乳頭更是被人捏得扁扁的,肆意揪弄。
   人群不時傳來嘻笑,「好一對肥嘟嘟的奶子,又滑又軟。」
   「這比果子香甜。」
   有人淫笑道:「尹夫人,濕了嗎?」
   尹馥蘭嬌聲道:「濕了呢……」
   「果然是個淫夫人,讓哥哥看看你的小妹妹有多濕。」
   尹馥蘭吃吃笑着褪下紗衣,張開一雙粉白的美腿,接着雙手伸到腹下,剝開嬌膩的陰唇,露出濕答答的淫穴。
   火把伸來,將美婦股間的秘境照得通明。跳動的火光下,那只紅艷艷的蜜穴濕淋淋嬌艷無比,敞露的穴口微微抽動,流露出誘人的淫態。
   火光不住輕輕爆響,在周圍留下長長的影子。那些被太泉古陣詛咒的外姓人淫淫笑着爭相伸出手掌,玩弄美婦的艷穴。人群間不時傳來少婦嬌嫩的低叫,尹馥蘭白生生的肌膚浮出酡紅,目光迷離,在眾人的淫玩下如痴如醉。
   「看到了吧,」宋三收起市儈的嘴臉,喝道:「在蒼瀾鎮,外來人的命最不值錢,想活下去,只一句,老實聽話!讓妳賣命就賣命,讓妳賣身就賣身!掙夠錢才有妳的口糧!」
   朱殷強忍着寒意,一字一字道:「敝宗便是上萬金銖也能輕易拿出,奴家若留在此地,便在山側結廬而居,逐月以重金購糧……」
   宋三與眾人交換一下眼色,釋然道:「這倒是個子主意,卻不知道仙子能拿出多少錢呢?」
   朱𣪧毫不猶豫道:「十倍市價。」
   宋三提醒道:「仙子,鎮上平日用的糧食可是外面百倍以上。」
   「便以鎮上糧價的十倍!」
   「我來算算,」宋三扳着指頭道:「一斤兩貫,十倍二十貫,合十枚金銖。
   一天一斤,一個月三百金銖,一年就是是三千六百五,合七千多貫,折成銅銖就是七百多萬……
   朱殷手指微微顫抖,她能感覺到霧氣已經對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創,每拖一刻,自己的真元就會流失一分。她靠着師門的靈丹仙藥,才在花信之季突破第五級坐照,進入通幽的境地。一旦真元耗盡,免不了條為暴降,甚至永遠無法恢復。
   焦急中,宋三忽然一拍腦袋,「險些忘了,仙子還困在裡面,如果仙子有誠意呢,不若先把赤陽聖果拿出來,大伙在外面慢慢商量,怎麼樣?」
   朱殷暗暗鬆了口氣,立即取出盛放赤陽聖果的玉匣,抬手扔了出去。宋三一把接住,滿臉堆笑地說道:「仙子,請。」
   朱殷咬牙站起身,踏出霧氣,宋三慇勤地過來想攙扶一把,朱殷提起長劍,冷冷盯着他。宋三識趣退開兩步,還客氣地抱了抱拳。
   朱殷略微放心了些,剛一邁步,頭頂忽然風聲響起,一只鐵籠從天而降,朱殷在霧中停留多時,血脈幾乎凍僵,雖然轉身想回到霧中,身體卻略顯僵滯,來不及反應,就被鐵籠整個罩住。
   朱殷勉強蹲下身,才沒有被鐵籠直接砸中,耳聽着樹下傳來眾人的笑鬧和婦人的淫聲,她心一橫,提起長劍。籠子太過狹窄,朱殷根本沒辦法舉臂自刎,共能轉腕朝自己腹中刺去。
   一條長棍直搗過來,擊中朱殷手腕,長劍脫手飛出。接着宋三順勢一推,撞倒鐵籠,然後挑起籠蓋,用鐵鏈鎖住。
   鐵籠只有四尺大小,朱殷只能蜷着身,雌獸般伏在籠中。那籠子似乎是關過猛獸,散發着刺鼻的氣味,中人欲嘔。
   朱殷來不及掙扎,便驚駭地瞪大美目,眼睜睜看着宋三長棍伸來,挑起鐵籠一側,遠遠朝霧中拋去。
   朱殷尖叫道:「不!」
   ……
   天色微明,曉風拂來,依然果香淡淡,昨夜的狂歡似乎隨風而逝,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程宗揚感覺自己像在仲夏夜的森林中做了一個夢,當看到身邊那個精靈般的少女,這種夢幻感更力強烈。
