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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第1﹣31集、六朝雲龍吟第1-17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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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两篇精彩,但貪心的說:嫌少。:smile_30:

追了好久
追上來了
衷心說一句:好看



   按程宗揚的指點,易彪揀出一根鑌鐵打制的長矛,竪着從樹幹心穿過,然後把兩柄鐵叉尾部斜着固定在岩石間。程宗揚剝去樹皮,在樹輪上刻出凹糟,然後將鐵矛架在鐵叉兩股中間,手一推,木輪轆轆轉動起來。
   众人都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摆弄这些做什么。那两名花苗少女踮着脚尖朝这边張望,連那个戴着面紗的女子也悄悄抬起头。
   「把繩子搭到上面!」
   卡瓦将信将疑地把繩索搭在木轮的凹糟间,微微一扯,臉上頓时露出狂喜的表情。商隊的汉子都明白过來,一个个朝程宗揚伸出大拇指。卡瓦用蛮族語向族人解說剛才的感覺,那些花苗汉子仍有些不信。
   卡瓦乾脆把他們都拉过來,轮流扯动繩索,那些花苗汉子才醒悟到其中的不同,看向程宗揚的目光也变得崇慕起來。
   这倒使程宗揚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样簡陋的滑轮,祁遠他們肯定都知道,只不过一时沒有想到而已,倒讓自己揀了个便宜。
   面紗水一样滑下,那女子悄然垂下彎长的玉頸。謝艺看着那只轆轆轉动的木轮,眼神却彷彿飄到别处,透出无尽的滄桑。那一瞬间,他似乎已经是个老人。
   ……
【第五集】第一章 送嫁
   木制的簡陋滑轮「咯吱咯吱」地轉动着,商隊的护衛和花苗汉子一起动手,将馬匹和貨物一一吊到崖頂。那些花苗汉子个子虽然不高,但身手矯健,比起易彪、吳战威他們也不落下风。
   当凝羽最后挽着长索登上猩猩崖,时间剛过去半个时辰。花苗汉子熱情地挽拉,却棣凝羽閃身避開。
   祁遠躺在地上,半晌才喘过气來。程宗揚递了壺水过去,祁遠吃力地喝了几口,用手背抺着下巴的水珠,齜牙一樂。「常年走南荒,身子骨头都讓这儿的瘴气毁了。放在十年前,这点路我祁四上下两个來回也不帶喘的。」
   程宗揚笑道:「都說南荒的瘴气有毒,瘴气究竟是什么东西?」
   「南荒濕气大,气候又悶熱,林子里的樹木花草、鳥羽獸骨什么的,被熱气蒸騰,就生出一層霧气,遠遠看着就跟林子里的云彩一样,顏色也好看,紅的、黃的、藍的、什么顏色都有。三月有桃花瘴,六月有黃梅瘴、蛇瘴。中了瘴气,輕的上吐下瀉,几天动不了身,重的就沒治了。」
   說着祁遠指了指那些花苗女子,悄悄道:「你别看南荒的女子生得水灵,可老得也快,都是瘴气害的。」
   濃密的樹蔭下,穿着鵝黃筒裙的少女阿夕正被族长苏荔責罵,她嘟着嘴,不服气地垂着头。年长的阿葭被阿夕戏弄,也气得不去理她。其她的花苗女子在旁边笑吟吟看着,她們就像初綻的花朵,即使有的还生着气,也有着桃李般的嬌艷。
   望着那些明丽的少女,正在喝水的祁遠微微有些失神,水流到脖子边也沒有发覚。
   程宗揚舉起手,在祁遠眼前晃了晃,「喂,老祁。」
   「唔,」祁遠醒过來神,又恢复了他的行商本色,嘿嘿笑了一声,然后打点起精神道:「她們帮了咱們这么大的忙,又正好赶上人家送亲。程头儿,咱們也該打点一份礼物送过去。花苗人重情分,有了交情什么事都好办。」
   「行。你挑几样,咱們送过去。」
   祁遠有些為難,「可咱們帶的貨不大合适。」
   白湖商館帶的那些药材、鹽巴、布匹、鉄器,用來当賀礼确实不恰当。程宗揚琢磨了一下,笑道:「这个好办。云老哥那里帶的絲綢,正是現成的賀礼。我跟他商量一下,挑几匹好的,一起送去,算咱們两家一家一半。」
   祁遠笑逐顏開,「行!」
   云蒼峰剛上來不久,祁遠过去說了几句,云蒼峰疲憊的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吩咐手下打開貨物。众人挑出几匹用油布包好的絲綢,由程宗揚捧着,和云蒼峰一同朝花苗人走去。
   苏荔教訓了阿夕一番后,见云蒼峰过來,知道他是商隊里有身分的,主动与两人见礼。云蒼峰說明來意,然后笑呵呵道:「正好遇上族里的喜事,这些薄物也算是我們一点心意。」
   云氏商会准备周全,那些絲綢都用油布包着,一路上还跟新的一样,程宗揚打開油布,一抺鮮艷的金黃色流溢出來。
   这是上好的柘州綢,金灿灿的綢面上綉着鮮艷的交枝玫瑰,色彩华丽异常,幽暗的光綫下,火紅的玫瑰彷彿在金色的絲綢上浮动着,閃閃发亮。
   苏荔露出惊喜的表情,「好漂亮啊……」她忍不住摸了摸,那絲綢像温柔的水紋一样,柔滑得令人不忍釋手。
   「这样貴重的礼物,讓花苗人感受到客人的情誼。」苏荔大方地收下礼物,向两人道:「无論云氏商会和白湖商館什么时候來到花苗,都是我們花苗人最尊貴的客人。」
