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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大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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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幽人難自眠
   長風鑣局後院的一處跨院內。
   商夫人剛剛喂完孩子,伸手合上衣襟,蓋住那因為哺乳變得鬆軟豐滿的胸脯,輕輕哼著歌謠哄著襁褓中的愛子進入夢鄉。
   嘆了一口氣,自家老爺隨著兩位局主出鑣,也不知道走到那裡,一路可還平安,想到出行前那晚老爺的勁頭,不由臉一陣發燒。自家本是富戶人家,家道中落嫁入長風鑣局,鴌以為嫁了個老朽這輩子就這麼湊合過了,沒想到自家老爺在床上仍是龍精虎猛,每回都弄得自己渾身酸軟,閨中事滿意,鑣局中上上下下對自己也是恭敬有加,親如家人,如今又為商家生了兒子,女人一輩子不就都這麼回事麼,自己該知足了。
   正想著心事不由一陣困意襲來,打了個哈欠,想要脫衣就寢,還沒等站起來就軟軟的倒下去。
   待緩緩睜開眼睛,四周景物渾不似自家房間,商夫人一驚要起身,卻發現自己被綁在床上了,心中慌亂急忙四顧,待發現兒子就在自己身邊才鬆了口氣,正憂心自家母子被何人擄到此處,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名錦衣衛走了進來。
   那人走到近前,一邊解開繩索一邊開口道:商夫人不用驚怕,在下錦衣衛指揮僉事丁焰山,對商六爺一向敬仰,不會傷了夫人。
   商夫人自不信他,將她母子二人擄到此處,總不會是請客吃飯般簡單。
   丁焰山也不廢話,繼續道:祇因在下有事要托商六爺幫忙,奈何平日裡沒有深交,恐六爺推脫,特請夫人賜一信物以為憑證。
   商夫人雖心中驚恐,仍是故作平靜推脫道:民女拙夫持家向來節儉,我母子身無長物,教大人失望了。
   丁焰山聞言也不惱,微微一笑,猛地伸手將她身邊襁褓搶到手中,商夫人攔之不及,狀如雌虎瘋狂般搶上,奈何不會武功,被丁焰山伸手撥到一邊。
   丁焰山伸出手指逗弄嬰兒,好可愛的孩子,商六爺刀頭舔血半輩子,臨老了才娶妻生子,若是白頭人送黑頭人不知能不能經受得起。
   不﹣﹣,孩子……孩子身上的玉佩是商家祖傳之物。說完這句話,商夫人像是耗盡了力氣,伏在地上默默飲泣。
   丁焰山冷哼一聲,取下玉佩後將孩子放在商夫人憹中,喚來兩名部下,照顧好商夫人,在我回來之前不要有了閃失。言罷出了屋子。
   那兩人也眞聽使喚,搬來兩把椅子就在屋內坐下,眼睛都不眨的盯著商家母子。
   嬰兒還小,正是易餓的時候,未幾就開始哇哇哭叫,商夫人也顧不得羞恥,抱起孩子背轉身子,喂起奶來。
   那兩名錦衣衛故作扭過頭去,可那眼神不時的賊掃過幾眼,看著那雪白的胸脯在嬰孩小嘴吮吸下輕輕抖動,口水都流了下來,如果能和那小崽子換個位置,這兩位也不介意立馬跪下認娘。
   兩人中的瘦子嚥了口唾沫,悄聲道:錢頭兒,這娘們模樣長的還周正,身段也還不錯,尤其是那對大奶子看著就像兩大饅頭似的,您不想嘗嘗?
   坐他對面的是名錦衣百戶,體格健壯,蓄著短髮,聞言貪婪的掃了一眼那娘倆,搖了搖頭,丁大人交待了不能出事,這娘們要是尋了短見,不說長風鑣局的郭旭和小財神府的交情,就是他們鑣局中人知道了自己女人被糟蹋了也得跟咱們兄弟玩命,女人多的是,犯不上把自己搭進去。
   那瘦子撇撇嘴,他們上哪知道去,有那小崽子她捨不得死,至於事後麼,你見過那個娘們繞世上嚷嚷自己讓人睡了。
   那百戶神色變化,還是猶豫不定,恨得瘦子牙直痒痒,要不是自己祇是個小旗,比人矮了兩級,不好繞過他去,現在早騎在那娘們身上快活了。祇得繼續勸誘道:咱們兄弟倒霉抽簽派上這差事,短時間內騰不出手,街面上抽水的活計得被其他人分個乾淨,咱們再不給自己討些便宜,豈不虧大了。
   最終那百戶咬了咬牙,娘的,幹了,一會我去引開她的注意,你找機會把那小崽子弄到手。
   商夫人喂完孩子,輕輕搖晃哄著入睡,渾不知自己將遭狼吻。
   百戶走上前嬉笑道:夫人,眼看快到晚上了,不知您要用些什麼飯菜,在下好去準備。
   商夫人聞言低首道:有勞官爺費心了,小女子隨便即可。
   也好,不過可能要等一陣子,不如請先用一杯茶吧。百戶說著眞從外間桌上倒了滿滿一杯茶遞了過來。
   茶水很滿,商夫人怕溢出來,將孩子放在床頭,雙手接過道了一聲謝,低頭飲了一口,抬頭卻見百戶臉上浮起一絲邪笑,扭頭看孩子已被那瘦子抱了在懷裡。
   那瘦子一祇手掐在嬰孩脖子上,道:別動,咱們兄弟這陣子得照顧妳們倆吃喝拉撒,妳怎麼不也得提前慰勞大爺。
   別動孩子,你們要什麼我都可以給。商夫人哀嚎道。
   脫了衣服到床上躺著,動作麻利點,別耽誤了你家小公子一會兒吃奶。瘦子說完又巴結的對百戶道:錢頭兒您先快活,兄弟一會吃您點殘羹剩飯。
   那百戶滿意的點點頭,放心虧不了兄弟你。
   商夫人心如死灰,看了看在人懷中的兒子,緩緩鬆開了領子上的鈕扣,便無力的躺倒在床上,淚水從眼角流下,心中默念:老爺,妾身逼不得已,對不起您了。
   百戶也不廢話,上前扯開了她的領口,因常哺乳裡面未著抹胸,祇是鬆鬆的繫著一個水藍肚兜,被胸脯高高頂起,上手捏了一把,奶水登時將肚兜浸濕了一大塊,百戶心頭燒的慌,一把將肚兜完全扯掉,又將她長裙及裡面中褲一道扒下,婦人成熟的身子徹底暴露了在兩個男人眼前。
   生下孩兒後,商夫人的身子有了不少變化,臀股連著纖腰都脹了一圈,肚臍下頭崩出的紋路猶在,讓那小腹顯得格外鬆軟,滿含著少婦風情。一雙乳瓜自然是大了不止一點,脹鼓鼓的半球之上,隱約能看到浮現的青色血脈,通向醒目的淺褐乳暈。乳暈中央的兩顆奶頭凸如葡萄,微微上翹著立在頂端,被剛才百戶那麼一抓,左邊那顆乳豆顫巍巍仍在滲出一絲奶水。
   百戶早已脫了精光,抬手在她身上來回摸索了兩遍,東捏捏西揉揉,摸到胯下還用指頭往蜜眼兒裡摳了兩摳,幾下子下身那條陽具高高昂了起來,糙手捏住腰肢,擺正姿勢大力挺了進去,
   生完孩子不久,商夫人自有容人之量,可還是被突然闖入的異物頂的身上一緊,兩手緊抓住床單,百戶兩手又在那對乳瓜上揉了揉,緩緩挺動腰肢,道:這娘們身子又白又軟,兄弟你來摸摸看。
   沒有預料中的欣喜若狂的應聲,百戶狐疑的回頭看去,那瘦子已經軟癱的倒在地上,脖子已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扭了過去,眼見死的不能再死,商家小兒抱在一個藍衫公子手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山水有相逢,竟然還是位故人。
   啊﹣﹣!商夫人一聲尖叫,扯過衣物蓋住自己裸露的肌膚。
   百戶顧不得自己沒穿衣服,撲通跪倒地上,左右開弓給自己十幾個嘴巴,大人,小人錯了,那日小人吃豬油蒙了心,向大小姐透露了您的根底,求您大人有大量,把小人當個屁放了吧。
   這百戶竟是那晚向翁惜珠告密之人,來人也不是旁人,正是丁壽,程采玉從鑣局失蹤已是東廠探子的奇恥大辱,豈會再由人從鼻子底下再玩一回大變活人,從商家娘倆出鑣局開始行蹤便已在東廠番子掌握之中。
   給我個不殺你的理由。丁壽冷冷道。看到這小子就想起自己被迫下跪的事,弄死他前戲弄一番也還不錯。
   小人官卑職小,但畢竟常在北鎭撫司走動,頗得幾位大人信重,別的用處不管說,為大人通風報信的用處還是有的。
   丁壽聞言有些心動,這人不過一條走狗,殺與不殺一念之間,但若能在錦衣衛裡埋下個釘子,保不齊日後能起到什麼用處,祇是這人的忠誠如何保證?
