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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雲龍吟31-39〈39更新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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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雲龍吟31-39〈39更新完成〉

第一章

北宮,北寺獄。
劉驁拂了拂手,似乎想拂去空氣中的腐臭味。趙王自盡,太子劉丹被誅,其餘家眷伏罪之後已經被發往郡邸獄,北寺獄內此時只有一名囚犯。
牢房內放著一隻巨大的鐵籠,一名壯漢兩側琵琶骨被鐵鏈穿過,吊在鐵籠上方,他上身赤裸,胸背傷痕累累,這會兒垂著頭,似乎已經昏厥過去


旁邊幾名內侍跪在地上,連大氣也不敢喘。北寺獄就在北宮,但天子繼位以來,還是頭一回踏足此地。上次因為有囚犯失蹤,當班的內侍被全數

誅殺,新來的這些無不膽戰心驚。
劉驁用一塊手帕掩住鼻子,「他就是郭解?」
旁邊的內侍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壯漢忽然抬起頭,他惡狠狠啐了口血沫,獰聲道:「正是你爺爺!」
那內侍一聽就慌了,一邊撲上去用鐵鉤朝他嘴上亂砸,一邊冷汗直流地斥罵道:「該死的賊囚!讓你亂說!讓你亂說!」
一個尖細的聲音道:「你把他嘴打爛了,還怎麼說話?臭死了……」中行說嫌牢裏太臭,不滿地嘟囔幾句,然後道:「把他閹了。」
內侍陪笑道:「公公好主意——先把他放下來!」
張放左右看了看,除了自己全是些太監,連個有身份的人都沒有,只好硬著頭皮道:「聖上,這廝在市井間頗有些俠名,可殺不可辱……」
劉驁冷冷道:「連你都知道他的名聲,看來知道的人不止是市井。」
張放撲通跪下,「臣不敢。」
劉驁揚起下巴,睨視著籠中的「郭解」,冷冰冰道:「區區一介布衣,既非朝廷大臣,又非飽學碩儒,既無文名,又無軍功,竟然蓄養死士,當

街行凶,白晝殺人,宣名於鬧市——朕的治下居然還有這等子民!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郭解」被內侍扯著鐵鏈放下來,兩肩的傷口不斷溢出鮮血。他喘了口氣,揚聲道:「殺人者,非是我郭解!」
「那是誰?」
「天下熱血男兒何止千萬!」
「好個狂徒!你的意思是,只要你郭大俠振臂一呼,他們就敢無視王法,為你殺人奪命?」劉驁怒極反笑,「好好好!動刑!」
劉驁話音未落,「郭解」身體忽然一動,從內侍手中掙脫出來,穿在他肩間的鐵鏈猛然繃直,在血肉間磨擦得血花四濺。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已經撲到籠邊,手臂從鐵柵間伸出,往劉驁抓去。
劉驁站的位置離鐵籠有三四尺遠,即使「郭解」伸直手臂也無法夠到,誰知他低吼一聲,臂上青筋暴起,已經伸到盡頭的手臂鬥然長出半尺,一

把抓住劉驁腰間的劍柄。
「逆賊!」中行說頭一個反應過來,可惜他嘴巴比手更快,先尖叫了一聲,才拽住劉驁,往後躲避。
這邊張放飛起一腳,正中「郭解」面門。那壯漢腦袋一晃,鼻間鮮血長流,但緊接著,那柄天子劍「鏘」然出鞘。
劉驁只退了半步,便即停下。
「郭解」另一隻手也從鐵籠中探出,抓住他的禦帶,那柄天子劍穩穩架在劉驁放頸中。
張放叫道:「快放手!」
中行說尖叫道:「不要亂來!」
籠中幾名內侍嚇得屁滾尿流,當場就有幾人嚇得尿了褲子。「郭解」雙臂被鮮血染紅,手掌卻穩如磐石。劉驁被扯得貼在鐵籠上,他臉色鐵青,

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郭解」沉聲道:「草民聽說,天子無戲言,一言即出,便為禦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錯!」中行說尖叫道:「天子金口玉言,天下士民無不凜從!你趕緊放手!就立刻赦免你!」
「赦免?」「郭解」嘿嘿一笑,「用不著。我只想請天子說句話,不要牽連到我郭解的家人。」
「好!」中行說搶道:「無論如何都不會牽連到郭大俠的家人!」
「郭解」沒有理會中行說,只緊緊盯著劉驁,「我們江湖一諾千金,生死不易,天子乃天下之主,想必不會食言吧?」
劉驁鐵青著臉道:「如他所言。」
「郭解」笑了起來,他放開劉驁的衣帶,秉劍揖了一禮,「多謝天子。」
中行說和張放一起衝來,把劉驁擋在身後。中行說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個蠢貨!逼著天子赦免你的家人,卻忘了赦免你自己!殺了他!」
「郭解」大笑道:「我郭解挾持天子,哪裏還敢想赦免?只要能放過我的家人,我郭解何懼一死!」
他橫起天子劍,抬指一彈,劍身微顫,聲如龍吟,讚道:「好劍!好劍!能死在這天子劍下,某家此生足矣!」
他說著橫劍一揮,劍鋒斬過脖頸,頭顱濺血飛起,臉上兀自帶著笑容。
直到「郭解」的屍身倒下,幾名內侍才如夢初醒,衝過來對「郭解」的屍體又踢又打。
劉驁渾身顫抖,忽然叫道:「殺了他們!」
張放已經出去叫來幾名期門,聞言手一擺,那些期門武士衝進籠內,將裏面的內侍盡數殺死,連「郭解」的屍體也補了幾刀。
劉驁餘悸未消,顫聲道:「將郭解家人……盡數族誅!」
中行說道:「這不行吧?剛說好的……」
張放只想著往回補救,爭辯道:「方才聖上已經赦免過他的家人。但郭解大逆不道,血濺君前,衝撞禦駕,理當族誅!」
中行說眨巴了一下眼睛,「你這是掩耳盜鈴,你知道不?」
劉驁沒有理會他倆的爭論,只冷著臉快步而出,但他雙腿還有些發抖,上台階時險些絆倒,旁邊的期門連忙扶住,才走出地牢。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婦已經門外跪候多時,她俯下身,雙手放在額前,莊重地叩首行禮,然後直起腰,淡淡道:「牢獄乃汙穢之地,陛下貴為天子

,切不可輕縱。」
劉驁腳步停頓了一下,應道:「朕知道了。」
淖方成望著天子的背影,良久,深深歎了口氣。站在她身後陰影中的胡夫人緩步上前,將她扶了起來。

…………………………………………………………………………………

月上中天,喧囂了一天的里坊早已沉寂下來,街巷人跡斷絕,唯有寒風捲起落葉,發出沙沙的輕響。
馮源閂上門,拿起油燈,在客棧裏巡視了一遍。時值初冬,往來的客商像候鳥一樣紛紛返鄉,客棧的生意本來是淡季。但隨著詔舉日期臨近,越

來越多的書生文士湧入洛都,冀望著能魚躍龍門。來自郡國的知名文士大都投宿在各地官方所設的驛館中,無名之輩只有自找門路。這處客棧在通商

裏也屬於最不起眼的,投宿在此的士子也差不多算是最貧寒的。
老舊的樓板發出吱吱啞啞的聲響,客棧一共住了六名客人,除了一個折了本錢,無法回家的小販,其餘五位都是文人,一個是法家門徒,一個習

的是黃老之術,另外三個都是儒生。五人佔了一樓和二樓兩處通間,頂樓的單間太貴,這些囊中羞澀的士子能省一文是一文,自然不去肖想。
其實按著程宗揚的想法,應該把房價訂得高高的,讓客人知難而退,一個客人都不收才好,免得麻煩。但馮源年輕時頗吃過些苦頭,看到那些士

子的落魄之態,不免心軟,跟家主打了半天太極,終於收留了幾個實在是窮困潦倒的書生。
客棧的油燈是另外算錢的,那些士子捨不得油錢,一入夜便早早睡去。其實來洛都的書生裏面,九成連詔舉的資格都不會有,但他們寧肯來碰碰

運氣,指望自己能路遇貴人,一夜之間飛黃騰達。
樓上樓下看了一遍,見那些書生沒有餓死在房裏的,馮源也就放下心來,拿著油燈回到櫃台內側,進了裏面的小屋。
程宗揚笑道:「就你操心多,趕緊歇著去吧,這邊交給我了。」
馮源打了個嗬欠,「那我就偷個懶。程頭兒,這燈給你留著。」
程宗揚接過油燈放在櫃台上,等馮源離開,然後取下門閂,把門打開半扇。
夜色如墨,破舊的客棧中一燈如豆,在寒風中透出一絲蕭索。足足等了一個時辰,眼看天近子時,還沒有動靜,程宗揚不禁心裏嘀咕:雲大妞不

會是放了自己鴿子吧?
又等了半個時辰,已經快要入定的程宗揚忽然心頭一動,抬起頭來。
屋內不知何時多一個身影,細腰豐臀,豔如蛇蠍,卻是蛇夫人。
「你怎麼來了?上清觀有事?」
蛇夫人俯身施禮,一邊道:「回主子,觀中無事,只是主子這幾日都沒有往觀裏去,奴婢和卓奴、凝奴商量,怕是主子諸事繁忙,不如輪流過來

伺候。」
想起卓美人兒和凝美人,程宗揚不禁心頭微動。死丫頭一走幾天沒有動靜,自己忙得連去上清觀偷香竊玉的空都沒有。白白放著幾個美人不用,

實在是太浪費了。可惜今晚自己還約了雲大妞,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口。
「你去一趟雲府,悄悄去見雲大小姐……」程宗揚原本想讓蛇奴跑腿,轉念一想,她跟雲丹琉不熟,萬一惹出亂子更麻煩,「算了,我還是自己

去吧。你在這裏看著店,別亂走。如果我今晚不回來,明天一早你去雲家找我。」
蛇夫人仔細應下,程宗揚隨即披上一條大氅,閃身出門。寒風一吹,頗有些涼意,他戴上兜帽,接著消失在黑暗中。
蛇夫人樓上樓下走了一圈,知道裏面住的只是些普通客人,心裏便有了數。她等了一會兒,不見主人回來,眼見長夜漫漫,枯坐無聊,索性取出

一隻同心銀鈴,輕輕一敲,然後笑道:「妹妹,我來了。」
片刻後,驚理的輕笑聲傳來,「原來是蛇姊姊。既然來了,怎麼不來找我玩呢?」
「那可不成,主子吩咐,讓我在客棧守著。」
驚理笑了幾聲,然後道:「那我去找你好了。窩了這幾天,也怪悶的……」
半個時辰後,兩個穿著斗篷的女子從半開的大門進來,驚理摘下兜帽,朝蛇夫人嫣然一笑。蛇夫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樓上有客人,然後過

去閂上門。
蛇夫人和驚理一左一右把那麗人夾在中間,笑吟吟往樓上走去。木製的樓梯又窄又陡,三人身子幾乎貼在一起。兩女各伸出一隻手,伸到中間那

麗人的裙裾裏面。孫壽抱著一隻包裹,一邊邁步,一邊半是害羞半是順從地扭著屁股。
好不容易到了樓上,兩女這才放開手。房間已經整理過,但還沒住過人,屋內只有一張木榻,一條長几,榻前鋪著藤席,上面放著幾隻坐墊,雖

然不怎麼華麗,但都是沒用過的。
驚理道:「主子呢?」
「出去辦事,今晚多半是不回來了。」蛇夫人笑罵道:「好你個小淫婦,我們姊妹多日不見,一見面你就問主子。這些天你可沒少偷吃吧?」
「這可是冤枉我了。我也有日子沒見過主子,還想著是被你們纏住了呢。」
兩人說笑著朝房內走去,把孫壽一個人扔在門口。孫壽自覺地把包裹放在門邊,回身掩上門,然後摘下兜帽,解下斗篷。她穿著一條絳紅色的曲

裾深衣,邊緣鑲著深紅色的滾邊,衣領交在胸前,依次露出裏面中衣和內衣的絲織衣領。寬大的衣袖一直垂到腳邊,腰間繫著一條素白的長帶,下面

是一條同樣質地的素絹裙,雪白的裙擺宛如一面圓盤,貼在地板上。
她衣飾並沒有耀眼的奢華,但極為合身,每一處細節都精致無比,曲線優美動人,素裙朱衣,襯托著她凸凹有致的身材,宛如一隻精美的花瓶。
孫壽逐一解開外衣、中衣、長裙、內衣……一件一件放在旁邊,最後解下貼身的小衣和胸衣,褪下薄如蟬翼的褻褲,直到身上一絲不掛,裸露出

雪滑如脂的胴體,然後四肢伏地,赤條條爬到兩女面前。
兩女並肩坐在榻上,絮絮地說著話,誰都沒有理會她。孫壽就像一隻聽話的寵物般,溫馴地伏在兩人腳邊。室內的寒意與外邊差不多,孫壽雖然

還能抵禦,但皮膚不由自主地繃緊,顯得愈發光滑。
蛇夫人問起當日遇襲的事,「真是龍宸的人?」
「是他們的手段,絕不會錯。」
「主子怎麼說?」
「消息沒傳出去,龍宸多半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手。但主子說了,即使他們不來找麻煩,這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等騰出手來,謀定後動,狠狠讓

他們吃個大虧,往後不敢再找我們程氏的麻煩。」
蛇夫人舒了口氣,「若是以前,聽到龍宸,我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幸好遇到了主子,即便跟龍宸對上,也不用擔驚受怕。」
驚理道:「是幸好遇到了媽媽。」
「還用你說?」蛇夫人白了她一眼,「說起來,媽媽年紀可比我們小得多,可在她面前,我就覺得自己平白矮了三分,連膝蓋都是軟的,恨不得