   那些花苗女子圍着絲綢嘰嘰喳喳說个不停,阿夕立刻把剛才挨罵的事忘到腦后,和那些女子一样高兴得臉頰发紅。只有那名戴着面紗的少女沒有过去,她微微垂着头,臉上洁白的面紗紋絲未动,彷彿一幅静止的圖画。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苏荔道:「她是龙神的新娘。神圣的巫王命令我們把新娘送到熊耳鋪,交給他的使者,使者会把她帶到龙神的宫殿。」
   程宗揚道:「巫王?鬼王峒的鬼巫王嗎?」
   苏荔略顯无奈地点点头。
   程宗揚与云蒼峰交換了一个眼神。鬼巫王的使者在熊耳鋪,不知道他們是否就是蛇彝村血案的凶手。
   云蒼峰咳了一声,「鬼王峒的人也到了花苗?」
   经过交談,众人才知道,原來鬼王峒的势力早已越过然江,在两个月前延伸到花苗人的領地。面对鬼王峒的强势,剛剛成為花苗族长的阿依苏荔最終选擇了屈服,与南荒大多数部族一样淪為鬼王峒的附庸。
   鬼王峒每年都会向所有的附庸部族索取各种貢物﹣﹣其中包括三名最美貌的少女。
   少女。一位作為龙神的新娘,另外两位将献給巫王,供他享用。
   鬼王峒的巫王在南荒有种种傳說,有人說有三顆头顱,分别受到天神、地神和龙神的庇佑;有人說他戴着骷髏制成的面具,盤踞在黑鉄制成的王座上,而龙神就隠藏在他的座位之下:还有人傳說巫王身边服侍的奴仆,都是他亲手制成的鬼奴。流傳最广的一种說法,則說鬼巫王每天都要与一名美貌处女交欢,然后把她当成食物食掉。
   鬼王峒的信使告訴花苗人,巫王的使者将在熊耳鋪停留一段时间,命令她們把貢物尽快送去。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之后,花苗人还是选出了自己的貢物。族中最美貌的少女被选為龙神的新娘,按照龙神娶亲的风俗,她将戴上面紗,不再讓凡人见到她的面容。
   阿葭和阿夕則是奉献給巫王的礼物。
   阿葭对将來的命运忧心仲仲,年幼的阿夕却仍是一派天真爛漫,一路上不时搞一些小小的惡作剧,沒有片刻安宁。
   被苏荔呵斥后,阿夕只安分了一会儿,又溜过去摆弄那架滑轮,还拉着易彪問东問西。她手臂和小腿赤裸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舉止又隨意得很,几乎把半边身子都挨在易彪身上。
   易彪出身軍旅,哪里见过这种陣势,窘得眼睛都不知到往哪儿放,臉紅得和煮熟的大虾一样,讓吳战威后來好一陣笑話。
   休息过后,众人再次上路。此刻还是白昼,但林中幽暗得如同深夜。吳战威想点起火把,却被花苗人制止了。
   「太多的火光会惊动森林之神。」卡瓦說道:「跟着我們的脚印走吧,只要花苗人的脚印还在,就不会讓朋友迷路。」
   卡瓦舉着一枝火把走在最前面,那些精悍的花苗汉子分成两列,把新娘一行护在中间。商隊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跟在后面,只有武二郎厚着臉皮地与花苗人混在一处,用他們听不懂的蛮語跟苏荔說笑。
   謝艺牽着馬,不经意地上前几步,与程宗揚、云蒼峰并肩而行。
   「傳說南荒有一种花,平常花苞合攏,附近有歌声和鈴声就会盛開。」云蒼峰閒聊道:「可惜沒有多少人见过。曾经有人采到一株,想运到內陸販賣,但剛过了白龙江口就枯死了。」
   「玉盞鈴花。」謝艺淡淡笑道:「我在一本書上见过。还有一种歌旋草,歌声响起的时候就会隨声舞动。」
   云蒼峰拈着鬚頻頻点头,「謝兄弟真是见聞广博。当日那人販运时一路都好端端的,可一过白龙江口,花叶就尽数枯萎,不知是什么緣故?」
   謝艺想了一会儿,「也許,这玉盞鈴花,歌旋草和南荒的人一样,根都在南荒,一旦离開南荒的水土就都枯萎了。」
   程宗揚却对謝艺的刀术很感兴趣,「謝兄的刀法一定很好吧?」
   謝艺微笑道:「勉强防身罢了。」
   「有沒有兴趣教我两手?」程宗揚道:「我用白武族第一絕学﹣﹣五虎断门刀跟你換!」
   謝艺笑道:「五虎断门刀剛猛勇烈,程兄弟練成这套刀法自保有余。謝某刀法平常,多学无益。」
   程宗揚看了他半晌,忽然一笑,「你就别騙我了。如果你的刀法真像你說的那样平常,听到我用五虎断门刀跟你換还不樂意?」
   謝艺笑道:「劍為百兵之祖,刀為百兵之王。天下刀法何止千种?五虎断门刀乃刀中絕学,比謝某所学强上千倍。只是謝某的刀法与五虎断门刀修練有异,不能勉强。」
   程宗揚道:「不都是一把刀嗎?有什么差异的?」
   謝艺微微一笑,从鞍側拔出一柄尋常鋼刀,沒有任何花式地递出,劈開一根樹枝,招术平常之极。
   如果一名樵夫看到,一定会把謝艺引為知己。他这一刀就如同一名砍柴多年的樵夫,鋼刀下劈的重心正落在枝上,利用刀体的重量,力道半分不多、半分不少,正好将樹枝砍断。角度、落点、力道无不准确之极。
   但落在程宗揚眼里,算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了。他这会儿什么都看不出來,只本能地覺得他的來历并不簡单。
   謝艺微微有些失望地收起刀,忽然又精神一振,「程兄如果想学刀法,我倒認識一位使刀的行家。等从南荒回去,我与程兄一同去拜訪如何?」
   「那好。」程宗揚一口答應。
   祁遠赶上來道:「程头儿、云执事,在藤桥耽誤了一个多时辰,今晚怕是赶不到熊耳鋪了。」
   云蒼峰道:「大伙都累了几天,也不赶这一时。今晚就在林子里歇宿了,明天一早再赶路。」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3-3-23 05:42 AM 編輯 ]

好,非常好。



程生幾時先練得一身好武功?
繼續支持樓主,謝謝!