   那人也在偷眼看丁壽,今天能否活命就看這番花言巧語了,正在七上八落的擔心,嘴巴忽然被捏開,一粒東西被扔入喉嚨,還沒覺出什麼東西便進了嗓子眼,被鬆開嘴後一陣乾咳,卻什麼也沒咳出。
   這是爺的獨門三屍腦神丹,中有三種屍蟲,服食後一無異狀,但到了每年端午節午時,若不及時服用克制屍蟲的解藥,屍蟲便會脫伏而出。一經入腦,服此藥者行動便如鬼似妖,連父母妻子也會咬來吃了,至於你死的慘不慘,就看你以後是否聽話了。
   言罷丁壽抱著孩子,扶起驚慌失措穿上衣裙的商夫人走出屋去,留下屋內一具死屍和比死人臉色好不了多少的錦衣百戶。
   借口鑣局已不安全,丁壽將母子帶到了東廠自己住處,東廠內各鐺頭有自己的一個小院,雖不大好歹清淨方便,商夫人回想起自家剛才羞辱不由心中惴惴,錦衣衛那二人所想不差,若當時受辱商夫人的確不會宣湯此事,畢竟她對現在生活很是滿意,誰也不知失節後會不會被休,如今自己被惡人玷污了身子,又被另一個男人看個通透,若是這兩人大肆宣揚,她以後也就不要做人了。
   那百戶服了毒藥,對這個東廠的四鐺頭言聽計從,若要今後家中平安祇要能安撫住這人即可,須臾間商夫人已經拿定了主意。
   此時丁壽進的屋來,商夫人,丁焰山已經拿著信物去要挾六爺,為免六爺一時糊塗做出親痛讎快的糊塗事還請您手書一封,在下快馬送去。
   公子所言甚是,妾身這便動筆。商夫人口頭應道,卻突然腳下一滑即將跌倒。
   丁壽在一側豈會坐視,一伸手已經攬住商夫人,她就勢靠在他的身上,此番多虧公子才能救我們母子脫險,妾身無以為報……
   素手向丁壽身下摸去,到了腰間略一停頓,咬了咬牙從直身下擺裡探了進去,玉手一握,檀口登時大張,嚇了一下,一條……好大本錢,自家老爺也是沒有,丁壽可從不是善男信女,自打入京後一直素著,腹中慾火早已不耐,既然送上門了何必客氣。
   在商夫人驚呼中,丁壽攔腰將她抱起,一股子扔到床上,還未及感到疼痛,身上衣物已在裂帛聲中化作條條絲縷,正在驚訝眼前少年不識情趣如此急色時,一陣熱辣辣的刺痛猛然從胯下衝向腦海,猶如新婚破瓜般的裂痛已將她帶回眼前現實。
   啊……啊啊啊……啊啊﹣﹣高亢尖利的哀號中,丁壽將自己巨大的陽物插入到商夫人柔軟豐腴的蜜丘中。
   丁壽將商夫人雙腿折向她的雙肩,雙手壓著她她的腿彎,整個肥臀懸空在床邊,那粗長陽具入的又快又狠,抽的又急又重,在穴眼裡挖出了一股一股的淫蜜,越動越是順暢。
   商夫人避無可避,下下著肉,次次到底,哀鳴未已,歡愉的呻吟又從她鼻腔中若隱若現的牽出,她已是成熟婦人,男人如何並不陌生,平日裡和鑣局中女眷閒聊少不得提及閨房樂事,從悄悄話中也不難知道各自男人的表現,由中斷定自家老爺商六雖說年紀大了,床笫之間卻也稱得上驍勇善戰,暗中還是有些自得的,誰料想這個少年公子比起自家老爺強的不是一星半點,那張開的豐美大腿盡根之處,如今已濕成一片澤國,兩片蜜唇被陽具捅的上下翻飛,染滿淫液早被浸得發亮,肌膚此刻也已掩不住泛起的紅暈,連蜜穴頂上那顆相思豆,也悄悄頂開了外皮,露出嫩紅的一個小頭兒。
   不……不行了……啊﹣﹣一聲尖叫,商夫人突然如八爪魚一般抱住壓在身上的丁壽,身子猛地繃緊,一股陰精灑在了丁壽菇頭上,丁壽不動聲色,待嬌軀慢慢軟下,一邊繼續挺動,一邊將她從床上抱起,在屋內走動起來,每次走動都牽扯的腔道嫩肉,陽具緩慢有力的抽送,不一刻又將商夫人慾望挑起,身子如蛇一樣在他身上扭動起來,丁壽立時便將她高高端穩,一挺雄腰,自下而上一口氣便聳了近百下,一時間濁沫四濺,恍若踏入泥漿般的咕唧之聲幾乎響成一片。
   啊﹣﹣又……又來了……這一次比剛才感覺來的還要猛,商夫人感覺穴芯子都被掏了出去,泄完之後身子無力的垂了下去,竟似暈死過去。
   丁壽看她眞的不能征伐,將她放在榻上,抽出肉棒跨坐在她胸前,雙手抓住那對脹奶輕輕一捏,乳汁從那鮮紅的乳珠中滲出,伸手沾了些郅自己嘴裡,咂了咂味道,甜中帶腥,不太合丁二爺的口味,隨即將這些乳汁抹在她白嫩的胸脯上,將陽具夾在兩個乳瓜中間,用手推緊包裹住,一動一動的抽送起來。
   昏沈沈的商夫人被一下下捏緊的脹奶疼醒了過來,覺得自己的胸脯子就在嘴邊滑膩膩的,伸舌舔了一下,是自己乳汁的味道,緩緩睜開眼,眼前是那碩大的紫龜前後晃動,不時頂到她的下頷,慾火攻心的她不自覺伸出香舌在那菇頭上舔弄起來,雙重刺激讓丁壽也覺更加舒爽,加快了速度,將她小嘴和雙峰當成蜜穴抽送,肌肉驟然一繃,將她螓首向上抬高幾寸,幾乎把大半根巨物都捅入她口中,紫色龜頭硬是擠進脖頸之中,商夫人一下子氣都喘不過來,雙手拼命推打丁壽腰跨,忽然喉中紫龜一陣跳動,一股精漿幾乎衝透了喉嚨,她被射的渾身一軟,祇覺體內熱流湧動,不知被灌了多少進來。
   房中漸漸安靜,祇餘下丁壽微微的喘息和商夫人睡夢中的呢喃。

第十八章 客棧藏殺意
   話說兩頭,各表一枝。
   程采玉被救走後星夜追趕鑣隊,半路與聞訊而回的話郭旭侯坤等人遇上,說明情由後一同返回鑣隊,正遇上將郭旭調虎離山後帶人襲擊鑣隊的曲星武一伙,曲星武也算謹慎,沒有獨自來,重金禮聘了淮南道上的四名高手,結果不言而喻,曲星武雖然靠著官場身份保住了性命,那四個朋友卻命喪黃泉,可以想見不久後曲大人坑隊友的名聲傳遍江江湖,招牌算是爛大街了。
   這一日來到河南德府安陽境內,彰德府城安陽建於洪武元年,周圍九里一百三十步,永樂二年封朱高燧為趙王於此,朱高燧與二哥漢王朱高照對肥胖且有足疾的太子長兄朱高熾向來瞧不起,太宗爺還活著時就沒少使絆子,待就藩後更肆無忌憚,朱高燧大筆一揮就把王府建在了彰德府衙內,可憐的知府大人當時祇能捧著大印覓地辦公,朱高熾一向仁厚,登基後對自己的兩個弟弟潛越行為一再容忍,並且加祿恩寵不斷,更助長了二人氣焰。
   可惜好人從不長命,大胖子朱高熾即位僅一年就駕崩,宣德皇帝登基,朱高照直接扯旗造反,想學著自己老爹一樣把侄子趕下臺,可惜同人不同命,從小跟著爺爺永樂長大的朱瞻基可不是自己老爹的軟性子,宣宗御駕親征,朱高照被擒回京城囚禁,朱高照也不愧自己的排行,果眞夠二的,看著暗地裡使絆子沒機會了,趁著皇帝侄子來看自的時候明著來了一絆子,摔的朱瞻基龍顏大怒,著人用大缸扣住朱高照,缸外架火炭活活烤死了這位花樣找死的二叔。
   朱高燧這才明白自己這侄子不是死鬼大哥的綿軟性子,上表請罪,自願裁撤王府衛隊,以後戰戰兢兢、謹小愼微的過日子,總算保住了趙王一脈延續。
   閒話少敘﹐鑣局眾人進城後尋了家迎賓客棧,商六、侯坤安排眾人打尖,楚楚守著雲三骨灰靈位獨自進房歇息,郭旭、程鐵衣、程采玉三人據了一張桌子用飯,席間談到救采玉出京的丁壽,程鐵衣不由問道:采玉,這個丁壽妳有何看法?
   程采玉蹙了蹙眉,輕聲道:是非敵友莫辨,武功深不可測。
   郭旭與程鐵衣對視一眼,郭旭問道:何意?
   程采玉為郭旭與兄長倒了杯茶,又為自己倒了一杯,端至唇邊卻未飲,沈思道:他說幫鑣局是為與錦衣衛爭權之言應不假,可由此說他會全力相助我們卻是未必,畢竟翡翠娃娃是宮中寶物,東廠也有護寶之責,須臾間便會敵友逆轉,所以此人不能全信。輕呷了一口茶,繼續道:至於此人的武功路數,我卻看不透。
   程采玉博覽群書,見聞廣博,江湖中事一如掌上觀紋,程鐵衣對自家妹子的本事一向自傲,聞言不由楞道:連妳也看不出他的武功來歷?
   他與嶗山四怪交手時我便留意,他所用招數都是信手拈來,同一門派武功從未超過三招,最後破四象陣時那一指是青海密宗的五指秘刀,兩爪是淮陽王家的大力鷹爪功,最後那一拳是滄州鐵拳門的不傳之秘直摧萬馬,三招用了三個門派的絕技,來路著實難琢磨。程采玉搖頭道。
   琢磨不透就不琢磨,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長風鑣局從沒怕過誰。程鐵衣一如既往的豪爽。
   程采玉莞爾,現在墜在後面的魑魅魍魎越來越多,卻沒有人願當出頭鳥,咱們下一步的路線怎麼安排,是走運河水路甩開他們還是走陸路由著他繼續跟著?
   郭旭拍桌子道:陸路,取道洛陽。
   程采玉眼睛笑成彎月,為何?
   采玉明知故問,水路雖說快捷,但我和鐵衣不習水性,若是被人算計束手無策,陸路雖慢且有這些包藏禍心的鼠輩跟著,卻也可借他們私心互相提防,雖驚無險,況且……
   況且洛陽毗鄰嵩山,以你郭大少與慧遠方丈的交情可請照拂一二,江湖中常有人不給你郭大少面子,可拂了慧遠大師面子的卻不多。采玉笑著接口。
   兩人心有靈犀,不再贅言,看著商六忙碌的背影,郭旭開口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從順德府開始,六爺似乎就有心事。
   不錯,我也有這種感覺,剛才六爺還在向我打聽知不知曉翡翠娃娃藏在何處。采玉附和道。
   你們是不是想多了,這一路南行六爺操心太多,想必是過於勞累了,這麼多年六爺拉扯我們長大又要照顧鑣局生意,殫精竭慮,唉,等這趟鑣結束該讓六爺好好歇歇了。程鐵衣嘆道。
   郭旭、采玉點頭稱是,這時忽有趟子手來報,漠南七星堡堡主杜星野送來戰書,三人相顧而笑終於有人耐不住了。
   七星堡主杜星野一口將酒壇中的酒喝個乾淨,啪的摔在地上,拿酒來。
   七名弟子噤若寒蟬,不敢規勸,乖乖的又送上酒來,杜星野仰頭大喝,酒水灑在衣襟上也不管,祇有這樣才能用酒水掩飾自己眼上的淚水,想他杜星野獨創七星劍陣,會過長城內外多少豪傑,打下了漠南七星堡的基業,江湖中人提起七星劍陣誰不得竪起拇指,叫一聲好,沒想到在小小的彰德府一敗塗地。
   生息相剋,無本無末;七星匯聚、虛實倒置。口中喃喃的說著七星劍陣的奧義,杜星野一聲苦笑,七星劍陣按北斗七星之形佈下,七名親傳弟子按天璇星、天璣星、天權星、玉衡星、開陽星、瑤光星、天樞星的方位站定,將敵人圍在陣中,每人出劍全是一劍化七,連綿不絕,使被困之敵人內力運轉不靈,時間一長就可困死敵手,不想自己引以為傲的七星劍陣卻被長風鑣局叫程采玉的小丫頭一語道破關鍵,指點郭旭二人搶佔北極星位,以主驅奴,制得七星劍陣縛手縛腳,最終分崩離析,為了搶奪翡翠娃娃,此番入關他將七星堡的基業都撇下了,祇準備搶到寶物練成絕世武功再創霸業,可如今呢?漠南群狼環伺,恐怕七星堡早被人毀個乾淨了。
   英雄淚化作杯中酒,正在自怨自艾,門帘一挑,一名俊俏公子進得屋內,七名弟子迎上攔阻,那人也不多言,衝著杜星野搖搖抱拳道:這位想必就是漠南七星塺的杜堡主,在下東廠三鐺頭白少川,久仰大名,想請杜堡主移駕一敘。
   杜星野冷哼道:杜某與東廠鷹犬沒什麼交情,也不想套交情,恕難從命。江湖中人對於投身官府的武林人士向來心存鄙夷,何況是名聲不堪的東廠,杜星野畢竟一方豪強,言辭中毫不客氣。
   白少川聞言也不著惱,打開折扇輕輕揮了幾下,這恐怕就由不得杜堡主了,東廠請客向來客隨主便。
   聞言不善,師徒八人瞬時擎劍在手,杜星野狠狠道:杜某今日雖走了麥城,可也不是誰都可以欺侮到頭上的,亮兵刃吧。
   白少川卻連架勢都懶得擺,口中念念有詞:時候差不多了,倒也。
   杜星野等人突覺一陣天旋地轉,撲通、撲通都倒在了在地上。
   丁壽挑帘而入,看著一地人問道:你抓這幾個廢物幹什麼?
   七星堡盤據漠南多年,對漠南地理人情必熟知一二,韃靼年年犯邊,督公欲大展宏圖少不得將來與韃子打交道﹐我不過是未雨綢繆,佈下閒子而已。白少川答道。
   你剛才用的什麼玩意,好像蠻有效的。丁壽踢了踢地上的一個七星堡弟子,毫無反應。
   無形散,藏在扇子裡的小把戲,上不得臺面。白少川神色淡然,到底是何事勞煩你四鐺頭大駕不辭勞苦的趕來?
   相處日久,白少川自謂對這位四鐺頭性情算是知之頗深,貪圖安逸愛享受,若說眼前油瓶倒了都懶得扶認為有些冤枉,但要是屋外水缸砸了絕對懶得起身出去看一眼是誰砸的。
   翁泰北的御賜金牌被收了,翁泰北惱羞成怒,據北鎭撫司得來消息,翁泰北已經揀選高手出京準備親自出手了。丁壽好像沒聽出白少川揶揄之意。
   噢?白少川愣了一下,北鎭撫司被翁泰北經營的滴水不進,你怎麼得來的消息?
