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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六朝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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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偏殿,小賤狗腦袋上插著一根黑色的羽毛,像顆魚雷一樣在殿
中橫衝直撞,被程宗揚上前一腳踢飛。
  殿內擺著一張寬大的禦榻,長寬都有丈許。小紫慵懶地斜依在錦墊
上,肘下枕著一隻鐵箱,另一隻手貼在呂雉眉心,見程宗揚進來,比了
一個噤聲的手勢。
  呂雉跪坐在榻旁,她眉心處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紫色氣息,手指
緊緊捏著衣角,玉容露出痛楚的神情。
  雲丹琉躺在榻上,她屬於聞戰則喜的戰爭狂人,搏殺時龍精虎猛,
剛一打完整個人就鬆懈下來,這會兒抱著一隻軟枕,睡得正熟。
  小紫鬆開手指,順勢一拂,封了呂雉耳側數處穴道。
  「做什麼呢?」
  「從仇傻瓜那裏敲了一篇搜神訣。人家拿來玩玩。」
  「搜神?能搜她的神魂?知道她腦子裏想什麼?」程宗揚道:「你
還用學這個?不管誰落到你手裏,不都是讓圓就圓,讓扁就扁嗎?」
  「沒有那麼神啦,都是些支離破碎的東西。」小紫道:「你們談完
了?」
  「她們想要魔尊。」
  「那就給她們好了。」
  程宗揚奇道:「你難道不想把魔尊奪過來嗎?」
  「一塊破石頭,我才不要。」小紫一邊說,一邊看著他的眼睛。
  「怎麼了?」程宗揚在臉上摸了摸。
  小紫翹起唇角,笑吟吟道:「我幫你刮鬍子好不好?」
  程宗揚摸了摸下巴,「小心一點啊。要是刮破,我可要揍你屁股。」
  小紫笑道:「放心好了。」
  小紫扶著他在榻上躺好,然後抽出一條絲巾,墊在他頜下。
  身體在榻上躺平,完全放鬆下來,程宗揚不由舒服地呼了口氣,只
覺渾身的關節都傳來一絲困意。
  似乎感受到身旁傳來的熱量,雲丹琉鬆開軟枕,抱住他一條手臂,
一條雪白的大長腿也伸過來,搭在他身上,整個人往他懷裏鑽了鑽。隨
著她的呼吸,豐挺的雙乳像波浪一般一起一伏,帶著一絲纏綿的韻律。
  程宗揚早已疲憊不堪,這會兒看到雲丹琉在旁邊睡得香甜,不禁倦
意襲來,重重打了一個嗬欠。
  小紫道:「別動。」
  程宗揚握住住小紫一隻手,閉上眼睛。
  小紫取出一柄小小的銀刀,溫涼如玉的纖指按在他下巴上,輕柔地
移動著。
  銀刀還沒落下,程宗揚就發出鼾聲,沉沉睡去。
  那些星河在自己腹中旋轉著,隨著身體的膨脹,彼此間引力越來越
弱,斥力越來越強,星光也變得越來越稀薄,直到膨脹至極限,再也無
法維繫。那些被吞噬的星河瞬間分崩離析,星星點點的光芒飛速遠離,
最後逐一消失在黑暗而冰冷的宇宙中。
  程宗揚猛然驚醒過來,一手按住腹部。丹田內的氣輪運轉還算平穩
,但似乎比平常慢了一點點。自己吸收的死氣早已超出了目前的境界,
突破卻遙遙無期。他有些擔心,過量的真氣不會引起丹田的崩潰吧?畢
竟通常突破境界最大困難在於真元積累不夠,像自己這樣積累過多的,
可以說絕無僅有,連個可以參考的對象都沒有。
  身邊的被衾已經空了,雲丹琉和小紫不知何時已經離開,枕頭上留
著一根長長的髮絲。程宗揚側身撿起發絲,聞著枕上殘留的體香,一時
間只覺渾身發懶,只想就這麼倒頭睡去,睡他個天荒地老。
  可惜事與願違,他還沒來得及伸個懶腰,外面便傳來一陣哭嚎聲。
  程宗揚跳了起來,「怎麼了?」
  罌粟女守在外面,「是天子移靈,吵醒了主子。」
  「移靈?」剛醒來的程宗揚有些發怔,「要出殯嗎?」
  「過幾日才好出殯。」罌粟女一邊說,一邊捲起簾子,「外面的人
商量,先把天子靈柩移往帝陵,好給新天子騰出地方來辦登基大典,然
後再擇日下葬。」
  移靈可是大事。程宗揚一邊披上衣物,一邊責怪道:「怎麼不叫醒
我?」
  「紫媽媽吩咐的,讓主子多睡一會兒。」
  程宗揚打眼一看,外面已經是薄暮時分,「我睡了一天?」
  「不到四個時辰。」
  程宗揚理了理衣冠,走出長秋宮。只見禦道兩旁跪滿了幸存的宮人
、內侍,正遍身縞素,伏地嚎啕大哭。這倒不是裝的,實在是連日來擔
驚受怕,幾乎每個人都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有的還不止轉了一圈——給
嚇的。
  劫後餘生,眾人驚悸未消,哭得分外真切。只是有多少是為自己,
有多少是為天子,那就兩說了。
  小紫等人都在宮門處,卻沒有看到定陶王劉欣。
  哭聲驀然一響,每個人都放大悲聲,一時間哀聲動地。接著便看到
一群披著麻衣的送葬者往宮門處行來。天子的棺槨不用車馬,全靠人力
扛抬。只見烏壓壓一片人頭簇擁在櫬棺周圍,為天子扶靈。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眾諸侯。清河王劉蒜程宗揚已經久聞其名,此時
一見,果然頗具儒雅之氣,舉手投足都有著仁人君子的風範,使人如沐
春風,不由自主就心生好感。
  再往後,是群臣之首的霍子孟。他滿面戚容,雙目紅腫,步履蹣跚
,至少看上去像是悲戚到了極點。
  程宗揚心下暗讚,這種老戲骨,演技精湛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果
然是自己比不了的。
  董卓那一箭絲毫沒有留手,金蜜鏑身負重傷,戰後便陷入昏迷。否
則以他的稟性,此時就算走不動路,也會讓人把他抬來。
  跟在靈柩後面的是劉驁的一眾妃嬪,一群女子哭得梨花帶雨,肝腸
寸斷。
  有資格扶靈的並不多,再往後,才是送葬的大頭:朝廷中的文武百
官。送葬的人群中居然還有秦檜,他官職雖然微末,卻是極少數一開始
就堅定站在長秋宮一方的「純」臣,忠貞不二,往後飛黃騰達,指日可
待。這種露臉的場面,當然有他一席之地。
  再後面,是兩張空輦。按照宮中的說法,太后與皇后先後抱病,無
法親臨送葬,繼嗣的定陶王年紀太小,又受到「驚嚇」,只在宮門處拜
送。
  等靈柩離宮門還有半里,唐衡和徐璜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著定
陶王劉欣出來,後面的阮香凝則被齊羽仙扶著。
  劉欣換了一身小小的喪服,一手拿著哭喪棒,按照唐衡和徐璜的指
點,在香案後叩拜行禮。只是他另一隻手,始終扯著阮香凝的衣角。
  程宗揚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兩天之前,阮香凝對劉欣來說還是個
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可此時說阮香凝是定陶王的乳母,根本不會有任何
人懷疑。真不知道是阮香凝富於親和力,還是她的瞑寂術對小孩子特別
有效,抑或是這小娃娃失去朝夕相伴的盛姬之後,把所有的依賴都放在
了阮香凝身上。
  但最讓程宗揚難以理解的,還是移靈的時機——哪裏有夜間移靈的?