   身后一声异响,隊伍中一头正在行進的走騾忽然向前一傾,前腿跪倒在地。
   它口鼻中淌出白色的泡沫,脖頸痙挛着扭了几下,便不再动作。
   易彪府身看了看,「是累得脫力了吧?」
   祁遠急道:「小心毒虫!」
   旁边的吳战威抽出长刀,「啪」的一声,用刀背拍在騾背上。
   吳战威慢慢抬起刀,臉色頓时变了。
   刀下是一只朱紅色的昆虫,它額上生着两只触角,腰身极細,背后有一大一小两对透明的翅翼,翼上暗紅的花紋犹如骷髏,在它碩大的尾部末端,一根尖刺深深刺入騾背。
   「鬼面蜂!」祁遠叫道。
   話音未落,一陣不样的嗡嗡声从森林处响起,彷彿有无数毒蜂正朝这边蜂拥而至。云氏商会的护衛們抽出兵刃,戒备地盯着森林。走在前面的花苗人也停下脚步,扭头朝这边看來。
   「把刀收起來!」
   护衛們扭头盯着祁遠。祁遠顧不上解釋,抽刀砍開馬背上一口竹簍,十余根捆扎好的火把滾落出來。
   蜂鳴越來越近,祁遠将火把分散扔給众人,叫道:「点着!用烟熏!」
   滿臉落腮鬍子的易虎揚手一摆,手下的云氏商会护衛們立刻收起兵刃,揀起用蒲棒和艾蒿捆成的火把,引火点着。
   幸亏祁遠见机快,第一根火把剛剛点燃,几只朱紅色的毒蜂便从林中飞出。
   那些毒蜂比尋常的蜜蜂体型大了数倍,額上生着詭异的复眼,蜂腰細而彎曲,直飞时尾部还向前挺出,露出彎鈎状的蜂刺,鈎尖滴血般殷紅。
   蒲棒束成的火把一经点燃就生出滾滾濃烟。小魏揮着火把驅赶毒蜂,众人連忙将馬匹和走騾收攏起來。
   几只鬼面蜂被濃烟一熏,四散飞開,在空中繞着飞出复雜的圖形。更多的毒蜂陸續从幽暗的林中飞出,宛如朱紅色的流星疾射出來。在它們身后,无数毒蜂聚集成一片暗紅色的潮水,嗡嗡作响地从森林深处漫出。
   所有人都变了臉色,这片蜂潮数量不下万計,两支商隊三十余人,四十余匹騾馬,仅靠十几根蒲棒艾蒿結成的火把,无論如何也抵挡不住,即使武二郎那样的身手,也未必能挡住这上万只毒蜂无孔不入的攻擊。
   那些鬼面蜂似乎十分畏惧蒲棒燃燒的濃烟,它們在彌漫的烟霧外越聚越多,无数复眼同时閃动着妖异的紅光,挑起的尾針彷彿无数噬血的尖鈎。
   忽然一只毒蜂繞过濃烟,疾射在一名护衛頸中。那护衛伸手想拍,手剛舉起一半就僵住了,他張開口,却沒有发出一絲声音,双目圓睜着全身扑倒在地,当場气絕。
   接着又有几只毒蜂繞过濃烟,螫倒几匹騾馬。那些鬼面蜂毒性惊人,即使云氏商会护衛們帶來的軍中健馬也无法抵抗毒蜂一螫,蜂尾血紅的尖鈎入体內,便即斃命。那些騾馬陸續发出短促的嘶鳴,栽倒在地。其余的馬匹嗅到危险的气息,都不安地竪起耳朵。
   鬼面蜂剧毒如斯,足以令任何人不寒而栗。程宗揚也拿到一根蒲棒火把,还沒有來得及点燃,就被旁边一只手掌堅定地拿了过去。
   「这样不是办法。」謝艺点着火把,「用烟熏,鬼面蜂只会越來越多。必需找到它們的蜂巢,把蜂后移走。」
   见到商隊被毒蜂襲擊,花苗人也折返过來。他們表情慎重地低声商議着,最后苏荔說了几句什么,那些花苗汉子一起高唱起來。他們一边唱一边用短刀拍打着胸膛,作出劈砍跳跃的动作。
   苏荔走过來,說道:「森林之神的憤怒,要用祭祀神灵的舞蹈平息。」
   苏荔裸露的肌肤沒有絲毫遮掩,任何一只毒蜂落在身上,都可能奪走她的生命,但苏荔毫不畏惧,她拔出彎刀,就那样走進蜂群中。
   碩大而血紅的毒蜂飞舞着,翼上的鬼面骷髏花紋不住振顫,傳來令人心悸的嗡嗡声。当陌生人踏入它們的領地,那些鬼面蜂都狂怒起來。
   苏荔火紅的褶裙摇曳着,刺着花枝紋身的雪白长腿在裙中时隠时現。她一边揮舞着彎刀,一边发出奇异的吟唱声,光洁的小腿摆动着,赤裸的脚掌輕輕打着節拍。那些鬼面蜂被吸引,紛紛飞來,繞着苏荔的身体飞舞。
   毒蜂越來越密,就如同一層紅色的烟霧,将苏荔碩长的身影裹在其中。不时有毒蜂撞在彎刀上,发出金石撞擊的声音,但沒有一只去碰触苏荔的衣裙和赤裸的肌肤。
   武二郎从貨物中扯出一張牛皮,撕開裹住头臉和裸露的手脚。程宗揚一把拽住他,「你想死啊!」
   武二郎哼了一声,搶过一枝火把就准备闖入蜂群。
   「蹲下!」程宗揚咬着牙低声喝道:「要是会花苗人的祭舞,你就去。要是不会,你就給我老实蹲着!」
   蜂群中,苏荔洁白的手掌揚起,朝身后摇了摇,示意他們不要乱动。武二郎泄了气,一面抖開牛皮,把一只落单的鬼面蜂拍得稀爛。
   花苗汉子的歌喉猛然高亢起來。蜂群中傳來一陣异样的波动,嗡嗡声变得更加激烈,彷彿被激怒一般。
   苏荔曼声吟唱着古老的祭歌,緩步踏入森林,那些鬼面蜂也隨之飞去。剩下几只漏网的,不是被濃烟驅散,就是被武二郎等人拍死。
   那些花苗汉子持刀边舞边行,用歌声呼應着蜂群的嗡嗡声。商隊面臨的危机暫时解除,程宗揚立刻要了两枝火把,一手拿着,拔腿跟了过去,謝艺不作声地跟在后面。接着吳战威、小魏、石剛也追了过來。他們一半是好奇,一半也是担心花苗女族长的安全。
   林中光綫极暗,那枝牛油火把的光芒只照出丈許,就被黑暗吞沒。虽然程宗揚的第六感覺比以前敏悅了許多,也只能看到那团由毒蜂构成的紅云,和蜂影中修长的身影。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程宗揚身边搶过,武二郎猛虎般的身形出人意料的敏捷,从密林中穿过,几乎沒有发出絲毫声音。
   忽然武二郎停下脚步,昂起头顱。程宗揚舉起火把,只见头頂丈許的高处,懸着一团巨大的阴影。
   那是一顆巨大的蜂巢,高度超过一丈,龐大的体積将它所依附的松樹都扯得彎折下來,彷彿一盞巨大的灯籠。腊貭的蜂巢表面附着无数朱紅色的鬼面蜂。它們密密麻麻在蜂巢间鑽進鑽出,不时有拖着毒鈎的鬼面蜂振翅飞起,加入到苏荔身边盤旋的蜂群中。