   丁壽得意的一笑,也沒什麼,就是靠一粒下酒用的花生米。
   白少川還待細問,一個番子近前耳語了幾句,臉色倏忽一變,長風鑣局的人著了唐門的道了。
   迎賓客棧內,鑣局自侯坤以下的鑣師和趟子手倒地十之七八,僅有少數幾名看守鑣車的鑣師互為依靠﹐將程采玉、楚楚和其他傷者護住中間,楚楚斜依著程采玉,昏昏沈沈,看來也已中毒。
   周遭圍攻人群分穿兩種服色,一個身穿華服的青年得意洋洋道:郭大少,交出翡翠娃娃本公子保證給爾等解藥,再遲個一時半刻,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腸穿肚爛吧。
   江湖中人用毒用的如此理直氣壯的唯有蜀中唐門,雖是百年世家,在名門正派眼中卻還是旁門左道,唐門中人也不以為意,我行我素。
   郭旭看了眼鑣局中毒眾人,唐門用毒果然防不勝防,郭某百倍提防還是中了二公子的暗算。說完轉向另一邊的對手,郭某祇是沒想到,素來是名門正派自居的華山派竟然和唐門勾結在一起了。
   另一邊為首的三名年輕人,兩男一女,一人身材高大,另一個神情彪悍,那女子約莫二十餘歲,亭亭玉立,中間高大男子輕笑一聲,郭大少勿怪,唐門口的朋友常年和毒物打交道,身上毒氣大了些,鑣局的諸位都是老江湖了,難免被看破行藏,不得已祇有我們華山的師兄弟客串一下店伙,幾位放心,祇要貴鑣局交出翡翠娃娃,華山龍願擺酒賠罪。
   程采玉盯著唐門二公子唐松,冷冷道:二公子還眞是小心,酒菜裡下的都是半毒,單飲酒或吃菜都不會有事,兩者合一毒性立顯,偏偏這半毒銀針還測不出來,高明。
   唐松仰頭大笑:大小姐過奬了,在下久聞采玉大小姐博學廣聞,不得不多些防備,唉,辣手摧花,也屬實無奈。
   趁他得意忘形,郭旭高喝一聲動手,劍已出鞘,衝進唐門人群,那邊廂程鐵衣聞聲而上,舉棍攔住搶上前的華山派諸人。
   唐松見郭旭來勢凶猛,向後一退縮進人群,周圍唐門弟子將郭旭團團圍住,郭旭也知如今情勢凶險,斷腸劍全力而出,轉瞬間已是四五人倒地。
   唐松穩住身形,抬手一祇袖箭打出,逼得郭旭回劍自救,高喊道:暗青子招呼。
   唐門眾人拉開圈子,一時各出絕技,毒鑣、飛蝗石、透骨釘如雨點般飛向郭旭。
   郭旭寶劍展開,化成一圈光輪將身上遮蔽的風雨不透,直直的向唐松奔來。
   唐松一按腰帶,一條軟鞭已被抽出,內力貫通,直如一條怪蟒掃向郭旭。
   郭旭劍脊平拍,將軟鞭撥開,還未探前,唐松手腕一抖,軟鞭如同活物般鞭梢回抽向郭旭後腦。
   世人祇知唐門毒藥暗器並稱雙絕,卻不知七煞奪命鞭也是唐門家傳武學,唐松身為唐門二公子鞭法自是不弱,郭旭聽得腦後生風,身子一矮,轉身刷刷兩劍刺倒兩人,身子後仰,腳尖用力,人入離弦飛箭射向唐松。
   唐松沈腕收鞭自救,左手一揚,數點寒星飛向郭旭。
   郭旭去勢不改,手中長劍飛舞,叮叮咚咚已將暗器全數撥落,唐松手中鞭換靈蟒翻身,一圈圈絞向郭旭手中長劍。
   長鞭套入寶劍﹐郭旭順勢將劍向唐松擲出,唐松一個鷂子翻身避過長劍,甫一落地剛為止住郭旭上前而洋洋自得,不想轉眼郭旭已從旁人處奪得一柄劍來到近前,一身暗器未伋使出,斷腸劍鋒已抵嚥喉。
   交出解藥,郭某當今天之事沒有發生過。郭旭冷冷的看著唐松。
   唐松脖頸被冰冷的劍尖指著,皮膚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額頭冷汗不住滴下,有心不答應,卻實屬害怕。
   華山三傑老大華山龍擔心唐松撐不住,急忙道:唐兄放心,他們沒得到解藥不敢傷人,現在是他們中毒,等一會有人毒發身亡,他們自會交出翡翠娃娃。
   程鐵衣大怒,卑鄙小人,吃我一棍。
   三傑其餘兩人華山鷹和華山鳳各展兵器,接下程鐵衣。
   場面正自混亂,哇,哇忽聽一陣嬰兒啼哭,一個四旬左右的紅衣婦人抱著襁褓跑了進來,救救孩子,求求各位大爺,剛才奴家在廚房找了些湯水喂孩子,誰知現在孩子的臉色都變黑了。
   郭旭心中一凜,莫不是誤飲了唐門下藥的湯水,此時婦人跪在華山龍身邊哀求,華山龍面色不耐,一把抓起孩子,聒噪什麼,大爺好心讓他少受些罪。說罷將那襁褓向長風鑣局眾人中間拋去。
   此時程鐵衣被華山兩人絆住,其他人要麼中毒倒地,要麼距離太遠,郭旭的性情豈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嬰孩在眼前慘死,不得已放開唐松,一縱身半空中接住襁褓。
   這時靠在程采玉肩頭的楚楚剛好轉醒,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勉強大喊:小心,她是唐門的唐二姑。
   郭旭此時已在半空中接住襁褓,觸手已感覺不對,未及細看,聽得楚楚警告,立時轉手欲將襁褓拋出,還未出手那襁褓已經爆裂開,一股白煙罩向郭旭。
   郭旭將身子轉向一邊,左掌揮出,以內力將白煙逼散,待一落地便感覺不妥,低頭看左掌已變成青灰色。
   那紅衣婦人已經站起,不復可憐模樣,掐著腰笑道:任你奸似鬼,還是喝了老娘的洗腳水,郭大少不過爾爾。
   郭旭臉色平靜,暗用內力壓制左掌毒性蔓延,看了一眼已碎成布條的襁褓,轉臉看著她:唐三姑,腹語術?
   華山龍走過來,恭維道:前輩出馬果然不凡,大局已定。
   華山及唐門眾人都放聲大笑,如今形勢已不可逆轉,兩派大計可成,眞要提防的恐怕就是身邊的盟友了。

我好中意睇個啲明末嘅穿越小說。 睇過“明末邊軍一小兵” , “大明帝國”,都好好睇。

   什麼事這麼開心?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告知在下一起開心好麼?丁壽在眾人的注視中憊懶的走進客棧。
   看場中情況還敢沒心沒肺往裡衝的,眾人絕不會以為這是個路過打醬油的,這位公子,這裡客人有些小糾紛,您還是別管閒事。華山鷹嘴上說的客氣,手中的點穴撅已經悄悄抬起。
   哎呦不巧,鑣局的這幾位不才恰恰認識,可否給個面子讓在下做個中間人。丁壽彷彿渾不知殺機已近。
   程采玉看華山鷹點穴撅指向丁壽後腦,不由失聲道:小心。
   多謝采玉姑娘提醒。未見丁壽作勢閃避,開口說話卻已在華山鷹身後,場中竟無一人看清他的身法。
   這位朋友好功夫,在下華山派大弟子華山龍有禮了,不知貴姓大名,師承何處,可否見教。見對手是個硬茬,華山龍先自報家門,畢竟華山派為九大門派之一,江湖中人還得給幾分薄面。
   呵呵,這是個什麼江湖啊,每次都是沒殺死你後才問你叫什麼。丁壽調侃道。
   唐三姑臉含煞氣,不屑道:費什麼話,壞事的殺了就是。抬手時兩手已戴上了鹿皮手套,一篷毒砂向丁壽罩來,竟不顧還在丁壽身側的華山鷹死活。
   華山鷹忙不迭的向後縱躍,丁壽卻拔地而起,如大鳥般先向唐門中人飛去。
   唐門弟子各出絕技,暗器如雨點般打向丁壽,丁壽人在空中﹐脫去外袍,內力貫入,將外袍舞動如一面盾牌般護住周身,待落地時那件外袍已然如同刺猬。
   丁壽將那外袍甩手一抖,祇聽慘叫連連,無數暗器還施唐門彼身,唐松大 怒,手中絕命鞭卷向丁壽。
   丁壽閃身避過唐三姑分上中下三路打來的喪門釘,抬手將唐松鞭梢抓住,唐松一見心中暗喜,唐門長鞭與別派不同,鞭上生滿倒刺且有據毒,空手抓鞭,這小子眞是不知死活。
   未見到丁壽捂手慘叫,丁壽手中一帶,長鞭卻險些脫手,不明所以的唐松用力回拽,丁壽就勢將鞭梢甩回。
   江湖中人用鞭者少,因習鞭招式注重巧勁,若勁力用錯,反先傷己身,唐松平日自然知曉其中道理,可剛才情急之下祇用蠻力,如今鞭勢回卷,避之不及,啪的一聲,打中自己胸口。
   唐三姑上前扶住唐松,高叫華山派快來幫忙,可華山三傑惱恨剛才唐三姑手段毒辣,如今祇是一股腦的圍攻長風鑣局眾人,對唐三姑呼喚恍如未聞。
   唐三姑見唐門弟子損失慘重,祇得扶住唐松,凌空躍起,腳尖在牆頭一點,兩人自行離去。
   那邊程鐵衣獨鬥華山三傑,商六等人被其餘華山弟子絆住,郭旭不敢妄用內力,祇靠劍招巧妙護住采玉等人。
   華山鷹右手持點穴撅﹐左手使鷹爪功;右手點打刺戳,左手擒拿扭勾,雙手招式截然不同,迅捷狠辣兼備,正是華山絕技鷹蛇生死搏。
   華山龍與華山鳯同使華山劍法,卻各不相同,華山鳳十九式玉女劍變幻奇妙,華山龍華山劍法法度森嚴,二人自幼一起習武,配合默契,將程鐵衣圍在當中,險象環生。
   程鐵衣性格剛烈,遇強則強,鑌鐵盤龍棍宛如一條巨龍,上下翻飛,卻半步不退。
   盤龍棍法起於五代,當年宋太祖趙匡胤以一根盤龍棍打下大宋四百軍州,立下赫赫聲威,程家祖上出自軍伍,習得這門棍法,歷經宋元明三代,到了程峰這一代,又加以改進,棍法剛猛之餘又防備嚴謹,一時間華山三人竟莫之奈何。
   程采玉擔心兄長安危,看丁壽逼退唐門高手,立即高呼:丁公子,請助家兄一臂之力。
   丁壽卻充耳不聞,抬頭看了看天,口中喃喃自語:時候差不多了,難道崔萬山那小子敢騙我?
   程采玉急的跺腳,忽然渾身一陣酸軟無力,倒了下去,再看其他人無論受傷的還是中毒的一個個都沒了聲息,郭旭壓制毒性虛耗內力太多也不支倒地。
   程鐵衣眼看著華山三傑倒地,用棍支著身子,強撐不倒,眼看著丁壽眼中似要噴出火來,丁壽嬉笑道:程大少,該放手時須放手。
   叮噹,盤龍棍落地,撲通程鐵衣昏了過去。
   哈哈哈﹣﹣丁壽放聲大笑,突然面色一變,體內天魔眞氣莫名躁動。
   荒郊一處破廟內,唐三姑給唐松敷上金創藥,唐松哼哼唧唧的叫個不停。
   好了松兒,又不是什麼大傷,養個把月就能恢復了。唐三姑此時沒有剛才凶巴巴的樣子,憐惜的撫著唐松的額頭道。
   唐松心有餘悸的看著自己的奪命鞭,鞭梢倒刺被捏平深深陷入鞭身,這小子什麼來路,功力這樣深厚。
   管他什麼來路,等你養好傷三姑姑替你報讎宰了他,還有華山見死不救那幾個傢伙,不讓他們哀嚎個三天三夜我就不是唐三姑。唐三姑惡狠狠道﹐好像自己不顧人家死活扔毒砂的事從來沒有過。
   唐松面色倒有些不忍,畢竟他們是二姑姑的晚輩。
   少提那個賤人,唐門武功從不外傳,一直以來都是招婿上門,她卻寧願廢了自己一雙手也要嫁給華山的高勝,把唐門女子的臉都丟盡了,唐三姑一臉不屑。都是你說的什麼擔心唐門勢單力孤,兩家聯姻都是自家人,你受傷的時候他們管過你麼?
