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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六朝雲龍吟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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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榷場的群托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這件榷賣物品怎麼看都是一件穿過的褻衣,但上邊既然發出信號,即使不理解也要執行;眾人拋開多餘想法,敬業地進入角色。
  「十萬錢!」
  「三十萬!」
  「五十萬!」
  幹!你們就不能改改!程宗揚心裡暗罵:總是一個套路,很容易穿幫啊!
  「八十萬!」
  「一百萬!」
  群托們越喊越心虛,都抬到一百萬錢,叫價的還是自己人,一張生面孔都沒有。
  眾人咬咬牙,喊出二百五十萬!」然後就徹底冷場了。
  劉驁道:「什麼東西能賣到一百五十萬錢?是嫦娥穿過還是西王母穿過?」
  張放道:「不知道,不過穿這褻衣的人腰挺細啊。」
  劉驁摸著脣上的鬍鬚道:「胸也夠大…………」他提聲道:「一百六────」劉驁還沒說完,便有一道憤怒的聲音打斷他:「一千金銖!」
  滿場的托們無不感激涕零,紛紛向競價者投去看白痴一樣的目光。
  程宗揚把蒙面巾往上提了提,雙手抱在腦後準備笑咪咪地看場笑話,結果摸到腦後傷處,頓時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五哥!」
  盧景翻著白眼,流里流氣地說道:「一千I一百金銖…………」
  雲丹琉眼中幾乎噴出火苗:「一千五!把東西先收起來!」
  盧景敲著破碗道:「我還沒看夠呢!一千八!」
  「兩千!收起來!」
  「兩千一!拿好了!讓我再看看腰…………」
  「你媽的!」銅環大漢站起來狂罵道:「你一個男人買女人的褻衣幹啥?」
  「哎喲,多新鮮啊!我不買女人的還買男人的?我這裡有純爺們兒用過的兜襠布,你買不買?」盧景用力一敲破碗,「爺好的就是這一口!」
  雲丹琉厲聲道:「兩千五!」
  「兩千八!嘿,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妞穿過的,我穿在身上就像抱著她似的,哎喲!那個軟、那個香…………那個舒坦…………」
  程宗揚低聲道:「五哥,過了。」
  「三千!」兩個聲音一上一下同時響起,下面的是盧景,上面的是劉驁。
  劉驁興致勃勃地說道:「三千算你的,我,三千五!」
  「那龙麼好意思!」盧景客氣地說道:「我就三千八吧。」
  「四千!」雲丹琉拔出隨從的長刀,一刀將面前几案斬成兩截。
  啞聲人急忙道:「四千成交!」
  銅環大漢哭喪著臉道:「沒帶那麼多錢啊!」
  「去拿!」雲丹琉目光掃過全場,要找出那個卑鄙無恥下流淫賤的人渣混帳小人。
  跑腿漢子轉眼就賺了八十萬錢,走來時腿都是飄的,顫聲道:「爺,還有嗎?」
  「再有就該出人命了。」
  「那個,東西賣出去了,錢還沒到手。」
  「不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哎,哎。」那漢子也不走,蹲在程宗揚旁邊。
  啞聲人收起褻衣,繼續榷賣物品:「上古裂天甲殘片。」
  跑腿漢子小聲道:「這是假的,別買。」
  「大鵬金翅鳥卵一枚。」
  「殼是眞的,裡面的蛋汁早流光了,我們好不容易灌進生雞蛋。這天氣不敢久放,擱兩天就臭,買回來得趕緊吃。」
  「龍角一對。」
  「楊樹根雕的,一沾水就露餡。」
  「玄祕貝一只。」
  「四大假聽說過吧?這東西我們是成套做的,從大到小有好幾十個,你若想買一個送人,我給你打折!大小隨便選。」
  「五彩天石一枚。」
  「我上個月在山上撿的,誰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隨便起個名。啲,居然賣出去了。」
  「龍睛玉一升。」
  「千萬別買!那是玉工剩下來的下腳料,全是石頭渣子。」
  程宗揚忍不住道!「你們有眞的嗎?」
  跑腿漢子球磨一會兒,「也許有吧。」
  「升仙石一塊。」
  「在庫房裡不知道扔了多少年,多半是壓箱石忘了搬出去。我們頭兒交代過,蛟子再小也是肉,賣個仨瓜倆棗也能混頓飯吃。」
  「你把話說這麼透,不怕你們頭兒找你麻煩?」
  「我們就是雞毛班子,大伙湊一塊兒想辦法弄錢花,完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也不管誰的事。嗨,一塊破石頭賣了一貫,這下早飯有著落了。」
  程宗揚卻不由自主地挺身盯向不遠處的一處席位,剛才開口的女子雖然蒙著臉,但他一下就聽出是驚理,死丫頭果然在這裡。
  「墨玉屛風一扇。」
  程宗揚不經意地往臺上看去,目光頓時一跳。那塊板子有半人大小,通體烏黑,哪裡是墨玉屛風?明明是一塊太陽能板!
