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與驢子拔河 (2)
二名捕快聞令立時拉開麻繩,一頭綁在驢子身上,另一頭則綁在薛懷義“那話兒”上。
待一切了當,周興在驢子身上輕輕一拍。那驢子收過訓練,立時邁步向前,繩子也
因此越拉越直。猛地傳來薛懷義一陣哀號聲。原來繩子已被拉得筆直,把他扯得痛不欲生。
范彥瞧在眼裡,駭然心驚,暗道︰「原來“驢駒拔橛”竟是這個意思。」一時胯下竟
不由自主地發起麻來。
周興做了個手勢,叫人拉住驢子,令它不再邁步向前,隨後轉頭問薛懷義道︰「你
到底說是不說?」薛懷義臉色慘白,早已痛得說不出話來。
周興哼的一聲,大喝道︰「再來﹗」
捕快們聞言立時引驢子向前,驢子不過跨出一步,薛懷義便覺“那話兒”如被連根拔
起,痛得他眼淚直飆,叫得慘絕人寰。
牛棚後的范彥聞聲嚇得轉身靠壁,掩住耳朵不欲再聽,心下發慌道︰「不行﹗我得
趕去衙門報官救人。」猛地省起棚裡的人不正是官差嗎,卻又報甚麼官去﹖一時只覺悠悠天地
間,竟無一個地方可代申訴。
這時卻聽周興道︰「老薛,你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你要跟我說了,便不必受此一
苦。」
薛懷義痛得臉上肌肉扭曲成一團,氣喘吁吁道︰「好,好,我說,我說。」
周興聞言大喜,忙趨過身來,道︰「藏在哪裡了?」
薛懷義咕噥道︰「經書藏在……」
周興聽不仔細,湊耳近前,道︰「哪裡?」猛覺右耳一陣劇痛,原來卻是被薛懷義
張口咬了半塊下來。
周興痛得號啕大叫,按著耳朵坐倒在地上,指縫間只覺一股熱稠稠的鮮血直冒出來。
薛懷義咧嘴直笑,呸一聲的把耳肉吐出,道︰「嘿﹗我已經告訴你了,可惜你沒長
耳朵,聽不見而已。」說罷仰天大笑。
周興氣得全身發抖,尖起嗓子道︰「我殺了你﹗」抽出大刀,便砍了過去。
不料刀鋒正要及身,他腦中猛地一閃︰「他巴不得我給他來個了斷,我可千萬不能
上當﹗」一念及此,手腕及時轉向,那大刀失去準頭,鏘一聲的砍在地上,掀起了一陣塵沙。
那驢子見大刀落在身旁,嚇得發出了一聲怪叫,拔腿便跑。不料卻被麻繩勒住,絆
倒在地,直扯得另一頭的薛懷義連聲大叫,痛得險些昏了過去。
四名捕快見狀,趕緊上前按住驢子,驢子見此益發慌張,不停掙扎。薛懷義只覺
“那話兒”被扯得極緊,如要撕裂一般,一驚下忙把剩餘的“純陽內力”往下身灌去,拼力護陽。
那“純陽神功”倒真神異,一運起功來,那話兒即使遭受外力強扯,一時半刻也還
能挺得住。
驢子被四人按住,急得不住亂踢亂叫。周興大驚道︰「別讓它跑了﹗」
不料驢子後蹄一蹬,竟把身後兩名捕快踢了個筋斗。餘下兩人少了助力,再也按不
住驢子,被它掙脫爬起,奔出門去。便在此時,但聽見“劈啪”一聲大響,聲如裂帛,薛懷義胯下
那根龐然大物,竟連丸帶莖的被扯脫下來,隨著繩子直竄出棚外。
「嗚啊~」
薛懷義痛得放聲狂叫,胯下血流如注﹗
事起俄頃,眾人皆反應不過來,只眼睜睜的望著薛懷義,目瞪口呆。過不一會,卻
見他一動不動,臉色如蠟,竟已傷重斃命。
周興大叫了一聲︰「不﹗」飛撲到薛懷義跟前,捧起了他的臉道︰「老薛,你不能
死﹗你不能死﹗快告訴我,你究竟把經書藏在哪?」
搖了一陣,見對方沒有反應,知他已氣絕身亡。周興心中好生惱怒,拿起大刀便往
屍身上一陣亂砍,不住罵道︰「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直砍到屍身血肉模糊,方
才頹然坐倒在地,氣喘吁吁。
范彥見薛懷義被人折磨至死,心頭但如被大錘擂了一記,悲憤莫名,抱膝縮在牛棚
後,淚流滿面。
這時但聽見牛棚中的周興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班飯桶,怎麼連一頭畜生也按不住﹗」
接著耳光聲連響,似賞了眾捕快一輪嘴子。
周興原不想把薛懷義弄死,只盼折磨一下對方,逼他說出經書的下落,不料卻弄巧
反拙,那驢子竟真的把薛懷義的“橛”給“拔”了﹗
周興當下好不氣惱,惡恨恨的道︰「畜生﹗竟壞了我的大事。」愈想愈不甘心,對
一眾捕快喝令道︰「去把那頭驢子找回來,殺了來吃﹗」
眾捕快應了一聲,忙發散去找。
周興瞪了薛懷義的屍身一眼,又砍了他兩刀,方才氣衝衝的離開了牛棚。
范彥見眾人走遠,忙從前門走入牛棚。放眼一望,遍地是血,薛懷義斜斜綁在柱子
上,屍身早被砍了個不成模樣。范彥見此鼻頭一酸,禁不住又哭了起來。
「那周興手段好生狠辣,害了我爹,又把大叔給害了。」他含淚把薛懷義的屍身解
了下來,拖到牛棚後的荒地,埋了起來。
他跪在墳前,暗暗禱祝︰「大叔,你在天之靈,勢必要保祐我早日當上大官,好替
你報仇,治周興那廝的罪。」說罷在墳前磕了三個響頭,拭淚離開。
(按︰周興、薛懷義乃唐代歷史人物,其事跡分別見於《新唐書.酷吏傳》及《舊
唐書.薛懷義傳》。另外,“驢駒拔橛”是古書所記載的一種酷刑,史有依據,並非作者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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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野狐禪 於 2018-11-21 04:00 PM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