   苏荔輕輕拍着彎刀,边歌边舞。她舞姿輕柔而优美,鮮艷的紅裙在蜂影中飄揚舞动,白晢的大腿上,那圈青黑色的紋身隠隠发出青光。但程宗清楚看出她額头的汗珠,这顆蜂巢体積超乎想像的龐大,她的祭歌也未必能安撫这些憤怒的鬼面蜂。  
   蜂群越聚越多,将苏荔的身影完全籠罩。忽然,一个身影箭矢般射出,謝艺揮起鋼刀,一刀劈入蜂巢,他这一刀劈得极深,几乎連肩膀也陷入其中。
   在众人惊駭的目光中,謝艺不停頓地探身鉆入蜂巢,接着又閃身退出。他头上衣沾滿金黃的蜂腊与蜜汁,鋼刀咬在口中,两手高高舉起,手中托着一只巨大的鬼面蜂。
   那只鬼面蜂体型比苏荔身边的毒蜂大了数倍,腹部极长,尾端的蟄針就像一支血紅的尖鈎,在謝艺手上微微蠕动。它翅膀极短,仅能覆盖腹部的一半,已经失去了飞行的能力,但翅上鬼面骷髏圖案却隆重无比。
   謝艺一手抓住蜂后的翅根,一手抓住蜂腰,那支血紅的蜂鈎虽然不住前挺,謝艺的手掌却穏如磐石。
   謝艺咬着鋼刀的臉上仍帶着那种从容而浅淡的笑容,甚至还伸出舌尖,舔舐刀背淌下的蜜汁。
   飞舞的蜂群猛然一滯,接着朝謝艺飞去。謝艺静静品嘗着蜜汁的甜美,然后肩膀一聳,倒退着惊上巢頂的橫枝,接着飞身掠往林中。
   鬼面蜂碩大的复眼射出鮮亮的紅色,潮水般从众人身边飞过,发出激烈的嗡嗡声。包括武二郎在內,所有人都屏住气,一动也不敢动。好在那些毒蜂对他們毫不理会,緊貼着他們的身体疾飞掠过,連蜂巢內的鬼面蜂在內,不多时就走得一个不剩。
   苏荔呼了口气,面孔微微发白,她身上的紅裙已经被汗水濕透,如果不是謝艺突然出手掠走蜂后,她此时已经力竭,再无法維持祭祀的歌舞。
   武二郎虎吼一声,五指如鈎揮到苏荔頸后,抓住一只偷襲的鬼面蜂,擰断了它的毒針,苏荔盤起的长发也被汗水濕透,髻側那朵紅花微微墜向一边。她朝武二郎嫣然一笑:「謝謝。」  
   武二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扶了扶她髻側那朵大紅花。然后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訕訕道:「歪了……」
   苏荔火辣辣的凤目朝武二郎眨了眨,然后笑吟吟唱道:「上去高山望平川,川上一朵紅牡丹……」一边唱一边輕盈地走了过去。
   程宗揚低声道:「二爺,是你心歪了吧?」
   武二郎張了張嘴,忽然一拳打在樹上,震得那顆裂開的蜂巢一样搖晃。
   「武二?:」
   「我忘記歌詞了。」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3-3-23 09:27 AM 編輯 ]

【第五集】第二章 万舞
   花苗汉子們收集了干柴,掘好火塘。在感謝和祈求森林之神的庇佑之后,苏荔亲手点燃了篝火。
   花苗人本來要趁夜赶到熊耳鋪,在得知商隊准备宿營之后,他們慷慨地同意与这些遠道而來的朋友一同留在危险的森林中。
   隨着篝火的升騰,众人的情緒也隨之高漲。从蜂巢取出的蜜汁足足裝了二十口坛子,每一滴都如同金黃的琥珀。而坛中原來盛的美酒,則給那些花苗汉子帶來更大的惊喜。
   按照花苗的習俗,他們先祭了神灵,然后把酒坛放在中间,众人圍着篝火坐成一圈,用一支长柄勺轮流飲酒。
   「花苗人不会釀酒,平常是用金砂換酒來祭神明。」祁遠嘿嘿一笑,「現在有酒,說不定花苗人一会儿还会跳起祭神的万舞。」
   祁遠的笑容中包含着兴奋和期待,一絲感慨,还有隠約的怀念。
   正說着,一名喝紅臉的花苗汉子跳進圈子里,他一边高声唱着,一边摇晃着肩膀伸出手來。
   那些花苗女子擠坐在一处,她們笑着将一名同伴推了出來。那女子臉色微微发紅,眼睛却亮得如同夜空中的寒星。她展開歌喉,与那男子一唱一答,然后把手交給对方。
   接着站出來的是卡瓦,和其他花苗汉子一样,他身材虽然不太高,但手脚长大,舉止剽悍,他一边歌唱,一边直接把手伸給一名臉蛋圓圓的花苗女子。女伴的笑鬧声中,那女子大方地站起來,拉住卡瓦的大手,与他并肩站在一处。
   越來越多的男子出來,邀請自己心仪的女伴。他們手拉着手,男女混雜地圍成一个圈子,圍着篝火起舞。花苗人的舞蹈和歌声一样奔放而熱情,渾厚的男音与清悅的女音此起彼茖,又完美地交織在一处。伴着歌声,他們像一圈五彩的花环,时而聚攏,时而散開。
   那些嬌美的花苗女子穿着窄窄的筒裙,一个个皮肤白嫩,眉目如画。她們纖細的脚踝大多都戴着碎碎的銀鈴,在篝火的光影中,那些女子雪白的小腿和纖足赤裸着,隨着歌声的節奏輕柔而欢快地跳动起落,脚踝上的銀鈴发出清脆悅耳的鈴声,别有一番美艷的风情。
   商隊众人分成两个陣營,程宗揚等人聚在前面,一边看一边鼓掌叫好,連云蒼峰也面露微笑。云氏商会那些年輕汉子們却腰杆挺得笔直,坐得端端正正,顯示出軍旅出身的嚴格紀律。
   这时程宗揚已经看出來了,这些北府軍士卒的头領是那个叫易虎的汉子。他身形魁悟,背后一杆尖槍从不离身。下午死在鬼面蜂毒鈎下的那名汉子,是他的手下。这一路双方相伴而行,能看出这些軍士們同袍之间手足情深,但当鬼面蜂被引走之后,易虎只冷静地吩咐軍士們收殮了同袍的尸体,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看那些軍士的样子,沒有易虎发話,他們就是坐到天亮也不会动一下。
   花苗人的隊伍女多男少,苏荔是族长,戴着面紗的少女和阿葭、阿夕要奉献給龙神和巫王,剩下的还有三四名女子沒有舞伴,她們明亮的眼睛不时望向这些陌生的客人,火熱的目光令人怦然心动。