劉驁再怎麼說也是天子,關乎朝廷的臉面,死得再不光彩,也必須風光
大葬。
  王蕙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這是太后的意思,也是霍大將軍的意思
。洛都屢生變故,索性把諸侯、重臣全聚在一處。至少在定陶王正式登
基之前,不讓他們留在洛都,一來免得再出亂子,二來也免得他們生出
不該有的心思。」
  程宗揚心下了然,這些諸侯各有衛隊,加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洛都血戰多日,兵力空虛,只剩下一支完整的胡騎軍,未必能鎮得住
場子。不如把他們送到城外,把可能的威脅降到最低。連夜移靈的倉皇
之舉,透著眾人的心虛,但心虛就心虛吧,洛都實在經不起再亂了。至
於劉驁的身後事是不是丟臉——死人的臉面又能值幾個錢?
  夜色漸臨,天子的靈柩在眾臣簇擁下漸行漸遠,動地的哀聲也隨之
遠去,身後的宮禁仿佛被人遺忘,一下子人去樓空,變得冷清之極。
  徐璜等人撤去香案,送定陶王回去休息,又派人清理宮室,準備登
基大典的事宜,忙得腳不沾地。人群一散開,程宗揚赫然發現,連那些
期門都被打發到他處,整個長秋宮竟然只剩下自己一幫人馬,敖潤、馮
源、鄭賓、劉詔……一個外人都沒有。
  「高智商呢?」
  小紫笑道:「找他的小胡姬去了。」
  「這個小兔崽子……」
  程宗揚往四周看了一圈,「雲丫頭呢?」
  「雲姊姊也有一家人要照料呢。」
  雲蒼峰此前趕往舞都,籌措資金,準備借著算緡令造成的波動大展
拳腳,誰也沒想到天子會突然駕崩,洛都之亂瞬間爆發。
  雲家還有大批掌櫃留在城郊的別院中,也不知道是否被戰亂波及。
雲丹琉作為雲家在洛都唯一的主事者,眼下戰亂平定,當然要趕回去照
應。
  「別的人呢?」
  「班超在西邸主持軍務。盧五爺和王孟在北邙,還沒有回來。秦會
之給天子送葬,吳長伯在永安宮,守著湖水。程鄭在安排糧秣,還要和
趙墨軒一起,跟城裏的商賈打交道……」小紫掰著指頭一一數過,最後道
:「大家都在忙著呢。」
  程宗揚摸著光溜溜的下巴道:「這麼說,就剩我一個閑人了?」
  小紫笑道:「錯啦,只有我一個閑人。程頭兒還要去審案呢。」
  「審案?」程宗揚一頭霧水,「審什麼案?」
  「造反的大案啊。」小紫嬌聲道:「罌奴,請老爺升堂了。」

第六章  珠胎暗結

  長秋宮一處大殿內,兩只高大的銅熏爐燒得正旺。外面滴水成冰,
殿內卻是溫暖如春。
  程宗揚雙手撫膝,端坐榻上,望著下方的「差役」,不禁又是納悶
,又是好笑,「你們這玩的是哪一出?」
  坐榻前方兩名「差役」不是旁人,正是驚理與何漪漣。她們穿著皂
衣,手邊擺著五色大棒,唇上還貼了兩撇小鬍子,打扮得就像兩個嬌俏
的隸徒。
  旁邊擺著一張書案,一名「師爺」坐在案後,卻是威遠鏢局總鏢頭
的夫人阮香琳。而卓雲君這位太乙真宗教禦,則脫去道袍,換了青衫,
扮成一名給師爺打下手的書吏。
  最讓程宗揚驚訝的是,這裏面還有一張熟面孔,那廝下巴光溜溜的
,一臉桀驁不馴的傲氣,居然是中行說!
  他狐疑地看了小紫一眼。這死太監以往仗著身為天子的親信,沒少
找自己的茬,眼下劉驁死得不能再死,自己大獲全勝,沒順手砍了他就
是好的,居然還敢往前湊?再看那廝的嘴臉,都到這份兒上了,還一點
都沒有當孫子的覺悟,照樣一臉傲氣。
  中行說腰間一邊別著竹尺,一邊帶著拶子,手中還提著一面銅鑼。
他「咣」的敲了一聲鑼,尖聲道:「帶人犯!」
  驚理與何漪漣同聲道:「威武……」話音未落就笑成一團。
  「閉嘴!」中行說喝斥道:「審案呢!嚴肅點!」
  兩女趕緊收起嘻笑。這個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太監本來都傷得快
死了,不知他吃了什麼仙丹,短短兩天時間就又活蹦亂跳。也就是一兩
天,她們已經充分了見識一個沒有眼力價的死太監能有多惹人煩,這貨
不但粗暴跋扈,囂張放肆,囉嗦嘴碎,還他媽的特好管閑事,所作所為
簡直是罄竹難書。
  廊外鐵鏈聲響,罌粟女當先入內,她手中拖著一條鐵鏈,後面一名
婦人脖頸被鐵鏈繫住,像母狗一樣四肢伏地,跟在她後面爬進殿內。隨
著身體的爬行,那婦人纖軟的腰臀像蛇一樣扭動著,柔若無骨,媚態橫
生。體態妖嬈,容貌豔麗,正是襄城君孫壽。
  她揚著頭,蛾眉微微顰緊,臉上的表情似泣非泣,似笑非笑,羞中
帶怨,憂中含喜,各種神態真真假假混雜在一起,將狐媚二字展現得淋
漓盡致。
  「孫犯!」中行說尖聲喝道:「襄邑侯呂冀陰謀弑君,罪在不赦!
你身為呂逆正妻,可知罪!」
  「啟稟老爺,」孫壽對著榻上的主人,嬌滴滴道:「呂逆謀逆之事
,犯婦全然不知,還請老爺開恩,饒恕犯婦。」
  孫壽做作了姿態,嬌呻聲柔媚入骨。程宗揚看著有趣,一手摸著下
巴,饒有興致地說道:「饒了你嗎?」
  「謀逆大罪,按律要夷三族。」扮成「師爺」的阮香琳說道:「無
分主從,一律斬首。」
  「阮師爺,」孫壽泫然欲滴地道:「昨晚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阮香琳怔了一下,「昨晚怎麼了?」
  「昨晚阮師爺找到奴家,說只要奴家乖乖聽話,讓師爺快活一番,
就有法子免去奴家的死罪。奴家聽了師爺的話,應許了下來。昨晚奴家
趴在草墊子上,撅著屁股讓師爺弄了半宿,阮師爺,你難道都忘了嗎?」
  阮香琳俏臉一紅,「昨晚又不是我一個。」
  「奴家被蒙住眼睛,除了師爺,不知道旁人還有誰。」
  「啪!」中行說舉起竹尺,毫不客氣地往孫壽臉上抽了一記,「你
身為襄邑侯正妻,堂堂襄城君,竟這般不知羞恥!還要不要臉面了?」
  孫壽白晰的臉頰頓時紅了一道印子,她臉上媚意絲毫未改,吃吃輕
笑著像是撒嬌一樣說道:「入獄成了犯婦,不管哪位獄卒都是大爺,什
麼身份啊,地位啊都是假的,只有身子是真的。渴了要水,餓了要食,
冷了要衣,可能拿來換衣食的,也只有這具身子。要說臉面,牢獄裏頭
,賤奴這隻白嫩嫩的屁股才是臉面。若不是賤奴的屁股能給諸位大爺尋
樂子,說不定早就餓死了。」
  程宗揚失笑道:「這些話都是哪兒來的?」
  小紫笑道:「她們問了北寺獄和詔獄的人,又添油加醋,編出來的。」
  阮香琳生氣地說道:「昨晚我們可不是這麼說的——明明都說好的,
威逼勒索的是卓奴。」
  阮香琳擔著一個妾的名份,結果被那些奴婢有意無意地抱起團來針
對,如今連一個罪奴都壓製不住,不禁心下惱怒。
  「可能是這賤奴記錯了吧。奶奶別生氣。」何漪漣笑著岔開話題,
「孫犯,你說你下邊的臉面生得標致,還不露出來,讓老爺看看是真是