變出條尾巴來搖著,討她歡心。別說為奴為婢,就是給媽媽當狗我也樂意。」
驚理笑道:「怪不得是姊姊,連馬屁都拍得這麼好。」
「敢說我拍馬屁?難道你不是這麼想的?」
兩人說笑一陣,才把目光放到腳邊那具光溜溜的玉體上。

[ 本帖最後由 andypntsang 於 2017-8-12 07:48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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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夫人道:「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
  「我若不在,怕她被老鷹叼走了。只好走到哪裏都帶著。」驚理笑道:「姊姊一個人怪孤單的,夜來無事,也好拿她解悶。」
  說著,驚理吩咐道:「壽兒,還不過來服侍蛇姊姊?」
  孫壽爬到蛇夫人腳邊,揚起精心妝扮過的嬌靨,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然後用牙齒咬住她的鞋跟,幫她除下鞋子,再咬住她的襪尖,小心翼翼地

扯了下來。
  蛇夫人笑道:「這丫頭被你調教得有點模樣了。」
  「論乖巧,還比不上凝奴。不過,壽兒也有樁好處……」驚理貼在蛇夫人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蛇夫人眼中露出奇異的光彩,「處子?怎麼可能?」
  驚理笑道:「我剛聽說也不信呢。這幾日仔細驗看過才知道,狐族的元紅可是與尋常女子大不相同。」
  「左右是在那個裏面,又能變到哪裏去?」蛇夫人還是不信,「何況做都做了,幹嘛要藏起元紅?說不定她們是故意用變化之術,變出元紅來騙

人的。」
  「狐族的元紅與變化之術無關,而是……」驚理笑道:「姊姊若是不信,驗過便知。」
  蛇夫人生出幾分好奇,「怎麼驗的?」
  「壽兒,讓蛇姊姊看看你的元紅。」
  孫壽勉強笑著,嬌滴滴應了一聲,「是。」
  她轉過身,趴在榻前,將那隻豐翹白膩的雪臀高高翹起,雙手抱住雪滑的臀肉,朝兩邊分開,將秘處敞露出來。
  蛇夫人抬指輕彈,長几上的油燈發出一聲細微的爆響,接著光芒大作,如豆的燈光瞬間膨脹數倍,將室內照得亮如白晝。燈光下,那隻白豔豔的

屁股仿佛發出光來,每一個細微之處都被映照得纖毫畢露。
  孫壽的性器堪稱完美,雪白的大腿根部,嬌美的牝戶宛如含苞待放的牡丹,在燈光下豔光四射。兩片嬌嫩的陰唇軟軟合在一起,中間一條凹陷的

細縫,顯露著紅玉般柔膩的光澤,頂端紅嫩的花蒂微微突起,周圍光溜溜沒有一絲毛髮。雪滑的臀溝間,那隻嫩肛縮成一點,仿佛含羞的雛菊,小巧

而又柔潤。
  驚理一腳伸到孫壽腹下,用玉趾挑弄著她的花蒂。孫壽星眸半閉,一邊發出柔媚的低叫,一邊用指尖分開秘處。
  在兩女的注視下,玉戶中間那隻紅膩的穴口仿佛被一隻無形的物體楔入般,羞媚地一點一點張開,先是指尖大小,然後慢慢的越張越大,直到在

她臀間張開成一個直徑寸許的渾圓入口。
  在驚理的挑弄下,孫壽下體已經春潮湧動,從臀後看去,那隻水汪汪的蜜穴圓圓張開,蜜腔內紅膩的蜜肉一覽無餘,雪亮的燈光下,濕淋淋的蜜

肉微微蠕動著,散發出妖豔的光澤。
  隨著蜜腔的蠕動,一團密藏在體內深處的軟肉緩緩浮現出來。與人類處女不同,狐族的處女膜是完全封閉的,被蜜汁般的淫液一浸,膜體仿佛透

明一樣,能隱約看到膜體後面鮮嫩如新的秘徑。
  蛇夫人奇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們以前都幹錯了地方?」
  驚理道:「這些騷狐狸淫穴內別有蹊徑,尋常交媾時,陰竅像人一樣通往子宮,元紅所在的秘徑,卻是通往丹田,最是性命交關的所在。除非她

心甘情願獻出元紅,平常都隱藏不見。」
  「丹田?」蛇夫人一聽就明白過來。丹田是修者的性命之本,不是十二分相熟,絕不會有人肯放開丹田讓人探查,更何況是讓人把陽具直接插入

,在裏面攪弄取樂?丹田是氣海所在,脆弱無比,對方不需要有什麼歹心,只要不那麼憐香惜玉,動作略微粗暴一些,對女子來說就如同一場大劫,

輕則受創,重則殞命。
  驚理道:「龍宸那些人捕到雌狐,都會威逼她們獻出元紅,在她們丹田裏面肆意蹂躪,能活下來的,不過十之二三。」
  蛇夫人一手伸到孫壽穴內,用指尖撫摸著那層嬌柔的嫩膜,一邊笑道:「倒是有趣,不若我采一個試試。」
  蛇夫人笑著起身,抬手拍了拍孫壽的臀肉。孫壽不敢閃避,只哀求道:「姊姊饒命……」
  「放心,姊姊只不過嚐嚐鮮,斷不會弄傷你的丹田。」
  孫壽央求道:「奴婢留著元紅,是給主子享用的。待主子用過,奴婢再陪姊姊快活可好?」
  蛇夫人一聽就熄了這份心思,可她雖然不敢和主子爭搶,真采了她的元紅,但被一個最低等的賤婢逆了心意,不免有些火氣,冷笑道:「你這騷

狐狸,都被人幹濫了,連裝什麼處子,一門心思勾引主子麼?」
  孫壽討饒道:「奴婢不敢,求姊姊息怒……」
  驚理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壽兒,還不把你的後庭花獻出來,讓蛇姊姊給你開苞?」
  蛇夫人啐道:「這賤婢的後庭我又不是沒用過,哪裏有什麼好開的?」
  驚理嬌俏地眨了眨眼,「姊姊試過便知。」
  美婦跪在榻前,妖媚的面孔露出一絲羞色,她一手伸到臀後,指尖按住那隻嫩肛,輕輕揉弄起來。雪白的圓臀在她指下微微顫抖著,每揉一圈,

她指下就生出一絲細微的變化。
  蛇夫人漸漸看出異樣,隨著她的揉弄,這賤婢原本就小巧柔潤的嫩肛竟然像變魔術一樣,越來越小。等她鬆開手,那隻嫩肛只剩下小指指尖大小

,從後面看來,沒有半點異色,白生生的嫩孔緊湊地縮成一點,襯著又白又大的豐臀,就如同雪團間一個小小的凹陷,愈發顯得小巧精致。
  驚理笑道:「這賤婢的變化之術,能把後庭變到原本一半大小,插弄時別有趣味。我本來想送給主子逗趣,倒讓姊姊搶了先。」
  蛇夫人伸手按了按,果然緊湊,不由笑道:「倒是有趣。」
  驚理道:「賤婢,還不快給蛇姊姊賠罪?」
  孫壽叼著包裹爬到蛇夫人腳邊,用牙齒扯開。那包裹她一路抱來,裏面卻是六七支不同質地,形態各異的假陽具。孫壽挑出一支,正待給蛇夫人

戴上,蛇夫人卻腳尖一挑,選出另外一支,「就用這個好了。」
  孫壽心臟不由漏跳了一拍,她不知道那根假陽具是從太泉古陣帶出來的物品之一,但作為裏面最大的一支,孫壽早已嚐過它的苦頭。它長近尺許

,最粗的部位猶如鵝蛋,不知是用何物製成,像人體一樣頗具彈性,頂端的龜頭和表面凸起的血管無不栩栩如生,而且通體烏黑,看上去極為猙獰。
  孫壽咽了口吐沫,把膠棒繫到蛇夫人腰間,然後楚楚可憐地張開紅唇,含住膠棒維妙維肖的龜頭,細致地舔舐起來,那雙水靈靈的美目像是會說

話一樣,露出討饒的目光。
  蛇夫人對她乞憐的目光視若無睹,隨手抓住她那對飽滿的雪乳,在手中揉捏把玩。忽然她指間一擰,孫壽乳尖一陣劇痛,乳頭仿佛被一隻鐵夾夾

碎一樣,痛得她幾乎淌下淚來。
  蛇夫人笑眯眯看著她,然後鬆開手。
  孫壽一句話也不敢說,只小心吐出那支幾乎塞滿她整個口腔的龜頭,乖乖然後轉過身,將那隻白生生的大屁股舉得高高的,強忍住心底的羞恥和

懼意,嬌聲道:「求姊姊給賤奴的屁眼兒開苞……」
  蛇夫人伸出細長的舌頭舔了舔嘴唇,一手扶住那根猙獰粗大的假陽具,在那隻雪團般的美臀上「啪啪」抽打幾下,然後對準那隻小巧的肉孔,用

力捅入。
  孫壽低叫一聲,被撞得險些跌倒。她勉力撐住身體,臉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夜色已深,客房中,一個美婦光溜溜伏在席上,雪白的圓臀向後挺起。一根通體黑黝黝的大棒子硬梆梆捅在她臀間,露在外面的部分還有半尺長

短。又粗又長的棒身直挺挺沒入美婦臀內,將如雪的美肉擠得膨脹起來,周圍溢出一股殷紅的血跡。
  在她身後,一個身材豐腴高挑的豔婦用力挺動腰肢,烏黑的膠棒仿佛像一條粗大的蟒蛇,在那美婦臀內擠進擠出,鮮紅的血跡不斷濺出,淋淋漓

漓灑在她雪白的大腿間。
  美婦趴在地上,痛得眉頭輕顫,紅唇圓張著,不時發出吃痛的低叫,一邊還要嬌聲道:「姊姊好厲害……奴婢的腸子都要被攪碎了……」
  「姊姊好棒……奴婢……奴婢不行了……」
  豔婦紅唇微微挑起,目光中帶著一絲殘忍的趣味,陽具越幹越深,直到每次插入,都頂得她叫不聲來。
  驚理笑道:「該我了,蛇姊姊先歇歇,讓我再給壽兒開次苞。」
  孫壽含羞洗去臀間的血跡,一手掩住受創的肛洞。不多時,她鬆開手,嫩肛已經恢複原狀,又成了未經人事般小巧鮮嫩的模樣。
  這一次孫壽按照兩女的吩咐,仰身躺在長几上,雙腿朝上舉起,兩手抱著屁股,露出羞處。就像一個出嫁的新娘一樣,被驚理破體而入。鮮血又

一次溢出,染紅了木几。
  兩女一邊幹一邊說笑,忽然神情同時一動,接著窗戶被人一腳踹開,一個聲音凶巴巴地質問道:「怎麼不開門?」

第二章

  一個火紅的身影從窗戶掠入,看到室內的情形頓時大吃一驚,玉頰瞬間變得通紅。那女子愕然片刻,以為自己走錯地方,趕緊掩住面孔從窗戶躍

出。
  蛇夫人與驚理面面相覷,還沒等她們反應過來,那女子又重新躍了進來。這一次她沒有再客氣,像隻胭脂雌虎般,氣勢洶洶地說道:「姓程的小

人呢!讓他滾出來!」
  驚理認出她來,趕緊陪笑道:「家主人去了雲府。」
  雲丹琉恨聲道:「那個笨蛋!」
  驚理道:「大小姐先歇歇,我去叫主子回來。」
  「你認識我?」
  「大小姐的風采,奴婢即便只見過一眼,也不會認錯。」
  「不用叫他。」雲丹琉沒好氣地看著她們,然後撇了撇嘴,「果然無恥。」
  室內諸女都是眉眼通透之輩,雲丹琉夤夜來此,多少也能猜出她的來意,雖然不知道主子是怎麼勾上手的,但身份必定在自己這些奴婢之上,說

不得又多了一位主母,於是不言聲地跪成一排,連衣服也顧不得穿。
  雲丹琉目光從三女身上掃過,然後停在驚理身上,在腦中把她的相貌和程宗揚說的對照了一下,問道:「你叫驚理?」
  驚理順從地俯身行禮,「是。」
  「你是那個蛇夫人?」
  蛇夫人俯身道:「是奴婢。」
  雲丹琉看著中間那個妖媚的婦人,「你是凝奴?」
  孫壽臉上紅暈未消,含羞道:「奴婢單名一個壽字。」
  雲丹琉挑眉道:「怎麼還有一個侍奴?」
  驚理連忙道:「壽奴還未正式入門,不作數的。」
  「你們在做什麼?」
  三女互視一眼,孫壽訕訕道:「奴婢在陪兩位姊姊歡好。」
  「你是已婚的婦人?為什麼會流血?」
  「兩位姊姊給奴婢的後庭開苞,略有些落紅……」孫壽勉強笑道:「不妨事的。」
  「那個無恥小人!連有夫之婦都不放過!」雲丹琉氣得咬牙,寒聲道:「你家是哪裏的?」
  三女都閉上嘴。眼看雲丹琉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驚理只好道:「她是襄邑侯的家眷。」
  「襄邑侯?那個小人怎麼跟呂冀勾搭上了?」
  三女都不敢回答。
  雲丹琉又問道:「你是呂冀的侍妾?」
  孫壽小聲道:「奴婢是呂冀的妻子。」
  雲丹琉張大嘴巴,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半夜時分,在一處破舊客棧內,被兩個奴婢當作娼妓一般玩弄的妖媚婦人,竟然是襄邑侯呂冀的夫人,