  榷賣已接近尾聲,該宰的肥羊也宰得差不多,下面的托們都興致闌珊,況且這塊「墨玉屛風」已經賣了半年,根本沒人報過價。有人象徵性地喊了二貫」,接著半晌不見動靜,啞聲人正準備讓人把東西收走,忽然有人道:「加十文。」
  啞聲人精神一振:「成交!」
  程宗揚拋出錢銖,一名大漢立刻搬著屛風過來。程宗揚掂了掂分量,這麼大的東西竟然沒有多重,若當成墨玉賣,一到手肯定露餡。
  跑腿的漢子問道:「爺,你買這個幹嘛?」
  「當床板。」
  「不行,我睡過半個月,這玩意兒不透氣,比睡石頭還難受。」
  「當案板?」
  「太大了吧?」
  「鋸開?」
  「鋸不動。」跑腿漢子道:「這東西硬得狠,我們以前想砸碎冒充墨玉料,幾個人砸了半天,連個角都沒砸開。」
  「你們這裡氣派看著挺大啊,怎麼盡弄這種的?」
  那漢子貼在程宗揚耳邊悄悄道:「爺,我跟你說,這地方是我們租的。就這個廳子,不管賣出去多少,人家都要抽六成。」
  「這地方是誰的?」
  「爺就別問了,下面人肯租給我們也是擔著風險。爺要是有興趣,初三晚上來,那才是正主辦的。」
  「是嗎?」
  那漢子瞪大眼睛:「我還能騙你?」
  啞聲人這會兒也懶得裝了,懶洋洋地道:「玉杵一根。」
  「一貫。」下面的托也喊得有氣無力。
  劉驁道:「東方曼倩呢?」
  張放四處看了看,「跑了?」
  旁邊的隨從道:「出去好半天了。」
  有人指著那名剛才被叫走的護衛,「崔騰不是還在嗎?」
  「剛才五彩天石是他買的吧?」
  「鬧什麼呢?」
  劉驁道:「沒意思。走吧。」
  啞聲人見沒人競價,揮手讓人收起那根玉杵,這時一個人疾步進來高聲道:「且慢!」
  東方曼倩快步走到臺上,一把扯掉蒙臉的布巾,兩眼緊緊盯著那根玉杵,呼吸越來越急促,忽然叫道:「靈烏木!眞的是靈烏木!多少錢?」
  啞聲人道:「一…………十五貫。」
  東方曼倩掏出七、八枚銖錢往案上一丟,全是金燦燦的金銖,然後拿起那根靈烏木就要走。下面的托立刻來了精神:「兄弟!沒你這樣的啊!鬼市的規矩,價高者得,我還沒出價呢!」
  「你出多少?」
  「一…………百金銖。」
  東方曼倩拿出一只沉甸甸的錢袋:「二百。」
  後面又有人叫道:「我出三百!」
  「五百。」
  「我出六百!」
  東方曼倩呸了一口,揀起錢銖轉身就走。眾人都愣住了,這戲演得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演硒了?這人不按路數來啊!