   祁遠忽然站起來,操着南荒蛮語唱着:「翻过高不见頂的青山,涉过深不见底的河流,从五原走來的商人,冒昧地伸出手。比月亮更美丽的花苗姑娘們啊,誰愿意与我一起起舞,讓神灵欢喜。」
   他略顯生疏的歌声使剩下的花苗女子笑成一团,然后一名身材纤細的女子起身唱道:「歌声飄到了我面前。遠方來的朋友,你跋山涉水,走过彎彎曲曲的山路,來到南荒就是我們的客人。」
   唱着,那女子接过祁遠的手,祁遠扭头朝程宗揚眨眨眼,融入跳舞的人群。
   「祁老四还有这一手?」
   程宗揚看着場中。其貌不揚的祁遠就像換了个人,跳起花苗人的舞蹈也似模似样,与那些花苗汉子相比毫不遜色。
   吳战威笑得眼都成一条細縫,「老祁当年可风流着呢,还跟一个花苗女子好上了,后來……」
   吳战威咂了嘴,沒有再說。
   程宗揚心里一动,想起祁遠講的故事,「不会是他把人家甩了吧?」
   吳战威摇了摇头,「你别看老祁圓滑,其实是个重情义的汉子。那次的事……」
   唉,臨走时那女的追出几十里,一边追一边哭,老祁在车里也哭,眼泪淌得跟雨大似的。后來他又來了南荒,結果中了瘴气,差点儿沒命,还拚着去花苗找人。
   从南荒回來,他大病一場,躺了半年才能起身。你别看老祁現在爬个山都气喘,当年身手比我都强,就是那次垮了下來。」
   「找到了嗎?」
   「沒有。听說是嫁人了,老祁也就死了心。往后只要走南荒,老四都是头一个,只是不去花苗。」
   程宗揚摸了摸鼻子,再去看祁遠那張青黃的面孔,似乎順眼多了。
   有祁遠帶头,几个胆大的年輕护衛也蠢蠢欲动,程宗揚干脆一揮手,「想去就去,只要别給我丟臉。」
   石剛訕笑着躥出去,找了怹最中意的一个姑娘,那花苗女子却把手递給了更英俊的小魏。石剛碰了一鼻子灰,正要打退堂鼓,另一名女子却笑盈盈起身,拉住了他的手。石剛頓时心花怒放,一張臉笑得见牙不见眼。
   程宗揚拍了拍吳威的肩,「吳大刀,你不去?」
   吳战威头摇得什么似的,「老吳耍刀行,这个不行。那姑娘們的光脚丫又白又嫩,老吳一不小心踩上就完了。」
   說着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凝侍衛长不在这儿,你怎么不去?」
   上了山崖之后,凝羽一直沒有現身,程宗揚已经習慣了她的突然消失,也不在意,回笑道:「我等着看二爺的樂子呢。」
   那边武二郎抿了抿濃密的鬃髮,起身像头出林的猛虎般大步走了过去。
   「上山高山望平川,川上一朵紅牡丹。」武二郎高声唱道:「看起來容易摘起來難,摘不到手里是枉然。阿妹的紅牡丹呀,摘不到手里是枉然。」
   程宗揚一口酒全噴了出來,武二这歌詞也太赤裸裸了吧。如果自己在街上对一名陌生女子唱着要摘她的紅牡丹,最便宜也要吃一个耳光。
   苏荔的臉也微微有些发紅,好在武二郎这段詞用的并不是南荒蛮語,族里人未必能够听懂。她背着手,微微抬起下巴,唱道:「白武族的勇者呀,如果你会祭神的万舞,就把你的手伸出來。」
   武二郎喜上眉梢,毫不犹豫地伸出大手,「如果我撒謊,就讓鬼面蜂的毒鈎扎遍全身!」
   苏荔笑啐了一口,把洁白的手掌递給他。武二郎輕輕一扯,苏荔盈盈起身。
   花苗人正跳得開心,两人一踏入圈子,那些花苗男女立即聚攏过來,把两人圍在中央。男人們发出「喔喔」的叫声,脚板用力踏地,打出節拍,花苗女子舌尖在齿间輕顫着,欢快地唱着「阿哩哩」,簡单的音節从她們純銀般的歌喉流淌出來,有着天籟般的純美。
   程宗揚靠在樹上道:「云老哥,万舞是什么舞?」
   「花苗人祭天、祈神、出征、求雨都用万舞。」云蒼峰說道:「大概种类太多,才叫万舞。花苗以外的地方很少能见到。」
   程宗揚看向另外一边,「謝兄?」
   謝艺身上的蜂腊各蜂蜜已经抺去,但仍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他温和笑容充滿了成熟男子的魅力,令人想起温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样从鬼面蜂的追逐下如何脫身的,謝艺对当时的经历只笑而不語。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鬼面蜂再也沒有出現过。因為某一个原因,它們甚至放弃了原來的蜂巢,消失在密林深处。
   「王子朝的《百舞圖录》考据过万舞的源流。」,謝艺娓娓言道:「著者称,万舞是花苗的祖舞。花苗本來被称為花蝎,而萬字就是蝎字。」
   說着謝艺在地上写一个「萬」字,一边划一边解釋道:「萬字前有双鉗,背腹覆甲分節,尾部还有一个彎曲的蝎鈎。」
   云蒼峰看着那个蒼勁古朴的萬字,良久才撫掌叹道:「这万字老夫写过无数次,从來都沒发現它是蝎子的圖案。現在看來,果然首尾俱全,形神皆备。」
   「这么說,万舞就是蝎舞了?」
   「也許吧。」謝艺微微笑着說道:「王子朝从未到过南荒,只是一家之言,未必就是实情。」
   場中的万舞愈來愈激越高亢,花苗男子們做出种种战斗的动作,已经喝醉的卡瓦高声欢呼,两手飞快拍打着自己古銅色的肩膀和結实的胸膛。那些花苗女子白晳的臉頰浮現出两片紅云,她們揚起手臂,赤裸的小腿伴隨着歌舞的節奏來回摇摆甩动,两足白如霜雪。
   祁遠与那些地地道道的花苗汉子一样拍肩擊胸,高呼欢舞,青黃的面孔浮現出亢奋的血色,彷彿花苗人的灵魂已经融入他的血脉。
   花苗人身材普遍不高,族长苏荔高挑的身材完全是是一个异数。她一米九的身高,也只有武二郎的凛凛雄躯才能配得上。两人一个高大魁梧、龙精虎猛,一个修长丰挺、貌美如花,毫无疑問地成為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3-3-23 09:45 AM 編輯 ]