假。」
  孫壽雙手伸進衣內,妖媚地褪去下裳,伏在地上,轉過身子,將那
隻白膩如脂,欺霜賽雪的粉臀高高翹起,對著主人。
  眾女笑道:「這臉長得好生標致。」
  聽到眾女的調笑,孫壽愈發賣力,她雙手抱著屁股,一邊妖嬈地扭
動著,一邊將白生生的臀肉掰開,露出中間仿佛塗過胭脂一般,紅豔欲
滴的肛洞和蜜穴,在眾人面前扭腰擺臀,淫態橫生。
  小紫笑吟吟道:「我問你,呂冀的脫陽散是哪裏來的?」
  眼前雪滑的美臀一顫,臀縫間那隻嬌嫩的肉孔猛地收緊,打了個哆
嗦。
  程宗揚微微挺直身體。洛都之變的緣起正是天子駕崩,可劉驁的死
因至今仍然是個謎。各方勢力在洛都打成一鍋粥,卻沒有一個人關心天
子為何暴斃,程宗揚也是此時才聽到脫陽散。
  孫壽顫聲道:「奴婢不是有意欺瞞主子……」
  卓雲君嗤笑道:「傻瓜,你如今在紫媽媽身邊伺候,生死都在紫媽
媽一念之間,即便天子因你而死,只要媽媽高興,就能護得你周全,用
得著怕成這樣嗎?話說回來,你若還懷有二心,就是天王老子也護不住
你。」
  「奴婢知道了。」孫壽道:「那脫陽散是賤奴閑來無事,照一張古
方炮製的。原本只當是助興的藥物,用過才知道會死人。賤奴不敢再用
,剩的一些,都被襄邑侯拿走。奴婢也不知道他會用在天子身上。求主
子明鑒,奴婢對他們弑君的事,真的是毫不知情。」
  中行說兩眼血紅,嘶聲道:「是誰下的藥?」
  「奴婢真不知道。」
  卓雲君咳了一聲,「帶證人。」
  一名戴著貂蟬冠的內侍被帶進殿內。一進門,他就一頭撲到地上,
一邊玩命的磕頭,一邊一迭聲地說道:「小的罪該萬死!求主子饒小的
一條狗命,好給主子當牛做馬,伺候……哎喲!」
  中行說掄起竹尺抽在他臉上,「就你屁話多!」
  卓雲君道:「張惲,是誰給天子下的藥?」
  張惲捂著臉道:「是襄邑……逆賊呂冀!都是他!那個狗賊喪心病狂
,指使昭陽宮的內侍下藥,毒害天子!」
  「呂冀為何要毒害天子?」
  「是天子親政,觸了呂逆的忌諱。還有……還有……」
  「說!」
  「還有昭陽宮的趙昭儀。呂逆那廝,活脫脫就是個色中惡虎,天生
淫魔啊,他自從見過趙昭儀,就心懷鬼胎。毒殺天子當晚,便在昭陽宮
強暴了趙昭儀,色膽包天,罪該萬死!」
  程宗揚眼角跳了一下,「你們偽造趙昭儀自盡的假像——把人藏哪裏
了?」
  「呂逆假造趙昭儀自盡,其實打算把人帶回侯府,長久奸宿。昭儀
被他喂了藥,昏迷不醒,不久就被襄邑侯府的人運走。再後來,小的就
不知道了。」
  程宗揚不禁心下佩服,這呂冀真是好膽量,強暴了天子的嬪妃還不
夠,居然還收入府中,打算長期霸佔,真是不怕死啊。不過話又說來,
如果贏的是呂氏,別說一個昭儀,就是皇后趙飛燕,也只能被他拿在手
中任由擺布。
  對於劉驁之死,程宗揚基本上是一種旁觀漠視的態度。劉驁死得雖
冤,但也算自尋死路。但對於這位趙昭儀,他就不能坐視不理了。畢竟
友通期是自己送入宮中的,自己是有責任保護她的周全。
  「她人呢?找到了嗎?」
  「在襄邑侯府的密室找到了。」驚理道:「她被人下了六識禁絕丹
,假死的時間過久,如今還沒有醒。」
  六天還沒有醒?程宗揚道:「六識禁絕丹不是能自行化解嗎?」
  「六識禁絕丹分別禁絕六識,一次服用一種,對人並無大礙。但她
被人喂下至少三種以上,劑量又大,必須要有解藥才能解開。我們找到
她時,她已經假死數日,再拖延下去,只怕……」
  「會死嗎?」
  「倒不會死,只是禁絕的六識怕是不能再恢複。」
  程宗揚心下一沉,禁絕的六識不能再恢複,意味著友通期即便活著
,餘生都將目不能識,耳不能聞,口不能言——那不就成植物人了嗎?對
一個花季女子來說,這簡直比死還難受。
  「呂冀既然把人帶走,應該已經備好解藥。解藥呢?」
  諸女的目光都落在張惲身上。張惲哭喪著臉道:「也許……大概……或
者,可能……會不會……掉哪兒了?這兵荒馬亂的……」
  小紫笑道:「請光明觀堂的女神醫上來吧。」
  義姁冷著臉被帶進殿內。
  程宗揚狐疑地看著她,難道她能解開六識禁絕丹?說實話,程宗揚
對義姁自稱的光明觀堂身份還有些懷疑。自己接觸過的光明觀堂門人,
無論小香瓜、潘姊兒,還是師師,不管聰明還是笨拙,都有種超脫凡塵
的氣質。可這個義姁給自己的感覺……她在自己面前的冷傲態度之下,似
乎總有一絲隱藏很好的市儈。並不是說市儈不好,畢竟自己也是個市儈
之徒,但光明觀堂能教出小香瓜那種弟子,義姁表現的附炎趨勢,就顯
得有些突兀了。
  義姁掃了下身赤裸的襄邑侯夫人一眼,然後看向小紫,她與這個少
女接觸時間極短,但從旁人恭順到諂媚的態度中,就能看出這位紫姑娘
的不凡。但她並不擔心,因為自己有足夠的底牌——比六識禁絕丹的解藥
更重要。
  義姁滿懷信心等著那個少女開口,然後就聽她問道:「那個脫陽散
的方子,是你給孫壽的嗎?」
  義姁眼中透過一絲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孫
壽,然後道:「是。」
  「為什麼?」
  義姁以為是孫壽透出的口風。有道是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堂堂漢
國封君,襄邑侯夫人,落到眼下這步田地,還不忘拖自己下水,義姁也
不準備再給她留什麼體面,毫不掩飾地說道:「襄城君背地裏招攬面首
,多有不如意之處,因此想尋一個床笫間壯陽尋歡的方子。是我學醫不
精,誤用了一張古方。出事之後,我就讓她毀了方子,免得再害人性命。」
  「真奇怪,呂冀手裏為什麼會有六識禁絕丹呢?」小紫一邊說,一
邊大有深意地看著義姁。
  這少女沒有追問脫陽散,反而又轉回六識禁絕丹上,思路如此跳脫
,倒把義姁原本準備好的腹稿攪得七零八落。義姁心頭一陣發緊,孫壽
畢竟是呂冀之妻,而且眾所周知,呂冀有懼內的毛病,天知道他透露了
多少消息,比如六識禁絕丹的來曆。
  義姁遲疑了一下,「那些六識禁絕丹是我閑暇時煉製的。」
  「果然好厲害呢。」小紫笑道:「你做一個我看看。」
  義姁抿緊嘴巴,過會兒道:「這裏沒有材料。」
  「有材料你就能做出來嗎?」
  義姁硬著頭皮道:「能。」
  小紫勾了勾手指,雪雪立刻跑過來,吐出一堆藥瓶。
  「這是六識禁絕丹的材料,你來做吧。」
  義姁勉強道:「沒有丹爐。」
  小紫抬手一拂,「你連六識禁絕丹用哪些材料都不認得,還能煉出
六識禁絕丹來嗎?」
  義姁目光遊移不定,她方才情急之下,一時口不擇言,此時已經後
悔不迭。
  忽然間手上一緊,卻是中行說那個前任天子的心腹太監拿出拶子,
套在她指間,接著一腳踹在她膝彎。
  義姁修為被製,沒有絲毫抵抗之力,被他一腳踹倒在地,雙手舉過