  臺上的啞聲人反應最快,一把拉住東方曼倩:「别急啊,才出到六百金銖,這東西還値…………値錢得很呢。」
  東方曼倩冷笑道:「你知道這東西叫什麼?哪裡來的?做什麼用嗎?」
  「靈烏木嘛。」啞聲人顧不得裝嘶啞,一口流利的洛都話立刻蹦出來,「看著是玉石,其實是木頭,對不對?」
  「你知道個屁!」東方曼倩毫不客氣地說道:「知道三足烏嗎?知道扶桑木嗎?知不知道這靈烏木是三足烏從湯谷沐浴之後,落在扶桑木上踩的那根橫枝?」
  啞聲人聽呆了:「這是太陽公公踩過的?」
  「你以爲呢?這靈烏木普天之下只有十根,每一根都浸滿太陽精華,世間難得一見。你看上面這些紋路,這裡、還有這裡…………看到光點了嗎?」
  啞聲人點頭道:「看到了。」
  東方曼倩嚴肅地說道:「這都是太陽眞精。」
  「我日,這不得賣一千金銖?」
  「一千金銖?呸!起碼價値萬金!」
  啞聲人愣了愣神,忽然道:「你怎麼不買?價値萬金,現在才賣六百金銖啊!」
  東方曼倩發出一串蒼涼的笑聲,搖頭道:「若是一個月之前,就是兩萬金銖、三萬金銖,我傾家蕩產也必買無疑,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
  東方曼倩捶了捶胸口,痛聲道:「我少年時有次不愼掉入深井,被困井底數十年,後來有個人領我去拿靈芝草,但隔著一條紅水河渡不過去,那人脫下一隻鞋給我,我就把鞋當作船,乘著它過河,摘到靈芝草吃了。在那裡,我睡的是雲霞做成的帳幕,用的是墨玉雕成的枕頭,枕上刻著日月雲雷的圖案,人稱玄雕枕。用的褥子是用雷獸的毛織成,看著像是被水浸溼一樣,仔細一看才知道上面是一層光。」
  啞聲人道:「喂喂!你編故事呢?這跟靈烏木有什麼關係?」
  「我從井中出來,又向東走了一萬里,看到一株枯死的樹,我覺得腳又痠又痛,就把裹腳的布解開,掛在樹上,那布立刻化成一條龍飛走了。我再往南走了一萬里,看到山間天降五色祥雲,這祥雲落到花草樹木上就會變成五色露珠,味道甘甜無比。我當時已經一百多歲,喝下變成十五、六歲,我牽掛家裡,想帶些露珠回去,可一旦出山,五色露珠就消失了。
  「後來我發現可以用山上一種奇怪的石頭捕捉五色祥雲。祥雲融入石中,石頭就變成五色仙石,可以帶到山外,但再想讓它變成露珠只有一種方法────這種祥雲遇木而凝,普通樹木不行是因爲品質不夠。」
  啞聲人腦中靈光一閃,「靈烏木!」
  「不錯!」東方曼倩用力一拍木臺,「只有靈烏木才能讓石中的五色祥雲化爲露珠!我今年才兩百歲,已經老成這個模樣,無論如何也要再取五色仙露!可是靈烏木世間難求,我奔波數十萬里、花費數十萬金銖,沒想到直到今日才遇見此木。」