堂堂封君。
  「你是襄城君?天子的舅母,太后的弟媳?」
  驚理笑道:「她前些天被主子收服,因為還未入門,只是最低一等的下賤奴婢,大小姐只管叫她壽奴便是。」
  雲丹琉目光一轉,然後回身坐在榻上,「你們剛才怎麼做的?接著做。」
  蛇夫人與驚理互視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一絲笑意,這倒是一個討好未來主母的機會。至於孫壽怎麼想的,根本無關緊要。
  有主人親自觀賞,兩女更加賣力。蛇夫人取出幾粒催情的藥丸,塞到孫壽口中,然後用膠棒頂進她喉嚨內。
  驚理將孫壽推到几上,讓她仰身躺好,然後抱住她的雙腿,架在肩上。兩女一同上陣,一前一後幹著她的小嘴和屁眼。
  孫壽接連服下幾倍的春藥,早已意亂神迷,在兩女的挑逗下,很快就淫態橫生。她一邊用紅唇香舌服侍著蛇姊姊,一邊抱著屁股,使勁掰開臀肉

,露出屁眼兒,任由驚理姊姊的插弄。
  窗外寒風呼嘯,鬥室內卻是春光旑旎。兩個赤裸的美女一邊挺動身子,一邊笑聲不絕。在她們中間,一具白光光的玉體躺在几上,胸前兩團飽滿

的雪乳來回晃動著,充血的乳頭硬硬挑起,隨著雪乳的晃動,一蕩一蕩劃著圈子,在燈光下散發出紅寶石一樣淫豔的光澤。

  …………………………………………………………………………………

  天色微亮,雲府大門剛一打開,程宗揚就當先登門。雲家原本就戒備森嚴,雲蒼峰回來時又帶了大批好手,因為府中放著十幾萬金銖和巨額財物

,警戒程度更是成倍上升。雲丹琉從裏面出來,還大費周章,一直到後半夜才找到機會,程宗揚想從外面進去,比登天都難,他轉了一晚上,連個縫

都沒找到,這會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臉的不爽。
  門口的守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敢多問,急忙進去通報雲蒼峰。
  程宗揚在客廳轉了幾圈,心下盤算著,等見到雲丹琉,一定要狠狠鄙視她一番,竟然敢放自己鴿子,瞧自己在外面蹲這一宿,連頭髮都結霜了。
  正自火大,忽然看到雲丹琉從外面進來,身後還跟了一個女子,身材頗為眼熟……竟然是蛇奴?
  程宗揚張大嘴巴,接著明白過來,不由懊惱地敲了敲腦袋。雲丹琉白了他一眼,冷著臉找了個位置坐下。蛇夫人含笑跟在後面,殷勤地給她斟茶

送水,好像她是雲丹琉的貼身奴婢一樣。
  這都什麼事啊,自己在巷口吹了一夜的寒風,連根毛都沒撈著,結果雲丫頭跑到客棧待了一夜,順便還把自己的侍奴給收服了。
  程宗揚還沒找到開口的機會,雲蒼峰已經出來了。他看了程宗揚一眼,不由訝道:「衣服怎麼濕了?」
  程宗揚含糊道:「有點事,在外面奔波了一夜。」
  「丹琉,你去拿些吃食來。」
  雲丹琉一萬個不服氣,偏又不能開口,只好橫了蛇奴一眼,「你去!」
  蛇夫人屈膝施了一禮,退到廳外。雲蒼峰道:「她是誰?」
  程宗揚道:「家裏的奴婢。」
  雲蒼峰依稀有點印象,點了點頭,不再多問,隨即拿出一張紙,上面是兩人早已商議好的拍賣名單。
  程宗揚打起精神,接過名單仔細看著。名單上的大頭是田地,雲蒼峰與雲秀峰聯絡之後,拍板將雲家在漢國所有的田地幾乎全部拿出來拍賣,這

也是雲氏拿出的最大一塊肥肉,足夠那些商賈、豪門打得頭破血流。其次是商鋪,名單上大大小小一共列了近四十處。然後是各種珍稀藥材、玉石香

料、犀角象牙、珠寶飾物等奢侈品。這部分一大半還被執金吾扣押著,但不妨先拿來拍賣。最後是一些普通貨物,包括鐵器、木材、絲帛布料等等,

區別在於每一種都數量極大。
  名單所列的拍賣品後面,列著幾行數字,一行是準備公布的起拍價,另一行是雲氏估算的暗底。總額不僅足夠償還欠款,還略有超過。雲氏雖然

豪富,漢國的產業也及不上此數。最後的貨物中,一大半都是程鄭提供的,甚至連陶氏錢莊開出的十萬金銖貨物全都押上去,讓那些商人搶個夠。
  程宗揚想了想,又在清單後添了五百匹馬,分成五批拍賣,注明所有馬匹都來自於晴州的涇溪馬場,至於暗底價格,則比市價低了一成有餘。
  雲蒼峰道:「這價格似乎低了些。」
  「算緡令把車船馬匹都納入算緡,現在不賣,以後就賣不出去了。」
  「涇溪馬場……是趙墨軒?」
  「雲老哥也認得他?」
  「有過一面之交。」雲蒼峰道:「此人豪爽大度,是個做大事的人。」
  程宗揚笑道:「正好替他賣些馬出去。我已經跟他說好,馬價的半成作為傭金,雲老哥不介意吧?」
  「有何介意?」雲蒼峰大笑道:「早知有這等無本生意,我不如開個榷場,專事拍賣。」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外面那些商人都以為吃定咱們,心氣十足,當然是能賣出去多少就賣多少。」
  「那就這麼定了。」
  程宗揚提醒道:「把項目錯開,一批一批拍賣,盡量讓他們都能買到。」
  雲蒼峰笑道:「老夫省得!」

  …………………………………………………………………………………

  天色剛亮,參加拍賣的債主便陸續登門,未及辰時,四十餘家便都已到齊。
  雲家把包括主堂在內的整個外院都騰了出來,作為拍賣的會場,沿著遊廊擺下四十六張座席,席位各用屏風隔開,前面掛著珠簾,院內正中則是

拍賣台。所有的席位都能看到拍賣的主台,彼此間卻無法窺視。
  前來拍賣的商家少則兩人,多則三五人,此時各自聚在一處,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雲蒼峰首先登上拍賣台,不痛不癢地說了幾句,最後道:「當日幸得各位援手,使我雲氏渡過難關。今日的拍賣絕不會讓各位吃虧,只要拍定,

雲某立刻與各位簽訂契約,當場交割。若是哪位朋友一件貨物都沒看中,那就只能拿著金銖離開了。事後可別怪我小氣。」
  眾人附合地笑了幾聲,場中便安靜下來。
  「因為今日多半要簽約,雲某請了幾位中人。」雲蒼峰抬手示意了一下正中的幾席,逐一介紹道:「洛都商會的方老先生,如意居的秦掌櫃,還

有陶氏錢莊的曲掌櫃。」說著抱拳施禮。
  這三人都在洛都的生意場上頗有聲名,作為中人綽綽有餘,眾人也無異議,只是在座的幾家豪強面色有些不好看。雲家行事如此仔細,擺明了不

給旁人趁火打劫的機會,他們準備好的如意算盤統統打不響了,臉色哪能好看得起來?但話說回來,雲蒼峰方才也說了,最差的結果也是拿著金銖回

去,雲家已經承諾分文不少的還清欠款,拍賣只是錦上添花,實在找不到什麼發作的理由。
  雲蒼峰道:「辰時已到,拍賣開始。」言罷略一拱手,退到台下。
  一名專門請來的拍賣師登上木台,說道:「老朽在榷場數十年,還是頭一回經手這麼大的生意。雲三爺既然信得過我,老朽只能勉力一試,還望

各位多多捧場。」說著作了個團圓揖。
  眾人紛紛道:「應該的,應該的。」
  等院內聲音稍息,拍賣師道:「閑言少敘,先來看第一件拍品:上湯田地十頃,起拍價一萬金銖。」
  院內頓時掀起一片聲浪,眾人都知道雲家這回要出血,但誰也沒想到第一件拍品就是洛都附近一千畝土地。
  拍賣師略略提高聲音,「上湯的土地大夥都知道,一畝地總要十二三枚金銖上下。難得的是這十頃土地只有兩塊,一塊六頃有餘,一塊三頃有餘

,相去只有一道溝渠,都是上好的水澆地。老朽年初拍過一塊,大小不及一頃,就賣出一千五百金銖。」
  看到有人試圖隔著屏風說話,拍賣師不輕不重地咳了一聲,「雲三爺為了大夥不傷和氣,走的是暗標,各位也體諒老朽幾分,別讓老朽難作。各

位手邊都放著素底的折扇,若是有意,不妨在扇上寫下價格。」
  几案上擺著筆墨和空白的紙扇,由於有屏風珠簾的遮掩,無論比鄰而坐還是隔院相對,都無法看到別人寫的是什麼,甚至寫沒寫都看不出來,想

使眼色打手勢更是無從談起。稍等片刻,一名護衛抱起封好的木箱從屏風後經過,已經寫好出價的買家合起折扇投入箱上的孔中。
  不多時便有三十餘家投了折扇,另外十餘家自認財力不濟,直接放棄。護衛確認之後,捧起收好的折扇被送到後堂,程宗揚、雲蒼峰都在堂內。
  送來的折扇被逐一打開,雲蒼峰定的暗底是一萬二千金銖,不足此數的被棄之一旁,其餘按報價高低在几上列成一排。
  那些豪門全部都有出價,但價格不約而同都卡在一萬二千金銖上下。倒是有兩家商賈出價極高,其中一家出到一萬六千金銖,另一家略低了五百

金銖。

  雲蒼峰看了眼扇上的標記,「出價的是洛下鹿氏和三眼井吉氏。」
  程宗揚道:「誰借的多?」
  「欠鹿氏的本息合計九千金銖,吉氏六千金銖。」
  「這兩家是做什麼的?」
  「兩家都是阡陌相連的大地主,相比之下鹿氏實力更強一些,但吉氏產業更靠近上湯。」
  程宗揚道:「吉氏實力較弱,按說賣給他們更合適,但鹿氏出價略高,而且吉氏離土地更近,只怕不會輕易舍棄——我看選鹿氏。」
  雲蒼峰二話不說,從架上找出上湯的地契,提筆畫押,轉讓給鹿氏,然後按上手印。
  那護衛將寫好的書契放入箱中,送到鹿氏席前。鹿氏大喜過望,立刻簽字畫押,然後由護衛送到中人席上,由三位中人在一式三份的契約上簽字


  不多時,第一份拍賣便塵埃落定。雲家與鹿氏的欠款兩清之後,鹿氏還倒欠了雲家七千金銖。
  拍賣第二宗是一批布料,起拍價兩千金銖,最後由一家布商以兩千三百金銖正卡著雲家暗底的價格吃進。
  隨後一批珍珠,兩宗玉料的拍賣都沒有引起波瀾,但緊接著,五間位於外郡的商鋪一次性賣出,又引起席間的騷動。連商鋪都作價出售,雲家真

打算從漢國收手,連家底都不要了?這等機會可絕不能錯過了。在座的都打起精神,盤算著該怎麼出價。這不是競標,每家只有一次出價的機會,怎

能不慎重以待?
  折扇遞上去不久,有人從後堂匆匆出來,對拍賣師低聲說了幾句。拍賣師點了點,然後笑道:「這批商鋪果然搶手,出價最高的三家給出的價格

竟然一模一樣。沒奈何,只能請三家再投一次。」
  出價的只剩了三家,卻比方才慢得多,即使隔著珠簾,也能感覺到三家的猶豫和緊張。足足等了一盞茶時間,三家才陸續報完價格。
  拍賣過程雖然嚴格保密,但拍賣完到地頭一看,就知道是誰家中的標,再加上程宗揚和雲蒼峰有意推波助瀾,完成一筆交易就當場簽約,很快眾

人便知道,這五間商鋪最終花落孫家。
  襄邑侯府的監奴秦宮臉色陰沉,那些珍珠、玉料倒也罷了,田地、商鋪換在別處自己絕對不會放過,怎麼也要爭個七八輪才是。再說了,只要在

場中亮出襄邑侯府的牌子,誰敢跟自己爭?可這鳥暗標,在座的臉不見臉,只看出價高低,誰家的牌子都不好使。
  看到孫家中標,他再也坐不住,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家奴心下會意,借口出恭溜了出去。過了一會兒,那家奴回來,小聲道:「沒見著人。」
  秦宮心下大怒,昨晚幾家商量好的同進同退,誰知道孫家說得好好的,一看到商鋪就貪念大發,當先反水。他不仁我不義,生意場上也沒有什麼

好說的。
  秦宮一撩簾子,揚聲道:「這拍賣不合適!」
  拍賣師拱手道:「秦監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秦宮冷著臉道:「我只想問問,這暗標是不是價高者得?」
  「不錯。」
  「高出一文也算是價高嗎?」
  見秦宮氣勢洶洶,拍賣師也擔心裏面出了什麼紕漏,一邊品味著他話裏的意思,一邊慢慢道:「當然。」
  「幾千上萬金銖的生意,卻被一文錢左右,這拍賣合適嗎?」
  「秦監的意思呢?」
  「價格相差一成之內,第二輪競價。」秦宮見拍賣師遲疑不決,不甘心地補充一句,「仍用暗標。」
  「這卻難辦。」拍賣師道:「第一輪報價若在一成以內,大夥相差無幾,第二輪又能差出多少?難道還要再報三輪、四輪?」
  「就兩輪!第二輪除非報價相同,誰高誰得!」
  「待我向雲三爺稟報一聲,再作商量。」
  拍賣師請上幾位中人入內商議,場中眾人又開始竊竊私語。秦宮哼了一聲,重重坐下。既然要爭,就爭個痛快!襄邑侯府怕過誰來?況且他跳出

