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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1﹣31集、六朝雲龍吟第1-17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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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多了一篇,謝了!

   「用你的巫术……」
   失神中,程宗揚耳边飄來凝羽的細微的呢喃声。
   程宗揚腦中剎那间光亮一閃,段强隨身帶的药品絕不仅仅是搖头丸。凝羽昨天已经找过自己一趟,今天又用月光凝成的蝴蝶引來自己,顯然和香蔻儿一样春心萌动。她現在的表現明顯有药物成癮的症状。但即使凝羽的扺抗力再弱,也不大可能因為一粒搖頭丸就成癮。原因只可能出那种紅色的药片上。
   「閉上眼睛。」程宗揚道。
   凝羽閉上眼睛。程宗揚打開背包,拿出那只裝滿药丸的瓶子。瓶盖一打開,一股淡淡的香气便飄散出來。聞到麻古的特有气息,凝羽身体頓时一顫,更証实了程宗揚的猜測。
   程宗揚拿出一片紅色的药丸,掰開一半,想了想又掰下一半,只剩四分之一大小,然后放到她唇边,命令道:「吃下去。」
   凝羽犹豫了一下,用舌尖舔住那顆芳香的药丸,咽了下去。
   那个奇怪的「咒語」再次响起。时间彷彿有一个小时那么久,然后凝羽笑了起來。她目光迷离地看着程宗揚,喃喃道:「我在飞翔嗎……」
   程宗揚剛数到三百,算算时间还不到五分鈡。这种紅色的药片的效力比他想像中还大。想想也是,段强是富家子弟,他用的药物,品質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次沒有苏妲己在旁覌看,凝羽也不像上次那样抗拒。她眼波变得朦朧,紅色药片强烈的催情效果,使她很快潤濕花蕊,紅潤的秘处滲出花汁,变得濕膩起來,彷彿一朵滴水的牡丹,在月光下散发出妖艷的光澤。
   程宗揚指伸到凝羽下体,指尖一滑,便沒入她緊窄的穴口。凝羽的蜜穴立刻抽动起來,彷彿一張濕膩的小嘴含住指尖,來回舔舐。
   程宗揚拔出手指,托起她的脚踝往肩上扛,阳具頂住穴口,往前一送,輕易就插到根部,身体撞在凝羽的臀肉上。
   高大的銀杉下,月光如水一样透过枝叶,淌在地上。月色下,青緑的草地呈現出一片淡黑色的阴影,草地上的胴体却洁白如玉。凝羽的皮肤很光滑,有着玉一样滑凉的触感,体內却一片炽熱。当程宗揚進入时,凝羽下体多汁的蜜肉立刻裹住阳具。柔膩而濕滑的美穴抽动着收緊,擠出一股温暖的汁液。
   出乎程宗揚的意料,凝羽很快就主动挺起下腹,迎合着他的抽送。她的动作虽然沒有阿姬曼那样摇曳生姿,却明顯有更多的经驗。当他進入时,凝羽下体柔媚地挺起,拔出时,凝羽腰肢輕扭,从蜜穴中退出肉棒。无論是節奏还是韵律都巧妙之极,讓程宗揚不仅節省了一半的力气,交合间的快感更是妙不可言。
   凝羽白美的双腿搭在程宗揚肩上,臀部微微翹起,隨着肉棒的進出,紅嫩的性器在雪臀间不住翻卷。清亮的淫液从秘处淌出,落在臀下的草叶上,拖出一条銀亮的絲綫。
   程宗揚只覺那只柔膩的嫩穴越來越緊,阳具在其中進出磨擦时,酥爽的感覺从龟头順着脊柱一直延伸到腦后,暢快之极。沒插几下,就有种射精的冲动。
   程宗揚放慢速度,一边開始念誦「咒語」﹣﹣其实是在数数,免得自己剛插几下就一泄如注,太过丟臉。
   程宗揚一边計数,一边換成九浅一深的節奏,不再一味狂冲猛進。身下,凝羽的臉色越來越紅,虽然还隨着他節奏舉臀迎合,腰肢却越來越綿軟。她眼波如水,身体彷彿一片波浪般翻滾的云涛,柔軟得讓人不愿离開。
   当程宗揚数到一千的时候,凝羽忽然顫声道:「用力插進來!」
   程宗揚挺身而入,怒漲的肉棒全部沒入凝羽体內,蜜穴尽头,一团柔滑的嫩肉微微鼓起,嫩肉中间一个小小的凹处迎向龟头,浅浅套在肉棒的馬眼上。
   学过生理課的程宗揚当然知到那是女性的子宮頸入口,位于阴道尽头。但由于阴道具有弧度,一般的性交姿势,男性很少能碰触到女性的子宮頸。以往和紫玫做愛,紫玫就最怕他採用背入式,因為那种姿势最便于阳具深入阴道尽头。每次程宗揚頂到花心,紫玫都会发抖,埋怨說被他干得发痛,搞完就会軟得像一滩呢。
   程宗揚沒想到凝羽会主动献出花心,看她的滿臉紅暈,媚艷欲滴的样子,多半是情欲高漲,才甘愿献出花心讓自己來干。他府身压住凝羽圓潤的大腿,阳具一陣猛干,每一下都頂在凝羽的花心上,直干得她嬌躯乱顫,穴中淫液泉涌。
   忽然,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花心涌出,帶着一肌邪惡的气息侵入程宗揚体內。程宗揚的「咒語」声一断,本能地屏住呼吸,拚命勃起阳具,压下那股寒意,仍禁不住打了个嗲嗦。