   是是是,松兒錯了,三姑姑莫生氣。唐松唯唯諾諾道。
   唐三姑撲哧一笑,逗你玩呢,怎麼樣現在身體好點了麼,陪三姑姑快活快活。臉上竟然多了幾絲嫵媚。
   唐松聞言苦笑道:三姑姑,松兒如今剛受傷,怕是有心無力。
   唐三姑卻自顧伸手把唐松的腰帶解開,露出一根半軟的肉棒,分量看上去卻也不好,祇是如今確不堪用。
   唐三姑自有辦法,解開衣襟的幾個口子,霎時酥胸半露,成熟婦人的豐乳晃得唐松一陣眼熱,半軟的肉棒逐漸堅挺。
   唐三姑握住唐松的肉棒,柔聲說道:看你今天受傷這麼辛苦,三姑姑伺候你好麼?
   玉指輕撥,將那包裹龜頭的薄皮往後一退,輕輕朝它呵了口氣。
   這一下挑逗,唐松登時渾身血行加速,下體驟然硬挺,口中失聲叫了出來。
   唐三姑把那寶貝套弄了幾下,手指全在它敏感之處使勁,沒兩三下,便把唐松弄得咬牙切齒,連聲叫喚:啊……呵……三三姑姑。
   唐三姑一邊媚笑﹐一邊玉手擼得又快又急,將唐松耍的兩腿冒汗,馬眼中有幾滴液體滲出。另一隻手伸進了自己裙底不住掏摸著,漸漸的唐三姑得鼻息也開始粗重起來。  
   她不再逗弄唐松,起身解開長裙外腰裙,將自己裙下長褲褪掉,撩起裙子跨坐在唐松身上,捉住他那已經脹大的肉棒,毫不客氣的一坐到底。
   嗯﹣﹣鼻腔中發出滿足的呻吟,扶著唐松肩膀,下肢蹲坐在他的胯部,身體慢慢地開始上下移動,動作慢慢地加快。
   唐松隨著她的動作,不停地把屁股往上挺向她的陰道深處,雙手托住唐三姑那不停搖晃的肥臀,助她上下使勁,唐三姑則一邊半閉著雙眼輕微地呻吟,一邊快速地上下起伏。
   兩人都已沈迷在肉慾中不能自拔,忘了彼此身份,祇享受眼前的歡愉。
   唐門聞名江湖幾百年了,誰能想到唐家堡裡有這些齷齪事。一個聲音悠悠從背後響起。
   唐三姑霍然扭身,七顆斷魂釘已向發聲處打出,祇聞咚咚咚連響,聲音沈悶,卻全打到了柱子上。
   什麼人,滾出來,少在這裝神弄鬼。唐三姑厲聲喝道。
   無聲無息,彷彿剛才從沒有人說話。
   唐松掙扎著要站起,一蓬銀光驟然射來,唐松無力閃避,旁邊唐三姑擋在他身前,施展唐門接暗器手法將這蓬銀針一一接下,低頭一看,驚叫:絕情針?
   絕情針乃唐門獨門暗器,用脆鋼製成,長達寸許,打入人身,立即碎成數段,針上淬有令人血脈凝結的毒藥,十分歹毒,見效極快。
   二人正自驚訝對手是唐門中人,忽覺肋下一疼,暗道聲不好,對方使出絕情針不過是引人耳目,在兩人分神之際已經使出了眞正殺招,兩人用力想逼出暗器,身中暗器卻如泥牛入海,毫無動靜,唐松最先反應過來,臉色慘然,是蚊鬚針。
   蚊鬚針細如牛毛,針隨血走,端是歹毒,但也因此暗器過輕,運勁獨特,若無高明的唐門獨門手法打出,根灴無法打遠,偏偏這兩人都知道一個冤家尤擅此道。
   唐三姑厲聲大喝:唐川,別再鬼鬼祟祟的,滾出來。
   白少川從佛像後緩緩走出,三姑姑知道這蚊鬚針一入身體便針隨血走,兩個彈指間便毒入心脈,如今毒已散開,您這麼大火氣對身體可不好。
   果然是你這狼崽子,那幫廢物到底沒殺了你。唐三姑切齒道。
   有勞三姑姑掛礙,在下托態東廠,活的還很滋潤。白少川輕描淡寫,轉頭看向唐松,二哥近來還好?
   嗯……嗯……還好,唐松言辭閃爍
   呵呵,二哥還是老樣子,謊都不會說。白少川莞爾,兄弟一場,二哥臨死前可還有什麼要交待的?
   唐松張嘴:我……聲音戞然而止,白少川一掌震斷他的心脈,幽幽道:算了,我不想聽。
   唐三姑想要解救唐松,奈何中毒後渾身無力,靠坐在柱子上,淒然道:唐川,你們好歹自幼相識,你一點舊情不念?
   正是念著舊情,才給他個痛快。白少川在唐三姑面前緩緩蹲下,直視她的雙眼,至於妳,必然讓妳哀嚎個三天三夜!
   吱呀……吱呀……木床晃動著,一條修長緊實的玉腿突然從抖動的床幔中滑落,玉足不算小巧,卻也骨肉均勻,畢竟它的主人自幼練武,三寸金蓮是打樁也站不穩的。
   床幔內渾身赤裸的丁壽將同樣一絲不掛的華山鳳壓在身下,另一條玉腿扛在肩上,腰身前後擺動,又急又猛。
   如此大力撞擊下華山鳳卻沒有什麼反應,祇有雪白身子隨著撞擊的韻律不斷晃動,大紅肚兜垂在床邊,華山派的勁裝如破布般撕爛扔在一邊。
   華山鳳現在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神智卻還清醒,眼前男子將所有人都放倒後將自己帶到這間屋內,強行霸佔了自己,清楚的感受到下體如被燒紅的鐵棍一樣插入,處子元紅點點灑落,富有彈力的一雙長腿被人任意擺布,做出種種羞恥的動作。
   丁壽如今又跪坐在她兩腿之間,將那雙無力的長腿掛在自己兩條大腿上,托住豐隆的肉丘一邊把玩,一邊在抽送中享受著少女腔道緊窄緊湊帶給自己的快感。
   花心處一陣陣的熱浪襲來,腰嫛越來越沈,華山鳳雖被強暴,卻在凶猛的攻擊下漸漸體會到雲雨之歡,在又一次強而有力的深入後,花心一抖一股熱流噴灑了出來。
   丁壽沒有絲毫停止,繼續大力進入著,每次菇頭在花心深處研磨一下就快速抽出,隨後又是大力挺進,華山鳳眼角噙淚,身子卻不斷的背叛自己,隨著那重重的研磨刺激,口中竟叫出啊的聲音。
   丁壽反應很快,一把將她的嘴捂住,隨後身子伏在她軟綿綿的身子上,快速挺動,輕咬著她的耳垂低語道:如今妳已被破了身子﹐叫也沒用,識相的讓爺舒服,保妳無事,聽懂了就眨眨眼。
   華山鳳波娑的淚眼眨了一下,丁壽不放心的又將旁邊的肚兜卷成一團塞進她嘴裡,既然已能開口,估計天麻散的藥性很快就會過去,丁壽更無顧忌狂抽猛插,天精魔道如毒龍張口,亟待擇人而噬。
   華山鳳眼中已經開始失去神彩,下身快感讓自己忘了身在何處,霍然間腰身繃緊,一陣元陰狂泄而出。
   這股液汁使得丁壽肉棒被浸泡得甚為舒爽,從菇頭吸入的元陰又將分身更加粗壯,於是再度迅疾聳挺衝刺,頓時使得她高潮尚未息止,便又再一次次難以自制被勾出激盪,元陰一次次的外泄,極樂的傾瀉中生命也在漸漸的流逝。
   待丁壽徹底出了火,睜眼看華山鳳已經渾身冰涼,芳魂渺渺。
   丁壽暗道聲可惜,他原本無心傷她性命,祇是近日天精魔道又有精進,隱隱有突破第三層跡象,胸中慾火也隨之高漲,剛剛又幫郭旭驅毒耗了許多內力,按壓不住那股躁動,一時發了性,沒有及時回塡元陽,助她修補陰關,待自己發泄後已經不及。
   默運眞氣,處子元陰果然不凡,功力又有提升,可不知何故天魔眞氣仍卡在第三層境界瓶頸處,反正於己有小益,這小丫頭也算死得其所。
   喚來外面等待的計全,問及其餘眾人情況,計全答長風鑣局眾人已經分別安置在客房,三鐺頭這幾日有些私事待辦,祇是不知道唐門及華山眾人怎麼安排。
   丁壽扭頭髮看了眼榻上的華山鳯,嘆了口氣,送他們一道上路吧,事後用三鐺頭的化骨散把首尾收捨乾淨。
   計全遲疑了一下,四鐺頭,這兩個不是武林世家就是名門正派,若是全部都處理掉怕是樑子結的大了。
   丁壽以看白痴的眼神看著計全,一指床上那具裸屍,老計別跟著我扯淡了,這樑子現在結的還小麼?
   安排完華山派諸人事宜,丁壽拎著一壺酒走向進了楚楚房間。
   楚楚躺在房間榻上心神不寧,既憂心鑣局眾人此番受了什麼損失,自己罪莫大焉,又擔心失去翡翠娃娃前功盡廢。
   正在傷神時聽房門聲響,她此時目光恰能看到房間正中,見那丁壽走進房內,不懷好意的笑了一下,當著她的面將一枚藥丸化開,倒了一杯酒來到自己面前。
   楚楚驚恐的看著他不知什麼打算,丁壽伸手按住她的面頰,又輕薄的在她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上輕刮了一下,才將她一頷打開,將酒喂了進去。

   楚楚羞怒的盯著丁壽,一刻不到漸漸身子有了力氣,明白方才給她喂下去的乃是解藥,可有惱恨他適才的輕薄無禮,坐起身子也不說話。   
   將翡翠娃娃放在鑣車夾層裡,好算計啊。楚楚不說話,丁壽的一句話卻讓她心頭一沈。
   你……你要將翡翠娃娃拿回去麼?楚楚急道。
   丁壽失笑,道:這個時候妳還擔心翡翠娃娃﹐妳們如今是人贓並獲,該想想自身都是什麼處境。
   翡翠娃娃是鄧忍送與我的,心甘情願,不知小女子身犯何罪?楚楚反唇相譏。
   鄧忍私將御賜之物贈人,罪犯欺君,雲家莊謀奪皇家秘寶,大逆不道﹐長風鑣局藏匿欽犯,連坐有責。這些罪名夠麼?丁壽坐在桌前,翹著二郎眼問道。
   楚楚俏臉發白,爭辯道:長風鑣局不過是受托保鑣,不知內情,鄧……鄧忍是受我蠱惑,總之一切都是我做的,與他們無關。
   丁壽擊掌道:好氣魄,一人承擔關係,我差點就相信雲家莊的人果眞義薄雲天了。
   小女子自知身犯律法,罪責難逃,但雲家莊俠義之名不容損毀,請閣下愼言,楚楚既然認罪,平復心情,恢復了往日清明。
   愼言?呵呵,那在下姑妄言之,姑娘姑妄聽之,若有不對之處還請指正。丁壽來了興趣,扳著手指道:雲家莊與長風鑣局是世交且情誼匪淺,此言可對?