來還存著一份心思,夫人點明了要雲家拿出的一批香料,一輪定勝負,萬一失手,回去可無法交代。若能改成兩輪,多少還有些回旋的餘地。
  雲宅後堂,程宗揚與雲蒼峰相視一笑,有人不服氣早在兩人預料之內,可這麼快就有人坐不住了,倒是出乎兩人的意料。秦宮的提議正中兩人下

懷,眾人競標次數越多,賣出的價格越高,他們哪裏有不願意的?等拍賣師進來,雲蒼峰只略微辯解幾句,便從善如流地重新擬定了章程。
  不多時,拍賣師帶著新章程出來,宣布第一輪報價與最高價相差在一成到兩成之內的,參與第二輪競標,大宗貨物以一成為限,小宗可放寬至兩

成,方式仍用暗標。第二輪競標延用以前的規則,價高者得。
  第二批拍賣開始,雖然仍是暗標投遞,沒有唱標的環節,但競爭無聲中激烈了許多。那位拍賣師是此道的大行家,經驗豐富,先是寥寥數語點出

拍賣貨物的特點,然後旁征博引,指出類似的貨物以往的交易價格幾何。程宗揚與雲蒼峰的目的是以出貨為主,也沒有在價格上多作文章,結果程鄭

的暗底幾乎成了擺設,往往第一輪就被淘汰出去。
  接連又拍賣出去幾處田地和商鋪,秦宮也不無小得,雖然價高了些,總算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當聽見拍賣師諗道:「南海香料一批……」

秦宮眉頭一動,挺直身體。
  旁邊的家奴趕緊湊過來,低聲道:「昨日夫人吩咐過……」
  「我知道!」秦宮不耐煩地說道:「這批香料無論如何也要拿下!」
  「……作價兩萬金銖。」
  秦宮一怔,心裏咆哮道:什麼鳥香料竟然會這麼貴!上好的香料雖然價比黃金,但由於量少,總價高不到哪裏去。可這批香料竟然有兩萬金銖,

足足兩千畝的田地!
  拍賣師道:「這批香料價格不菲,數量也自不小。單是龍涎一種,就有兩斗之多。其他還有沉香、蘇合香、雞舌香……」拍賣師一口氣列了數十

種香料,以及每種的數量,最後道:「這批香料按市價,大概在兩萬四千金銖左右。」
  旁邊的家奴迅速算了一遍,最後報出的價格比拍賣師所說還略高一些。由於龍涎香難得,同樣的價格只怕還買不到這麼多龍涎香。
  秦宮拿起筆,在折扇上狠狠寫下:金銖二萬五千。想了想又一筆抹去,重新換了一柄折扇,寫下:金銖二萬八千。
  在座的都是生意人,對香料的價格都不陌生,第一輪報價多半會在兩萬四五左右。自己高出他們一成,直接拿下,免得到第二輪再橫生枝節。
  秦宮打的如意算盤,誰知偏偏有人不識趣,報的價格竟然和他相差在一成之內,與他一道進入第二輪。第二輪報價,秦宮權衡片刻,那人報價比

自己少不到一成,多半是兩萬六千金銖,正好卡在一成之內。他如果想吃下這批香料,至少要再提價一成,兩萬九千金銖上下。
  如果保險起見,自己的報價應該寫個三萬,可三萬金銖買這批香料,未免吃虧。若是少一點,兩萬九千也盡夠了。秦宮計較已定,提筆在扇上寫

下金銖二萬九千。想了想,又加了個五百,勝負也許就在五百之上。
  兩家遞上報價。過了一會兒,那名護衛將一張紙放在拍賣台上。拍賣師看了一眼,笑道:「還真是巧……只怕要再報第三輪了。」
  怎麼可能?秦宮險些站了起來,怎麼這麼巧,那邊也報了個兩萬九千五百?連零頭也不差?
  第三輪報價緊接著便即開始,秦宮心裏亂紛紛的,如果那家也報的兩萬九千五百,等於一下提了三千五百金銖,顯然對這批香料誌在必得。自己

再報價應該報多少?三萬一?還是三萬兩千?雲家欠自家的款項本息合計不過兩萬金銖,難道自己還要從府裏拿出一萬兩千金銖買這批香料?
  那名家奴溜了出去,過了一會兒鑽進來,貼在他耳邊道:「那家的掌櫃叫程鄭,晴州來的商人。」
  程鄭?這個名字秦宮有點耳熟,接著想起來,那廝往日沒少鑽營,一度與府裏的管事走得極近,掛著侯府門客的名頭在外行走。後來不知道攀上

誰的高枝,倒是有日子沒見著他來獻殷勤了。
  這暗標真是坑人,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跟自家人較起勁來。
  秦宮心裏罵了一聲,向家奴使了個眼色。家奴又溜了出去,過了會兒苦著臉回來,向他搖了搖頭。
  秦宮心裏咯噔一聲,感覺到一絲反常。姓程的不過一個渾身銅臭的商人,如今借了誰的勢,竟然連侯爺的面子都不賣?
  時間不等人,台上已經開始催促,秦宮顧不得去琢磨這裏面的道道,最後心一橫,府裏左右是夫人當家,她既然點名要買這批香料,多花幾個錢

自己捏著鼻子也得認了。
  秦宮寫下金銖三萬兩千,把折扇一合,遞了出去。
  片刻後,拍賣師在台上笑道:「這兩家想必是有緣,今日的拍賣還是頭一次出現要投第四輪的……」
  「等等!」
  拍賣師還沒說完就被打斷,秦宮霍然起身,高聲道:「我要亮標!」
  拍賣師怔了一下,「秦監何出此言?」
  「沒什麼好說的!」秦宮拿出豪門刁奴的驕橫之態,「我就不信世上有這麼巧的事!我們襄邑侯府從不仗勢欺人!只要你們把這宗香料的標底亮

出來!讓大夥都看個明白!敢不敢!」
  「秦監想必知道暗標的規矩,若是有人提出亮標,無論生意成與不成,都要退席。」
  「我當然知道!退就退!後面的標我也不競了!」
  「若是亮出標底,大家都無異議,秦監怎麼說?」
  「我加價一成把香料拿走,絕無二話!」
  拍賣師扭頭道:「程掌櫃?」
  程鄭道:「現今香料大漲,若是加價一成,不如給我。」
  秦宮用怨毒的目光盯著他,咬牙道:「兩成!」
  程鄭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就是三萬八千四百金銖,秦監可想好了。」
  「只要你們亮出標底,我有何不敢!」秦宮冷笑道:「姓程的,你可要想好了!前幾天你還在我腳底下討食吃,我秦宮什麼時候拿正眼瞧過你!

敢跟我對著幹?我倒想看看,洛都誰能罩得住你!」
  當眾被秦宮罵得狗血淋頭,程鄭卻是毫不在意,老神在在地說道:「若非秦監要求亮標,我還不知道跟在下競標的會是秦監,哪裏談得上對著幹

呢?洛都誰不知道秦監是呂侯爺的府監,豈是我這個小小商人惹得起的?」
  程鄭放了兩句軟話,眾人都以為他要服軟,誰知程鄭身軀一挺,「但在生意場上,就要講生意場的規矩!莫說秦監只是侯爺的府監,就是呂侯爺

在此,也得按規矩來!