   这次凝羽服下的药物分量小了許多,虽然身体反應明顯,神智却比上一次清醒的多,迷离的眼神中露出一絲訝色。
   程宗揚喘了口气,疑惑地說道:「妳身体里怎么这么凉?」
   凝羽身体一僵,停住动作,玉齿慢慢咬住唇瓣。
   过了一会儿,凝羽忽然道:「你不是要学修練的功法嗎?我來告訴你……」
   按照凝羽的指点,程宗揚試着操控丹田的气旋,将透出的炽熱气息順着阳具送往龟头。就在此时,凝羽的花心中透出一股截然不同的清凉气息。两者在花心与馬眼結合的部位一触,便相互纏繞着旋轉起來。
   程宗揚腦中轟然一声,眼前彷彿敝開了一扇大门。耳中傳來世间万物的奇妙韵律:风声、水声、虫蟻的呼吸声,叶片舒展的微响……还有月光流动的声音。
   他終于明白了凝羽為什么会羞怒。
   原來是「这样」听到月光流动的声音。
【第四集】第三章 武請
   炽熱的阳气从丹田透出,旋轉着源源不絕地進入凝羽的体內。那晚在水牢中突然產生的內觀再度出現,并且延伸到身下的肉体,将凝羽的经脉一覽无遺。
   程宗揚惊訝的發現,凝羽的经脉与自己有很大的差异,不仅真气运轉的方向迥然相反,数量也似乎多了一对。他的阳气進入凝羽体內,在她丹田中轉过一个奇异弧綫,然后反向流出。仔細看时,自己的阳气是炽熱的白色,而凝羽气息却是淡淡的黑色。两者交滙成一个太极的圖案,这太极的阴阳交滙并非平面,而是立体的,隨着阳气的進入,变成一个旋轉的球形。白色的阳气与淡黑的阴气相互交融,又涇渭分明,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阳气通过凝羽的丹田,变成反方向的旋轉的阴气,重新流入自己体內,经过这一番流动,即使程宗揚还是个菜鳥,也能体会到经过交融的真气变得愈发精純。与此同时,容納了阴气的气轮也愈发旺盛起來。
   凝羽下体微微一动,用蜜穴套弄穴內的肉棒。程宗揚拉住她的双腿,朝两边張開,然后挺动起來。
   龟头虽然离開花心,真气的交流却沒有断絕,反而隨着阳具在蜜穴中的進出变得更加澎湃。程宗揚越干越是順暢。真气潮水般涌入凝羽体內,在她丹田中轉化成為精純真氣之后,再重新滙入自己丹田之中。每一次抽送,都能明顯感覺到丹田內气轮的膨脹和滋长。
   不知过了多久,气轮的膨脹已经达到极限,再干下去只怕就会爆裂,程宗揚这才慢慢減緩速度。
   凝羽下体已经濕泞一片,臀间濕淋淋滿是淫水。下体傳來的快感使她已经无力挺动腰肢,迎合程宗揚的進出,只能張開腿,将阴户敞露出來,任他抽插。在程宗揚的搗弄下,那只柔嫩的花心開始一抽一抽地收縮起來。
   就在凝羽达到高潮的同时,子宮深处那团阴寒的气息再次涌出,就像一头惡狼張開阴森的獠牙。
   程宗揚用力干了几下,龟头頂在凝羽的花心上,将飽含着真阳的精液深深射進凝羽体內。
   山风徐來,樹影婆娑。凝羽屈着膝,側身坐在地上,她双目緊閉,拇指扣住中指,正在行功。她白嫩的屁股被頂得发紅,濕漉漉的臀肉上沾着零乱的草叶,药物的效果还沒有完全消失,凝羽的面頰上仍留着亢奋的紅暈。在她赤裸的肩膀后,那道彎彎的印記彷彿一抺紅色的月牙。
   长时间的交合并未耗尽程宗揚的体力,虽然剛射过精有一絲虚脫,体內的精力却极為充沛,与以往那种做完愛睏倦得只想睡覺完全不同。
   良久,凝羽吐出一口长气,緩緩睜開眼睛。
   程宗揚道:「这就是妳教給我的功法?」
   这就是傳說的阴阳双修吧?程宗揚已经思索了半天,問道:「这种修練的方法,两个人的進境應該是一样的。但如果双方有一个功力遠遠超过另外一个,会有什么状况?」
   凝羽慢慢抺去身上的污漬,隨口道:「功力强的一方如果愿意,在真气交換时会掠走对方的功力。」
   「感覺到了嗎?」凝羽問道。
   程宗揚想了一会儿,忽然道:「那股气息不是妳的。」
   正在被衣的凝羽頓了一下,「是的。」
   「是誰?」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凝羽坐直身体,望着程宗揚的眼睛道:「是西门庆。」
   「什么?」
   凝羽結好衣帶,将散乱的长髮一一挽起。
   「我出生在南方森林里的穹羽族,两年前的一个夜晚,族中的长老讓我在月亮下发誓,用生命守护一个我根本不認識的人。后來我才知道,那些天穹羽族唯一的商路被人截断,我是作為人質被送到白湖商館,換來族人的和平。
   夫人对穹羽族十分憎恨,也很討厭我。到商館沒多久,我就被她送給西门庆。按照約定,我陪了他一个月。这些功法都是他在我身上使用过的。西门庆宅里有很多女人,我是陪他最久的一个﹣﹣他說:我是一个很好的鼎炉。后來他还几次要我,都被夫人拒絕了。」
   程宗揚想起那天凝羽见到西门庆的反應。看样子,西门庆仍然对凝羽恋恋不舍。也難怪,凝羽那样熟練的技巧,西门庆那家伙肯定是花了大力气調教过的。接着他又疑竇叢生:苏妲己与西门庆之间的關系,似乎不像表面上看來那么簡单。
   「西门庆究竟是什么人?」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3-3-21 11:21 AM 編輯 ]