好看,值得一追再追睇。謝謝今生何求樓主。

   万舞的舞姿熱烈而奔放,充滿撼动人心的力量。熊熊燃燒的篝火间,苏荔雪肤花貌,衣紅似火,她双頰微紅,美目中散发出逼人的艷光。
   忽然,高亢的歌声低緩下來,聚在一起的花苗男女手挽手向后散開,变成一个圓环,篝火旁只剩下武二郎和苏荔这一对男女。
   苏荔两手貼在腰側,凤目妖嬈地看着武二郎。她緩緩抬膝,那条光洁的美腿从裙间探出,輕盈地邁出步子。武二郎臉上金黃的虎斑微微鼓起,他昂起头,发出「喔」的一声龙吟虎嘯般的长嘯。
   苏荔手臂揚起,洁白的裸足点在地上,圍着篝火旋轉起來。旁边的花苗男女不再唱歌,而是有節奏地拍打着肩膀,每个人臉上都流露出喜悅和兴奋的表情。
   苏荔的舞姿繁复异常,散開的紅裙彷彿一朵盛開的牡丹。她旋着身,像飞舞的鮮花般繞过燃燒的篝火,离武二郎越來越近。
   当武二郎嘯声停止,苏荔同时舞到他身旁,繞过他的身体飞快地旋轉着。她丰滿的双乳不停聳动,碩长而柔軟的身体彷彿是一株摇曳生姿的藤蔓,攀附在武二郎高大如同參天巨樹的身体上。
   武二郎筋骨如鉄,寬闊的胸膛不住起伏。忽然他手臂一抬,攬住苏荔纤細的腰身。苏荔飞旋的紅裙散落下來,整个身子依在他寬大的手掌上。接着白滑的腰身向后彎去,那条白美的玉腿揚起,将秀美的玉足搭在武二郎肩上。
   两人四目交投,武二郎的虎斑冒出汗珠,他攬住苏荔的腰臀,肩膀扛着她一条揚起的美腿,然后上身后仰,腰腹向前挺出,以一个雄武的姿势在她腿间的部位挺动着。
   程宗揚瞪大眼睛:「这哪里是舞蹈,完全是在模拟性交动作。」
   謝艺淡淡笑着說道:「前人在書中曾经記載过,万舞的高潮是男女起舞,模彷蝎群交配的場景。謝某有幸目睹,与書中記載相互印証。古人誠不我欺也。」
   云蒼峰看到程宗揚的惊訝,也笑着解釋道:「南荒人認為男女之事能使得土地肥沃,部族繁衍。有些南荒部族会在春耕时,选出部族最美貌的男女,在待耕的土地上交合,來祈佑丰收。」
   說話间苏荔已经在篝火旁躺下,两腿彎曲着張開。武二郎雄壮的身体伏在她身上,腰腹隔着紅裙在她两腿之间起伏。这时周圍的花苗男女們也双双糾纏在一起,和苏荔一样,她們仅仅是做出种种誘人的动作,彼此的身体并沒有直接貼在一起。
   篝火的熱度彷彿越來越高,每个人額头都淌出閃亮的汗水。那些北府軍的士兵正襟危坐,一个个臉漲得通紅。吳战威打趣地朝易彪打了个手势,呵呵而笑。
   易彪那張臉紅得像紫茄子一样,腰背仍挺得笔直。
   篝火另一边,只剩下三名花苗女子还留在原地。戴着面紗的新娘安静地坐在樹下,半边身体都被阴影遮住。她两手放在身前,胸前鮮紅的嫁衣緊綳着,微微起伏。
   阿葭粉頰微紅,垂着头,一手拉着頸中紅珊瑚磨制成的珠鏈。只有阿夕瞪着圓圓的大眼睛,眼睫一眨不眨地盯着場中淫靡的舞蹈,小嘴微微嘟起,表情既充滿兴奋又有些不滿。
   阿夕視綫从場中移開,那双灵巧的眸子游移着落在程宗揚身上。程宗揚戏謔地朝她眨眨眼,花苗少女吐出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臉,又示威般地挺了挺胸。
   程宗揚指了指場中的苏荔,又指了指他的胸,然后竪起手指摇了摇。阿夕像气恼的小猫一样瞪了程宗揚一眼,她看了看四周,然后解開胸前的衣鈕,露出一片白嫩的肌肤,驕傲地挺起。
   火光下花苗少女的酥胸顯露出飽滿的曲綫,肌肤白得刺眼。程宗揚沒想到她这么大胆,只好認輸,朝少女裸露出一半的雪乳挑起拇指。
   阿夕得意地掩上衣襟,朝他皺鼻子。接着眼珠一轉,又悄悄去掀新娘的嫁衣。
   一直嫺静如画的新娘仍垂着头,那双交握的手掌輕輕一滑,拿住了阿夕的手腕。
   阿夕眉头擰緊,露出吃痛的表情。新娘鬆開手,又在阿夕手背上狠狠拍了一掌。阿夕不敢作声,只幽怨地看了新娘一眼,不甘心地撥弄脚踝的銀鈴,一边不时去看程宗揚。
   程宗揚正看得有趣,謝艺忽然道:「程兄可有意算一卦?」
   「哦?」
   謝艺不等他答話,便从袖间取出三枚銅珠,隨手撒在地上。
   「程兄好运道。」謝艺半是認真半是調侃地說道:「今夜子时,离此西南,百丈之外,程兄必有奇遇。」
   「什么?」
   「是真是假程兄屆时便知,」謝艺从容收起銅銖,「此乃命中定数,違之不样,还請程兄謹記。」
   沒等程宗揚明白过來,謝艺已经拱手一揖,起身施施然离開。
   这时場中的万舞已经到了最高潮,苏荔以獸禽虫豕通行的交尾姿势伏在篝火前,武二郎单膝跪地,两手抱着她的腰肢,在她臀后大方挺动。周圍的男女做出各种姿势,一对对交纏在一处,模彷着蝎群交配时糾纏翻滾的姿態。
   他們不再歌唱,而将全部身心都融入这神圣的舞蹈中。虽然隔着衣物,但他們充滿激情的露骨动作,却将男人的强壮和女人的柔順与美艷表現得淋漓尽致,連程宗揚也禁不住心旌摇动。
   对于花苗人來說,世上最大的神迹莫过于血脉的延續和种族的繁衍生息。男女交合,新生命的降生,一切都充滿神秘而可敬畏的力量。他們用万舞來祭把这偉大的力量,祭祠使他們一代代繁衍的神明。
   花苗的女族长裸露的肌肤布滿亮晶晶的汗水,她紅裙滑在一边,露出一側丰滿的雪臀,那条白滑的大腿完全暴露出來,白膩而又修长。一串汗珠从她大腿上緣的紋身淌过,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濕淋淋的艷光。
   苏荔发髻微微鬆開,一縷烏亮的髮絲垂在臉側。她微微偏着头一一双美目不時望向身后充滿雄性气息的身影,一边弓着腰肢,竭力向后挺动雪臀,似乎正在与身后的男子做着激烈的交合,那張艷丽的玉臉上滿是艷丽的笑意。