第三章

  商賈在漢國被欺壓已久,都是敢怒不敢言。程鄭此言一出,場中頓時傳來一片低低的叫好聲。
  秦宮一張臉氣成豬肝色,但有屏風隔著,也不知道是誰叫的,只能咬著牙含恨在心。
  「諸位,既然咱們要守拍賣的規矩,還請慎言。」
  拍賣師借著程鄭的話頭,不輕不重地暗捧了程鄭一下,打了個圓場,然後與中人商量幾句,又問過方才競標的各家都無異議,隨即取出這幾輪暗標的折扇。
  第一輪各家的報價剛一打開,秦宮就像迎面挨了一拳。
  第一輪報價,程鄭的暗標赫然是兩萬九千金銖,比自己還高了一千金銖。
  第二輪報價,程鄭謹慎了許多,只在九千之後添了個五百。
  第三輪報價,程鄭發現遇到對手,一舉將價格抬到三萬兩千金銖……
  跟程鄭相比,自己的報價倒像是攪局的,先是卡在人家最高價的一成之內,然後又零零碎碎寫了個兩萬九千五百,最後提價又跟人家撞到一起。
  拍賣師把最後一柄折扇攤開,「秦監你看……」
  秦宮臉上時青時白,只不過當著眾人的面,實在不好掉襄邑侯府的面子,最後強撐著道:「拿書契來!」
  秦宮簽下以三萬八千四百金銖競得香料一批的書契,把筆一丟,當場退席。自己白白多花了一萬多金銖,已經把侯府的平常用度挪空了,再坐下去也沒錢競標,平白讓人看了笑話。至於回去之後怎麼向主人稟報,他連想都不敢想。
  雲宅後堂,程宗揚看著秦宮灰溜溜退場,不禁哈哈大笑。
  雲蒼峰也笑道:「你倒算得準,知道他不會善罷幹休。」
  程宗揚道:「姓秦的仗著呂冀的勢,就數他跳得最歡,諒他也想不到我這邊已經挖好坑,就等他往裏邊跳。」
  「也難為你算得仔細。卻不知襄邑侯府為何對這批香料如此上心?」
  程宗揚打了個哈哈,「也許他們也聽說香料大漲,想賺個差價吧。」
  雲丹琉狠狠白了他一眼,她昨晚在客棧遇到孫壽,早聽說孫壽按他的吩咐,打發門下的監奴競標香料,只許成不許輸。有當家主母的命令,秦宮就算明知道前面是火坑,也只能閉著眼睛往裏跳。這事說白了根本勝之不武,偏生這個無恥之徒說得跟他神機妙算一樣,真是厚顏無恥!
  雲蒼峰道:「這秦宮是個小人,只怕他將來生事。」
  「雲老哥不用擔心。」程宗揚滿不在乎地說道:「他平白多花了主家這麼多錢,還想當他的監奴?能去莊子裏種地就燒高香了。運氣差點,被主人當場打死都有可能。這種小人就是狗仗人勢,沒有了主人的寵信,他連狗都不如。」
  場中的拍賣還在繼續,那位陶氏錢莊的曲掌櫃名為中人,其實是陶五派來監督貨物拍賣的。畢竟那批價值十萬金銖的貨物是他作的保,萬一出了岔子,他也不用想繼承家業了。
  秦宮強迫亮標的舉動,反而證明了雲家的信用,程鄭那番話更讓大家解氣。接下來的拍賣順風順水,三個時辰之後,最後一批貨物拍賣完畢,雖然有部分貨物因未達暗底而流拍,最後所得款項仍遠遠超過雲氏最好的預期。
  包括田地商鋪在內,所有物品一共拍出近三十萬金銖。其中雲家的產業、貨物拍出十九萬金銖,陶氏作保的六萬金銖貨物拍出七萬有餘,連程鄭也拍出三萬金銖——除了他手中的貨物和代理的馬匹,裏面還包括了一批當日從延年閣搶到的珍玩。
  由於是暗標,具體拍賣金額並未對外公布,不過參與拍賣的各家多少也能估算出來一二。雖然雲家看似狠拿了一筆現款,但在眾人看來,雲家經此一劫,在漢國數十年的積累一朝喪盡,手上除了錢銖,已經一無所有,想重新起家,起碼得一二十年工夫,根本不足為慮。
  那些債主將雲家產業分食一空,各自得意而歸,回去彈冠相慶,卻不知道一場足以摧毀漢國整個商業的風暴正在醞釀。
  拍賣完成,雲家所欠的款項一筆勾銷,還拿到將近三萬金銖的現款,付出的代價則是被扣押的貨物耗費大半,雲氏在漢國的產業更是幾乎全盤易手。
  另外七萬金銖由程宗揚拿走,將來的利潤與陶氏平分。趙墨軒的馬匹由程鄭代理,按照約定,總價的半成作為傭金交給雲氏,程鄭另收半成,拋去給趙墨軒的馬價以外,其餘都算程氏商會的收入。至此,整個拍賣的款項全部交割清楚。
  至於雲丹琉一場豪飲換來的巨額金銖,在這場拍賣會上完全成了道具,一個金銖都沒有花出去。但沒有這筆金銖讓各家打消強逼雲家還款的念頭,這場拍賣會也開不起來。由於這筆錢是以程宗揚的名義借來的,仍由程宗揚拿回去運作,到期由他向陶氏還賬,與雲氏並無關係。
  事後清點,程宗揚手頭一下子多了二十餘萬的金銖,並且全是現款。為了這筆款項的安全,他也絞盡腦汁,最後全都堆到劇孟的地下室裏。對他而言,這個建在屋裏的大墓恐怕是洛都最安全的地方了。劇孟人就在墓裏待著,上面有斯明信和盧景輪流坐鎮,即便有人想打個地洞進來,土裏還埋著個哈老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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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都的豪強富商真是有錢啊。」程宗揚感慨道:「沒想到一次就能作成三十萬金銖的生意。」
  蛇奴低喘道:「那些田地商鋪都是平常難得一見的好東西,難怪他們發瘋一樣的去搶。」
  「這麼多金銖,可是便宜劇孟了。」程宗揚羨慕地說道:「那家夥把鋪蓋一卷,乾脆都睡金子上——他也不嫌硌得慌?」
  蛇奴美豔的肉體騎在他腰間,一邊賣力地聳動屁股,一邊道:「反正那些金銖也不是他的……只能過過乾癮……」
  「你懂個鳥,人家是大俠,視金錢如糞土。別管多少錢,劇大俠都不會放在眼裏,不過是找個樂子。」
  蛇奴媚聲道:「奴婢知錯了。」
  程宗揚挺挺下身,「換一處。」
  「是,主子……」蛇夫人摸索著把肉棒納入後庭,然後緩緩坐下。
  程宗揚挪挪身體,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一會兒你先回去。跟卓奴她們說,我今晚過去,讓她們乖乖等著。」
  「她們就盼著主子呢。只不過……」蛇夫人道:「雲大小姐今晚不來嗎?」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我還想問問你們呢,你們昨晚都幹什麼了?那小妞今天一個勁兒翻我白眼。跟她說什麼都愛理不理的。」
  「就是平常幹的那些……」蛇夫人吃吃笑道:「雲大小姐……好像還不解風情呢……」
  又是這一句。人家是大小姐,哪裏能跟你們這種蕩婦比?要讓雲大妞聽見,砍死你都不冤。
  程宗揚一抬身,把蛇奴壓到身下,狂風暴雨般挺弄起來。不多時,那豔婦便臉色潮紅,浪叫連聲,在他身下忘情地扭動著,一顫一顫地泄了身子。
  程宗揚計劃晚上才去上清觀,是因為他要見班超。上次月旦評之後,本來默默無聞的班超聲名雀起,可惜不是什麼好名聲,說句臭名遠揚也不為過。與會的士林學子大都把他看成商賈的幫閑,刻薄些的甚至把他稱為「商家走狗」、「士林之恥」,反正那些文人有才有閑,扣起帽子來一套一套的。
  班超為此連面都不敢露,整日閉門苦讀,準備在詔舉中一鳴驚人,得官之後一展胸中抱負,將來好一雪前恥。
  可惜他的期望注定要落空,程宗揚已經鐵了心思要招攬他。秦檜接連數日頻頻登門苦勸,好不容易才說動班超點頭,答應與他見面。人才難得,去上清觀的事只能往後放放。
  程宗揚準備見過班超就走人。卓美人空了這麼些日子,還等著自己去撫慰;凝美人兒是自己開過苞的,這也有些日子沒有收用過了;還有小美人趙合德,雖然不能上床,但能賞心悅目地看上幾眼也是好的……
  程宗揚想的好好的,誰知事與願違。蛇奴得了準信,喜滋滋的剛走,事情就接踵而至。先是馮子都跑上門來,說是霍少將軍對龍鱗盾讚不絕口,馮子都這事辦得面上有光,特意擺了筵席,請程宗揚和高智商赴宴。程宗揚還沒來得及找話謝絕,這邊義縱也來了。他剛到洛都,準備參加明法科的詔舉,專門趕來面謝。
  「有沒有這麼巧,都趕到一起了?」
  「今天初一,羽林軍正好交接差事。」
  「乾脆湊一塊兒吧,都去伊墨雲的店裏。」
  高智商笑嘻嘻道:「那敢情好。」
  程宗揚斜眼看著他,「你小子瘦點兒還算順眼,怎麼越胖越難看呢?」
  「不是你讓我胖的嗎?」高智商道:「何況連小雲也說了,我這胖胖的,看著就踏實,而且胖是胖,裏面盡肌肉……」
  「還肌肉,有這種肥得流油的肌肉嗎?」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趕緊安排去!班先生那一席單設!」
  「師傅,你就放心吧!」高智商帶上狗腿子富安,屁顛屁顛的跑去安排。
  雲氏與程氏兩家商會聯手,將金銖一批一批運過來。先是從陶氏借貸的十七萬金銖,然後是拍賣獲得的近十萬金銖。程宗揚一直等到所有金銖全部入庫,也沒見著雲丹琉。眼看天色將晚,只好先趕去赴宴。
  秦檜與班超佔了一個單間,正在討論六經正義。死奸臣在經義上頗有幾把刷子,席間談及義理,令班超大為佩服。只是談到義利之辯,秦檜卻一反常態,提出利之所在,即為大義。
  班超道:「小人諭以利,君之諭以義,難道小人之利才是大義?」
  秦檜毫不回避地應道:「正是!」
  班超挺身道:「還請見教。」
  「敢問班君,這街頭巷尾市井之人可是小人?」
  「與君子相比,自是小人。」
  「再問班君,君明臣賢,治國有道,可是大義?」
  班超微微點頭。
  「國有道,無非是國泰民安,士民殷富,讓這些市井小人安居樂業。」秦檜道:「君子之大義,正是小人之利一點一滴集合而來。若是這些小民朝不保夕,無利可圖,敢問大義何在?」
  班超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從這個角度解釋義利的關係,良久才道:「秦先生此言,可謂金石之語。班某無以為辯。佩服!」
  秦檜搖手笑道:「我這是聽別人說的,當不得班兄佩服二字。」
  「不知先生是聽誰的?」
  「敝家主。」
  程宗揚推門進來,「別聽老秦瞎說。剛才他那段話,我都沒聽大明白。」
  秦檜笑道:「當時擬定商會章程時,家主曾說,章程好壞與否,不在於它有多高尚,而是它能不能滿足最多人的私利。秦某反思良久,才有利之所在,即為大義一語。」
  程宗揚坐下來道:「我想你是誤會了。那句話的關鍵在於『最多人』。這個標準是很難衡量的。尤其是它很容易被人操控。最後是誰的聲音夠大,誰就可以宣稱自己代表『最多人』。同樣,即便你的言論再高尚再智慧,沒有聲音也是白搭。」
  程宗揚話鋒一轉,「正如當日月旦評上,班先生的真知灼見還不是被人譏笑連篇?」
  「慚愧……」
  提到當日月旦評上的表現,班超不禁有些汗顏。他思索片刻,「現在想來,當日我之所以被人譏諷,也許就是沒有滿足在場那些人的私利吧。」
  「那些人自以為是君子,聲稱自己站在大義一方,其實他們喊著大義的口號堂而皇之的掠奪商賈,無非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利。這樣的君子我寧願他們絕種了才好。」
  班超失笑道:「不意程公子如此俠氣。」
  「什麼俠氣啊。」程宗揚道:「我是經商的,也是為自己的私利著想。」
  「此語可是『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
  「這種道德觀實在太高尚了。它隱含的意思是大家都一毛不拔,同時不拔別人一毛。反過來想,如果大家都一毛不拔,盡琢磨著去拔別人的毛,天下還能治矣嗎?」
  「以公子之見呢?」
  「承認人人逐利,同時限定在規則之內。這個規則必須是有利於最多人的,而不是僅僅有利於那些豪門世家,或者僅有利於幾個自以為君子的文人。」
  班超緊跟著問道:「這便是公子誌向所在?」
  程宗揚笑而不答,卻反問道:「先生的誌向呢?」
  這次論到班超沉默了。
  「先生可想過為國開疆拓土,建功立業?」
  班超眼睛微微一亮。
  程宗揚緊接著道:「那先生可聽過商場如戰場?」
  「這如何能比?」
  「如何不能比?我以金銖為士卒,天下為戰場,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疆場征伐也不過如此!內則以金銖為子民,商場為朝堂,內立法度,外抗諸侯,養百姓之所養,急百姓之所急——治國安邦不外如是!」
  程宗揚擲地有聲地說完,然後道:「我程氏商會求賢若渴,先生可願在商場攻城掠地,開疆拓土,建立不世功業?」
  班超被他一席話說得熱血沸騰,直想投筆從商。但他畢竟思維敏捷,腦中轉了幾圈,又冷靜下來,轉而追問起剛才的問題,「公子方才說:製訂一個有利於最多人的規則——敢問這可是公子的誌向?」

  哎媽啊,這老班真是不好伺候,腦子轉得太快了,自己到底還是沒有忽悠過去。
  程宗揚一臉苦笑,慢慢道:「要做成這事,那得是聖人才行。而我……就是個俗人,首先要為自己的利益著想。所以……」
  畢竟班超是自己極力招攬的人才,程宗揚不想在根本的立場問題上忽悠他,也根本忽悠不住。說得天花亂墜,冒充聖人讓班超追隨自己?就自己那不檢點的德行,聖人個毛啊。班超又不是瞎的。話說回來,班超要是瞎的,自己也不會把他當成人才不是?
  班超沉默良久,然後灑然笑道:「既然如此,班某願為公子效力。」
  程宗揚還以為這回的招攬要泡湯了,他倒是早有準備,打算拿出三顧茅廬的精神,往死裏招攬,這回不行,下回再接再厲,不把班超忽悠瘸了絕不罷休。卻不料峰回路轉,被忽悠住的班超尚且謹慎無比,沒有被忽悠住的班超竟然繳械投誠了。
  驚訝之餘,程宗揚決定還是把話說得清楚些,免得有什麼誤會,將來不好解釋。當然這也是需要技巧的,起碼不能直接問:到底是什麼誤會,導致你以為我是個好人來著?
  「班先生這麼賞臉啊,哈哈。」
  結果程宗揚的圈子白繞了,班超一聽就知道他的心思,坦然道:「公子有此心思,便勝過他人百倍。相反,公子若是一意為天下立規則,班某雖莽,也不敢為王前驅。」
  班超起身長揖一禮,「班超見過主公。」說著他微笑道:「主公放心,屬下自當以主公利益為先,不敢逼主公作聖人。」
  秦檜笑著插口,「班兄不是以自己的利益為先嗎?」
  「班某既附驥尾,自與主公休戚與共,主公之利便是班某之利,主公之失,即為班某之失。」
  秦檜撫掌讚道:「說得好!」
  得,老班心裏明鏡一樣,比自己想得都周全,也不用解釋了。尤其是那句不逼自己作聖人,活活說到自己心坎坎裏去了。
  「既然這樣,班先生就先從書院搬出來吧。漢國大變將至,咱們一起商量對策。」
  「不。屬下還要先去參加詔舉。」
  程宗揚心下一涼,難道自己忽悠班超不成,反而被班超忽悠了?
  班超道:「班某若能躋身朝堂,對主公更為有利。」
  人才啊,自己沒想到的都替自己想到了。程宗揚忽然想起一事,「會之,你趕緊把那事停了,別耽誤了班先生。」
  「何事?」
  程宗揚打著哈哈道:「那啥……我不是怕你當了官,跑去給朝廷效力嗎?就稍微的……施了點絆子……哈哈……」
  「主公為班某如此費心,可見盛情。」班超笑著施禮,「多謝主公厚意。」
  程宗揚鬆了口氣,「你不怪我就好。檜之,咱們的事你們好好聊聊,免得班先生兩眼一抹黑。」
  「主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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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於這邊的文質彬彬,另一席就熱鬧非凡了。高智商、馮子都、義縱放懷暢飲,酒到杯乾,聊得不亦樂乎。
  馮子都得知義縱要去參加詔舉,大著舌頭道:「什麼明法科?出來只能當個刀筆吏……你去勇猛知兵法啊,包你五……五年就能升上將軍……」
  義縱喝得臉色通紅,臉上那條已經不太明顯的傷疤此時幾乎跳出來,喘著氣道:「我……我不要從軍……我……我要當官……那個寧太守……好厲害……好威風……好酷吏!」
  「什麼寧太守?人家現在是大司農,主管明法科的詔舉。你明天見著他,可要老實些。」
  義縱酒頓時醒了一半,高智商告訴他找的路子是明法科,可從來沒說過主管的是寧成。
  「瞧你那點膽量……」高智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師傅都安排好了。當日指使你去的是邳家,現在邳家破敗得一乾二淨,寧成那點仇還有什麼不好消的?放心吧,他已經點過頭,心裏有數。連舞都那邊的通緝文書,也把你的名字撤下來了。倒是你,不會還惦記著要報仇吧?」
  義縱露出驚喜的表情,又極力忍住,「說來我那些兄弟都是被邳家害死的,寧太守破了邳家,也是給我的兄弟們報了仇。我哪裏還有什麼怨恨?」
  「就是這話!這事都怪邳家不地道,你和老寧能有什麼仇?」高智商笑著擠了擠眼,「你要報仇,去遊冶台啊。」
  「這怎麼說的?」
  高智商賣起了關子,「去了你就知道。」
  義縱拿起酒碗,「沒得說!我來敬兄弟一杯!」
  「喝!」
  兩人拿起酒碗一碰,各自飲盡。
  馮子都歪著腦袋湊過來,醉醺醺道:「我就納悶了……咱們仨一塊兒喝的,厚道你怎麼就不醉呢?」
  「廢話!」高智商拍拍肚子,「瞧我這肉,你們比得了嗎?」
  「你這不是……」馮子都打了個酒嗝,「……腫的嗎?」
  「我還懷胎了呢。甭廢話,是兄弟就乾了這碗!」
  「一碗你是看不起我!起碼兩碗我說!」馮子都不服氣地叫道:「你那酒量我還怕你?」
  高智商吹噓道:「你是沒見過我師傅新勾搭上那妞,喝酒就跟喝水一樣,人家都是論壇喝的……」
  程宗揚臉上一黑。自己跟雲大妞可是一直小心背著人的,怎麼這麼快就有風聲傳出去了?這小兔崽子的大嘴巴,就欠哈大爺收拾!
  想來想去,也就是自己去城外找雲丹琉那次,吳三桂跟著的事。程宗揚索性也不進去了,快馬加鞭回到住處,把吳三桂叫來詢問。
  狗漢奸倒是骨氣十足,「肯定不是我說的!程頭兒,你可別冤我!」
  「那你怎麼跟小兔崽子說的?」
  「我只說程頭兒一開口,雲大小姐就把龍鱗盾拿出來了。高衙內問我你去哪兒了?我說程頭兒晚上留在那邊,沒回來。」
  「幹!你個狗漢奸!我要是康熙這會兒我就把你閹了當太監你信不信!」
  「康熙?誰啊?」
  「別問,問明白了你心裏頭堵得慌。」
  「我也沒說瞎話啊。亂嚼舌頭的事我吳三桂打死都不幹。」
  程宗揚都無語了。同樣是漢奸,老吳跟老秦差別咋這麼大呢?
  「得,這事你以後別提,記住了?」
  吳三桂拍著胸口道:「記住了!」
  程宗揚這邊轉身走人,那邊敖潤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小聲道:「老吳,程頭兒跟雲大小姐怎麼回事?」
  「別瞎打聽。」吳三桂異常嚴肅地說道:「程頭兒跟雲大小姐那事——程頭兒不讓我說。」
  程宗揚一頭撞牆上險些碰死,他轉過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兩個是專門來黑我的吧?」
  敖潤伸出腦袋,「程頭兒,你也在呢?我什麼都沒問!啥都不知道啊!」
  程宗揚努力辯解道:「我跟雲大小姐——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
  「我信!」敖潤爽快地說道:「程頭兒,你說啥我都信!」
  程宗揚眨巴著眼看著他。你怎麼這麼想不開,非要給他們解釋呢?瞧,給自己添堵了吧?
  敖潤一臉殷勤,「程頭兒,天快黑了,是不是要去雲宅啊?我給你趕車!到地方我就走,絕不耽誤你的事!」
  吳三桂忽然虎軀一震,露出戒備的眼神,低喝道:「有殺氣!」
  我是真想把你們都滅口了啊!
  程宗揚殺氣衝天,一字一頓地說道:「去個鳥的雲宅!我說了要去雲宅嗎?誰說我要去雲宅了!你為什麼叫我去雲宅?把你們的齷齪心思都給我收起來!」
  敖潤和吳三桂慚愧地低下頭。接著馮源小跑進來,「雲大小姐來了。」
  敖潤和吳三桂頓時恍然。
  程宗揚淚流滿面,自己跟雲大妞的事真真是一點風聲都沒漏啊,怎麼就弄成這樣了?
  程宗揚哭著說:「你們別亂說啊……」
  敖潤、吳三桂和馮源齊齊點頭,「我懂!」
  程宗揚擦乾眼淚,毅然走了出去。雲大妞要是聽到風聲,會從哪個角度砍死自己呢?橫著砍?豎著砍?斜著砍?還是乾脆萬刀齊發,把自己剁成餃子餡?
  程宗揚哈哈一笑,「大小姐怎麼來了?」
  雲丹琉道:「聽說你要去上清觀,正好我也要去。」
  程宗揚都想躥起來一頭撞梁上,死了乾淨。自己讓蛇奴回去傳信,她倒好,還順路給雲丹琉傳了一份。這是多不拿人家當外人啊!
  程宗揚還在努力,「雲老哥答應了?」
  「我跟他說了。他說我剛突破不久,境界不穩……」雲丹琉唇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眼下拍賣的事完了,正好讓我去上清觀多住幾天,好穩固境界。」
  幹!雲老哥,連你都搶著拆我的台?我永遠都不原諒你!
  雲丹琉催促道:「馬上要敲淨街鼓了,快走。」
  「我走!」
  程宗揚在心裏呐喊:死丫頭,你快回來吧!再不回來你置下的後宮眼看就捂不住,馬上要散攤子了……