   初升的陽光下,小紫精緻的面孔宛如明玉雕成,散發出淡淡的光華。她坐在樹枝上,烏亮的長髮披散在肩頭,腦後插着一支貝殼簪子。一襲紫色的薄衫束着她纖柔的身子,衣帶在風中微微飄揚。
   更夢幻的是,這樣一個嬌美的古裝少女,手裡卻擺弄着一台攝像機。她白嫩的手指在屏幕上輕快地點過,畫面不住變幻。這時更奇葩的來了。她手指輕輕一觸,屏幕上變幻的畫面突然消失,接着一個水晶般的光球出現在屏幕上方。
   程宗揚張大嘴巴,簡直以為自己是做夢。眼看着那段自己倒背如流的畫面就這麼變成立體的影像,原本潛藏在平面之下的細節浮現出來,信息量立即膨脹數倍,甚至能看到街道對面以前被車輛擋住的情景。雖然只是一點邊緣,但比起廣告欄的反光不知清晰了多少。
   「怎麼回事!」
   小紫理所當然地說道:「這樣看得更仔細啊。」
   程宗揚想給自己一個耳光,把自己抽醒。死丫頭幾乎是每觸一個鍵,就直覺地知道它的用途,根本不帶停頓的。片劇後,光球的影像一暗,換昨晚錄制的內容。
   雖然光線有差異,但能看出兩種霧障十分近似,都有種不易察覺的藍紫色。
   區別在於人群挑隊的霧障更加整齊嚴密,而蒼瀾鎮周圍的霧障略顯散亂,邊緣模糊。
   小紫根本沒有停下來仔細比較,,一掃而過就了然於胸,隨即調升了回放的速度。
   水晶球中的影像不住變幻,很快進入到尹馥蘭被帶出來的一幕。尹馥蘭赤裸的胴體在水晶球中扭動着,媚眼如絲地嬌呻着,被人一個接一個壓在身上。雖然雙方都是滿面歡容,嘻笑無禁,程宗揚卻感覺到一股難言的淒涼。他透了口氣,勉強笑道:「死丫頭,有人替妳出氣了呢。」
   小紫像被人搶玩具一樣滿臉不高興,「人家才不要不相干的人幫忙呢。」
   接着是朱殷被人關進鐵籠,拋回霧中,耳邊幾乎能聽到她絕望的尖叫。
   「那個宋三夠狡猾啊,朱仙子也是聰明人,照樣被他吃得死死的。」程宗揚嘖嘖贊嘆兩聲。
   天際隱約泛起微光,宋三才扯起鐵鏈,收回籠子。在霧中待了半夜,朱殷早已失去知覺,原本艷麗的面孔蒼白如雪,連裦衫都被冷汗濕透。
   「朱仙子可真倒霉,怎麼會中了詛咒呢?」
  「運氣不好吧。」
   程宗揚琢磨了一下,「那些中了詛咒的外姓人很古怪啊。」
   小紫看着他,唇角緩緩翹起,「大笨瓜,別裝了。」
   程宗揚一陣尷尬,乾笑道:「妳知道我想做什麼?」
   「像你這樣的濫好人,當然是想着救人嘍。」
   被死丫頭說中,程宗揚只好苦笑道:」其實我沒那麼好心,只不過尹夫人終究和他好過一場。昨晚沒見到也算豫,既然見到了,不管不問有點說不過去,對吧?」
   與岳鳥人的關係倒在其次,主要是昨晚那一幕,給程宗揚的刺激有點深。初次相逢,尹馥蘭就毫不客氣地出手搶奪他的夜明珠,程宗揚對她自然不會有什麼好感,因此看到她被行淫獸纏住,也沒有動過救人的心思,即便被行淫獸吸乾精血,葬身太泉古陣,也是她咎由自取。
   沒想到的是,那些外姓人竟然把她帶出古陣,昨晚在果樹下,那群人直如魔獸亂舞,看着身中淫毒,神智受創的尹夫人在眾人身下搖臀擺乳,任人媟戲,這樣的下場,還不如被行淫獸吸乾精血來得痛快。
   小紫撇了撇小嘴,「人家覺得你是多管閒事。」
   程宗揚道:「這麼多人來太泉古陣找岳鳥人,妳有沒有覺得蹊蹺?這背後說不定有一個很大的陰謀!」
   「大笨瓜,撒謊都不會。你想把她救出來,尋找幕後黑手?別忘了,她已經傷了神智,你把她救出來有什麼用?」
   「等等,我還有個理由﹣﹣妳不想看看那些外姓人到底在幹什麼勾當嗎?說不定侑也有一個很大的陰謀!」
   「不想。」
   程宗揚心一橫,「救回來算妳的。」
   小紫痛快地抬起小手,與她擊了一掌,「成交!」
   「哇,妳個死丫頭,至於這麼急着報復妳老爹嗎?」