  東方曼倩伸手想摸一摸那根靈烏木,啞聲人趕緊一把搶過來,緊緊抱在懷中:「五…………八千金銖!」
  東方曼倩悲痛地搖頭:「今日即使我得到此木也毫無用處。」
  「爲什麼?」
  「十年前我在山間入定,直到昨天才醒來,誰知醒來之後,我那塊融入五色祥雲的仙石卻…………」
  啞聲人試探道:「丟了?」
  東方曼倩捶胸頓足,痛不欲生,半晌才泣涕道:「你可見過一塊五色仙石嗎?只有拳頭大小,如果仔細看,能看到上面五種色彩不停流動,就像雲彩一樣。」
  啞聲人使勁搖頭,「沒有。」
  下面群托也紛紛搖頭,「沒見過。」
  「五彩石頭?我壓根沒聽說過。」
  「開玩笑,世間哪有五彩石頭?你沒睡醒吧?」
  東方曼倩一抹眼淚,「也罷,縱然無用也是世間至寶,靈烏木我出八百金銖!」
  「你想得美!一萬五起,少一個子都不賣!」
  東方曼倩以袖掩面,痛哭而去。榷場的人趕緊打著燈籠連彎都不拐地領他出去。那個買了五彩石的蒙面漢子偷偷起身準備摸黑離開,但周圍幾十雙眼睛火辣辣地盯著他,他一動,幾名漢子就圍過來皮笑肉不笑地道:「哥兒們,急什麼呢?」
  「你帶著這東西,還想走出這門?」
  「膽兒夠肥啊,小心這山塌下來砸死你。」
  崔騰道:「我付過錢了!這東西是我的!」
  「沒聽說價高者得嗎?我們也不坑你,你剛才買多少錢來著?五百錢是吧?給你翻個十倍,五貫丨.」
  崔騰道:「五貫太少了。」
  幾名漢子變了臉色:「小子,毛都沒長齊呢!別不知足啊!一轉眼就翻十倍的利,去哪兒找?小心敬酒不吃吃罰酒!」
  忽然有人道:「我出十貫!」
  那幫地痞指著周圍橫眉瞪眼地叫道:「誰喊的!誰喊的!別添亂啊!我們做買賣,關你們屁事!」
  「我出一千金銖!」雲丹琉挽刀虛空一劈,刺耳的風聲讓叫罵的地痞們立刻閉嘴。雲丹琉道:「剛才那番話大家都聽見了,靈烏木値一萬金銖,五彩天石至少也是這個價,你們花五貫就想把東西買走,世間哪裡有這種道理!」
  啞聲人喝斥道:「都不許動!」然後對雲丹琉道:「妳想怎麼辦?」
  「至少兩千金銖!」
  「好!」啞聲人一拍木臺,朝僥倖撿了五彩石的幸運兒喝道:「你敢不敢要!」
  崔騰職口吐沫,試探道:「一千五?」
  啞聲人用力一拍木臺,「成交!」
  啞聲人對雲丹琉頗爲忌憚,當下數出一千五百金銖,終於討回那顆五彩天石。
  分開來頂多値五百金銖,兩樣合到一起就是兩萬金銖,總價暴漲四十倍,這個帳榷場的人還是會的。而且眞能弄出剛才那傻仙人說的五彩仙露,每一滴都能價値萬金。

???