第四章

  南宮,昭陽殿。
  劉驁從榻上猛然坐起,帶起的氣流使得榻旁的油燈一陣搖曳。身旁的友通期驚醒過來,伸手去摸,卻摸到一手的冷汗。
  「聖上……」
  劉驁沒有作聲,只是胸口不斷起伏。
  他夢到自己前往上林苑,卻看到圍牆傾頹,高聳的井幹樓化為灰燼,甘露台的銅柱斷折,巨大的金盤掉落在塵埃中。他走進建章宮,偌大的宮殿裏一個人都沒有,階陛下生滿荊棘……
  「聖上,你怎麼了?」
  劉驁呼了口氣,「沒什麼。」
  他披衣而起,聲音驚動了外面的侍者,中行說掀帷而入,垂手立在一旁。
  劉驁只披了外衣,赤腳在帷帳中走著,腳步時而倉促慌亂,時而零亂遲疑。
  忽然他停下腳步,吩咐道:「傳司隸校尉董宣、大司農寧成、散騎常侍朱買臣、金馬門侍詔公孫弘、博士師丹、狄山……」他停頓片刻,然後道:「……還有中常侍呂閎入宮。」
  中行說道:「這不合適。別見了。」
  劉驁心情正差,聞言頓時沉下臉來,「放肆!」
  中行說道:「深夜宣外臣入宮,又是陛下親信的朝中重臣,別人會以為宮中有變。」
  劉驁僵了片刻,最後重重喘了口氣,「叫張放來。」
  「行啊。我去吧。」
  「等等。」劉驁改了主意,既然不能招群臣議事,索性出去射獵,排遣一下心情,「還有江都王太子,他那幾條獵犬不錯,讓他也來。」
  中行說低頭看著腳尖,「就張放。」
  劉驁看了他半晌,最後一揮手,「不用你去傳詔了。我去找他。」
  「一百期門,一百二十匹馬,十二條獵犬,六隻鷹……隨侍的中常侍我看一下……單超今晚不當值,就叫他去吧。」
  劉驁擺了擺手,讓他自去安排。
  友通期纏著劉驁道:「人家也要去……」
  「下次再帶你去。」
  帷幕後面,鸚奴一邊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邊拿著一件內衣慢慢嗅著,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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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清觀,上院。
  丁字形的小樓內遍布燈火,瓷製的油燈形如美女,一手托著燈盞,頂部衣袖散開,罩在燈焰上方,將隱有隱無的輕煙納入袖內。燈側素雅的紙屏其白如雪,沒有沾染上半點煙火之色。
  忽然一股狂猛的刀風襲來,燈焰霍然一歪,微弱的火苗像是要被吹滅般暗了下去。但緊接著,一股柔和的勁氣化解了刀風,已經幾乎熄滅的火苗微微一跳,又重新變得明亮。
  狹小的靜室內刀光閃動,勁氣四處縱橫,卻出奇的沒有發出聲音。雲丹琉紅衣如火,雙眉燕翅般挑起,更顯得英氣逼人。她手中形製古樸的長刀宛如一條青龍,在身周盤旋飛舞。在她對面,穿著道袍的卓雲君素手輕抹,仿佛一對玉蝶,在刀影間翩然掠過,靈巧而又輕盈。然而雲丹琉怒龍般的攻勢與玉蝶一觸,便化為徐徐清風。
  雲丹琉刀法施盡,仍無法突破卓雲君的雙掌,不由眉頭越挑越高。忽然她手中刀光一凝,刀鋒閃過一抹寒光,刀勢突然變得緩慢下來。卓雲君面上露出一絲凝重,她抬手一招,掛在壁上的長劍躍然而出,疾飛過來,然後在指間一旋,迎向刀鋒。
  刀劍相交,發出一聲脆響。卓雲君的鳳羽劍雖然輕若飛羽,一擊之下,卻將那柄青龍偃月長刀逼得倒斬回去。眼看長刀要斬到雲丹琉腰間,雲丹琉一雙修長的美腿猛然一展,腳尖踢在卓雲君腕上。卓雲君來不及握緊,連劍帶刀都被踢了出去。接著眼前紅影閃動,雲丹琉一步便跨到卓雲君身前,隨即腕下寒光一閃,一柄短劍流星般刺向卓雲君的腰腹。
  雲丹琉一改大開大闔的刀法,突然施展出貼身近戰的手段,倒讓卓雲君吃了一驚。她雙手一合即分,一條絢麗的火羽從掌心飛出,然後化為一面火盾,擋住雲丹琉這一記突刺。
  雲丹琉手中的短劍仿佛刺中一面重盾,難以寸進,銳利的劍鋒被烈焰一卷,甚至幾乎有熔化的痕跡。緊接著劍身一瞬間變得火熱,她連退兩步,將仿佛變成烙鐵的短劍拋到一旁。
  卓雲君好整以暇地輕笑道:「大小姐腿這麼長,倒是奴婢失算了呢。」
  雲丹琉唇角挑起,露出一個略微有些得意的笑容,然後盤膝坐下。
  卓雲君這才留意到自己身旁兩盞油燈已經被雲丹琉帶起的勁風撲滅,她欲待解釋,雲丹琉已經閉目入定,靜心體會方才那一戰的心得。卓雲君只好訕訕地掩上門,悄然退開。
  程宗揚躺在走廊的地板上,幾乎都快睡著了,聽到動靜才勉強睜開眼睛,打著嗬欠道:「第幾場了?」
  「第三場。」卓雲君道:「大小姐學得極快,體悟片刻就能融會貫通。」
  「這意思是過一會兒還要接著打?」程宗揚躺成個大字,長歎道:「雲丫頭真能折騰啊,說是練手,一打起來就沒完了……」
  卓雲君輕笑道:「大小姐好武成癖,主子讓讓她也是應該的。」
  「什麼叫也是應該的?」程宗揚不滿地嘟囔道:「你是我的侍奴,不是她的陪練!雲丫頭要是把你霸佔一晚上,我還用個鳥啊。」
  「不若奴婢去叫凝奴?」
  「千萬別!雲丫頭路上就在操著心呢。你要把她叫過來,雲丫頭妥妥叫她過去端茶送水。就算不喝,也不能便宜了我。」程宗揚轉念一想,「乾脆我還是去找凝奴吧,你們接著打,記住,這回要多拖她一會兒,打到天亮最好。」
  雲丹琉的聲音傳來,「好了!來吧!」
  程宗揚叫道:「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多體悟一會兒!」
  雲丹琉提著刀站在門口,鼻尖翹得高高的,「怕你偷吃!」
  「你這一波波的折騰,誰受得了啊!」程宗揚向卓雲君使了個眼色,然後翻了個身,一邊伸著懶腰,一邊無奈地歎道:「得了,我還是睡一覺吧。」
  「睡不成了。」雲丹琉道:「這一場我要和你打!」
  話音未落,長刀霍然劈下,刀鋒正對著程宗揚的腦門。程宗揚懶腰剛伸了一半,就拼命一滾,堪堪躲開刀鋒。
  雲丹琉的刀勢一往無前,眼看刀光疾落,要將地上的藤席斬開,誰知刀身猛然一頓,停在席面上方寸許的位置,淩厲的刀氣凝而不發。
  「好!」卓雲君不禁讚道:「不過領悟三次就能收發於心,大小姐真是好悟性!」
  雲丹琉沒有理睬她的誇讚,一邊對著程宗揚狂劈猛斬,一邊道:「讓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到了吧,我才不會霸佔她一整晚!」
  程宗揚被她逼得手忙腳亂,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趁著出招的機會,用力比出一根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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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時分下了一場小雨,雲過雨歇,整個北邙都籠罩在輕紗般的白霧裏。
  上清觀上院那處三面懸空的小樓浸沐在濃霧中,周圍的軒窗全部敞開,絲絲縷縷的雲霧飄入室內,在人手邊繚繞不絕,宛若仙境。
  樓內一角放著一隻紅泥小火爐,爐上的銅壺細細的輕沸著。蛇夫人在爐邊屈膝跪坐,仔細沏著茶。
  雲丹琉剛沐浴過,穿著一件淡紅的衫子,烏黑的長髮隨意挽在腦後,髮梢兀自滴著水。她一手持杯,輕輕嗅著茶香,卓雲君跪在她身後,用一塊淡黃色的海綿幫她抹乾髮絲上的水漬。
  在她面前跪著一個柔美溫婉少婦,正小心地屏息斂視。
  「你就是凝奴?」
  「是。」
  「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哦……」雲丹琉抬起眼,打量著面前嬌怯的少婦,然後道:「聽說你是有夫之婦?」
  阮香凝低聲道:「奴婢與先夫……未曾圓房。」
  「圓房……」雲丹琉聽懂了,接著又問道:「為什麼?」
  阮香凝沒有作聲,只含羞咬住紅唇,把頭垂得更低了。
  程宗揚在外面叫道:「給我拿浴巾來!」
  雲丹琉一挑眉毛,「沒空!」
  外面傳來水聲,接著房門拉開,程宗揚渾身是水的走了進來。
  雲丹琉臉一紅,拿起浴巾劈手扔了過去。
  「打了一晚上,連澡都不讓我好好洗——你用得了這麼多人服侍嗎?」
  「我樂意!」
  程宗揚披上浴巾,左右看了一圈,「我衣服呢?」
  卓雲君在雲丹琉身後比了個手勢,悄悄指了指外面。
  程宗揚出去找衣服,阮香凝柔聲道:「奴婢與先夫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直到遇見主人,才被主人收用。主子不嫌奴出身微賤,親自給奴婢破體開苞……」
  雲丹琉臉更紅了,她咳了一聲,努力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痛嗎?」
  阮香凝小聲道:「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
  「奴婢當時被主子製住,等奴婢清醒過來,已經被主子開過苞了……」
  雲丹琉先怔後怒,抬掌往案上一拍,「姓程的果然是個無恥小人!竟然這麼卑鄙!」
  卓雲君在旁解釋道:「那是凝奴自作自受,怨不得主子。」
  話雖這麼說,但身為女子連初夜如何都不知曉,這樣的遭遇著實令人憐惜。雲丹琉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記得了……就像做夢一樣,醒來就忘了。只是後來聽主子說過幾句。」
  雲丹琉恨聲道:「這廝只顧自己快活!」
  蛇夫人捧了杯新茶奉上,笑道:「凝奴雖然不記得,可快活一點都不少。我們這些奴婢裏面,能連番泄身的,就要屬她了。這可都是主子調教的功勞。」
  「怎麼調教的?」
  蛇夫人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主子叫凝奴泄身,她就會乖乖泄身,只要主子不讓她停,她就會一直泄下去。有時半個時辰就能泄十好幾次……」
  阮香凝玉頰生暈,羞赧地抬不起頭來。
  雲丹琉看著她,眼中的同情漸漸消失,慢慢多了幾分譏誚,「你一個黑魔海的禦姬奴,竟然還能做出這麼一番無辜之態?好演技呢。」
  阮香凝目光微微閃爍,輕聲道:「奴婢雖是黑魔海的人,但平生並未做過什麼惡事……」
  「害了自己親姊還不叫行惡?」雲丹琉寒聲道:「也就是你惡跡不彰,才能保住性命,否則紫姑娘豈會留你?別以為姓程的是貪圖你的美貌,他要是只圖你的姿色,毀去你的神智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話說得重了,阮香凝再矜持不下去,嬌軀瑟瑟發抖地俯下身,「都是主子的慈悲……」
  「你知道就好。」雲丹琉目光一轉,不高興地說道:「人呢?是不是偷吃去了?」
  程宗揚剛穿好衣服過來,聽到這話頓時火冒三丈,「能吃的都被你搶走了,我還去哪兒偷啊!」
  雲丹琉冷笑道:「果然光想著偷吃——我是問你是不是偷偷吃粥去了?早點呢?」
  程宗揚頓時一噎,然後也吼道:「早點呢?快去拿去啊!」
  卓雲君道:「這邊觀裏是一日兩餐……奴婢這便做去。」
  「快些!」
  三名侍奴齊齊應了一聲,起身去做早點。
  程宗揚掩上門,小聲道:「雲丫頭,你別太過分啊。」
  「她們人多,我是新來的,第一次見面,當然要鎮住她們。」雲丹琉揚起下巴,嘟起嘴,「你要覺得沒面子,不高興了,我現在就走。」
  「別!大小姐的面子比我的要緊。」程宗揚笑道:「人都見過了,現在滿意了吧?」
  雲丹琉橫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是想見她們嗎?我是怕有人欺負姑姑!」
  程宗揚吹了聲口哨。
  雲丹琉紅著臉大聲道:「真的!」
  「我又沒說是假的。」程宗揚笑眯眯道:「只不過你可能少說了兩個字:是怕有人欺負你姑姑『和你』吧?」
  雲丹琉滿臉飛紅,勉強道:「才不是!」
  「不是就不是。」程宗揚從背後摟住她,「你看你吧,撒謊的技術太不過關了,連我都能看出來……」說著用舌尖在她耳垂上輕輕舔了一下。
  雲丹琉身體頓時軟了下來,「不要……」
  「有什麼好害羞的?你姑姑可比你大方多了……」
  「不行……不……」雲丹琉吃力地說道:「被人看到,我就……我就……」
  程宗揚接口道:「砍死我是吧?隨你砍!」
  雲丹琉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我就不活了!」