又看多一篇了....謝謝 :smile_o13:

我都想學主角咁練內功。騎騎:smile_35:

   凝羽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是五原城有名的富商。还有,他的修為遠比你想像的还要高。我陪了他一个月,再回到商館,夫人就讓我做了她的侍衛长。」
   这样說來,凝羽只陪了西门庆一个月,修為就大有進境。程宗揚小心問道:「那股寒气也和西门庆有關嗎?」
   「那是他留在我身里面的。」凝羽平静地說道:「他每次修完功法,都会把多余无用的雜气像扔垃圾一样,留在我身体里。而且他还說过,和他交合过的女人,都不会再想和别的男人欢好。」
   凝羽笑了起來,低声道:「他沒想到会有人使用南荒的巫术。」当程宗揚将飽含真阳的精液射入凝羽体內,无形中把糾纏在子宫里的寒气化解了許多。那些寒气不仅抑制了她的性慾,还阻碍了她修為的突破。
   程宗揚有些同情地想,那样一股阴森的寒气留在子宫里,難怪她会变成性冷感。西门那小子也够歹毒的,竟然用这种方法來控制和自己欢好过的女人。
   程宗揚清了清喉嚨:「有几个穴道我不太清楚……」
   王哲傳授給程宗揚的只有口訣,沒有解說。程宗揚虽然把那一大篇文字背得滾瓜爛熟,却不懂其中的含义,这会儿趁机向凝羽請教。
   凝羽跟西门庆双修多时,对经脉和穴道的了解遠比程宗揚丰富。程宗揚并沒有引用口訣全文,只是挑出了一些關鍵字句。凝羽也不為意,給他解釋了那些穴道的方位,所分属的经脉和对應的五臟。
   ……
   两天之后,一行人終于走出大雪山的餘脉。山间溪水在山脚滙成一条小河,隨着山势漸緩,河面越來越寬闊。
   祁遠是走慣了商道的熟客,帶着两名护衛先一步赶到渡口,找了两条船。程宗揚一行人來到河边,他們已经准备停当。众人赶车牽馬,分乘两舟,順流南下。
   一路顛簸,上了船程宗揚才明白在古代世界里,水运有无可比拟的优势。乘船不仅省了人力畜力,而且昼夜兼程。只要有风有水,河面能够通行,就可以舒舒服服坐在船头看着风景,毫不費力地一路南行。如果硬要比較,可以說这些河道就是天然的高速公路。
   「这条水是紫溪。」祁遠敞開衣服,愜意地坐在船头,「再往前,整条溪水都是紅色的。」
   「紫紅色的河?」程宗揚不記得听說过这样的河流。
   「看!」祁遠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宗揚不由自主地挺直身体,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这果然是一条紫紅色的河。鮮艷的色彩并不是來自河水,而是來自于河底和河流两岸的岩石。那些石头不知道含什么元素,呈現出浅啡到深紫的顏色,一片片深浅不一。清澈的河水被岩石一映,色彩頓时变得华丽起來。
   岸边最大一块岩石长达数百丈,沿岸連綿不絕,色如长虹。舟行河上,彷彿划入絢爛的晚霞中。
   武二郎余毒尽去,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他独占了一个比馬车还大的位置,大刺刺地攤開四肢,手边放着一坛美酒,喝的得意了,还扯開嗓子放声吼上一曲,引得人人側目。那酒本來是順路运往竟州醉月楼的佳釀,但武二爺要喝,誰也不敢說个不字,倒便宜了这家伙。
   武二郎喝的痛快,程宗揚也不客气,順手開了罈美酒。白湖商館的这批酒并非烈酒,喝慣現代酒的程宗揚喝起來感覺和葡萄酒差不多,但味道更佳。他跟祁遠两个人在船头把酒臨风,喝得不亦樂乎。酒至半醺,連武二郎那破鑼似的嗓音似乎也順耳了許多。
   武二郎一罈酒喝完,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夕阳西下,天际灿爛的云霞与絢丽的长河彷彿連為一体,身下的船体隨着长风,朝云水相接处行去,水光云色交相輝映,讓人分不清是真是还是幻。
   几名年輕的护衛也是头一次來到紫溪,兴奋地說个不停。
   祁遠呼了口酒气,說道:「晚霞一出,明日又是个晴天,正好赶咯。」
   程宗揚道:「出了晚霞,就是晴天?」
   祁遠笑呵呵道:「老祁走过这么多路,夏天看到晚霞,第二天还沒下过雨。」
   「為什么呢?」
   祁遠一怔,「这我就不知道了。」
   程宗揚想了想,然后在祁遠肩膀上一拍,笑道:「我知道了。太阳落山在西边,这时候出現晚霞,說明西边尘埃升起,天气干燥。夏天风从西來,西边天气干,第二天肯定不会下雨。」
   祁遠琢磨了一会儿,「这我还沒听人說过。不过你說的还挺有道理。」
   正說着,岸上忽然有一个宏亮的声音遠遠傳來:「过來的船只,可是白湖商館的船么?」
   雄渾的声音在两岸山谷上連綿不絕,祁遠打了寒顫,起身朝岸边看去,只见岸上禇紅的岩石上立着四、五个人,那些人高矮不一,形容粗蛮。他們穿着黑色的道袍,只是穿着的方式却五花八门,有的敞着怀,有的把道袍掖在腰间,絲毫不像修道之人。