頭頂,緊接著發出一聲淩痛的慘叫。
  中行說與義姁作為南北二宮主人的心腹,彼此間早就勢同水火,有
這個機會落井下石,絕不肯錯過。他扯住拶子兩端的繫繩一收,竹製的
拶子發出細微的破碎聲,幾乎將義姁的指骨生生夾斷。
  「是龐白鵠!」義姁淒聲叫道:「廣源行的商人一直在巴結呂冀,
呂冀說要一種讓人假死的藥物,龐白鵠就送了幾顆六識禁絕丹,放在我
處。」

  中行說一點都沒有作為外人的覺悟,衝卓雲君道:「都記下來!」
好像他才是管事的一樣。
  卓雲君搖了搖筆,「你明知道龐白鵠死在亂軍之中,才這麼說的
吧?」
  中行說被她點醒,獰聲道:「好個賤婢!到了這時候還不老實!」
說著又要用力。
  「等等!」程宗揚喝止他,問道:「龐白鵠送了六識禁絕丹,解藥
呢?」
  十指連心,義姁痛得額頭滲出一層細汗,顫聲道:「沒有解藥。」
  「沒有?」
  義姁忍痛道:「龐白鵠他們給襄邑侯講行商時的奇聞異事,提到有
人對付仇家,把仇家的妻女禁絕六識,做成活的器物。襄邑侯動了心思
,向他索要,打算用在趙昭儀身上。」
  「活的器物?」小紫道:「把趙昭儀做成活死人嗎?」
  「是。」
  「這麼說,你們明知道她用過六識禁絕丹會變成活死人?」
  「是。」
  「故意不備解藥?」
  「是。」
  小紫道:「你和廣源行有什麼關係?」
  義姁呼吸一窒。
  小紫也不催問,只把雪雪抱在懷中,撫摸著牠柔軟的皮毛。
  阮香琳咳了一聲,開口道:「帶胡犯。」
  耳畔銀鈴聲響,胡情和孫壽一樣,四肢著地爬進殿內,區別在於孫
壽還穿著衣物,她卻是從頭到腳一絲不掛。胡情在呂雉身邊的時候,只
是個相貌普通的尋常婦人,此時露出狐族本色,卻是妖媚異常。她肌膚
白如牛乳,腰臀曲線完美得驚人,胸前兩隻的乳球又白又大,沉甸甸搖
晃著,殷紅的乳頭被銀環穿透,掛著一對銀鈴。
  她一直爬到小紫身前,然後抬起媚豔的玉臉,用紅唇親吻女主人的
腳底,神態恭順無比。
  小紫一邊用白玉般的腳趾逗弄她的唇舌,一邊道:「光明觀堂的弟
子,為何會入宮,成了太后的心腹?」
  「回主子,」胡情翹著舌尖,嬌喘細細地說道:「呂雉早年間曾與
燕姣然結識。義姁持燕姣然的手書來訪,又有些醫術,呂雉就留她在宮
裏。奴婢後來才發現,她與晴州那些商人暗中來往。」
  義姁辯解道:「我下山途中,曾給人治病。也是後來才知道那人是
廣源行一名執事。廣源行聽說我被太后留下,就想通過我,與呂冀結交
。這些事我都已經一一稟明太后,並沒有暗中交往。」
  「你入光明觀堂之前呢?」胡情毫不客氣地揭穿她,「如果我沒猜
錯,當初送你去光明觀堂的人,就是廣源行那位龐執事吧。」
  此言一出,義姁終於為之色變。
  程宗揚這會兒總算聽明白了,義姁很可能幼時被廣源行收養,或者
幹脆就是被廣源行買走的。當年光明觀堂迫於嶽鵬舉的壓力,答應為她
培養兩名絕色,不知為何會挑到了義姁。不過與另一個被挑中的樂明珠
不同,義姁沒有進入內門,而是和李師師一樣,被列為外門弟子。
  時過境遷,嶽帥消失,當年的承諾自然作廢。義姁也已成年,按照
光明觀堂的慣例下山行醫,入世修行。靠著醫術和燕姣然的手書,義姁
順理成章地留在永安宮,成為太后的心腹,結果又與廣源行的人拉上關
係。
  導致天子暴斃的藥物居然出自光明觀堂弟子之手,不管是有意還是
無意,這個消息傳揚出去,對一向看中名聲的光明觀堂都是重大打擊。
自己能不能以此為借口,把小香瓜勒索過來呢?
  程宗揚正想得入神,忽然聽到殿中眾女齊聲呼道:「威武!」
  他回過神來,才發現阮香琳那位師爺認為義姁不老實,發話要打她
板子。程宗揚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義姁言語不盡不實,是該好好打一
頓。
  中行說也嫌拶子不過癮,捋起袖子喝道:「往死裏打!棒子給我!
」說著伸手就去奪驚理的赤色大棒。
  驚理不樂意了,「幹嘛搶我的?」
  「我替你打,你還不樂意?缺心眼兒吧!」中行說從旁邊的五色棒
中抄起一根,對義姁喝道:「敢害天子!反了你了!」
  「等等!」義姁叫道:「你們打死我,誰來救治趙昭儀?」
  阮香琳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義姁心一橫,揚臉道:「有件事忘了告訴諸位——趙昭儀已然有孕在
身,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便是一屍兩命!」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怔住。
  過了一會兒,阮香琳道:「打啊!怎麼不打了?」
  中行說拖起大棒,像條忠犬一樣護在義姁身前,「誰敢打!來啊!
從我身上踩過去啊!」
  程宗揚一手撫著額頭,同樣被這個消息震得不輕。劉驁後宮那麼多
妃嬪,多少年連個鵪鶉蛋都沒生下來,友通期才入宮幾天,居然就有孕
了?偏偏還是在劉驁死後才爆出消息,簡直是個黑色笑話。程宗揚不禁
想起當日的市井傳言,友通期克父克母克兄克弟——這邊有孕,立馬就克
死丈夫,還真是一點都不耽誤。
  程宗揚拍案道:「這件事誰都不準往外說!」
  張惲「啪」的給了自己一記耳光,「小的什麼都沒聽到!」他這會
兒怕得要死,已經「畏罪自殺」的趙昭儀不但沒死,而且還懷了天子的
骨血,這個消息傳揚出去,立刻就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按照他的經驗
,只下封口令哪兒夠呢?滅口才是常理。滅旁人的口,這位主子可能還
得算一下值不值當,像自己這種毫無價值的人渣,根本就沒有活命的理
由。
  張惲猜得沒錯,程宗揚正陰沉著臉看著他,猶豫著要不要把他處死
算了。
  最後他還是長吸了一口氣,收起殺心。這些天來,洛都死得人已經
夠多了。張惲先是跟隨呂氏,呂氏失勢,又投到劉建門下,這樣一個雙
重叛逆,喪了兩次家的喪家犬,可以說是舉世皆敵,出了這座殿門,就
是死路一條。殺他容易,可無非是徒增殺孽。
  「六識禁絕丹你能解開嗎?」
  義姁像撈到救命稻草一樣說道:「能!」
  程宗揚看了義姁一會兒,然後道:「你的解毒丸還吃著的吧?」
  義姁臉色有些發青。
  「我不管你隱瞞了什麼,也不在乎。」他揮了揮手,「你去照料趙
昭儀吧。她若醒不過來,你也不用活了。對了,她已經死過一次,以後
不要再稱昭儀。改名友通期,稱期夫人。」
  「是。」眾人齊聲應下。
  唯獨中行說道:「為什麼不叫友夫人?還有,為什麼要改名?你瞧
你編的這名字,有點女人味嗎?再說了,聖上有子,乃是天下之大幸!