   不錯,當年郭程兩家老爺子就是為了老莊主力戰而死,三哥千里護棺送至京城,三家可稱刎頸之交。
   在下一直好奇,姑娘棲身神仙居,雖說賣藝不賣身可也是自污清名,是誰的主意?丁壽不待楚楚回答繼續道:雲家莊的目的不過是鄧府的翡翠娃娃,所用的亦是美人計,可鄧忍家有悍婦善作河東獅吼京城人盡皆知,莫說青樓楚館,就是家中姬妾半個都無,恐怕姑娘青絲變白頭也無緣一見鄧財神,反倒是同為京城三少的郭旭,既戀詩酒又貪花,年少輕狂是風月場中的常客,相見容易的多,三言兩語網住了郭大少再不失時機的透露對小財神的仰慕之情,接近小財神就順理成章了。
   楚楚臉上又變得蒼白,有心辯駁卻不知從何說起。
   後來之事如你們所料,翡翠娃娃輕易到手,且如妳所說娃娃是鄧忍自己送的,沒偷沒搶,至於被騙也是鄧忍那傻瓜活該,出京後妳二人被各路人馬攔截身中唐門奇毒最後投奔鑣局,憑著雲三當年對鑣局的恩義,以郭旭的性子,即使明知當初中了算計這個啞吧虧也是吃定了,兩代交情,人和翡翠娃娃都在自己的鑣局裡了,他能不管麼?對朋友籌劃深遠,心機深沈,巧取豪奪這就是妳雲家莊的俠義之道?丁某何幸與妳雲家莊不是朋友。
   丁壽起身欲走,楚楚珠淚滾滾,無力的說道:慢,我們,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雲家莊自老莊主仙逝後日漸凋零,祇餘三哥和五哥,五哥練武奇才,振興雲家的重擔全在他身上,可是他身有痼疾,病魔纏身,傳聞翡翠娃娃載有絕世武功和醫術,為了治好他的病,我等也祇有行此下策,公子,一切罪名我願一力承擔,請不要殃及長風鑣局與鄧忍,雲家背不起,也欠不起這些情義了。
   其實,放你們一馬也無不可。丁壽回身對楚楚言道。
   當眞。如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稻草,楚楚喜不自禁。
   丁壽掏了掏耳朵,自顧自道:問題是我和你們雲家又沒什麼交情,憑什麼擔這麼大關係。
   向楚楚走近了幾步﹐除非,妳……
   楚楚心中一寒,向床內縮了一下,你若想行非禮,我便一死也不會讓你如願。
   在下眞想做什麼妳想死也未必攔得住。看著楚楚慘白的俏臉,丁壽嘿嘿一笑,逗弄美人的感覺不要太好哦,聽聞鄧忍壽宴京城三少曾以皮杯做賭注,小財神擔了天大關係也未曾一親芳澤,如今祇要姑娘陪我飲一皮杯酒這翡翠娃娃暫且歸妳又有何妨,不過祇限這次哦。
   楚楚心中糾結,不甘受辱但想到雲五身染沈奇的模樣,兩行清淚涔涔而下﹐好,我答應,希望公子言而有信。
   那是自然。丁壽得意的往床上一躺,開始吧,早完了妳們好早上路。
   楚楚避開丁壽身子,起身下床到桌前噙了口酒,回至床前,看著丁壽閉目享受的樣子,眞想一刀殺了這惡賊。
   丁壽睜開眼,示意她上前,楚楚定了定心,俯身下去,將櫻唇就著丁壽雙唇渡酒,奈何丁壽使壞,雙唇緊閉,楚楚不得其門而入,她一狠心,閉上雙眼,將櫻唇覆在他唇間用力,期望頂開。
   丁壽猛地將嘴大張,直連楚楚嘴都含了進去,楚楚驚慌睜眼,丁壽摟住她翻身壓在身下,也不顧酒水灑落,祇是深吻著她,一手從她上衣交領內伸去。
   楚楚不住推打踢蹬,奈何不懂武功於他不過是增添情趣而已,女子體弱折騰一番就沒了力氣,待楚楚感到身上被一硬挺火熱之物不住頂蹭時,慨嘆即將失身於賊,癱倒在床上,暗自啜泣,心想自己事後唯有一死以保雲家莊清名了。
   丁壽拉開楚楚上衣,卻祇是摩挲她那光潔的香肩,除了親吻未更進一步,待楚楚啜泣聲息漸小他便幫著把上衣服又拉了回來,站起身行禮道:心願已足,姑娘可隨時上路。
   楚楚淚痕未乾,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錯愕,若非是他胯下高聳的帳篷,眞要懷疑剛才的事是否一場噩夢。
   城外﹐郊道。
   丁壽與長風鑣局眾人作別,郭旭道謝道:此番多謝丁兄相助,郭旭沒齒難忘,他日有暇你我再把酒言歡,共敘今日之誼。
   丁某身在公門,他日相見敵友未辨,郭大少也是豪情男兒,莫要再做小兒女態了。丁壽笑答,六爺,小子恭祝您一路順風。
   商六臉色難看,含糊的嗯了一聲,惹得采玉等人納悶,商六一向八面玲瓏,今日怎會如此失態。
   丁壽心知肚明,楚楚姑娘身子不適,在下就不當面別過了,諸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第十九章 風雨會中州
   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祇看洛陽城。
   洛陽處天下之中,挾崤澠之阻,當秦隴之襟喉,古來得中原者得天下,乃四方必爭之地。天下每逢戰事洛陽必先受兵。李易安之父李格非曾曰:洛陽之盛衰,天下治亂之候也。
   自三皇五帝始,相因沿襲,共歷十三個王朝風雨,如今雖不復為京,卻仍是河南府府治,境內山川縱橫,西依秦嶺,東臨嵩岳,北靠太行,南望伏牛,四面環山,六水並流,八關都邑,十省通衢,實是大明一等繁華之所。
   此時洛陽城內會仙樓雅間內,丁壽正跟著一桌子洛陽水席較勁,洛陽水席分前八品、四鎭桌、八大件、四掃尾,共二十四道菜,掌櫃的也算開了眼,頭一次見著祇有兩個人卻叫了這麼多菜的,這對敗家子,啊不,財神爺脾氣心木心水土,不按水席規矩流水上菜,直接一次將菜品全擺了上來,反正人家銀子給的足,說什麼就好好伺候著是了。   
   白少川祇動了幾筷子,便停箸不動,皺眉道:祇你我兩個人何必要這麼多菜?
   丁壽也吃不下這許多,祇是在那數盤子玩……沒什麼,就是看著吃的東西舒服,白兄你沒挨過餓,不知道餓人的心思。這貨也是那三年穴居被熬的慘了,見不得好吃的東西。
   刷的一聲,白少川折扇一合,撒了他一眼,沒有回駁他的話,低頭斟了一杯酒,看著杯中酒水陣陣漣漪,眼前浮現多年前以為自己早已忘卻的一幕。
   大爺,求求您,隨便什麼殘羹剩飯給點就行,我娘病了,好久沒吃的了,快餓死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抱著一個酒店的掌櫃哭叫著。
   滾,臭要飯的,你娘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係,小二看什麼呢,把這些剩飯拿到後院喂豬。掌櫃說著抬腿將那乞兒踢出一個筋抖。
   乞兒在地上滾了幾下,又痛又餓再也站不起來,約莫過了兩個時辰才恢復了力氣默默爬起,咬著牙繼續行乞。
   月上枝頭,一間四面漏風的草棚,小乞兒在外邊擦掉嘴上被人毆打滲出的瘀血,鼓足力氣,故作高興的大喊道:娘,我回來了,今天碰到好心人,給了半個饃饃,您嘗嘗,是白麵的呢。
   娘﹣﹣﹣﹣小乞兒一聲慘呼,草棚內躺著一個瘦弱成皮包骨的婦人,渾身冰冷,已死去多時了。
   祝融肆虐,火勢蔓延,慘呼聲、驚叫聲混成一團,看著白日裡自己遭打的酒樓化成火海,小乞兒臉上淌滿了淚水。
   白兄、白兄、你怎麼了?丁壽難得見白少川失神。
   沒什麼!身體有些不適,先回客棧了。白少川言罷起身,走出了酒樓,門前見到一個縮在臺階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小乞兒,白少川稍一頓足,揚長而去。
   那小乞丐餓的頭暈眼花,聞著店裡的陣陣飯菜香味,更覺飢餓,沒辦法祇得緊了緊自己腰間的破麻繩,突然一塊銀子從懷裡滾了出來,他心虛的看了看周圍,沒人看他,拿起來咬了咬,是眞的,老天顯靈了,他跪著朝天下磕頭,謝謝老天爺……謝謝老天爺。
   憑窗看見這一幕的丁壽笑了起來,這白少川眞是越來越看不透了呢。
   同樣看不透的還有長風鑣局眾人,甫一進城便有兩名頭戴六合一統帽﹐身穿灰色直裰的漢子迎了上來,我家主人恭請長風鑣局郭大少賞面,三日後親赴洛陽花會。
   莫名其妙的拿過那帖子,郭旭便是一愣,這帖子竟是金箔製成,張開帖子祇見十六個字,三月十四,洛陽花會,牡丹園內,恭迎大駕。落款:金不移拜上。
   金不移是個什麼來路?客棧內丁壽把玩著常九不知從哪兒摸來的一張金箔請柬問道。
   本朝自太宗選都北上,京內宮廷日用,百官俸祿,九邊軍餉都依靠漕運由南及北,所需人力極大,於是就有了依靠漕運為生的漕丁,金不移為漕幫之主,幫眾以十萬計,漕幫人多勢眾,除了運送漕糧,還從運河內其他貨物中抽水,論勢不弱丐幫,論財不讓鄧忍,財神之名,實至名歸。白少川輕聲解釋道。
   那這個什麼金不移不坐鎭江淮,管好他那些徒子徒孫,跑到洛陽幹什麼?丁壽納悶,漕運走的是運河,起蘇杭,經江淮,過臨清,直抵通州,和洛陽沒什麼關係啊。
   白少川意味深長期的一笑,每年金不移這個時候都要趕赴洛陽,風雨無改,祇為舉辦洛陽花會。
   洛陽花會?
   不錯,城外五里有一處牡丹園,園內遍植各類牡丹,乃漕幫產業,此外金不移還重金懸賞牡丹奇種,祇要能勝過他園內的花種,必重金求購,萬金不惜。
   哈,沒想到這位財神還是風雅之人,愛花如命。丁壽笑道。
   愛花是愛花,不過此花非彼花,金不移對百花谷主牡丹夫人花無期痴心一片,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金不移這花會全為花無期一人所設,祇為當日能睹佳人一笑。白少川彷彿想起了什麼,神色落落。
   長風鑣局如今處境不妙,他們還會去這個勞什子花會麼?丁壽好似想起了什麼問道。
   非去不可,采玉堅定對郭旭等人說道:金不移一方豪傑,平日最好顏面,氣量卻不甚大,任何人持此請柬洛陽城內一應花費全算在漕幫帳上,一日所費不知幾何,若是故意拂了他的面子,祇怕將來鑣局的生意會有麻煩。
   郭旭點頭稱是,如此就妳我二人前去,鐵衣和六爺留在客棧保護楚楚。
   洛陽城外牡丹園,青磚灰瓦洛水邊。
   如今這牡丹園內花團錦簇,遊人如鯽,除了金不移請柬所邀貴賓,三月十四起一連十天,但凡愛花賞花之人,牡丹園來者不拒,這些年來儼然洛陽盛事。
   丁壽與白少川得知長風鑣局眾人來了牡丹園,一早便暗暗混進了園中,見園中果然各類牡丹爭妍鬥豔,園中一片空地上搭起一座高臺,上有布幔遮陽,佈置了幾排座椅,已有幾人入座,旁邊有青衣小廝和美貌丫鬟隨時服侍,想必就是金不移所邀貴賓評花之處了。
   白馬寺住持靈相禪師到﹣﹣隨著禮賓唱喝,一名白鬚飄飄的老僧步上高臺。
   白馬寺的住持,傳聞他不獨佛法高深,武功也可雄視一方。隱身在遊人中的白少川向丁壽小聲道。
   少林藏經閣慧空大師到﹣﹣已在臺上坐定的郭旭和程采玉相對一笑,既然少林都有人來了,應該不會有亂子發生。
   抱犢山莊讎莊主到。一個膚色黝黑的粗豪漢子走了上來。
   白雲山莊郭莊主携三位女公子到。三名容貌相近的美貌女子簇擁著一個灰髮老者上了高臺。
   白兄,這白雲山莊和抱犢山莊都是什麼來路?丁壽揉了揉太陽穴,東廠於河南府的情報自己掃了一眼,不記得有這兩個地方。
   白少川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是白雲山和抱犢寨,這幾人都是綠林道上的,掩人耳目而已。
   聽說這幾人是綠林大盜,丁壽皺了皺眉,有些奇怪地對白少川低聲道:這花會居然連綠林道的人也來參加,金不移難道就不怕引起官府注意嗎?