   祁遠臉色凝重起來,「是太乙真宗!」
   不用問,肯定是來找自己的。程宗揚低声道:「太乙真宗是什么來头?」
   「那可是天下第一教派,六朝內陸到处是他們的觀堂。教內弟子怕有好几十万。如今他們的掌教从了軍,担任左武衛大将軍,门下弟子都跟着他到了西北边陲,立过軍功的也不少。」祁遠咧了咧嘴,「嘿嘿,你心里明白就行,咱們白湖商館跟太乙真宗向來不大对盤,这次怕有麻煩。」
   「老哥你來應付,太乙真宗的人我也不熟,还是先避避吧。」說着程宗揚头一縮,溜進艙內。
   太乙真宗名头虽然不比当年,終究是名门正道,光天化日之下找上门來,如果躲避,未免折了白湖商館的面子。祁遠升起商館的旗幟,一面高声道:「白湖商館在此,岸上是哪里的朋友?」
   船身微微一沉,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在船上。
   「太乙真宗元行健。」那人沉声道:「敢問:从草原回來的那个年輕人,叫程宗揚的,是否在你船上?」
   祁遠心里打了个突,他还不知道程宗揚竟然是从草原回來的,想起王哲身死的傳聞,当下加倍客气,「不知道尊駕找他有什么事?」
   元行健沒有理会这个不起眼的干瘦汉子,揚声道:「程宗揚!姓程的!給我出來!」
   凝羽道:「你不出去嗎?」
   「我有种不好的預感……」程宗揚压低声音,表情十分鄭重。
   凝羽道:「莫非你知道太乙真宗的什么秘密,他們才三番四次來找你?」
   說到秘密,王哲倒是給过自己一張白紙,可就算自己交出去,藺采泉那老家伙也未必相信。那天晚上偶然听到的暗殺,使程宗揚对太乙真宗门下深具戒心,当即摇头否認。
   「我到草原上,只是和一位姓文的參軍做生意。」程宗揚打了个哈哈,「我一个小商人,怎么会知道太乙真宗的秘密?」
   凝羽却面露訝色,「姓文的參軍?影月宗的文澤?」
   程宗揚愕然以对。
   凝羽道:「影月宗是一个小教派,擅长用水鏡傳送訊息。文澤在影月宗号称出类拔萃,据說他使用水鏡,能瞬息之间将訊息傳递到数千里外。六朝最大的几家商館競相出重金招攬,可文澤却投身軍伍,做了王哲帥帳的參軍,你居然能和他做生意……」
   凝羽上下打量着程宗揚,顯然不相信这个販賣淫具的无良商販,会和森嚴勇猛的左武軍拉上關系。
   「呶,就是这个东西。」程宗揚拿起背包,亮出拉鏈。
   凝羽一怔,她和苏妲己都见过这个背包,但那时拉鏈是開着的,誰都沒有在意这个看似裝飾的小物件会有这样的妙用。
   「文參軍本來想買一批,用在軍士的甲冑上,所以才找我商談。」
   凝羽正要說話,忽然外面「扑通」一声,船头的鉄錨被推到水里,正順风疾馳的船隻立刻橫了过來,船身一陣摇晃。
   几名护衛喝道:「太乙真宗的就敢在这里耍橫嗎?」
   元行健冷笑数声,「讓姓程的出來!不然你們就别想走!」
   「喂,」程宗揚悄悄戳了一下凝羽,「帮个忙。」
   凝羽道:「这个忙我可帮不了。那姓元的功夫很好,我未必能贏过他。」
   程宗揚叹了口气,起身出了船艙,「我出來了。可以走了吧?」
   几道目光同时间射了过來。那些太乙真宗的门人全守在船头,為首的一名汉子身材高大,双臂极长,濃眉下一双眼睛凶光四射,眼他比起來,那个行事狠辣的趙行楷还能称得上道貌岸然,而这几个若不是披着太乙真宗的道袍,簡直就是一群凶强霸道的悍匪。
   元行健虎視眈眈地盯过來,「你就是程宗揚?」
   「正是我。」
   元行健哼了一声,「林教御吩咐,要你往龙池走一遭!」
   程宗揚以為他說的是「藺教御」,他本身对藺采泉沒有什么惡感。只不过那老头看上去仙风道骨,教出的弟子不是阴险毒辣,就是行事蛮橫,可见他老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藺教御有命,在下当然不敢不从。只不过現在我还有事,等这点事忙完,一定去龙池拜訪。」
   元行健跨前一步,亮不客气地斜身用肩头一扛,挡在程宗揚身前的祁遠立足不穏,踉蹌几步,「扑通」跌進河里。元行健視若无睹地盯着程宗揚,森然道:「林教御讓你現在就去。」
   「林教御?」旁边一个醉醺醺的声音:「是林之瀾那小子嗎?」
   那些太乙真宗的弟子怒形于色、紛紛喝罵道:「林教御的名諱,可是你能叫的?」
   武二郎打着呵欠起身,一边睡眼惺忪地揚起酒坛,有些不甘心地摇了摇,又看了元行健的腦袋,然后手一翻,把那只酒罈硬生生扣在元行健头上。
   武二郎出手看似隨意,元行健却根本來不及反應,「砰」的一声,酒罈把他整个腦袋都扣在里面,直至肩部。
   程宗揚不忍地撇撇嘴,露出同情的眼神。那酒罈的罈口看上去比元行健的腦袋还小了一圈,真不知道武二郎是怎么扣進去的。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3-3-21 12:10 PM 編輯 ]

這樣雙修我都想XDD
SUPPORT, THX!!