應該立即稟告皇后殿下,立趙昭儀肚裏的孩子為天子!」
  程宗揚恨不得踹他一腳,「你是豬腦子?你怎麼解釋她是怎麼活過
來的?把真相揭出來,讓天子再丟一遍臉?退一萬步說,其他事全都擺
平了,你就能確定她懷的是男孩?萬一是位公主呢?」程宗揚冷笑道:
「說得再誅心一些,當上天子,就真比一個市井百姓快活?立一個未出
生的胎兒為帝,你是為天子的骨血著想,還是為了你自己的榮華富貴著
想呢?」
  中行說臉漲得通紅,梗著肚子還要再爭論,程宗揚豎起一根手指,
「你如果閉嘴,我就允許你跟著一同去照料期夫人。不然,就算她順利
生下子嗣,我也有辦法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天子僅存的骨血。」
  中行說脖子梗了半天,終於憤憤閉緊嘴巴。

第七章  光陰消摩

  中行說與義姁一同離開,剩下殿中諸人神情各異。
  對於友通期有了天子骨血之事,阮香琳和卓雲君並不怎麼在意,她
們一個身在宋國,一個身份超脫,漢國天子對她們而言,只是個陌生人
;驚理與何漪漣流露出幾分意動,畢竟那是漢國天子唯一的骨血,身份
非同凡響;罌粟女在昭陽宮與友通期相處多時,相比之下,對她的安危
最為關切;張惲則趴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程宗揚都懷疑他會
不會把自己給憋死。
  至於孫壽和胡情,這會兒正擠在紫丫頭面前,爭相獻媚。這對狐族
的姑侄女剛換了主人,便俯首貼耳,仿佛一對哈巴狗一樣,乖巧恭順。
程宗揚有些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狐族的侍婢了。
  程宗揚視線從殿中掃過,最後落在小紫臉上。顯然死丫頭也沒想到
友通期會有孕在身。這個孩子注定是不能曝光的,只希望他的小命能硬
一點,至少別被他親媽給克了。
  小紫道:「審到哪裏了?」
  卓雲君道:「審到廣源行的行止了。」
  「繼續吧。」
  卓雲君嬌聲道:「帶人犯。」
  看到帶上來的人犯,眾女都露出曖昧的笑容。這次帶上來的是一張
新面孔:劉建的太子妃,當過短短數日偽皇后,黑魔海的禦姬奴成光。
  成光像是剛剛妝扮過,玉頰脂粉猶新。她和孫壽、胡情一樣,被牽
著爬到座榻前。
  小紫朝張惲抬了抬下巴,「中行說不在,你來審好了。」
  張惲一張青黃臉立刻放出光來,他往前爬了兩步,狠狠磕了個頭,
尖著嗓子道:「奴才遵旨!」
  「審仔細些,」小紫看了程宗揚一眼,笑道:「好讓老爺開心。」
  「小的明白!」
  張惲爬起來,撿起中行說丟下的竹尺,在手裏拍了拍,厲聲道:「
犯婦,你可知罪嗎?」
  成光道:「奴婢知罪。」她哀聲乞求道:「紫姑娘,念在同門的份
上,還請饒奴婢一命。」
  張惲舉著竹尺的手本來已經揚了起來,聽到這話不由停在半空。這
位居然是自家新主人的同門?
  小紫笑道:「你都已經叛出巫宗啦,我還沒有正式列入門牆——哪裏
是什麼同門呢?」
  對啊!張惲揮起竹尺朝成光身上抽了一記,用不男不女的聲音叫道
:「說!你是怎麼與廣源行勾搭上的?」
  成光痛得顰起眉,看了看胡情,又看了看孫壽。
  小紫側了側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坐姿,「左邊這個,被我收了一魂
一魄。右邊這個,除了獻出魂魄,還自願獻身為奴。太子妃,你選哪一
個呢?」
  成光臉色數變,半晌沒有開口。
  張惲又往她身上抽了一記,「賤蹄子!主人收你當奴婢,那是多大
的恩典?昂?你居然還不趕緊謝恩?」
  胡情嬌聲道:「太子妃自矜身份,不願與我們這些下人為伍也是有
的。」
  孫壽道:「一個封國被廢的太子妃,有什麼身份?再說了,她以前
幹的醃臢事還少嗎?」
  胡情和孫壽都是離漢國權力中樞最近的人,對成光的事跡早有耳聞
一通冷嘲熱諷,提及了她在江都國時幹的勾當。
  成光到底還要些臉面,生怕她們把自己的老底都揭出來,連忙道:
「奴婢也願獻身為奴。」
  小紫只說了三個字,「廣源行。」
  成光硬著頭皮道:「廣源行本來一心巴結呂冀,可呂太后對晴州的
商賈頗為不喜。他們便找到奴家,說是願意出錢出力,襄助劉建,圖謀
大事。」
  卓雲君道:「區區一個外來的商行,居然能襄助諸侯,謀奪帝位?
還能讓你背棄舊主?」
  「奴婢原本也不信,可廣源行的人對宮裏的消息極為靈通。」
  這應該是義姁的功勞了。程宗揚看著成光,腦中雜亂的線索逐漸變
得清晰。和自己一樣,廣源行那幫商人也準備幹一票大生意。天子親政
之後,朝局為之一新,他們憑借著商人特有的嗅覺,預感到漢國將有大
變,早在天子頒布算緡令之前,就開始謀劃。
  起初他們投靠的是呂冀,呂雉表面上不喜晴州商人,其實是與胡情
一樣,對大肆獵殺狐族的廣源行極為忌憚。廣源行碰壁之後,一邊轉頭
與劍玉姬合謀,資助劉建篡位,一邊又暗中挖巫宗的牆角,打算甩開劍
玉姬單幹。
  假如自己沒有出現,廣源行扮演的角色很可能就是現在的自己。比
如他們對洛幫的控製,對胡騎軍的爭奪,在洛都商賈之間的影響力,在
兩宮布置的觸角、暗線,甚至在劉驁之死中扮演的角色。也就是說,如
果沒有自己出來攪局,贏到最後的,有八成可能是廣源行。
  可惜他們和呂氏一樣,都忽略了長秋宮這個無人問津的大冷門,最
終兩虎相爭,讓自己笑到了最後。算下來,自己攪局的結果,吃虧最大
的是廣源行,其次才是劍玉姬。
  程宗揚一直覺得洛都之亂的背後,有一隻黑手若隱若現。廣源行藏
在幕後,即使露面也只是打醬油的小角色,直到此刻,各種零碎的線索
拼在一起,他們的圖謀才終於水落石出,顯露無遺。從天子暴斃到董卓
入京,處處都有廣源行的影子。可惜行陰謀者,終究難成大事。任他們
百般算計,劉建都脫不了一個「篡」字。反而被他們視若無物的趙飛燕
,才是真正的法統所在。從這個角度講,他們的失敗可以說天理昭昭,
一點都不冤枉。
  理清頭緒,程宗揚心底一直存在的陰霾終於驅散,第一次生出局面
盡在掌握的信心,心情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但對於廣源行這個野心勃勃
的商號,他不由生出幾分好奇,「廣源行的東家是哪位?生意做的很大
嘛。」
  何漪漣道:「奴婢只知道幾位執事,再上面的,就不曾知曉了。」
  「他們的後台是誰?」
  何漪漣搖頭不知,胡情卻道:「是晴州帛氏的帛老爺子。廣源行的
背後主持者,是帛老爺子的第十六孫,帛十六。那個把仇家妻女做成器
具的,也是他。」
  「帛十六?」程宗揚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似乎沒聽過這個名字。
  「稟主子!」張惲道:「呂賊巨君曾讓奴才暗中查過這個帛十六!」
  「哦?」
  「帛十六年初曾來過洛都,還與犯婦成光私下相會!」
  成光臉色頓時一白。
  張惲冷笑道:「你以為自己行事隱秘,沒想到我早就盯著你了吧?