   終于,一切都安静下來。篝火漸漸熄滅,燃燒过的木柴在火篝中閃动着暗紅的光芒。
   宿營的商隊撐起帳篷。白湖商館用的是普通布帳,鬼面蜂的襲擊使他們失去了一匹馬和两匹走騾,所幸沒有折損人手。护衛和奴隶們三三两两住在一处,虽然簡陋,还能够容身。
   云氏商会除了云蒼峰用一頂油布制成的小帳,軍士們用的都是牛皮帳篷。那些皮帳龐大沉重,但制作精良,工艺考究,每頂帳篷能住八人,只用两頂就足够所有人住下,算起來比商館的还輕便一些。
   花苗人更簡单,他們砍來几片巨大的芭蕉叶,給新娘搭了一頂帳篷,留了两名汉子守护,其他人便散入樹林中。不出所料,那些花苗人都是一男一女相携离開。讓程宗揚惊奇的是,小魏竟然也跟剛才同舞的花苗女子一起鑽進林子,却沒有一个花苗人露出异样的表情。
   「南荒跟六朝不一样。花曲人的风俗是女子滿十五歲,家里就用石头給她垒一间屋子,讓女儿自己住,有相好的就可以留宿。」
   祁遠抿了口酒,齜牙咧嘴地說道:「等嫁了人,花苗女人就貞洁起來,不管以前有多少相好的,成了亲就只認丈夫一个。」
   「六朝人認為南荒的风俗不好,說是淫乱。我瞧着花苗人这风俗倒比六朝好些。
   六朝人講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一男一女沒见过面就硬撮合成一家。运气好的倒也罢了,遇上不合适的,免不吃一輩子的苦。哪像花苗这样,过得順心自在。」
   「别人說成花苗人性淫,不知道礼法,是禽獸之行。可花苗人女不為娼,男不為盗,成了亲的男女守在一处,你好我好。比起那些愉汉子,養小老婆的,可强到天上去了。」
   祁遠笑着摇了摇手,「我是喝醉了乱說的,这些話你听过就算。」
   程宗揚接过酒葫芦喝了一口,「我覺得你說的挺对。」
   祁遠沉默下來。
   过了会儿,他嘶啞着嗓子,低声唱道:「一月桃花開滿山,见不到妹妹心里煩。半夜想起梦中见,醒來隔水又隔山……」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3-3-23 10:02 AM 編輯 ]

【第五集】第三章 异艷
   營地的声息在身后漸漸遠去。程宗揚运足目力,在黑暗中辨識方位。那些高大的松樹顯示出粗獷的轮廓,夜色像一層深灰的厚紗,籠罩其间。偶而有几只萤火虫飞过,尾端的萤光忽明忽滅,画出一道隠約的光弧。
   这个世界的夜晚静謐非常。经历过前生都市里不夜的灯火,这样的夜晚总在提醒程宗揚自己异鄉人的身分。
   凝羽从西门庆那里得來的功法并不完整,但对于程宗揚來說已经足够。在凝羽的傾身傳授下,他終于開始触摸到修練的途径。自己就像一条小溪,緩慢地積蓄着力量﹣﹣虽然在凝羽眼中,程宗揚身上仍充滿許多令人不解的謎团。
   「修練者根据修為的深浅和力量的强弱,大致可以分為九个等級。前三个等級﹣﹣築基、內視和生象,普通人经过修練都可以达到。第五級的坐照,是强者的分界綫。大多数修練者終其一生,也无法進入第五級的境界。」
   在凝羽的解說下,程宗揚了解到,在这个世界里,力量并不仅仅是武俠小說中的內力那样簡单。无論羽族、人类还是其他种族,获得力量的方法都是修練三真﹣﹣真元、真阳与真气。三者相輔相承,又各成体系。簡单來說,真元是元命与神識,真阳是活力与生机,而真气則是能够施展的力量。
   真元、真阳与真气被称為修練者的三宝。按道理來講,只有真元穏固,真阳才能充盈;真阳充盈,真气才能充沛。但由于修練者資質的不同,有些人更适于修練真元,他們力量平平,元命与神識却异常的强大,这些人往往由于擅长法术而被称為御法者。至于大多数人,修練所顯示的成效都在于力量与真气,他們多半长于格斗,成為这个世界的武者。三者之中,只有真阳最少有人修練。它更像人体的血液,虽然必不可少,但拥有比常人多数倍的血液,遠不如拥有强大的神識和力量那样实用。
   凝羽的困惑就來自于此。程宗揚的真元略有根基,剛剛越过第一級築基,進入第二級內視的水准:真气只能算是初学者,比商隊那些护衛还略有不如;可他的真阳却濃郁异常,遠遠超过了她所能理解的範疇。
   面对凝羽的疑問,程宗揚也无法解釋。也許这种异状來自于他那个莫名其妙的生死根,但程宗揚不明白為什么轉化的不是真元或者真气,讓他迅速成為一个偉大的法师或是武者,却偏偏是沒有什么攻擊力的真阳。
   不过这些真阳也為程宗揚帶來了一些意料之外的补償。至少,自己沒有死在蛇彝人的毒牙之下。只用了两天时间,喉部的傷口就平复如初。其他方面也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比如长途跋涉之下,自己还有余力与凝羽肉搏一場,沒有累得像条死狗。
   密不透风的森林忽然露出一片空隙。也許是雷擊引起火灾,方圓数里的巨樹被烈火焚毀,只剩下残缺而烏黑的樹干。沒有枝叶的遮蔽,大片大片的藤蔓和灌木在空地间瘋狂地滋长起來,那些彷彿不会凋謝的花朵在夜色下收攏,变成一个个巨大的花苞。水霧凝成的露珠懸在花尖,閃爍着点点星光。
   大概就是这里了。程宗揚停下脚步,腦海中浮現出謝艺温和而又略帶狡黠的笑容。
   「今夜子时,离此西南百丈之外,程兄必有奇遇。」
   程宗揚并不太在意奇遇,他好奇的是謝艺这个人。
   一个孤独的行者,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走進这片蛮荒之野。那么他是為了什么理由?
   謝艺是不是真的会算卦,程宗揚并不知道。但他相信謝艺絕不是一个信口開河的人。那么他說的奇遇又是什么?