   祇要不在本地犯安,對這些江湖中人當地官府向來睜一眼閉一眼,何況這其中礙著金不移的面子,金不移與漕運總督平江伯陳熊可是關係不淺。白少川低聲回道。
   龍門鑣局揚總鑣頭到。
   虎威鑣局關總鑣頭到。
   崆峒派公孫長老到。
   隨著聲聲報喝,一個個武林名宿、一方豪傑絡繹而來,丁壽暗暗乍舌,這金不移面子果然夠大,若祇是綠林大盜還可以說他交遊廣闊,少林崆峒這些門派存世數百年,門中刁姥長佬竟也登門拜賀,就不是財雄勢大能解釋的通的了。
   名劍山莊李少莊主携夫人到。這一聲傳來,臺上諸人個個動容,幾個江湖資歷淺些的都離座站了起來。
   丁壽不知這名劍山莊什麼來路,看向白少川,白少川面色凝重,名劍山莊竟也來了,有古怪。
   園中僕役簇擁出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赤紅臉膛,身穿金絲壓線紫緞袍,手戴碧玉戒指,腰間玉帶上鑲嵌著一顆鴿子蛋的紅寶石,渾身上下打扮富貴至極,祇是透著一股俗氣。
   老者一出,座中群雄紛紛站起行禮,口稱金幫主,想必就是漕幫幫主金不移了,金不移與眾人互相見過禮,就見一對青年男女被引進來,男子年近三旬,眉目俊朗,婦人年紀略小,容頻秀美,一雙秋水美瞳襯著嘴角一顆美人痣顯得嫵媚迷人。
   金不移抬步上前,哈哈大笑道:金某知名劍山莊久已不問世事,未敢投貼叨擾,不想賢伉儷撥冗來會,眞使寒舍蓬蓽生輝,且容金某為少莊主引見。隨後轉向群雄,諸位,這二位便是鼎鼎大名的名劍山莊少莊主寒星劍李青冥及夫人冷月劍潘茹。
   群雄紛紛迎上見禮,那美貌婦人微笑還禮,李少莊主卻神情倨傲,除了對主人金不移和少林慧空略微客氣,其他人都不假辭色,群雄雖是不滿,也強顏寒暄,倒是介紹到長風鑣局時與郭旭盤桓了幾句,引得同行冤家的龍門、虎威等鑣局的總鑣頭氣的吹鬍子瞪眼,連鬍子都捏斷了好幾根。
   這小子這麼張狂,手底下很硬麼?丁壽見李青冥的囂張樣子很是不滿。
   不知道,好像沒聽說有人跟他動過手。白少川答道,見丁壽一臉納悶,便接著道:一是名劍山莊少惹江湖是非,再則莊主李雲霄鑄劍之術妙絕天下,武林中人多有求與他,最重要的一點是名劍山莊的老莊主是青萍劍客李名揚。
   青萍劍客李名揚?什麼人?丁壽皺眉道,江湖中少惹事就沒人招惹,那還叫江湖麼?至於李雲霄擅長鑄劍,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更是別人上門砸場的理由了,直覺這李名揚老頭才是臺上那小子放肆的依仗。
   當年武林的六聖之一,魔教無雙劍魔便死在他的劍下,黑木崖一戰後便宣佈歸隱,將莊主之位傳給李雲霄。
   丁壽掰著手指算了算,這都三十多年的事了,老傢伙都多大歲數了,不會早就駕鶴西去了,留著兒子扯虎皮做大旗吧。
   懷疑這事的不止你一個,十年前李雲霄偶得一塊外飛鐵,窮三年之功煉成一把屠龍匕,縱橫黑道多年的關外三妖覬覦寶物,夜入名劍山莊……
   怎麼樣?丁壽好奇問道。
   白少川微微一笑:這三人從此江湖中除名了,其他人再想打名劍山莊的主意就得好好想想了。
   兩人聊得熱絡,那邊臺上已將初選出的幾種牡丹擺了上來,紅黃紫綠藍白黑粉,各色牡丹爭奇鬥豔,金不移邀眾人一同品鑒。
   阿彌陀劍,老衲看這株桃黃開花整齊,花形豐滿,光彩照人,氣味清香,當稱花王。白馬寺靈相禪師文武雙全,對出自大唐開元名相姚崇府中的黃牡丹倍為推崇,少林慧空與霝相常聚一起談詩論佛,交情深厚,聞言也是讚同。
   小女子另有些淺見,祇覺這株出自五代洛陽魏仁博家的魏紫花開豐滿,更應牡丹富貴之意,堪稱花后。潘茹人如三月春風,未語先笑柔聲細語引得周遭眾人一陣附和。
   久聞采玉姑娘有女中諸葛之稱,可否請試評一二。金不移轉向程玉問道。
   采玉不敢。程采玉站在郭旭旁,一直話語不多,聽金不移問話才開口笑道:眾所周知每年的花會狀元都要送給南疆牡丹夫人,采玉怎敢擅評,揣測夫人心中所屬呢?
   金不移捋鬚笑道:采玉姑娘客氣了,牡丹夫使人傳話,今年百花谷瑣事纏身,不便親來,由老夫做主選出花種送往南疆即可。話語中透出一絲賣弄與得意。
   眾人聞言恍然,難怪如今也未曾看到百花谷中人,原來是要金不移親自送去,這老兒艷福不淺啊。
   采玉輕喔了一聲,久聞百花谷乃男子禁地,牡丹夫人能請金幫主千里護花,可見對幫主信重非同一般,采玉更是不敢掠人之美,還請金幫主自專的好。
   這一句算是搔到金不移痒處,老兒哈哈大笑,如此就不各氣了。說著對著諸多花種運起了氣,這老兒掙錢是好手,交接官府也是不賴,讓他品花,簡直和讓他綉花一樣難,若按他自己的意思,肯定是哪花越大越好,為什麼﹐廢話,老子花那麼多銀子求來的,個大點不吃虧啊。
   一個麻衣老者從後堂轉出,這人乃是金不移結拜兄弟湯俊,漕幫揚州分舵舵主,人稱鐵漿,緩緩走到他身前,低語了幾句,金不移連連點頭,暗道那位果然不是白花錢請來的。
   咳!金某以為靈相大師與潘女俠所說都對,不過呢金某覺得這一株牡丹有些特別之處,諸位請看,雌蕊呈綠色於花心,墨紫花瓣多層簇擁,清雅別致,諸位以為如何?
   靈相與慧空點頭稱是,那幫粗豪江湖人物本就是湊熱鬧的,主人說好自然贊同,李青冥細細端詳後道:沒想到今日牡丹花會又現新種,請金幫主賜名。金不移否了他愛妻的提議,他便給他個難堪,憑這草包能起出什麼風雅名字。
   金不移胸有成竹,此花似一條青龍盤卧於墨池中央,便稱之青龍卧墨池可好。
   靈相擊掌贊道:好一個青龍墨池,貼切。
   潘茹感受到夫君不滿,也拉住李青冥不住贊好,李青冥跟著生硬的附和。
   金不移祇是不通文墨,卻不是傻子,自是感受到李青冥剛才不懷好意,礙於名劍山莊的聲威不漏良跡微笑應和。
   忽然園中人群中傳來一片驚呼。
   蛇……好多蛇……
   這裡也有,快逃。
   驚叫聲、慘叫呼聲混雜一起,遊人百姓紛紛向牡丹園出口湧去,擁擠跌倒踩踏中傷人無數,萬千牡丹零落成泥。


[ 本帖最後由 今生何求 於 2017-8-10 07:27 PM 編輯 ]

   全都停下。一聲炸雷般吼聲響徹園中,眾人耳朵嗡嗡直響,有些遊人頭暈腦脹甚或開始嘔吐,金不移功力深厚,雖聲震全場,卻未顧忌到平民百姓不能承受如此重擊。
   無無阿彌陀佛,聲如暮鼓晨鐘,發人深省,傳入耳中卻又說不出的熨貼舒服,少林慧空兩手合十,諸位施主請聽此間主人一言。
   金不移深深看了慧空一眼,點頭贊道:大師好一手獅子吼。隨即高聲喝道:諸位既已到園中,就請聽金某安排,先到臺下集中,再由下人引導大家出去,以免無謂傷亡。
   剛才大家情急慌亂,現在經過兩番震懾已經頭腦清醒,便依言向高臺集中,漕幫弟子也紛紛維持秩序,透出空地才發現園中十餘處有蛇盤據,不過是尋常草蛇,不含毒性。
   金不移眉頭暗皺,不知什麼人來他的地盤搗亂。
   忽然陣陣竹竿敲地的聲音從牡丹園外陣陣傳來,初緩後急,聲音越來越大,竟還有節拍之感。
   隨著竹竿節拍,聲聲吆喝傳入園內,你也來,我也來,金幫主您老發了財!您老發財我沾光,路過相求來拜望。一拜君、二拜臣、三拜幫主大量人。人量大、海量寬、您老把那架子端、站在臺上抖威風、您把銅子兒給幾個、拿回家去好治餓。
   湯俊快步走了過來,是丐幫的人,約有數百,堵住了大門。
   金不移滿臉怒氣,是塗酒鬼麼?別遮遮掩掩的,給我滾出來。
   金幫主何必那麼大火氣,塗長老不在,此間是某做主。數十個乞丐湧了進來,中間簇擁著一個膚色黝黑的壯漢,打扮怪異,身上衣服明明是上好錦緞,卻五顏六色拼在一塊。
   阿彌陀佛,原來是丐幫執法藍長老,既到此地有話何不明言,傷及無辜無徒染孽緣。靈相悲天憫人,率先開言。
   在下不比諸位有頭有面,不過是群窮哈哈,貿然登門討賞恐不受待見,金幫主豢養的鷹犬爪牙可是不少。
   錦衣毒丐藍廷瑞要討賞,可是難得一見,我漕幫自問對待江湖朋友從不小氣,開個價吧。湯俊上前接口。
   不多,區區一百萬両,漕幫財大氣粗,不過是拔根汗毛的事情。藍廷瑞仰天打哈哈。
   眾人色變,張口百萬両銀子,這幫叫花子莫不是窮瘋了,那邊抱犢寨仇大海和百雲山的郭子玉都一哆嗦,兩人佔山為王這些年總共家底都沒攢下這許多銀子,難不成當年自己選錯了行,應該進丐幫。
   金不移怒極反笑,藍長老莫不以為漕幫是戶部的太倉銀庫,金山銀海隨拿隨取。
   如果金幫主手頭一時不富裕,也可拿東西作抵押,一般東西抵不了許多銀子,就長風鑣局的十二尊翡翠娃娃吧。藍廷瑞若無其事道。
   臺上眾人面面相覷,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丐幫如許人馬圍困牡丹園,其意還是衝著翡翠娃娃。
   郭大少並非我漕幫之人,吾等不敢慷他人之慨。湯俊回道。
   無所謂,反正你們現在同一條船上,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考慮,到時候藍某再放出去的可不會是草蛇了。說完藍廷瑞帶人退出園子。
   臺上一片寂靜,虎威鑣局總鑣頭關長虹咳了一聲,道:在下以為好漢不吃眼前虧,暫且把翡翠娃娃許了給他,以後咱們再找這幫叫花子算帳。
   不待郭旭等說話,金不移首先拒絕,不行﹐郭大少等人是某請來的客人,今日身犯險地漕幫絕不做出賣朋友之事。
   靈相看著臺下猬集遊人道:今日無論如何,請以保全無辜之人性命為首。
   老衲有一言,郭大少你我雖未謀面,但從方丈師兄處早聽聞大名,知曉郭大少輕生死重然諾,翡翠娃娃斷不會放手,不如由老衲代為保管,憑少林寺千年威名,那藍廷瑞必不敢難為老衲,待解圍後再行歸還。慧空低眉誠懇的對郭旭道。
   郭旭還未答言,旁邊程采玉已經搶聲道:大師心意長風鑣局愧領了,但斷不能讓少林寺為我等再樹強敵。嘴是兩張皮,如今說的精彩,事後不認帳的事情多了,郭旭與方丈慧遠有舊,這位慧空大師了解可不多。
   慧空臉上泛起一絲怒色,程大小姐莫不是擔心老衲吞沒翡翠娃,須知翡翠娃娃本就是我少林之物,老衲若是想取天經地義。
   崆峒長老公孫克聞言道:恕在下見識淺陋,未曾聽說此事。
   慧空掃了一眼這個不識趣的東西,翡翠娃娃武功本是百年前中原大俠獨孤勝與密宗高僧合力所創,那密宗高僧便是少林寺中人。
   丁壽在下面一撇嘴,這就是不要臉了,少林是禪宗祖庭,與密宗有毛關係,反倒是一直和少林不和的五臺寶相寺倒是接受了些密宗佛法,這位少林高僧看來是準備強詞奪理了。
   郭旭擋住采玉,大師休惱,采玉不是惡意,祇是考慮郭某與慧遠大師的交情不願貴寺惹上麻煩。這便是給慧空留著面子,順便點出自己與少林方丈的關係。
   方丈師兄數月前閉關修佛,寺中事有貧僧代掌,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麻煩貧僧願一力擔承。
   眼見雙方要鬧僵,一條人影從靠近高臺的遊人中竄起,落在程采玉身前,一手扣住她的嚥喉,呵呵一笑:少林秃驢強人所難,莫不如我做這個醜人,郭大少翡翠娃娃贖人,人貨兩訖,概不賒欠。
   金不移怒視那人,邙山鬼叟鄢本恕,你找死。呼啦啦漕幫弟子已經在湯俊的帶領下將那人圍了起來。
   鄢本恕五十來歲,高高瘦瘦,宛如一根竹竿,嬉笑道:鄢某雖賤命一條,比不得諸位,可也不想白白受死。言罷一陣唿哨。
   數百乞丐在藍廷瑞帶領下二度衝了進來,藍廷瑞哈哈大笑:鄢兄辛苦了。
   虧了藍兄妙計,要不然想悄無聲息的混到臺前不引起臺上諸位警覺殊是不易,鄢本恕得意洋洋。
   郭旭與金不移諸人投鼠忌器,毫無辦法,眼見情勢危急,郭旭正待答應條件換人,忽然圍在外圍繞的丐幫中人由外至內呼啦分開,四五名老叫化走了進來,當先一人亂蓬蓬的頭髮下一個酒糟鼻,腰間掛著一個碩大的酒葫蘆,卻是丁壽在宣府所見故人。
   塗大勇走到場中,大喝:藍廷瑞,你奪寶傷人,殃及無辜,如何對得起丐幫俠義之名?