你們兩個在晴州會館待了一夜,以為我不知道?」
  程宗揚吹了聲口哨,「聽起來,劉建那廝的帽子好像有點綠啊。」
  眾女聞言都笑了起來。
  何漪漣道:「看來這位太子妃有不少事瞞著主子,還要接著審呢。」
  程宗揚道:「你們盡管審!」
  何漪漣彎下腰,對成光道:「姐姐現在要審訊你了。若是撒謊,可
是要受罰的哦。」
  成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不會……」
  「我問你,你們上床了嗎?」
  成光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囁嚅了半晌也沒有答出來。
  「喲,還害羞呢。」罌粟女道:「把衣服脫了吧。」
  成光下意識地抱住身子,露出乞憐的目光。
  「怎麼?還怕主子看到你的身子?」驚理道:「你瞧那兩位,一個
襄邑侯夫人,一個太后身邊的紅人,如今不都在主子面前光著屁股伺候
嗎?」
  成光小聲道:「姐姐,求給小妹留點體面……」
  小紫挑了挑腳趾,「你去。」
  胡情站起身,晃著豐腴的雙乳,乳尖的銀鈴搖晃著,赤條條走到成
光面前,然後一手揪住她的秀髮,一手揚起,「啪」的一聲脆響,抽了
她一個耳光。
  胡情這記耳光抽得極狠,成光唇角立刻淌出鮮血,整個人都似乎被
打蒙了。
  胡情揪住成光的頭髮,迫使她揚起臉,罵道:「你這下三濫的娼婦
,在主子跟前還裝什麼害羞?誰不知道你在江都做的勾當?你和劉建拿
王府的宮人大肆淫樂,讓她們在階前受淫,甚至讓她們與犬、羊交合——
呸!」
  胡情往她臉上啐了一口,嬌喝道:「舔幹淨!」
  成光被她喝斥得瑟瑟發抖,聽話地張開口,用帶血的舌尖將唾液舔
舐幹淨。
  何漪漣笑道:「你和那個帛十六上床嗎?」
  成光小聲道:「是。」
  「我沒聽清哎。」
  成光只好提起聲音,「賤奴跟那位帛公子上過床。」
  「你可是江都國的太子妃,怎麼會跟一個商人上床?」
  「他說……只要陪他一晚,就給我二十萬金銖……」
  「然後你就同意了?」
  成光點點頭。
  「二十萬金銖幹一次,」罌粟女揶揄道:「沒想到漢國最值錢的妓
女,會是一位太子妃。」
  眾女嘲笑聲四起。
  何漪漣道:「你們誰主動的?」
  「是他。」
  「他是怎麼做的?說仔細些。」
  「我答應之後,他就把我帶到內室,把我推到榻上……」
  驚理對張惲道:「搬張几案來。」
  張惲趕緊跑去搬了張矮几。
  何漪漣道:「躺上去,給大夥說說,他是怎麼做的?」
  成光只好躺在几上,一邊寬衣解帶,一邊道:「他先解開我的衣帶
,然後扯下我的褻衣……」
  成光褪下褻褲,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腰臀。
  「等等,你只脫了一半?」
  「他說,喜歡看我穿著衣服的樣子。」
  「難怪呢。」何漪漣笑道:「穿著衣物才知道你是太子妃啊。」
  驚理道:「他插進去的時候,你是什麼姿勢?」。
  成光一臉難堪地俯下身,把雪白的屁股微微抬起。
  「啊」。她身子忽然一顫,卻是胡情抓住她的臀肉,朝兩邊用力扒
開,將她秘處綻露出來。
  只見潔白的肌膚中間,一隻柔豔的蜜穴被扯得張開,隆起的玉阜像
雪團一樣豐腴白膩,肌膚光滑如脂,看不到絲毫毛孔的痕跡。
  驚理伸手摸了一把,失笑道:「居然是天生的白虎」。
  眾女笑道:「怪不得值二十萬」。
  「白虎哪裏值二十萬了?天生的白虎不是大凶嗎?」。
  「興許有人就喜歡這種呢?」。
  「難怪名字叫光呢,下邊果然光溜溜的,是個光板子」。
  驚理摩挲著笑道:「光奴這光溜溜的陰戶——可以叫光陰了」。
  眾女聞言又笑。
  何漪蓮將成光的陰唇掰得敞開,露出穴內淫豔的景致,笑道:「這
可是值二十萬金銖的浪穴,湊近些,讓主子看仔細」。
  驚理笑道:「一寸光陰一寸金——主子摸摸,也能沾點財氣呢」。
  程宗揚手一揮,「大家都來摸!人人有份」。
  「主子先來」。
  眾女嬌笑著把成光架到主人面前,命她分開雙腿,挺起下身。程宗
揚張開手掌,抓住她嬌嫩的性器,毫不客氣地揉捏起來。成光陰阜圓鼓
鼓隆起,像麵團一樣綿軟肥滑,手感極佳。
  程宗揚把玩一遍,然後讓她自己分開秘處,並起雙指,插進穴口。
  那隻蜜穴又暖又緊,觸手所及,盡是一片蕩人心魄的軟膩。手指捅
入穴內,很快就頂住花心。程宗揚摸到那團韌韌的軟肉,手指在滑膩的
蜜腔內撥弄幾下。
  成光身子一陣亂顫,蜜穴不由自主地收緊。
  隨著手指的撥弄,穴內淫液越來越多,漸漸發出水聲。
  「嘰嚀」的一聲,程宗揚拔出手指,帶出一串清亮的淫液。
  小紫笑道:「難得一位貨真價實的太子妃,自願獻身為奴,你們都
來吧」。
  眾女手指爭相伸來,插進成光體內。對於這個新來的低級奴婢,眾
女沒有半點憐惜,成光跪在地上,褻褲脫到膝彎處,白嫩的屁股被紛至
遝來的手掌推撥得不住變形。
  下體那隻精致的性器被人撐得大開,那些塗著丹蔻的纖纖玉手擠進
柔嫩的穴口,在她體內四處掏摸挑弄。成光身體本就敏感,加上那些女
子成心讓她吃些苦頭,最多的時候,有四人的手指同時在她體內,那些
手指像是約好了一樣,同時向四個方向勾扯,成光隻只自己下體像是要
被撕裂一樣,蜜腔內部柔嫩的蜜肉被拉開到了極限,往外翻開,帶來陣
陣痛意。

  張惲殷勤地拿來燭台,舉到成光臀後照亮。成光穴口被人撐開,蜜
腔內部濕膩紅豔的嫩肉暴露在空氣中,在眾人視線下毫無遮掩地綻露出
來,被燭光映得纖毫畢露,甚至能看到蜜腔盡頭那隻柔嫩的花心正像受
驚一樣蠕動著,豔態橫生。
  眾女看準花心的位置,四根手指同時插入,從不同的方向擠住花心
,其中一根手指居然捅進花心中間細嫩的肉孔,然後勾住嫩穴,往外拖
動。成光只覺自己下體像是要被人翻過來一樣,從未有過的強烈刺激使
她幾乎魂飛魄散,她雙手抓住地毯,翹起的屁股不住哆嗦,被撐開的穴
口翕張著,淫水直流下來,淌得滿腿都是。
  在場的女子紛紛伸手,肆意把玩她的性器,鶯鶯燕燕的調笑聲不絕
於耳,連胡情和孫壽也分了杯羹。
  眾女一邊淫玩,一邊審訊她與人通奸的細節。成光強忍著羞恥,一
邊撅著屁股任她們玩弄,一邊將當天做的勾當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連那
位帛公子的體貌也說了個仔細。
  「……他下邊嵌了珠子,一共是二十八顆……」。
  「喲,你還數過呢?」。
  「他正面嵌的是青龍七宿,下面是白虎七宿。兩邊是朱雀和玄武……」。
  「他和劉建那死鬼哪個更強?」。