   程宗揚在一片寬大的蕨叶上躺下,饒有兴致地看着周圍飞舞的萤火虫。这些萤火虫應該是真的,气息很平静。如果現在再出現凝羽用月光凝成的蝴蝶,自己也能分辨出來吧。
   遠外的樹幹彷彿风化的石林,在夜色中无声的轟立着。身下的蕨叶不知道是什么植物,肥厚的叶片貼在地上,宛如綠色的絲絨,躺上去讓程宗揚想起自己曾经買过的一条絲棉被。
   那个时候,躺在自己旁边的是紫玫……程宗揚心里微微一酸,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身側的背包。
   來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隨着自己越來越像一个六朝商人,自己与以前那个世界也彷彿越來越遠。他常常害怕自己会忘掉了以前的世界,但想起來时,心里只有酸澀。那个世界在記憶中依然清晰,却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只能回味,无法触摸。
   現在自己与那个世界的联系,只剩下这只干癟的背包。情趣內衣、按摩棒、保险套、搖頭丸……想起这些「神奇」的物品,程宗揚只能苦笑了。
   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道苗条的身影出現在夜色下。她双手抱着身体,惊惶地看着四周,小声喚道:「阿夕……阿夕……」
   那是花苗隊伍的两名伴娘之一的阿葭。令人惊奇的是,她身体是赤裸的,除了頸子那串紅珊瑚珠串,她身上再沒有任何衣物。她用双手掩住赤裸的乳房,长髮濕淋淋貼在肩上,玉体曲綫动人,白嫩的肌肤剛剛洗浴过,还有未干的水迹。
   「阿夕……」她声音微微战栗着大,帶着一絲哭腔。
   程宗揚屏住呼吸,同时睜大眼睛。这会儿顯然不是助人為樂的好时候。如果这个时候站出去,对方会不会領情不說,其他花苗人聞訊赶來,說不定还会把自己当成淫賊。
   花苗女子本來就美貌迷人,何况阿葭还是从族中精心挑选出來送給巫王的礼物。
   那少女俏生生立在沒膝的蕨叶间,光洁的身体彷彿一尊玉像,白凈細膩,曲線玲瓏。
   她双手掩胸,白嫩的雪臀圓圓翹起,双腿白美圓潤。在她平坦的小腹下,几縷烏亮的阴毛被水打濕,柔順地貼在身下。
   阿葭一边走一边左右張望,她腰肢纖細而柔軟,走动时圓翹的裸臀隨着腰肢的摇摆輕輕扭动,讓程宗揚情不自禁地挺舉起來。
   花苗人是天蝎的后代,不会长着蝎子的尾鈎吧?程宗揚悄悄抬起头。
   阿葭惶然地四处張望,她轉过身,姣好的背影顯露出來。她的身体与人类少女并沒有太多区别,臀后也沒有可怖的蝎尾,只是臀部的尾椎微微突起,周圍隠隠覆盖一片薄薄的甲売,就像一条銀白色的丁字褲,从臀緣沒入臀沟。
   忽然,阿葭脚下絆住什么东西,一跤跌到,整个人都伏在碧綠的蕨叶中,只露出白膩的雪臀和肩背。阿葭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短促的惊叫一声,身子顫抖起來。
   程宗揚立即跳起來冲了过去,「怎么了?」
   阿葭双膝跪在地上,圓臀向上翹起,雪白的臀肉微微分開,少女嬌美的密处隠約綻露出來。听到程宗揚的声音,她不顧一切地轉过身,双乳跳动着抱住程宗揚的双腿,把臉埋在他大腿上,渾身顫抖不已。
   被这样一名赤裸的美女緊緊抱住,感覺很香艷。但程宗揚來不及享受,就硬生生停住脚步。
   阿葭絆倒的地方立着一棵燒残的松樹,樹下爬滿半人高的蕨类植物。其中一些蕨叶明顯被利刃砍过,断枝间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南荒危机四伏,程宗揚一直隨身帶着刀。他抽出刀,小心翼翼地挑開蕨叶。
   蕨叶下,一双灰色的眸子正空洞地望着自己。一具赤裸的女尸肢体僵硬地跪在地上,背后靠着燒黑的樹炭。她年齡很小,嬌美的臉頰两側各有一道細細的蛇鱗,似乎还不到十六歲,小腹却像臨產孕婦一样又圓又大,高高隆起,小腹白晳的肌肤被撑脹得变成薄薄一層,几乎透明。
   程宗揚已经见过許多类似的尸体,一眼就認出她是蛇彝族的少女,而且很可能來自于他們路过的蛇彝村寨。因為在她圓滾滾的腹球上,用血迹絵着一幅鬼王峒的笑臉圖案,血迹已经凝成紫黑的顏色。
   蛇彝少女赤裸的胴体留着被利爪撕扯过傷痕,傷口极深,却沒有絲毫血迹。
   她下体更是被人残忍掏弄过,受傷的阴户大張着,股间沾滿黃褐色的污迹。
   这里距离蛇彝村有三、四天的路程,一名受傷的少女根本不可能走这么遠。
   很明顯,那些凶手在村中大肆奸殺之后,又把这蛇彝少女擄走,一路淫玩然后把尸体丟弃在林间。
   从尸体的血迹判断,蛇彝少女被遺弃在叢林里的时间,是在两天以前。想到那些凶手曾经在附近住过,程宗揚背后一陣冷颼颼的发寒。
   阿葭抱着他的腿,飞快地說着什么;可程宗揚一个字都听不懂。
   程宗揚扶起阿葭顫抖的肩膀,「别怕。她已经死了。我們赶快回去。」
   阿葭越說越急,一边說一边摇头。
   程宗揚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已经死了,不要再害怕。我們赶快回去。」
   阿葭用南荒蛮語咿咿哩哩說道。她像是被那具尸体吓呆一样,无論程宗揚怎么說,都不放手。  
   程宗揚着急起來,謝艺說的奇遇就是这倒楣事?还不如讓那家伙自己來呢。
   花苗少女光溜溜的身体摟着是不錯,可旁边还有具尸体睜眼看着,那感覺也太詭异了!
   程宗揚半拖半抱地摟着阿葭退了几步,直到那具尸体被蕨叶遮蔽,看不到她的視綫,才道:「我們回去再說!」
   阿葭还咿咿哩哩說着,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他們两个彼此听不懂对方的話,打手势也表达不出彼此的意思。程宗揚越听越是头大,「我听不懂,别再說了!」
   阿葭急切地說着,已经急得哭了出來。
   程宗揚也急得渾身出汗,早知道應該把祁遠帶來,好歹他能听懂这丫头在說什么。
   程宗揚气急敗坏地喝道:「閉嘴!」
   阿葭仍然惶急地說着。
   程宗揚一陣光火,抬手朝阿葭赤裸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花苗少女的声音立即中断。阿葭睜着圓圓的眼睛,有些錯愕地望着程宗揚。
   程宗揚也有些尷尬,訕訕地收回手。
   讓他難堪的是,这一巴掌打上去,自己竟然不合时宜地勃起了。說起來这花苗少女的屁股手感真不錯,白生生又滑又嫩,像一顆光溜溜的皮球,充滿弹性。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3-3-23 10:24 A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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