嘩!武松開始同人埋牙啦,精彩可期。緊張,緊張!!!!!!:smile_15: :smile_15:

我心急...希望樓主快啲post幾篇就好.......:smile_o05: :smile_o05:

   周圍几名太乙真宗门人喝罵着扑过來。武二郎一扎腰帶,掄開双臂,搶入人群。他身高腿长,在船上这种狹小的环境中占尽优势,活脫脫就是一头猛虎闖入羊群,三拳两脚,便把这群人全部放倒。
   元行健在酒罈里发出变調的叫喊声,双臂揮舞着板头上的酒罈。武二郎醉眼朦朧地晃着身体过來,張開大手往罈底一拍,元行健身体頓时矮了半尺,叫声也变成断断續續的喘息。
   武二郎响亮地打了个酒嗝,敲着罈子道:「孫子,說什么呢?」
   罈子里「唔唔」两声,連程宗揚都听出來他是在求饒,武二郎却勃然大怒,臉上的虎斑彷彿跳了起來,吼道:「肮髒潑才!敢罵二爺!」
   怒吼声中,武二欴抬起长腿,一脚踹在元行健两腿中间。元行健头上扣着酒坛,悶哼一声,两手搗住下腹,直挺挺跪在船上,渾身抽搐。
   武二郎餘怒未消还要再打,元行健那些同门扑过來央求道「“二爺!二爺!小的們有眼无珠,沒認出二爺,求二爺饒他这一遭。」
   武二郎冲着众人說道:「你們可都听到了,这小兔崽子竟然敢罵二爺!这不是打二爺臉嗎?二爺不給他点顏色瞧瞧,以為二爺是吃齋的啊!」
   祁遠渾身是水地爬上來,聞言立刻跟护衛們一道把头点的飞快,都証实自己亲耳听到元行健这不长眼的,竟然敢当着武二爺的面罵人。武二爺什么脾气?能容他放肆?沒有当場廢了他,只能說武二爺心太善,姓元的兔崽子命太好。
   武二郎手一指,「你們几个,都听到了嗎?」
   跟着元行健來的同门只剩下点头的份,紛紛表示行健竟然敢罵二爺,大家認為这頓打挨得一点都不冤。
   武二郎得意洋洋地抱住肩膀,「誰讓他罵人嘛,罵人挨打,天经地义,就是林之瀾來了,也抬不过这个理字去,你們說是不是?」
   武二郎拳头最大,說的当然是正理,大家无不心悅誠服,「二爺說的一点沒錯。」
   武二郎对大伙的表現还算滿意:「太乙真宗跟二爺交情不錯,今天就放你們一馬,还不快滾!」
   那些人來时如狼似虎,去时如喪孝妣,心有余悸地扶起元行健,看也不看程宗揚,轉眼就走的一个不剩。
   回到艙中,程宗揚又是惊訝又是好笑,「太乙真宗怎么这种德性?”」
   武二郎却收起傲態。「這些家伙都是林之瀾招的外门弟子,只挂了个太乙真宗的名号,換作內堂弟子,就沒有这么好打发了。喂,林之瀾找你干嘛?」
   程宗揚苦笑道:「我連林之瀾是誰都不認識,怎么知道?想……也許王大将軍死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他們找我是想知道王大将軍把掌教之位傳給了誰。」
   武二郎露出怪异的表情,難以置信地說道:「紫阳真人死了?」
   程宗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武二郎又是惋惜又是叹气,又有几分看不起王哲的执着,「将軍有什么好当的?心甘情愿地替人賣命,哪里比得上我武二逍遙?」  
   破天荒的,他这次沒有自稱二爺。
   嗟叹半晌,武二郎問道:「王紫阳死了,那掌教是誰?」
   「王大将軍沒有說。」
   武二郎拍拍程宗揚的肩,同情地說道:「这下你可麻煩了。太乙真宗六位教御,誰不想当那个掌教?不管紫阳真人有沒有留下話,你这个最后见过紫阳真人的人,都逃不了關系。」
   說着武二郎咧嘴一笑,「好在咱們要去南荒。那地方,除了要錢不要命的商人,誰都不走。你要死在南荒,就少了这些麻煩。祁老四!不去竟州了!从白龙江口直接南下!这趟南荒能不能活着出來,就看誰的命硬!」
【第四集】第四章 惡兆
   「呸!这鬼天气!」
   吳战威吃力地牽着馬,爬上泥泞的山脊,看清路径然后朝后面揮了揮手。
   程宗揚舉着一張芭蕉叶遮住头頂的雨点,喘着气道:「老四,你不是說晚霞一出,第二天肯定是个晴天嗎?」
   祁遠被雨一淋,臉色更加青黃,他小心地牽着座騎,免得泥中看不清的碎石划傷馬蹄,一边喘道:「要不說南荒这地方邪呢……好端端的就下起雨來……吳大刀!在前面找个地方,大伙儿避避雨!」
   吳战威把馬交給同伴,舉起长刀砍開茂密的藤蔓,硬生生開出一条路來。
   这是進入南荒的第三天,上午启程时还风和日丽,一轉眼就暴雨傾盆。几乎是一瞬间,到处都是豆大的雨点,打得人眼都睜不開。
   南荒气候濕潤,到处是茂密的蕨类植物,明明是開好的路,几場大雨一下,瘋长的植物把道路完全遮蔽,好几次都是祁遠在藤蔓下找出几許蛛絲馬迹,众人才沒有迷路。
   吳战威砍開一叢茂盛的凤尾蕨,眼前是一棵爬滿藤蔓的大樹。那棵樹有十几米高,高处粗大的叶柄傘状分開,叶柄两側对称生长着羽状的叶片,每一片都有一两米长。樹下虽然还在滴水,但比外面的驟雨好了許多,几名护衛一起动手,清理出一片足够容納车輛和馬匹的空地。