   藍廷瑞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強笑道:原來是塗兄來了,兄弟知道塗兄事務繁忙,這奪寶之事未及塗長老商量,事後擺酒陪過。
   翡翠娃娃本非丐幫之物,搶奪已是不該,你又設詭計以人為質,違背俠義正道,有何面目忝為丐幫執法長老,老夫要拿你問罪。塗大勇聲色俱厲。
   夠了,塗大勇聲聲責罵,藍廷瑞惱羞成怒,藍某為丐幫執法,是靠著入丐幫十餘年以來立功無數,被幫中兄弟推選而出,你如今擅敢挑起內亂,某要執行幫規,來人,把塗大勇拿下。
   誰敢。一聲大喝,眾叫花被塗大勇聲威所震,未曾亂動,塗大勇環顧全場道:丐幫自唐末創立,綿延至今,幫眾數十萬,歷代幫主以除惡殺奸,行俠仗義為己任,江湖朋友抬愛稱吾等為天下第一幫,不是懼幫內人多勢眾,敬的乃是一個俠字,幫內不幸,近三代幫主死於非命,故蕭老幫主陰山一戰捨生取義,前白幫主血灑洞庭,黑木崖之戰汪幫主與四大長老命喪灘頭,諸多前輩英靈未遠,浩氣長存,塗某無能,無力使幫中重現興旺,可丐幫數百年來俠字大旗斷不能倒在我等之手,近幾年來幫規整治不力,幫中龍蛇混雜,遭武林同道嗤笑,我等有何面目去見丐幫列祖列宗!
   聲聲泣血,近千花子寂然,個個面露愧色,丁壽初見塗大勇時祇覺這老花子又饞又懶,頗有幾分輕視,如今看他義正辭嚴,正氣凜然,心中不由多了分敬重。
   塗大勇戟指藍廷瑞,你為丐幫所立之功人人記得,可你敗壞丐幫名聲罪不可恕。
   隨同塗大勇前來的幾名老叫化具是幫中長老,此時齊聲喝道:丐幫弟子聽令!
   在。近千花子應喝。
   打狗大陣,擒賊。塗大勇切齒恨道。
   眾多丐幫弟子中立即湧出一百多人,三十六人為一組,一圏圈結成陣勢向藍廷瑞逼來。
   形勢斗轉,鄢本恕面露驚慌,郭旭等人豈是浪得虛名,郭旭斷腸劍出鞘,直指鄢本恕咽喉,鄢本恕扣住程采玉欲轉身躲過,那邊金不移不聲不響一掌拍出,將他退路全都封死,鄢本恕抬手將程采玉向郭旭劍鋒推去。
   郭旭撤劍接住程采玉,鄢本恕借勢倒翻,藍兄,留得青山在那怕冇柴燒,扯呼。
   藍廷瑞咬牙道:塗老鬼,今天藍某認栽了,來日開香堂與你討回這個公道。言罷隨著鄢本恕退走。
   丐幫與漕幫弟子圍上前來,卻被他抬手扔出一群毒蛇,逼得手忙腳亂,還有幾個被蛇咬中,登時臉色發黑,不及救治就已斃命。
   群豪看了都是心中害怕,倘若最早藍廷瑞就往人群中投如此毒蛇,今日的牡丹園必化為修羅場。
   李青冥長嘯一聲,長劍出鞘,一式春雲乍展罩向藍廷瑞。
   湯俊此時已將自己成名多年的鐵漿拿出,攔住了鄢本恕,兵器是鐵漿,使得卻是三十六路潑水杖法,黑影重重,將鄢本恕罩在其中,不得脫身。
   藍廷瑞被李青冥一劍逼回,轉身回步又遇上塗大勇,老酒鬼上來便吐氣開聲一掌劈出,原本就是飲酒過量的赤紅臉膛忽然脹的彷彿要滴出血來。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藍廷瑞也出了火氣,抬手一掌迎上,掌勢中隱隱有風雷之聲,砰地一聲,藍廷瑞退後三步,一步比一步沈重,三步退完地上的青石板已被踩得粉碎。
   藍廷瑞嘴角滲血,抬手抹淨,陰深深笑道:好好好,好一個混天掌,塗老鬼好手段呢。
   塗大勇默不作聲,那隱藏在袍袖中的手也在微微顫動,剛才那一掌他也吃了暗虧。
   兩人互不搭話,那邊李青冥可等不及,自家父親管教很嚴,極少讓他闖蕩江湖,難得出來一次雖處處受人恭敬,字裡行間卻總是對著父祖的敬佩,此時豪傑聚首正是他李青冥揚名之時,什麼丐幫執法長老,還不是家傳青萍劍法一招逼開,徒具虛名。
   想到此﹐揮劍向前,青萍劍法江城飛花、彩雲追月、雨急風狂三式一劍,接連使出,看得人眼花撩亂。
   藍廷瑞大袖一揮,小兔崽子滾一邊去。長袖已將李青冥寶劍卷住。
   李青冥反而大喜,手中寶劍乃是其父鍛造的冷月劍,劍鋒冰寒刺骨,吹毛斷髮﹐當即用力一絞,果然藍廷瑞的錦衣丐袍分成片片碎布,猶如蝴蝶穿花,飄散空中。
   不料原本應乘勝追擊的李青冥突然大喝一聲扔劍倒地,拼命撕扯自己衣服,慘嚎不已,群雄愕然。
   那邊鄢本恕處勝負也已分曉,原本左右支拙的鄢本恕突然一抓伸出,穿過漫天杖影,湯俊一聲悶哼,連連後退,胸口處多了一處爪痕,已成烏黑狀。
   金不移驚呼一聲二弟,騰空而起,一拳向鄢本恕轟去,鄢本恕回身應敵,卻被一拳轟的口吐鮮血,驚呼:破邪元空手,你……你是……
   金不移大步向前,簡簡單單還是一拳揮出,鄢本恕不敢接手,雙手連揮,十數個碧綠彈丸飛出。
   臺上的慧空大喝:碧磷毒火彈,速退。
   金不移前行之勢立止,雙臂一展,身子疾退而回。
   轟、轟、轟、 隨著爆炸聲一團團碧綠煙霧在園中彌漫,地上哀鴻一片,再看藍廷瑞二人已是不見。
   藍廷瑞和鄢本如在逃,一口氣跑出了足有二十里,才停步歇息。
   藍兄怎麼辦?鄢本恕問道:今日流年不利,原本想著要挾金不移,使他投鼠忌器不敢翻臉,不想半路殺出個塗大勇,江湖四怪到場兩個,若不是有那些遊人幫眾拖累,脫身就不易了。
   藍某根基還是比不得自幼入幫的塗大勇,原本想著行事謹慎,召集本地幫眾撐個門面,卻不想塗老鬼幾句話就讓這些花子反了水,鄢兄,這些年藍某經營西南,還是有些勢力,你隨我南下共創一番事業,如何?藍廷瑞面露誠懇的勸導。
   好,如此鄢某就跟定藍兄了。同時得罪了丐幫和漕幫,天下能去的地方也不多了,鄢本恕又能如何。
   留下解藥,隨兩位去哪。一個聲音在二人背後響起。
   兩人驀然回首,一個藍衫少年斜倚著一棵大樹,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兩人互相遞個眼色,殺心已起。
   鄢本恕雙手伸出,十個寸餘長的指甲泛著烏光,藍廷瑞平平無奇一掌揮出,卻籠罩他周身五處要害。
   丁壽不慌不忙,輕輕吸氣身子貼樹宛如靈蛇向上游離,兩腳一蹬樹幹,已脫出圈外,兩人回身又再度聯手攻來,三人鬥作一團。
   藍、鄢二人武功本是不弱,奈何今日都受了傷,功力大打折扣,又是對上了丁壽這樣奇經八脈暢通的妖孽,自是無可奈何。
   丁壽也不好過,原以為二人都是被金不移、塗大勇輕鬆打敗,武功高不到哪去,卻不料這二人功力深厚,招式刁鑽,皆獨到之處,若不算不知深淺的翁泰北,兩人功力之高竟是出道後首見,心中對酒色財氣這四怪的武功暗暗駭然。
   其實丁壽也是札的多了,金不移、塗大勇二人武功雖高,贏得卻也並不輕鬆,兩人出手皆是平生絕學,得手後並不追擊除了因弟子受傷牽連,心存忌憚也是其一。
   丁壽不知牡丹園中受傷的百姓還能撐多久,一咬牙使出了天魔策所載武功天魔手,但求速勝,見他左手一圈一揮,藍廷瑞那勢如奔雷的招式便被帶到一邊,右手拂、截、劈、點,將鄢本恕逼得手忙腳亂,兩人左右支拙七八招,連連後退,眼中已現駭色,兩人成名多年,自忖見識廣博,江湖中何時出現如此少年高手,不但武功駁雜,且所使招式聞所未聞。

   丁壽忽地一聲大喝,兩人胸口中掌口吐鮮血,直退到後面有樹抵住才停下,面如金紙,顯然受了極重的內傷。
   解藥拿來。丁壽往前踏上一步逼問。
   兩人隨著丁壽往前的一步身上一抖,鄢本恕極為不甘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向丁壽丟了過來。
   丁壽正準備抬手接過便宰了兩人免留後患,忽然身後勁風響起,側身閃避,那瓷瓶落地暴起一團綠霧,隨後地上野草便急速燃燒起來,火光竟然是妖艷的淡綠色。
   丁壽急速後退,那綠火燒的極快,並伴隨大量白色煙霧,直到將附近引火之物燒盡才自動熄滅,再看那二人已然不見。
   丁壽心中憤憤,豁然想起一事,開口道:不知哪位朋友出手相助?