  啞聲人心裡像貓抓過一樣,匆忙把靈烏木和五彩天石貼身裝好,然後沖那個抱了一堆金銖不知所措的少年喝道:「還不快滾!」
  崔騰捧著金銖灰溜溜地離開,周圍爆發一陣大笑。
  雲丹琉一腳把面前斬斷的几案踹開,寒聲道:「我買的東西呢?」
  「不就是四千金銖嗎?我不要了還不行?」啞聲人對程宗揚道:「東西你拿走啊!你們想交易就自己交易,跟我們沒關係啊!」
  跑腿漢子急了,跳腳道:「孫子!你太不仗義了!你們撈夠就把我撂一邊?」
  程宗揚也叫道:「剛才你怎麼不說?」
  啞聲人振振有詞地說道:「剛才她沒拿這麼大的刀啊!我跟你說啊,你這樣不對,女人得捧著,哪有你這樣的?人家好心送你穿過的褻衣,你拿著滿世界亂飄?我是實誠人,說心裡話啊,就你這樣的砍死都不虧!」
  雲丹琉一刀劈過去:「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送的!」
  「砍他!砍他!跟我沒關係!兄弟們,別讓她砍柱子,咱們賠不起!」啞聲人邊跑邊道:「我說爺兒們,你惹出來的事,趕緊上啊。」
  程宗揚遠遠看著:「你是不是裝啞巴憋的?有你這麼饒舌的嗎?」
  劉驁在包廂裡道:「這妞不錯。」
  張放道:「打打殺殺成什麼樣子?女人嘛,就該溫柔一點。」
  劉驁道:「行了,一千金銖拿回來了,走吧。」
  張放額頭的汗終於流下來,訕訕道:「你早就看出來了?」
  劉驁笑道:「你把那顆珠子一撿出來,整只盤子都黑了,瞎子才看不到。」
  張放叫道:「主公饒命啊!」
  劉驁笑罵道:「別鬧了,喂,那個跑腿的!」
  那漢子看出來劉驁身邊的少年都不好惹,老實垂著手道:「爺。」
  「你說下月初三還有榷場?」
  那漢子的舌頭有點打結:「那個榷場跟我們不一樣”我們是鬧著玩的。」
  「玩的不錯嘛,明天去把稅交了。」
  「哎哎,小的記住了,爺你慢走。」
  程宗揚與遨景互望一眼:「怎麼辦?我要不要也抱著他的大腿叫救命?」
  盧景道:「紫姑娘還在這裡呢。」
  「我覺得雲大小姐要跟我玩命…………要不五哥你頂住她,我跟紫丫頭先走?」
  盧景嘆道:「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吧。」
  盧景拎著破碗往案下一鑽,跟土地公一樣一眨眼就不見蹤影────雲丹琉想砍的人不只程宗揚一個,他沒落什麼好,要是被雲丹琉逮住鐵定往死裡砍。
  程宗揚朝案下吼道:「我幹!五哥,你太不仗義了吧!」等他抬起頭,只見雲丹琉站在他身前,那柄青龍偃月的長刀一觸即發。
  小紫也出來了,站在雲丹琉身後朝程宗揚作鬼臉,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
  程宗揚厲聲道:「妳傻啊妳!東西還在裡面,小心被哪個不要臉的臭男人拿走!還不快找回來!」
  雲丹琉一刀劈下:「去死吧!」
  程宗揚雙手一翻,剛買的太陽能板像一塊盾牌般,硬生生擋住這一刀。
  程宗揚大喝道:「那邊的孫子!別動我的東西!」
  雲丹琉回頭一看,竟然眞有人趁亂拿那件褻衣,氣得一口血幾乎要吐出來,只好丟下程宗揚,先回去搶下自己的褻衣。
  「死丫頭!快跑!」
  「幫人家拿東西。」
  「這麼大的石頭,妳買它幹嘛?」程宗揚把太陽能板丟給驚理,自己彎腰抱起那塊牛頭大的石頭;他一彎腰,小紫「咦」了一聲,「大笨瓜,你的腦袋怎麼了?」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姓雲的野丫頭幹的好事。」
  程宗揚擠進亂紛紛的人群往外跑去,盧景說的沒錯,鬼市的榷場是專門坑人的地方,不但設套挖坑放托,還有專幹腥活的,很不幸他就被當成肥羊盯上。程宗揚只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抱著石頭橫衝直撞。這塊升仙石模樣雖然磕碜了點,但力道堪比孟老大的天龍霸戟,一石頭硒過去非死即傷。