  …………………………………………………………………………………

  程宗揚陪著雲丹琉吃過早飯,給足了雲大小姐面子。飯後兩人在觀中漫步,攜手同遊。上清觀四周風景極佳,可惜今日大霧,無論遠處的太白峰還是觀側的琴音澗,都只能影影綽綽看見個影子,如真似幻,倒是別有一番朦朧的美感。
  從上院的露台往下看去,座落在山腰間的院落隱沒在白霧中,只能看到那條乙字型的回廊,仿佛一道飄渺的天梯在霧中若隱若現。天色尚早,觀中的晨課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頌經聲從雲霧中隱隱傳來,帶著一種令人寧靜的安祥之感。
  「她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雲丹琉道:「卓教禦是怎麼回事?」
  程宗揚憑欄歎道:「都怪我的魅力太強啊。」
  雲丹琉很想給他一刀,「你還能更無恥一點嗎?」
  程宗揚壞笑道:「你遲早會習慣我的無恥。」
  雲丹琉狠狠翻了他一個白眼,臉卻紅了起來,於是岔開話題,「她的腳有些奇怪,好像特別小。」
  「那是紫丫頭給她纏過足。把她的腳骨折斷,重新纏了一遍。」
  「這麼殘忍?」
  「這是懲罰。」程宗揚理直氣壯地說道:「你不能指望懲罰還要讓她舒舒服服吧?不過話說回來,卓美人兒腳纏過之後只有原來一半大小,就跟玉墜一樣,又小巧又漂亮。」
  雲丹琉一想,不禁毛骨悚然,「你真變態。我又不是沒見過纏足的老婦人,那麼醜還說漂亮?」
  程宗揚搖了搖手指,「不要懷疑我的審美。你見過的是那些老人的腳對吧?你想想就知道了,就算她們沒纏過足,那麼老還能好看嗎?你要見過卓美人兒的腳,就不這麼說了。」
  「天然才是美!」
  「錯了。單純從觀感看的話,正常情況下,假的都要比真的漂亮。」程宗揚道:「比如我這是一句真話,但人們通常都不想聽這種真話,他們寧願眛著良心說真的比假的更漂亮。為什麼呢?因為假話比真話更漂亮。」
  雲丹琉本來想啐他,卻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的假話一點都不漂亮。」
  程宗揚腆著臉道:「但至少我無恥的樣子打動了你。」
  雲丹琉啐了他一口,也無心跟他爭辯下去。
  程宗揚挽住她的手,「上面是觀洛台,天氣晴朗的時候,站在台上就能看到洛都。」
  「這麼大的霧,能看到什麼?」
  程宗揚低聲道:「但我們在上面的話,別人也看不到我們了。咦?這是什麼東西?幹!出來散步你還帶著刀幹嘛!」
  「怕有人佔我便宜!」
  「你也太小看我了!」程宗揚不服氣地說道:「你以為帶著刀我就佔不了你的便宜嗎?」
  兩人一邊鬥口,一邊沿著石階,攜手登上觀洛台。越到高處,霧氣越濃,兩人仿佛置身於雲中,四面八方都是輕煙般的白霧,除了彼此的身影,再看不到任何東西。
  雲丹琉試著邁了兩步,身後的石徑已經消失在雲霧中,而前方仍然是一片朦朧,連平台的邊緣都看不清。
  雲丹琉好奇地說道:「這個地方高嗎?」
  「高!你可千萬小心,萬一把我推下去,你以後要再想見我,就得拿勺子撈了。」
  「真惡心!」
  話雖這麼說,雲丹琉卻也不敢再亂走。忽然腰間一緊,一雙手摟住了她的腰肢,接著那個無恥之徒帶著壞笑的面孔從霧中湊了過來。
  雲丹琉臉上頓時一熱,「你幹什麼?」
  「我發現你今天臉紅得特別多……」
  雲丹琉紅著臉揚起臉道:「不行嗎?」
  「別人也就算了,可雲大小姐是誰啊?動不動就臉紅,那還是你嗎?」
  雲丹琉玉頰越發紅了。
  程宗揚臉越湊越近,彼此呼吸相聞,忽然道:「你吃的仙草葉子,藥力是不是還沒有解?」
  雲丹琉頓時大窘,自己喝醉了酒,把仙草葉片全吃了,以至於情難自禁,實在是平生抹不去的汙點。
  「用你管!」雲丹琉強撐著說了一句,接著驚慌起來,「你要做什麼!」
  「我在想,既然從觀洛台能看到洛都,反過來的話,洛都的人眼力好一點,是不是也能看到我們?」
  「我要殺了你……」
  「放心吧,霧這麼大,你就是殺了我也肯定沒人看到……」
  雲丹琉生怕一不小心從台上跌下去,結果明明站在台上,卻一步都不敢邁,就像被困在最狹小的囚籠中一樣,逃無可逃,更避無可避。
  「不要……唔……」
  在程宗揚的魔爪之下,雲丹琉雖然還在勉力掙紮,但她幾乎每一下掙紮都要提心吊膽,更不敢隨便把他推開,萬一把這個壞家夥推下去,跌得粉身碎骨,自己可不想用勺子撈他,於是掙紮得越發無力。

  比起雲丹琉的束手束腳,程宗揚可要大膽得多,沒幾下就把她的衣帶解開。雲丹琉心下一急,手上力度略大,誰知那家夥一個踉蹌,就此消失不見。
  雲丹琉一顆心幾乎跳出腔子,她試著伸手去抓,卻只抓到一團霧氣。
  「你不要嚇我,快出來……」
  濃霧中沒有一絲聲音,雲丹琉側耳傾聽,卻猛然聽到崖下有物體飛速跌落的風聲,接著是一聲極遠的慘叫。
  雲丹琉剛張大嘴巴,忽然一雙手把她緊緊抱住,接著那個無恥之徒從霧中鑽出,帶著一臉詭計得逞的奸笑,不由分說地強吻過來。
  雲丹琉「嗚」的一聲哭了出來,她抬腳想踢,最後卻緊緊摟住他,生怕他真的掉下去。
  霧氣翻滾著,傳來陣陣波動。忽然一條白美的長腿從霧中伸出,宛如玉柱一樣,修長而又筆直。接著一雙手扶住她白皙的大腿,將她曲線玲瓏的小腿扛在肩上。
  濃霧中看不清男人的身形,只能看到他一側肩膀上緊湊的肌肉。他緊緊抱著那條美腿,身體不停挺動。渾圓而白淨的大腿在他肌肉上一滑一滑,來回磨擦,光溜溜的小腿在他肩上晃動著,腳尖不時繃緊。
  雲丹琉雙目緊閉,眼角還殘留著淚痕。她一手拳起,玉齒咬住指背,紅唇微顫著,不時發出壓抑的低叫。一雙溫熱的手掌托在她臀下,免得冰涼的岩石沾到她的肌膚。與此相伴的,是那根硬度驚人而又火熱無比的陽具,就仿佛一根又粗又長的棒子,深深插在她體內,像要撐裂一樣,將她的蜜穴塞得滿滿的,沒有一絲縫隙。
  周圍的濃霧湧動著,雲丹琉感覺自己就像飄在雲端,身體仿佛要融化在這片霧氣裏。意亂情迷間,他那雙手在自己身上不安分地遊走著,從下體到乳尖,再到臀溝,熟稔地挑逗地著自己身體每一個敏感部位,帶來一波又一波快感。
  雲丹琉積蓄的慾望在一刻完全釋放出來,不多時,她身體猛然一緊,蜜穴深處傳來一陣抽搐,隨即在強烈的快感中一泄如注。
  良久,雲丹琉才從近乎昏厥的高潮中醒轉,她吃力地睜開眼睛,看到他關切的目光,一股羞意湧上心頭,臉頰不由自主地又開始發熱。
  雲丹琉嬌嗔道:「你還不起來?」
  程宗揚雙手托著她的腰臀,臉上帶著壞壞的笑容。雲丹琉剛想推開他,忽然間臉色大變,接著發出一聲驚叫。
  她猛然想起,自己的臀部始終被他抱著,懸在半空,絲毫沒有沾到身下的岩石。剛才那些在自己身上撫弄的手掌,又是誰的?
  「誰!誰在那邊?」
  身邊傳來幾聲輕笑,山風襲來,霧氣略微散開,卓奴、蛇奴、凝奴的身影從霧中顯現出來。
  雲丹琉臉頰頓時漲得通紅,「你們……」
  卓雲君俯身施了一禮,含笑柔聲道:「服侍主子,是奴婢的職份。」
  雲丹琉不是忸怩的女子,既然已經被人撞破隱私,也沒有什麼好矜持的,她起身披上衣物,狠狠瞪了程宗揚一眼,然後道:「你們怎麼在這裏?」
  蛇奴道:「主子不小心掉了一隻靴子,砸到投宿的客人,奴婢是給主子送靴子來的。」
  雲丹琉對卓雲君道:「你呢?」
  「奴婢是給主子送茶的。」
  雲丹琉看著阮香凝,神情不善地問道:「你是送什麼的?」
  阮香凝含羞道:「奴婢……是來給主子當茶盤的。」
  卓雲君與蛇夫人掩口偷笑。
  雲丹琉氣惱地說道:「笑什麼笑!憑什麼讓你們白看!我也要看你們!」說著就要逼三女解衣。
  「等等,」程宗揚道:「我剛才扔的鞋子砸到人了?傷的重嗎?」
  蛇夫人道:「倒也無妨,就是頭上起了一個大包。」
  受傷的是個生意人,昨日來觀中祈福,因天色已晚,留宿觀中。幸好那靴子不重,又被山風所阻,只在他額上砸了個烏青的大包。觀中的弟子已經給他敷過藥,又安撫了一番,並無大礙。
  程宗揚倒不是矯情到非要去親自探望致歉,只不過好端端的上院,忽然掉下來一隻男人的靴子,這事可有點說不清楚,他要再藏著不露面,指不定將來有什麼風言風語。
  程宗揚拿了點禮物過去看望,解釋說自己聽聞觀洛台的勝景,才特意來登山一遊,誰知大霧彌漫,山路濕滑,不慎跌倒,以至於靴子脫落,不意傷人。那生意人本是道門信徒,在道觀受的傷,又得了禮物,也就把這事揭了過去。
  本來事情到此就算完了,誰知事有湊巧,那人與雲家打過交道,竟然認出與那男子同行的女子是雲大小姐。雲丹琉原本說好留在上院,不見外人,但她剛被人撞破隱私,實在不想再單獨與三女相處,這次非要跟來,結果被認了個猝不及防。她胡亂打了個招呼,便溜之大吉,一邊後悔自己來得魯莽。