   一個蒼老聲音響起,你是誰的徒弟?為何會使天魔手?
   心中暗道不妙,還是被人發現武功路數,丁壽強笑道:聽聲音是位前輩,什麼天魔手,晚輩聽不明白,可否現身。
   一聲冷哼,一個灰白長髮披肩的身影飄然出現,丁壽一見那人嚇了一跳,若不是青天白日眞以為見了鬼,慘白的一張臉不帶一絲血色,表情僵硬,沒有任何喜怒哀樂。
   由不得你不說。那人也不客氣,出來後一掌就向丁壽拍來,丁壽不敢大意,身子斜飛,轉身一掌切向那人肋下。
   不見那人轉身作勢,卻已面向丁壽,左手扣向丁壽脈門,丁壽沈腕翻掌,將那人招式盡數擋住。
   封字決,使得好。那人輕讚,大袖舒卷,一股磅礡大力如山似海推向丁壽。
   丁壽一言不發,兩手呈一弧形,左推右引,須臾間將這股內勁卸掉,今日連逢高手,這小子不像以往般小覲天下午豪傑,上來便見了眞章,天魔迷蹤進步連環,劈字訣、抓字訣、破字訣、勾字訣如狂風暴雨,三十六式天魔手連環使出。
   咦?論到那人驚詫,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這小子,本門天魔手深奧難學還是其次,最難的便是三十六式運氣法門各不相同,每次變招使出都要全身氣息隨之配合改變,這小子年紀輕輕竟然一口氣連環使出不帶間歇,哪位同門能教出如此高足。
   這一分神,卻叫丁壽抓住機會,抓字訣直破中宮,待那人發現腳下連環變步,丁壽卻得理不饒人,天魔手纏字訣如影隨形,刺啦一聲,那人終究逃出圈外示過袍子交領已被撕掉一大片。
   丁壽手中抓著那破布條,卻沒有得意之色,驚訝道:天魔迷蹤步,你到底是誰?
   那人哈哈大笑,手在臉上一抹露出一張蒼老面孔,白髮如銀,慈眉善目,得意的笑道:小娃兒見了長輩還不行禮,說你師傅是誰,老夫要讓他賠衣服。
   丁壽醒悟過來,行禮?好啊。從身上貼裡處掏出一塊令牌,令牌祇有巴掌大小,黑黝黝平淡無奇,背面刻有天魔畫像,栩栩如生,正面並沒有多餘文字,僅一個單獨的令字鐫刻其上。
   可就這個平淡無奇的令牌,讓剛才還談笑話自若的老人臉上湧現出了驚詫、大喜、憤懣、悲傷各種表情,彷彿這不是一個縱橫江湖的絕頂高手,而是平凡老人見到了自己想見卻已不相信能見到的東西。
   魔門弟子梅良奇拜見主公。老人跪倒塵埃,兩行濁淚撲簌簌滴落。
   聖手魔醫梅良奇?聽師傅提起過你。丁壽上前將梅良奇扶起,暗道老傢伙給自己留的東西還眞好使。
   此時的牡丹園內慘不忍睹,被那綠火燒到之人傷可見骨,還有許多無辜吸入白煙昏迷,幸甚的是碧磷毒火燃燒極快,適才藍廷瑞拋出的毒蛇也被燒個乾淨,不然混亂中不知多少人又遭蛇吻。
   李青冥已被潘茹護持到另一邊,此時的李公子已無一絲世家公子氣度,不住哀嚎撕扯,一身錦袍已被他撕爛,可他身上除了被自己抓破的血痕再無任何傷口,潘茹心痛淚眼婆娑,圍觀眾人蹙眉不知如何處置。
   靈相和慧空帶著人看顧傷患,白少川向金不移亮明了身份,看了看湯俊的傷勢,敷上解毒的靈藥,讓人將其餘傷者速用大量清水沖洗,對丁壽追蹤二人久久不歸暗中擔心。
   郭旭則向金不移致歉,畢竟今日之事還是衝他來的,連累無辜心中過意不去,程采玉拉拉他的袖子,郭旭隨著她示意看去,見丁壽帶著一老者進了園中。
   那老人也不跟人打招呼,四顧的看人傷情,金不移上前質問,那人也不理,今日糟心事夠多了,哪再容人添亂,金不移當即就要發怒,郭旭二人趕忙過來:金幫主,這位便是梅家莊的神醫梅退之梅老爺子,梅世伯,小子郭旭向您問安了。
   靈相慧空諸人也都過來見禮,潘茹也存了希望,不住開口求助。
   梅退之向郭程二人頷首微笑,其他人卻懶得搭理,自顧自的言道:鄢本恕的碧磷毒火彈乃霹靂堂製造,煙火中都含有劇毒,唔,清水及時沖洗,倒是處置的不差,再用這些藥物中和毒性即可了,這個是,五鬼搜魂抓,不打緊……不打緊,這個解藥對症,再吃了這粒藥好的快點。
   挨個都看了一遍,唯獨對那邊嗓子都喊啞了的李青冥不聞不問,潘茹再三懇求眼淚汪汪的,梅退之祇當未見,還是丁壽走上前示意,梅退之這才轉過來看這位李公子。
   金蠶蠱毒。梅退之看過之後輕輕吐出四個字,原本圍在周圍的人呼啦一下都退了一圈,金蠶蠱出自苗疆五毒教,苗人端午節時收集百蟲放於瓦罐自相殘殺,一年後開封剩下一種金色貌似蠶蟲的東西,再用金葉喂養幾個月就會變成一堆金色糞土,糞土便是金蠶蠱毒,其毒無形無色,中毒者有如千萬條蟲在周身咬嚙,痛楚難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眾人都聽過其凶名,聞之色變,看向丐幫的眼神就是不善了,中原武林本就對苗疆神秘巫蠱斥為邪術,敬而遠之,苗人在成化、弘治年間又幾度作亂,五毒教作為苗人聖教被官府嚴禁,行事詭秘,難道說丐幫與五毒教有所勾結?
   塗大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塗某回去定嚴加詳查,若是藍廷瑞果眞出自五毒邪教,必然給諸位一個交代。言畢帶領丐幫眾人告辭而去。
   也不知道老乞丐是不是怒火攻心,似乎沒認出丁壽來,見他帶人離去丁壽也無暇寒暄,聽白少川在耳邊解釋金蠶蠱的厲害後,開口問道:既然金蠶蠱毒如此厲害,為何適才藍廷瑞與塗長老和在下交手時未曾使出?
   嘿嘿,金蠶蠱雖毒,釋放時卻須小心,若是對於方發覺,內力深厚者可將毒粉逼回,反受其害,老叫化混天功聞名江湖,而你方才又一出手就震住了他,不知深淺這才沒有輕易施展。至於這位李公子麼……呵呵梅退之沒多說,但是眾人怎麼從他話裡聽出一點幸災樂禍的意思,也不知名劍山莊和梅家莊有什麼過節。
   潘茹臉上有些難看,知道自家夫君與藍廷瑞動手時被看穿了內力不足的底細,不加顧忌施放蠱毒,但人已如此,遲了恐性命不保,不住開口懇求。
   算他命大,老夫採藥曾赴苗疆,恰巧得到過這金蠶蠱的解藥。梅退之說罷就從懷裡掏出一粒紅色的藥丸,腥臭撲鼻,將之塞進了李青冥口中。
   李青冥呼痛之聲漸息,不一刻開始劇烈嘔吐,眾人看他吐出穢物之中隱隱有淡金色沙土,梅退之拍了拍手,毒已解了。
   那邊湯俊經過救治,已無大礙,過來向梅、白等人致謝,身邊有人稟報了幾句,臉色一變,開口道:還有一事需麻煩梅大夫,有一人急病了,求您施展妙手救治。
   梅退之倒沒有推辭,隨著人轉向後堂,見一個面容憔悴的中年文士雙眼緊閉,人事不省,梅退之上前把了把脈,無妨,不過是身子虛了些,受了驚嚇一時閉過氣而已。
   這罷拿出一根金針在那人合谷穴上刺了一下,那文士嗯的一聲緩緩醒了過來,湯俊一看大喜,多謝梅神醫,這人乃江南才子,若是有了什麼閃失湯某可無顏見江東父老了。
   中年文士清醒後已明白狀況,在榻上施了個半禮道:學生唐寅多少謝閣下救命之恩。
   梅退之沒多大興趣。淡淡道:酒色過度,你若是想多活幾年最好愛惜自己身子。收拾金針準備出去,一旁跟進來的丁壽突然反應過來,唐寅,你是唐伯虎,江南第一風流才子?秋香呢,怎麼沒見?
   唐伯虎一臉錯愕,在下正是唐寅,草字伯虎,江南第一風流才子之說不過自嘲耳,愧不敢當,至於秋香何人,在下不曾識得。
   弘治十一年應天府鄉試第一,十二年京城會試因科場案牽連罷黜為吏,因以為恥拒不赴任,縱情山水為樂,白少川將唐寅履歷一口道出,拱手道:在下對唐解元的風骨甚是敬佩,不想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本來神色自然的唐伯虎臉顯赧色,江湖人眼中漕幫勢大,在這些讀書人眼裡漕幫不過是些苦力為生的粗魯之輩,他此番為籌建桃花庵別業所需銀錢,應了漕幫之約做這幕後清客來評選牡丹名種,已是斯文掃地,甚至與好友文徵明失和,如今被人讚嘆風骨,他屬實無顏答應。
   白少川見唐伯虎有難言之隱,也不再多言,金不移對園內傷亡之人也都有善後處置,眾人也不願添亂,紛紛告辭,唐伯虎手持一把折扇贈予梅退之,先生救命之恩,無以為謝,這扇面乃在下塗鴉之作,難入方家之眼,請收下做一把玩之物。
   梅退之沒多大興趣,推脫不要,唐伯虎再三推讓,旁邊丁壽看不過去一把接過,丁某代收了。開玩笑,這是唐伯虎,堂堂明四家之一,後世隨便一副字畫都是幾百幾千萬,你們竟然推來讓去,也不怕扯壞了,罪過。
   李青冥也來到近前,臉色不太好看,今日名劍山莊的面子讓他折個乾淨,看其他人瞧他的眼神覺得都充滿了譏笑,這地方一刻都不想待,可身上的傲氣又不許他甩手就走,從懷中掏出一柄匕首,長約七寸,鯊魚皮鞘,樸實無華,此番多謝梅先生搭救,大恩不言謝,這把屠龍匕……
   好了,老夫收了。梅退之伸手接過,轉身就走。
   夫妻二人被晾在那裡,李青冥心都在滴血,那把屠龍匕鑄造了三年,武林中多少人覬覦,老頭子留給他防身的,今日實在丟人,想靠這把匕首找回點場子,你讓都不讓一下就拿走了,這什麼武林前輩啊!
   丁壽心中暗笑,梅老兒對別人或許和顏悅色,名劍山莊可跟著天魔宮兩代的讎怨,客氣就見了鬼了。
   趁人不備梅退之將匕首塞給丁壽,少主下一步什麼打算?
   靜觀其變,你所說的第十三尊翡翠娃娃應該在長風鑣局手裡,上次客棧內沒有搜到,你不妨利用你們世交的關係探明情況,想辦法先治好你的病。丁壽接過匕首塞入懷裡。
   梅退之點頭,衝那邊郭旭兩人喝道:你們攤上了這許多麻煩事為何不告訴老夫,難不成以為咱們幾家的交情況都淡薄如此。
   郭旭灑脫一笑,待要應承幾句,丁壽卻看到負責盯梢鑣隊的常有趕了過來,與白少川對視一眼,那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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