  程宗揚在前,驚理在後,小紫在中間,三人好不容易衝出鬼市,然後在小紫的指點下東繞西轉,一直跑了半個多時辰才鑽進一片密林中。
  程宗揚把石頭一扔,靠在樹上喘息道:「妳怎麼想起來買一塊破石頭?」
  「碧頭一點都不破哦。」
  「騙誰呢?」程宗揚往外看了一眼,頓時叫道:「怎麼回事?我們跑了半天怎麼又跑回來了?」
  三人跑了這麼久卻繞了一個大圈子,這會兒在林中一眼就能看到下面的鬼市。
  「要不怎麼能甩掉盧五呢?」
  「幹嘛要甩掉五哥?難道有什麼不方便讓他看的?」
  小紫笑咪咪道:「程頭兒,你猜對了。」
  「難道妳是想…………嘿嘿嘿嘿…………」程宗揚像大灰狼一樣湊過臉,卻被小紫按住下巴往旁邊輕輕一推。程宗揚側過臉,看到雲丹琉提刀立在林中,便像見鬼般地叫道:「怎麼回事!她怎麼追來的!」
  「人家好不容易才把她引來的。」
  「死丫頭,妳一邊甩開盧五哥,一邊把她引過來,妳想幹什麼?」
  「我的褻衣被她拿走了。」
  「那是她的好不好?」
  「我打賭贏的就是我的,她還沒付錢,憑什麼拿走?」
  雲丹琉舉起長刀遙遙指向程宗揚,對小紫道:「妳身爲女子,竟然站在這個無恥下流的卑鄙小人一邊,眞是可笑!」
  「可笑的是妳吧?」程宗揚喝道:「妳以爲是女人就應該站到妳一邊?再說我怎麼就無恥下流卑鄙小人?妳是不是沒見過什麼叫無恥啊?」
  「住口!」
  「別吵了。」小紫的小手往下一劈,「你們在這裡公平的決鬥吧。」
  「好!」雲丹琉道:「姓程的,你若輸了就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從今往後不許你再糾纏我姑姑!」
  「我贏了呢?」
  雲丹琉譏諷道:「你能贏嗎?你要操心的應該是怎麼保命吧?」
  「如果我贏了呢?」
  「任你處置!」
  「哇!妳知道這四個字的意思嗎?」
  雲丹琉輕蔑地一笑:「所以你贏不了。」
  「妳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雲大小姐,老匡曾經說過:妳就倒楣在妳的自大。」
  「誰是老匡?」
  「一個算命的,閒暇時我請他給妳算了一卦,妳不介意吧?」
  「無恥!」雲丹琉說著身形一動,雙腳像是貼在水面上一樣向前滑去,幾乎一瞬間,刀鋒劈到程宗揚面前。
  程宗揚握住腰間佩劍,身體向前一橫,那柄裝飾性遠大於實用性的短劍劃過一道弧線,硬生生架住雲丹琉的青龍偃月。刀劍相交,兩人各退一步,看上去平分秋色,雲丹琉卻神情頓變,失聲道:「你!」
  刀重劍輕,何況雲丹琉手中是一件堪稱傳世的寶刀,程宗揚的佩劍看著花裡胡哨,卻是路邊隨便買的樣板貨。兩人毫無花巧地硬拚一記,結果不分勝負,連瞎子都能看出程宗揚的修爲遠在雲丹琉之上。
  在雲丹琉眼中,這個卑鄙小人還是去年的境界,無非是四級上下晃蕩的半瓶水,即使下午在道上鬥毆,她也只覺得這人卑鄙無恥,難道他當時是刻意讓著她?
  「沒想到吧?」程宗揚道:「我如果跟妳虛拚幾記,周旋個十幾招,趁妳鬆懈時再全力出手,贏妳簡直是眨眼間的事。不過妳那麼輸了肯定不服,什麼卑鄙無恥之類的話肯定扣我一頭,所以我一出手就施展出全部實力,讓妳明明白白知道輸在什麼地方!」
  「你怎麼做的?」
  「當然是勤學苦練。」程宗揚虛劈幾記,劍鋒下的空氣急劇壓縮,發出爆破般的聲音,比那柄青龍偃月劈的風聲還要刺耳。
  「世上根本沒有什麼天才。」程宗揚一臉嚴肅地說道:「我只是把別人喝茶的時間都用在修練上了!」
  小紫懷裡的雪雪發出憤怒的狂吠,主人這番厚顏無恥的話別人能忍,牠忍不了。
  雲丹琉提起長刀:「無論如何,我要與你比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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