第五章

  南宮,昭陽殿。
  一支細如鼠鬚的畫筆移動著,在潔白的絲絹上留下一道道髮絲般的墨痕。
  一個麗人慵懶地倚在象牙榻上,精心妝扮過的玉頰光彩照人。她一手托著粉腮,皓如霜雪的玉腕上套著三隻手鐲,一隻是赤金環,上面的龍鳳栩栩如生;一隻是七寶手鐲,鑲著水晶、琥珀、珊瑚、珍珠……諸般寶石;還有一隻是碧玉手鐲,鐲身像含滿汁水一樣,翠潤無比,通體沒有絲毫雜色。
  毛延壽一眼瞥過,立即垂下視線。他重新換了一支畫筆,在面前的瓷碟上蘸了些顏料,繪出三隻手鐲的輪廓。絲絹上的人物已經繪出大半,在他細致的筆鋒下,美人雲髻上每一根髮絲都描繪得清清楚楚,上面銜著寶石的鳳釵仿佛要破絹而出,唯有面部的五官還是一片空白。
  那名叫鸚兒的宮人道:「為何不畫面孔呢?」
  毛延壽垂下手,恭恭敬敬地說道:「昭儀國色天成,眉若能言,目若能語,晨如朝花,暮似幽蘭,旦夕之間,各有妙態。小的至今留面孔未畫,只因未得其神,不敢唐突。」
  「毛先生說得可真好聽。」罌粟女掩口嬌笑,袖中掉下一個折好的方勝,落在畫箱內。
  「不敢!不敢!」毛延壽連忙揖手施禮,順勢把畫箱蓋上。
  「今日就到這裏吧。」昭儀小小的打了個哬欠,「天子還沒回來嗎?」
  罌粟女道:「天子既然去射獵,總要到晚間才回來。」
  「外面下了雨,還射什麼獵?」友通期道:「好無聊……」
  「亳州獻來千餘株菊花,色如白雪,娘娘若是無聊,何不前去賞花?」
  「又是些花花草草,有什麼好看的?」她轉念一想,「倒不如采來沏茶。」
  罌粟女喚來宮人,將獻來的貢菊盡數采下,清洗晾乾,好留著給昭儀泡茶。
  毛延壽收拾了畫具,提起畫箱小心告退。

  …………………………………………………………………………………

  「都怨你!」
  程宗揚沒想到自己又背了個黑鍋,「是你自己要來的吧?」
  「要不是你亂扔靴子,我怎麼會被人認出來?」
  看到雲丹琉窘迫的樣子,程宗揚不禁心下暗笑,故意逗著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她拌嘴。
  兩人一邊小聲吵鬧,一邊信步而行,不知不覺來到觀內一處小院。霧氣還未散開,隱約能看到院中種著幾叢碧玉般的翠竹,白霧在竹葉間繚繞輕旋,平添了幾分遠離塵世的幽靜與雅致。
  忽然耳邊傳來一個細細的聲音,霧色中,一個少女側身坐在廊下,面前擺著一冊經書,正在柔聲唸頌:「上清紫霞虛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閑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變萬神。是為黃庭曰內篇,琴心三疊舞胎仙……」
  雲丹琉沒想到有人在這裏讀《黃庭經》,一時好奇,不由駐足觀望。
  霧氣漸漸散開,一道淡淡的陽光透過霧氣,落在廊下的翠竹上。雲丹琉驚奇地發現,那女子放在冊頁上的纖手,竟然像美玉一樣,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出日入月呼吸存,元氣所合列宿分。紫煙上下三素雲,灌溉五華植靈根,七液洞流衝廬間……」
  伴隨著少女清脆的聲音,黃庭內景的文字宛如一串玉珠,從她唇齒間流淌而出。霧氣漸散,陽光絲絲縷縷透入庭中,落在那少女髮上、衣上……使她整個人都變得明亮起來。
  雲丹琉忍不住帶著一絲驚歎道:「她是誰?」
  程宗揚心裏暗叫不妙,臉色卻是分毫不露,他腦袋搖得撥郎鼓一樣,「不認識!也許是觀裏的客人……別打擾人家,趕緊走吧。」
  雖然不知道那少女的身份,甚至沒有看到她的容貌,但雲丹琉憑借女性的直覺,本能地感受到一絲異樣。對於程宗揚的說法,她絲毫不信,「騙人!」
  廊下的少女聽到聲音,轉過頭來。一張絕美的面孔出現在眼前,即使雲丹琉身為女子,也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少女盈盈起身,向程宗揚施了一禮,「程公子。」
  程宗揚帶著苦笑道:「姑娘你好……」說著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卻是被雲丹琉重重踩了一腳。
  雲丹琉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我姓雲,雲丹琉。妹妹叫什麼名字?」
  「奴家姓……」少女猶豫著看了看程宗揚。
  程宗揚立刻接口,「姓友通。友通期。」
  雲丹琉狠狠剜了他一眼,難道人家連自己名字都不知道?讓你來獻殷勤!
  「你和程公子認識很久了嗎?為什麼住在觀裏?」
  「奴是卓教禦不記名的俗家弟子。」
  「哦……」雲丹琉意味深長地看了程宗揚一眼,難怪不想讓自己離開上院,這個卑鄙的家夥,竟然還藏了一個人在這裏。
  程宗揚旁顧左右,尷尬地打著哈哈道:「這裏是藥房?藥香味真好聞……」
  趙合德水靈靈的美目望著程宗揚,帶著幾分希冀道:「程公子可是見過奴家的姊姊?」
  還有個姊姊呢。雲丹琉瞪著程宗揚,醋味幾乎衝到鼻子裏。
  這都是誤會啊……程宗揚一臉蒙冤的悲壯,含糊道:「令姊一切都好。姑娘盡管放心。」
  少女眼神一黯,目光中那絲希冀漸漸淡了下去。她有家不能回,如今更是連自己的身份都沒有了,只能寄居在道觀中,雖然卓教禦對她十二分的體貼照顧,但畢竟是孤身一人在此,總盼望著能見到自己唯一的親人。
  雲丹琉卻是一見到趙合德便心生歡喜,那點醋意頂多對著程宗揚發發,對這個少女半點也惱不起來,反而是看到她眼中的黯然,不禁生出幾分憐惜。挽著趙合德的手道:「令姊住在哪裏?我帶你去見她好了。」
  趙合德高興起來,「真的嗎?」
  程宗揚趕緊道:「假的!」
  雲丹琉氣道:「她想見自家姊姊有什麼不行的?你怎麼這樣?」
  「她姊姊不方便跟她見面。」
  雲丹琉一臉冷笑地看著他,「在洛都還有你程公子不敢幹,不能幹的?」
  程宗揚掙紮道:「這個……真不行。」
  雖然跟雲丫頭連床都上過了,可是趙合德的身份實在太敏感,自己與皇后合謀,送個假貨糊弄天子,這事豈是能隨便亂說的?雲丹琉知道沒有一點好處,反而平添麻煩。
  程宗揚正想著怎麼應付過去,觀外忽然傳來一陣馬嘶聲,片刻後有人擂響大門,叫嚷道:「快些開門!」
  卓雲君對外宣稱在上院潛心修行,觀中俗務由弟子沈錦檀代理。聽到外面的客人舉止粗魯,把門閂擂得亂震,大有破門而入的架式,沈錦檀不由皺了皺眉,示意弟子打開大門,立在門口道:「道門清靜地,非請勿入。」
  大門一開,兩名護衛打扮的大漢便闖了進來,兩人神情急切,見有人立在門口,當即伸手去推。
  沈錦檀翻起衣袖,卷住一名大漢的手腕,想把他揮開,誰知那大漢身手頗為不凡,倉促間腳下一沉,竟然把她一拂之力化解乾淨。
  山門處嘈雜聲不斷響起,霧中影影綽綽,湧來數十名與那護衛打扮相同的矯健少年和雄壯大漢,各自提刀持矛,聲勢浩大。沈錦檀吃了一驚,如果這些人心存歹意,只怕上清觀今日有難。
  「鬧什麼呢!」
  一名公子哥縱馬過來,他滿頭大汗,神色驚惶,先把護衛喝退,然後對沈錦檀道:「這位仙子,我們有人受了傷,還請仙子幫忙,找個乾淨的地方。」說著拿出一隻錢袋,裏面沉甸甸的竟然都是金銖。
  「敝觀狹小,容納不了這許多人馬。」沈錦檀推辭不受,「況且我等道門與世無爭,諸位若是與人鬥毆,還請速速離開。」
  「不是鬥毆!」那公子哥趕緊解釋道:「我們是來打獵的,昨晚遇了雨,宿在山上,誰知下山時遇到大霧,敝主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受了傷。這些人都不用進來,仙子要嫌他們咶噪,我把他們都趕到山門外面,絕不耽誤各位清修。」
  沈錦檀見他說得懇切,不似作偽,也不好把傷者拒之門外,她猶豫了一下,然後讓開道路,冷冷道:「入觀不得超過六人。其餘貴屬還請到山門外安歇。」
  那公子哥一口答應下來。過了一會兒,一個年輕人被幾名奴僕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走來,他二十來歲年紀,一隻腳包得跟粽子一樣,身邊四五個奴僕扶腿的扶腿,托腰的托腰,一個個如臨大敵,看上去似乎傷得極重,只不過他臉上倒沒有多少痛意,反而一邊走一邊笑道:「一點小傷,看把你們急的。這裏離洛都也不遠,回去也就是半個時辰的事,哪裏用得著借別人的道觀?」
  公子哥道:「主上,我求你了!昨晚淋了一夜不說,這一路我們都摔了三匹馬了,要走也要等霧散了吧?」
  年輕人一笑,他被幾名奴僕架著,幾乎腳不沾地,倒還有閑情去看門上的匾額,「上清觀……這地方聽說不錯啊。」
  趙合德怕被人瞧出底細,原本在上院深居簡出,但時間一長,戒心也淡了,問道之餘也幫觀裏做些雜事,打理丹藥,照顧傷患。聽說有人跌傷,她便拿了些藥劑,過來幫忙。
  那些奴僕眾星捧月一般,把那年輕人抬到榻上,面上滿是憂懼,動作小心翼翼。趙合德還以為他是一條腿斷了,也不禁有些擔心,等解開包紮的布條一看,那人腿上好端端的,腳踝好端端的,連腳背也好端端的——就是有根腳趾似乎踢到石頭,略微紅腫了些。
  趙合德拿著藥物哭笑不得,這點紅腫連傷勢都算不上,那些奴僕偏要擺出鄭重其事的模樣。她起身剛要開口,卻發現院內不知何時安靜下來。那些奴僕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個個木著臉,默不作聲,宛如木雕泥塑,只有那個年輕人躺在軟榻上,雙眼直勾勾看著她。
  趙合德神情冷了下來,這種目光她自小便見過許多,什麼落馬受傷,分明是這年輕人的惡作劇。
  旁邊一個奴僕咳嗽了一聲,提醒道:「主上,非禮勿視。」聲音又尖又細,讓人一聽,不由從心底泛起一股別扭。
  年輕人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忽然慘叫一聲,卻是那個小美人兒把他腿扔了下來。
  旁邊的泥塑一瞬間都活了過來,紛紛湧上去叫道:「主上!主上!」
  趙合德轉身就走,剛才那名說話的奴僕卻拉住她的衣袖,尖聲叫道:「你不能走!」
  趙合德帶著一絲薄怒道:「放手!」
  「你若走了,這事怎麼說得清楚?」那奴僕跳著腳道:「萬一主上受了傷,是你死還是我死?」
  「無賴!」
  「我哪點兒無賴了?別以為自己長的有幾分姿色就了不起!告訴你!漂亮女人我見得多了!就你這樣的,在漢國撐死也就排個前三名!前三名很了不起嗎?把你腦袋砍了都抵不上我們主上一根腳趾頭!」那刁奴越說越囂張,「先驗傷!要是主上沒事,咱們再說旁的!」
  「喲,這麼熱鬧啊。」程宗揚聽到裏面吵鬧,想著多半是有人不開眼,居然敢糾纏趙合德,英雄救美這事,自己最喜歡幹了。他一邊施施然進來,一邊往屋內瞟了一眼,接著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一屋子全都不是外人啊,受傷躺在榻上的是劉驁,那公子哥是富平侯張放,旁邊站的是單超、徐璜、唐衡,扯著趙合德衣袖的是中行說。一個天子,一個侯爺,三個中常侍,就中行說身份差點,那也不是善茬。
  程宗揚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東窗事發!這是找上門來了!
  「都住手!」劉驁喝止眾人,自從趙合德進門,他眼睛就沒往別處轉過,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個小美人兒,然後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你是誰?」
  程宗揚心念電轉,天子還不知道趙合德的身份?這是偶遇,不是專門來搶人的?但他心剛放下去,就又提了起來,即便劉驁不知道趙合德的身份,索要一個女子入宮也不是什麼難事。他要真把趙合德帶回宮裏,那就熱鬧了。假的趙合德在昭陽宮裏住著,這邊又去個真的,她的飛燕姐姐非要崩潰不可。
  程宗揚當機立斷,「這是臣……程某的小妾!程某見過主上。」
  「是你?」劉驁這會兒才看到程宗揚,聽到是他的小妾,眼中不禁閃過一絲失望,隨即又看向程宗揚身後,饒有興致地問道:「那個呢?」
  程宗揚不用看就知道他指的是誰。對於性喜遊獵的劉驁來說,身高腿長,英姿颯爽的雲大小姐,吸引力恐怕比國色天香的趙合德還大。這會兒已經是騎虎難下,自己已經背了趙合德這個天雷,也不怕再多背一個。
  顧不得眾人驚羨的目光,程宗揚果斷道:「那個也是。」
  劉驁怔了一會兒,然後哈哈一笑,「程大行好豔福啊。」
  程宗揚心頭一沉,劉驁這種笑容他再熟悉不過,天子外寬而內苛,他這麼一笑,已經把自己忌恨上了。
  趙合德不知道其中的關係,但她乖巧地站在程宗揚身後,避開了那個年輕人的目光。
  劉驁雖然在笑,那笑容卻仿佛僵在唇角。他以為自己身邊的飛燕、合德已經是天下絕色,不意山野間偶遇的美人兒,竟然有著不遜於自己後妃的傾城之色。尤其是剛才那美人兒給自己解繃帶時的溫柔舉止,真如仙子一般……姓程的不過一個商賈,花錢買來的六百石微末官職……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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