   小紫眨了眨眼睛,天真地說:「人家剛想起來,人家有件東西丟在那裡,要順路去拿。」
   「什麼東西?」
   「青冥珀。」
   程宗揚叫道:「那是妳的嗎?」
   小紫道:「現在已經是了。」
   ……
   天色一亮,越來越多的人從太泉古陣回到鎮上,原本寂寥的小鎮立刻變得熱鬧起來。」
   來自三山五岳的江湖好漢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是炫耀自己的收獲,或是慶祝劫後餘生,當然也少不了在太泉古陣結下仇怨,出來尋仇的。
   短短一上午時間,鎮上便爆發了七八起衝突,死傷十餘人。規模最大的莫過於薊州會與那股胡人的衝突。六朝眾人對胡人都沒什麼好感,但那股胡人凶悍異常,一出來就搶先佔據高地,更把前來挑衅的薊州群雄射殺大半,眾人在太泉古陣都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脫身出來,正覺得性命可貴,誰也不願意出手,結果這些胡人倒在群敵環伺中安營扎寨起來。
   與此同時,各種真真假假的消息也滿天飛舞,有人說長青宗這次在太泉古陣吃了大虧,三名玉字輩的高手喪生在古陣,門中傷亡慘重。有人說吃虧最大的是娑梵寺,這座十方叢林的名剎在陣中全軍覆沒,連信永大師都沒能逃出來。有人說青葉教運氣最好,在陣中找到寶藏,到現在還在挖寶。
   何漪蓮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又嫉又恨。但緊接着又有消息稱,這兩則消息弄反了,找到寶藏的是娑梵寺,全軍覆沒的是青葉教,連尹馥蘭都不見蹤影,這才讓她好受些。
   下午時分,傳出一條爆炸性的消息,干貞道幾名幸存者指稱瑤池宗才是背後凶手,瑤池宗的奉琼子為獨佔赤陽聖果,對同屬道門的諸宗痛下殺手,殺玉魄子、傷沈黃經、晫算尹思元,最後帶着赤陽聖果逃序夭夭,如今長青宗、陽鈞宗和干貞道聯手,要找奉琼仙子和瑤池宗分說清楚。
   鎮上流言四起,暗潮湧動,程宗揚卻在爬山﹣﹣既然是救人,總不能大搖大擺去拪鳳院,於是霧障這道對詛咒者而言的天然牢籠,就成了兩人潛入栖鳳院的最好掩護。
   「我知道宋三他們為什麼鬼鬼祟祟,又不給姓朱的留生路了。」程宗揚呼吸着冰冷的霧氣,一邊道:「這些外姓的弱點太要命了,躲在暗處還行,一旦漏了底,就該被別人斬盡殺絕。畢竟他們被困在蒼瀾,想逃也都逃不了。」
   小紫一手抱雪雪,一手拿着攝像機,興致勃勃地邊走邊照,「大笨瓜,笑一個。」
   「霧這麼大,你能照見什麼啊?別亂動!」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這麼大的霧,我背着你爬山容易嗎?」
   遠處聽到流水聲,程宗揚放緩腳步,背着小紫往山下走去。
   ……
   「莫爺,這些是小的們這一趟去太泉的收成。「宋三彎着腰,恭恭敬敬道:「請莫爺賞臉。」
   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子坐在溫泉池內,旁邊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子慇勤服侍着。
   那莫爺四十多歲年紀,留着長鬚,氣度典雅,看上去倒像是個退職的文官,只是眼中偶爾流露出的精光,顯得十分精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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