  「姓帛的強些……」。
  眾女吃吃笑道:「一會兒讓你見識見識主子的大肉棒」。
  好不容易等眾女「沾」完光陰的財氣,成光下體已經一片狼籍,原
本白滑如脂的玉戶也被抓得紅腫不堪。
  阮香琳道:「主子,妾身已經問過了,這賤奴成親不過年餘,只有
過兩位奸夫,後庭還未曾用過,不知主子想用哪個取樂?」。
  程宗揚早已興致勃發,這會兒靠在榻上,孫壽與胡情一邊一個,正
用唇舌服侍他的肉棒,聞言笑道:「擲骰子吧」。
  一隻銅製的骰子被塞到成光手中,她往地上一擲,眼看骰子在地上
滾動著就要落定,卻又翻了一個身才停下,正露出上面一朵菊花。
  眾女撫掌笑道:「太子妃,你的後庭花今晚要開了呢」。
  卓雲君道:「太子妃是第一次,大夥來幫幫她」。
  眾女嘻笑著將成光推到主子面前,讓她背對著主人屈膝跪下,上身
俯臥,趴在地上,屁股高高抬起,然後將她臀肉扒開,露出臀溝間一隻
小巧柔嫩的肛洞。
  孫壽和胡情扶起主人的陽具,將龜頭對準肛洞。
  何漪漣吩咐道:「你自己來。要整個坐進去哦」。
  成光頭皮發麻,她以前曾讓宮人們與人肛交,無不是哀叫連連。有
些還因為受創過重,不治身死。當時她只覺得那些宮人的哀叫聲有趣,
這會兒輪到自己頭上,才感覺到害怕。但此時已經箭在弦上,由不得她
退縮。成光只好硬起頭皮,自己舉著屁股,往後挺去。
  火熱的龜頭頂住肛洞,成光頓時渾身一顫。那隻龜頭又硬又大,直
徑遠遠超過她的想像,而且火熱無比,只略微一觸,肛洞就仿佛被燙到
一樣縮緊。
  胡情扯起她的頭髮,「啪」的又給了她一記耳光。
  成光尖叫一聲,被她抽得眼冒金星,耳鳴不止,連眼淚都幾乎下來
了。她自知無法反抗,一邊小聲嗚咽著,一邊認命地往後坐去。
  程宗揚靠在榻上,看著眼前那隻渾圓的雪臀對著陽具一點一點舉起
,紅嫩的肛洞貼著龜頭的弧線,一點一點張開,就像一朵嬌嫩的鮮花,
帶著一絲生澀的羞態慢慢綻放。
  眾女扒著成光的臀肉,笑道:「進去了,進去了」。
  那根粗大的陽具直挺挺戳到成光臀間,棒身上沾著兩名狐女的口水
,在燈光照耀下,泛著濕淋淋的光澤。成光臀間同樣濕答答的,方才她
被眾女玩弄,淫水流得滿臀都是,此時臀肉被眾女扒得敞開,肛洞暴露
,減少了進入的阻力,才能坐進去。
  成光只覺擠進臀內的龜頭越來越大,臀後那隻柔嫩的肛洞被撐得像
是要裂開一樣,她吃力地咬緊牙關,竭力放鬆下體。
  忽然間肩上一緊,何漪漣按住她的雙肩,往後一推。
  已經撐到極限的肛洞迸裂開來,傳來一陣刀割般的劇痛,成光禁不
住帶著哭腔尖叫起來。
  程宗揚眉角挑了一下,身子微微一頓。
  「大笨瓜……」。小紫嘀咕了一聲,然後對成光道:「你一個巫宗的
禦姬奴,連這點疼都忍不了?再裝模作樣,我可就不忍了」。
  成光打了個哆嗦,泣聲道:「賤奴知道了」。
  她一邊含著珠淚,一邊賣力地舉起雪臀,顧不得臀後傳來的痛楚,
用受創的肛洞裹住龜頭,將粗大的棒身一點一點吞入肛內。
  成光這番姿態倒不是全是裝的。她自從成為太子妃,一直養尊處優
,何曾吃過半點苦頭?此時肛洞的劇痛陣陣襲來,原本用來排泄的肉孔
被粗大的棒身緊緊塞滿,腸道本能地往外蠕動,帶來陣陣鈍痛,雖然沒
有肛洞處的創口痛得厲害,但肉體的壓力更大,無法抑製的恐懼使得她
眼前陣陣發黑,幾乎暈厥過去。
  努力多時,只聽耳邊有人笑道:「太子妃加油,已經進去一半了」。
  成光頓時哭出聲來,自己吃盡苦頭,卻只進去了一半,另外一半插
進來,自己的腸子只怕都要被攪斷。
  她泣聲哀求道:「老爺饒命……奴婢後邊都撐裂了……」。
  「不中用的東西」。阮香琳吩咐道:「給她一杯酒」。
  「來了」。
  卓雲君捧起一隻酒樽,笑吟吟遞到成光唇邊。阮香琳捏住她的鼻子
,硬灌了進去。
  成光被灌得嗆了一口。酒液入喉,眩暈感減輕了許多,肛洞處的痛
楚卻分外明顯,甚至能感覺到傷處湧動的鮮血。
  「啊呀……」。成光痛叫一聲,受傷的肛洞本能地收緊,接著又被肉
棒撐開。
  阮香琳笑道:「讓你清醒一些,好生感受後庭花被老爺初次開苞的
滋味」。
  成光劇痛連連,偏偏腦中清醒無比,她溢血的肛洞不停收縮,腸道
裹住火熱的肉棒,劇烈地抽搐著。
  在眾女喝令下,她一邊「呀呀」的痛叫著,一邊舉著屁股往後挺動
,直到整個屁股都撞到老爺腹上。
  整根陽具完全進入這名失勢的太子妃窄小的肛洞內,幹得她直翻白
眼。
  但這僅僅是開始。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對成光宛如噩夢。即使很久之後,她已經能熟
練地用後庭撫慰主人,卻依然清楚記得那晚破肛的每一個細節。自己如
何主動獻出後庭,被主人的大肉棒插到肛裂;如何在眾人的笑聲下,一
邊哭泣一邊扭動屁股,好讓主人插得更深更舒服;如何像下賤的娼妓一
樣,挺著白嫩的屁股,被主人的大肉棒插在嬌嫩的屁眼兒裏肆意蹂躪,
一直幹到肛開洞綻,血流浹臀;還有自己被灌滿的腸道……。
  成光還記得自己當時面上哭叫連連,心裏卻開心得想笑。她十分慶
幸,自己的後庭還未曾被人用過,使她能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主人。這
使得她在一眾女奴中,有了炫耀的資本。
  像她這樣被俘虜的捕獲物,能被主人收用已經莫大的恩典。能被主
人親自開苞,更是女奴最大的榮耀的幸運。在她吃痛的哭泣和哀叫背後
,心裏卻是雀躍不已。她知道,自己的性命終於保住了。只要能夠保住
性命,她不介意主人用最粗暴的方式操爛自己的屁眼兒。
  當成光第三次服用藥酒,提振精神,程宗揚積蓄多日的陽精終於狂
泄而出,在她淌血的屁眼兒中盡情噴射起來。
  成光雪白的屁股早已經被鮮血染血,臀溝內血流如注。主人這次射
精酣暢淋漓,肉棒劇烈地跳動著,大股大股的精液噴湧著,盡數注入自
己肛內。
  程宗揚丹田內無法吸收的冗餘雜氣和積累的種種負面情緒傾泄一空
,不知道是不是吸收了太多死氣的緣故,那根陽具足足抖動了十餘次之
多,釋放的精液又多又濃。成光腸道幾乎被灌滿,連小腹都被脹得隆起。
  「啵」的一聲,陽具拔出,受創的肛洞倏忽縮緊,將精液點滴不剩
地鎖在體內。
  成光被人牽著轉過身子,宛如帶雨梨花一樣含著眼淚,嬌怯地說道
:「謝老爺恩典,給賤奴後庭的開苞……老爺辛苦了」。
  說著她爬到主人腿間,揚臉張開櫻唇,用唇舌清理主人下體的鮮血
和汙跡。
  剛剛射過精的陽具依然堅挺,上麵血色宛然,如同一根絕世凶器。
程宗揚笑道:「下個該誰了?」。
  程宗揚意氣風發,全沒注意到小紫眼中掠過一絲憂色。
  阮香琳嗲聲道:「相公自己來挑好了」。