   看着布滿鱗片的樹干,程宗揚問道:「这是什么樹?」
   「桫蛇木。」祁遠抺了把臉上的雨水,庆幸道:「幸好还沒進山。」
   「怎么?山里比这儿这難走?」
   众人从白龙江口南下,進入南荒前最后一次补充了物品,到現在还沒有踫上一座村寨。路上相处几天,祁遠已经知道这个自称盤江南來的年輕人其实对南荒一无所知,不过祁遠也不計較。人生在世,誰能沒有些秘密呢?这年輕人虽然不懂南荒,人倒不坏,一路相处下來,大伙已经是朋友了。
   「倒不是路難走。進了山,一道一道都是山谷,这場雨一下,少不了要发山洪。」祁遠說着还心有余悸,「上次進山也遇上大雨,我們等了两天,水都退了才走,誰知道上游被冲下來的石头堵住,剛進了河道,山洪突然下來。那次我們二十多个人,只活下來三个。」
   祁遠摇了摇头,取出酒葫芦抿了一口,递給程宗揚。
   灌了一口腥苦的药酒,程宗揚咧着嘴道:「这附近沒有人家嗎?」
   「过了前面的黑石滩才有。南荒樹比山多,山比水多,水比人多,有时走上三五天也碰不到一个村子。」祁遠咂了嘖咂嘴,「有些村子在路口結了草,碰到了也不敢進。」
   「為什么?」
   「南荒大族十几个,小的一个村寨就是一族。有村子跟人結仇,把整座村子都搬到山里。路口結了草的,就是不欢迎外人進去。有些走南荒的不懂这規矩,進去了就沒有再出來。」
   奴隶們推着馬车來到樹下,他們衣服单薄,一个个都被雨水淋透了,放下车就精疲力尽地躺了一地。祁遠过去一个个把他們踢起來,「把衣服擰干!身上的水都擦凈!不想把命扔在这里的都坐起來!睡着的都叫醒!」
   吳战威和那个叫小魏的年輕护衛都是走过南荒的,不用祁遠吩咐,便解下馬鞍,卸下走騾的負重。
   程宗揚也依样卸下馬鞍,擦去座騎身上淋的雨水。他的座騎是一匹黑駒,由于是山林里騎乘,这匹馬并不像草原上馳騁的战馬那样高大,耐力却是极好,通体皮毛烏黑发亮,性子也温馴。程宗揚騎了几日,越看越是順眼,給它起了个名字叫黑珍珠。
   林子里的藤蔓野草似乎很不合黑珍珠的口味,它伸出又軟又大的鼻子东嗅西嗅,然后打了个响鼻,不屑地昂起头,懶洋洋甩着尾巴。
   这群人里最舒服的也許就是武二郎,这一路程宗揚可算见識了这家伙好吃懶做的无賴行径,大伙拚命赶路,他在车上呼呼大睡。做好的飯菜,这家伙第一个先下手,吃飽喝足还要來上一曲。这位爺不是來干活的,干脆是有人管吃管住,往南荒來旅游的,讓程宗揚一直后悔不該給他二个銀銖的高价。
   凝羽跟武二郎完全相反,这一路上大伙滿眼滿耳鬧心的都是武二郎,却很少人见过凝羽。她大多时候都像消失一般,只偶尔出現……
   程宗揚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微笑。这个女人确实帶給他很多意外的惊喜。
   忽然黑珍珠頸后的鬃毛抖动了一下,它昂首发出一声嘶鳴,然后揚起前蹄,似乎想掙脫繮繩。
   程宗揚在馬頸上輕輕拍了一掌,「叫什么,安静!」
   一向温馴的黑珍珠却愈发不安起來,它嘶鳴着奋力掙动繮繩,蹄下濺出大片大片的泥水。
   一股寒意掠过心头,程宗揚猛然回头,瞳孔頓时收縮起來。
   一名奴隶盤着腿席地而坐,身体以一个僵硬的姿势靠在樹上。一条青緑色的粗藤从他脖頸和胸腹间繞过,蠕动着越纏越緊。那奴隶一只手被青藤纏住,另一只手从青藤的縫隙间伸出,手上还抓着一块未吃完的干粮。他張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絲声音,臉色像喝醉一样漲得通紅。
   一只青緑色的蛇头从奴隶腋下伸出,它額头正中有一条黃色的蛇紋,阴森的蛇眼中狹长的瞳孔直竪着。它微微昂起头,血紅而分叉的尖舌火焰般从蛇口一閃而过,然后盤旋着緩緩朝奴隶頸中伸去。
   程宗揚拔出鞍側的彎刀,嘶声道:「蛇!」
   众人頓时一慌乱,祁遠扭头看见也吓了一跳,伸手想欄,程宗揚已经扑了过去。
   「退開!退開!」祁遠一边踢開惊惶失措的奴隶,一边抽刀奔过去,扯開嗓子叫道:「别踫它!那是蛇彝人養的!」
   这些天武二郎也教过他几招刀法,但程宗揚对这个声名赫赫的五虎断门刀始終提不起兴趣,这会儿凭着一股勇气冲过來,早把那些招数忘到腦后,只是本能地一刀劈出。
   那条蛇半截蛇身挂在藤上,鱗片的顏色与藤身几乎完全一样。程宗揚怕傷了自己人,一刀砍在蛇身中央。那条青蛇鱗片一震,鱗片下滲出一片苦緑的液体。
   負痛之下,青蛇身猛然收緊。那名奴隶胸膛本來因窒息鼓起,这时猛凹陷下去,发出一陣骨骼碎裂的声音,口中吐出一股血水。
   程宗揚怔了一下,只见蛇头猛然一旋,从奴隶脖頸中鬆開,然后笔直朝他喉头伸來。它血紅的蛇口几乎完全張開,倒伏的獠牙竪起,又細又长的尖牙濺出几滴剧毒的唾液。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3-3-21 12:42 PM 編輯 ]

   「綳」的一声,一枝短小的弩矢从程宗揚臉側掠过,穿过青蛇的獠牙,正射中它大張的上顎,从它額上的黃紋透出,将整个蛇头釘在藤上。
   小魏放下手,笑了笑道:「天武營的弩,好使。」
   那奴隶胸口骨骼尽碎,早已气絕。那条蛇釘在藤上还不住扭动。祁遠沉着臉看了看,然后一刀从青蛇的七寸砍開。釘在藤上的蛇文晃了晃,洒下一串墨緑的血迹。祁遠用布包住手,小心的拔下弩矢,然后掘了两个坑,把蛇头和弩矢分別埋好。
   一只大手驀然伸來,重重在程宗揚头上拍了一下,武二郎罵罵咧咧道:「什么狗屁刀法!連条虫都砍不死!沒吃飯啊你!看清了!」
   武二郎奪过刀,双肩一聳,手中的彎刀疾劈过去。那青蛇鱗片极為堅靭,挨了程宗揚一刀,只留下道淡淡的划痕。同样的刀到了武二郎手里却是鋒芒畢露,刀光过处,蛇鱗紛飞,蛇体寸寸断裂。
   「身!形!步!眼!」武二郎每一刀劈出,都如蒼鷹搏兔,将渾身的力道集中在刀鋒一处。那条青蛇像根腐朽的麻繩,在刀光中散落下來,却沒有傷到那名奴隶分毫。
   程宗揚咳了一声,「你不会是想救他吧?」
   武二郎冷哼一声,扔下刀大步走開。
   看着奴隶失去生命而变成死灰色的眼睛,程宗揚一陣煩悶。他連这名奴隶的名字都不記得,談不上什么感情。但同行的伙伴就这样死在不知名的野地里,讓他第一次認識到南荒的凶险。
   祁遠直起腰,沉声吩咐道:「把他埋了,赶快离開,雨一停,蛇彝人就会來尋蛇了。」
   奴隶們一起动手,掘出一个深坑,把死去的同伴埋好。
   雨势略小了一些。誰也不知道身边茂密的蕨类植物中还有多少毒虫怪蛇,众人不敢多留,不等雨势完全停止就匆忙上路。
   ……
   「蛇彝人在南荒算是人多的大族,在盤江以北有好几个村寨。」
   祁遠抿了口药酒,咂了咂嘴,說道:「南荒这地方邪气重,好人在这里待久了,也会变成半人半獸的怪物。除了蛇彝人,还有花苗、紅苗、白夷。黑獠、狐峒、熊黎、白裸……林林总总几十个种族。」
   祁遠朝后面的馬车看了一眼,小声道:「武二郎的白族是虎族后裔,除了身上的虎斑,跟平常人差别不大。」
   程宗揚点了点头,「至少那家伙沒长尾巴。」
   祁遠失笑一声,又連忙掩住嘴。畢竟武二郎的拳头不大喜欢開玩笑。
   祁遠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說來也怪,南荒到过几次。蛇彝人虽然孤僻,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但从來不騷扰过往的行商,為人也和气,有时遇到投宿的,也肯收留过夜。」
   祁遠回过头,「小魏,帶的貨物里有冰片、朱砂、月石、玄明粉,每样揀些好的出來。」
   小魏答應了一声,自去翻揀药材。
   祁遠解釋道:「蛇彝人家家户户都養蛇。蛇也会生病,这几样药材,就是治蛇口瘡的好药。咱們殺了人家的蛇,也别声張,悄悄送一份厚礼过去,算是抹平了。」
   程宗揚有些不樂意地說:「他們養的蛇怎么隨便放出來?我們这边还死了一个人,这損失該怎么算?」
   祁遠道:「蛇彝人把蛇看得比命还重,為了一条蛇,整座村子都拚命的也不少。出了这种事只有算了。」說着他也不解,「蛇彝人平常都把蛇看守得极緊。这条蛇怎么会到了村子外面?」
   祁遠想了一会儿也弄不明白。一行人默然无語,各自想着心事悶悶的赶路。剛下过雨的山路濕泞无比,不时有人失足跌倒,但不用祁遠喝罵,就很快又爬起來,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生怕掉了隊,失陷在这陌生的雨林里。
   雨虽然停了,空气中却濕得擰出水來。剛才落雨的凉意被暑气一蒸,每个人身上都濕漉漉,潮濕得難受。
   一行人跌跌撞撞來到黑石滩,天色已经阴暗下來。
   「糟了!」吳战威猛地拽住座騎。
   眼前是一片浩浩蕩蕩的洪水。渾濁的河水夾雜上游冲下的枝叶,滾滾沒过两岸。水漲得連原來的河道都看不出來。
   这里原本是一片乱石滩,河水漫河滩里的碎石,分成无数条大大小小的細流,平常涉水就能过去。但現在剛下过雨,河水暴漲,那些細流連成一片,虽然不是太深,但寬得連边都找不到了。
   程宗揚道:「还有沒有別的路?」
   「还有一处。离这里有三十里。」祁遠看了看天色,「这天只怕还要下雨,那渡口还不如黑石滩,現在水可能漲得更大。」
   程宗揚估量着河水的深度,「这水好像不是很深?」
   祁遠道:「这黑石滩底下都是乱石,深的地方陷進去两輛馬车也探不到底。走南荒的客商不知道犧牲了多少人命,才摸出一条能走的路。」祁遠指了指遠处外。「河边有块黑色的大石头,就是过河的路標。」
   程宗揚舉目看去,眼前汪洋一片,哪里能看到那块黑石的影子?
   祁遠苦笑道:「如果能找到,咱們就不用在这儿等了。」
   天色迅速暗了下來,一行人連人帶馬困在河边一筹莫展。
   一顆大头猛然从水中冒出來,吳战威抺了把臉上的水,喘着气吼道:「沒有!找不到!」
   祁遠叫道:「上來吧!不行咱們就在这儿停一夜!水退了再走!」
   吳战威也不答話,翻身一个势子又潛到水里。明天再下雨,这水說不定漲得更大。商隊被困在水边,沒个住的地方,連淋帶凍再加上林子里的毒蛇,还不如拚一把,想办法过河。
   祁遠叫人升起火把,在岸上給吳战威照明。
   潮濕的河风吹过,火把摇动起來,影影綽綽映出水面忽大忽小的漩渦。这場大雨冲了許多泥沙下來,河水渾濁不堪,吳战威潛進水里,連片衣角都看不到。护衛里水性好的两名年輕人脫了衣靴,准备下水接應同伴。
   风里忽然傳來几声輕微的馬嘶,从上游风中飄來,一閃就消逝在湍急的水声里。祁遠的耳朵立刻竪了起來,仔細听了片刻,然后叫道:「火把都聚在一处,舉高些!」
   剛脫了靴的石剛也听到声音,压低声音道:「四哥,那边來的什么人也不知道,别把大伙都暴露了。」
   祁遠咧了咧嘴,「石剛,你是第一次走南荒吧?走南荒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汉子,什么事大家摆明了都好說,就怕藏着掖着,你防我,我防你,沒事也惹出事來。」
   遠处也亮起几点火光,有人喊道:「对面是走南荒的朋友嗎?」
   祁遠舉起火把用力揮了揮,高声道:「五原城白湖商館!东边來的是哪里的朋友?」
   对面也一样把火把舉得高高的,火光下几个人低头商議几句,然后遠遠下了馬,几名汉子簇拥着一个老人走过來。
   那老者两鬢斑白,穿着一襲青布长袍。袍尾虽然沾滿泥水,腰间一条紫色的絲縧却絲毫不乱,上面結着一块翠緑的玉佩。
   老者走近几步,拱手道:「建康云氏商会,执事云蒼峰见过各位。五原城的白氏商館以前也和敝会有过生意,不知跟各位是否相識?」
   祁遠連忙道:「就是小号,現在改名叫白湖商館。」說着推了程宗揚一把,半是奉承半是提醒地說道:「云氏商会是跟君氏、謝氏两家商会并称,是六朝数一数二的大商会。这是敝館的程执事。」
   程宗揚也依样抱拳拱了拱手。
   老者微笑道:「原來是老相識了。和貴館的生意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難得老哥还記得敝会。这位程小哥如此年紀,就能帶隊走南荒,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讓老夫汗顏。呵、呵。」
   两边攀上交情,一直戒备的护衛們暗暗鬆了口气。石剛鬆開刀柄,小魏也悄悄把弩机收進背囊。
   云氏商会一行人涉着水过來,他們人数并不多,但清一色都是体格精壮的大汉,十几个人倒牽了二十多匹馬,一半騎乘,一半負重。那些汉子一个个骨節粗大,身手矯健,一看就是功底扎实的好手。
   跟在隊尾的一名中年人,他戴著書生慣用的方巾,牽着一匹瘦馬,神情间淡淡的,虽然和众人走在一起,却彷彿和每个人都离得很遠,就像一个孤独的旅人。
   程宗揚也沒有在意,跟云蒼峰寒喧几句,贊道:「貴会这样的精悍属下,就是軍伍里也不多见。」
   云蒼峰笑道:「怎么比得上貴館的护衛,程执事见笑了。」
   白湖商館还剩下七名护衛,虽然也是祁遠挑出來的精銳,但和云氏商会的手下一比就相形见絀了。至于那些奴隶,全加起來也未必是他們一名护衛的对手。程宗揚不好說这是為了方便自己逃跑故意挑的老弱,打了个哈哈,轉開話題。
   「云执事怎么这么晚还赶路?」
   「敝会原本是从上游的渡口过河,誰知这場急雨淹了渡口,只好沿河一路找下來。」云蒼峰微微皺眉,「这里應該就是黑石滩吧?怎么……」
   「水漲得太急,指路的黑石也被淹了,这会儿正在找。」祁遠有些不放心地說道:「水势太大,就是找到路也未必能过去。」
   云蒼峰看了看水势,然后道:「易彪!易虎!下去看看!」
   两名大汉應諾了一声,跳進水里。那两人都是彪形大汉,河水却一直淹到他們胸口,就算他們能涉水过河,程宗揚和商館那些奴隶也只能游过去。
   忽然吳战威的大头冒了出來,叫道:「在这里了!」
【第四集】第五章 渡河
   那块黑石完全被淹在水下,几个人試了試,黑石標記的路径浅了許多,但也有齐腰深。两支商隊滙合在一处,商議后决定冒险过河。双方各自用长繩連成一隊,由易彪和吳战威分别打头陣。他們各牽了一匹馬,拿布把馬眼蒙上,用长繩穿过馬鞍,打了个活扣,这样人馬合在一起,走得更穏妥些。一旦馬匹失足被水冲走,用刀割開繩扣也能保住牲命。
   双方一開始动手,就顯出白湖商館跟云氏这种老牌商会的差别。云氏商会不但繩索裝备一應俱全,每人还有一件鹿皮水靠。那些汉子不需吩咐就揀起长索,熟練地打成繩結,連人帶馬捆扎停当,而白湖商館这边麻煩就大了,有几名奴隶死活不愿下水,愿意下水的却怎么打不好繩結,把祁遠忙得团团轉。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3-3-21 01:11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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