  程宗揚目光掃了一圈,最後落在胡情身上。
  阮香琳閃過一絲嫉意,小聲嘟囔道:「家花沒有野花香……」。
  「你當你家主子喜歡她嗎?」。卓雲君低笑道:「只不過是這個他
沒玩過,嚐個新鮮」。
  罌粟女扯起鐵鏈,「過來,讓主子嚐嚐鮮」。
  胡情爬到主人面前,媚聲道:「狐族下賤母狗胡氏,請主子賞臉收
用」。
  這婦人狐媚之態,讓人一看就有強暴的慾望。程宗揚正待提槍上馬
,戰個痛快。小紫卻道:「幹不了啦。有客人來了」。
  「什麼客人?」。
  「霍子孟,霍大將軍。」
  程宗揚奇道:「他不是移靈去了嗎?」
  「移靈是為了把旁人趕出去,可不是把自己也關到城外。他已經在
外面等了半個時辰了,程頭兒再不出去見客,大將軍都該發火了。」
  程宗揚趕緊起身,一邊埋怨道:「你怎麼不提醒我?」
  小紫朝他作了個鬼臉。
  程宗揚自知理虧,在她嫩頰捏了一把,匆忙披衣出門。
  小紫看著眾女,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不見。

第八章  宣室夜談

  宣室殿內,霍子孟盤膝坐在一張几案後,一手支著下巴,腦袋一栽
一栽的,正在打盹。
  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他腦袋一滑,驚醒過來。
  看到程宗揚進門,霍子孟打著嗬欠伸了個懶腰,嘟囔道:「年紀輕
輕的,倒讓我這個老人家好等。」
  「都是我的不是。」程宗揚連連道歉,「連著這麼多天沒合眼,一
睡著就跟死豬一樣,他們叫了半天,我都沒醒。」
  霍子孟一邊拿起茶盞,一邊懶懶道:「坐吧。」
  程宗揚屈膝坐下,賠笑道:「大將軍,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休
息?」
  「人啊,上了年紀,睡覺也不安生。」霍子孟道:「在外頭睡不著
,在這兒倒是小寐了一會兒。」
  程宗揚心裏嘀咕:老狐狸這話裏有什麼深意?在外面睡不著,到宮
裏反而能「小寐」一會兒?在我這邊這麼放鬆,是因為安全感?
  「哎,」霍子孟道:「想啥呢?」
  程宗揚正了正衣襟,「大將軍若是覺得不安,不如也搬到宮裏居住。」
  霍子孟愣愣看了他一會兒,「你腦袋都想的什麼?我是武夫,粗人
一個,別弄啥彎彎繞的。」
  程宗揚含蓄地笑道:「大將軍怎麼會是粗人呢?比方今天那份名單
,就讓我進退兩難啊。」
  老東西,你還裝!程宗揚也沒客氣,索性把秦檜的推測摔到霍子孟
臉上。
  聽到程宗揚說自己在那份名單上百般算計,轉了一圈,又把功勞撿
走了,霍子孟一口茶湯當場噴了出來。
  「你們這幫後生,年紀輕輕,怎麼就這麼多鬼心眼兒呢?什麼歸功
於上,酷吏仁君的——那幫文痞都是呂巨君的人!編造皇后殿下的謠言,
散播穢書,就是他們幹的!什麼替董卓叫屈,那全是幌子!」
  「什麼?」
  「你啊,別總弄那些花花腸子。立身正,行事直,才能成大事。一
味搞什麼陰謀詭計,揣摩人心,成不了大器。」
  程宗揚不防會被這老狐狸教訓一通,你個滑不溜手的白毛妖精,究
竟站在什麼立場上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霍子孟絮絮叨叨地說道:「我啊,壓根兒就沒想到那麼多,就是看
那幫文痞不眼,想趁早絕了後患。憑老夫多年的經驗,這種文人無賴就
是些附骨之蛆,盡在暗地裏攪弄是非,煽陰風點鬼火,若是放任不管,
必成大患。如今他們打著董卓的幌子跳出來,賣直邀名,正好一把收拾
掉。」
  「要是這樣,你怎麼不明說呢?」
  「我能明說嗎?說他們造皇后的謠,淨編些淫穢不堪的段子?好把
那些謠言都掀出來,鬧得天下皆知?」
  程宗揚當場坐蠟。如果霍子孟透露的信息是真的,自己和奸臣兄當
初的猜測等於全錯。老狐狸非但沒有玩什麼花招,反而不聲不響背了個
黑鍋,不動聲色把事給平了,還毫不居功。問題是,他怎麼不早說呢……
  「哎,你這臉色是什麼意思?」
  程宗揚滿臉苦笑,「意思是,大將軍這話說得有點晚了——赦詔已經
用天子的名義發下去了,太學那些文士,全都赦免了。」
  霍子孟無語良久,最後道:「跟你們這種人說話就是累。這會兒老
嚴不在,沒人給我出主意,咱們別兜圈子,直來直去成不成?年輕人,
爽快些!」
  程宗揚歎道:「大將軍連夜來訪,想必有要事,我們就有話直說吧。」
  霍子孟道:「兩宮可好?」
  這話都沒法兒接,頭一句就不能直說。程宗揚硬著頭皮道:「都
好。」
  「陽武侯呢?」
  程宗揚心裏咯噔一聲。陽武侯?他怎麼想起來問老頭了?
  看著霍子孟有些不安的臉色,程宗揚忽然心頭一動,瞬間明悟過來
——自己還真是錯怪了這老家夥!
  自己對霍子孟最大的怨念,是他一直躲在後面不露頭,直到分出勝
負,才跳出來摘果子。可自己從來沒有站在霍子孟的角度,通盤考慮過。
  霍子孟從不掩飾他對清河王的好感,可為什麼會在自己登門時表示
妥協?不是因為自己開出的條件有多好,辯術有多高明,更不是自己有
什麼人格魅力,而是因為在霍子孟眼裏,自己代表的是陽武侯,代表的
是帝室嫡脈劉詢!定陶王是陽武侯推出的人選!
  霍子孟不插手,是因為他沒辦法插手。洛都之亂,參與爭鬥的勢力
有三方,一方是劉氏宗親,一方是天子母族,而自己全力支持趙飛燕,
被他當成陽武侯的授意——這是一窩親戚在打架啊。他一個外臣往裏面湊
,說小了是不知分寸,說大了是別有用心。有道是疏不間親,霍子孟能
怎麼辦?他也很苦惱啊。所以他只能躲在府中,保劉氏,保呂氏,順帶
著跟自己結盟,保長秋宮,保趙氏,保定陶王……盡心盡力地給大家擦屁
股。等大家打完,全都消停了,他再出來幹活,收拾殘局。
  霍子孟之所以對董卓惡意滿滿,原因也可以理解了。他身為朝廷柱
石,這時候都要夾起尾巴做人,老實待在一邊。董卓一個邊郡將領偏偏
非要插手,這不是添亂的嗎?霍子孟可以忍劉氏,可以忍呂氏,也可以
接受陽武侯支持的趙氏和定陶王,可董卓想挾天子以令諸侯,他是萬萬
忍不得的。
  這老狐狸自稱耿直,那是瞎扯。不過他的油滑還是有底線的,一旦
觸及到底線,他就寸步不讓。現在看來,他的底線與金蜜鏑一樣,都是
漢國法統所在。只不過比起金蜜鏑囿於身份,只認準劉驁所代表的法統
,身為漢臣的霍子孟不必有更多顧忌,能夠接受的反而更寬泛一些。比
如陽武侯。
  程宗揚慢慢道:「他老人家去了武帝秘境。」
  霍子孟雙手下意識地摩挲著膝蓋,過了一會兒道:「定陶王是宗室
近支。」
  看來他也知道劉驁父子血統的蹊蹺,以為陽武侯是赴武帝秘境驗證
血脈,因此出言試探。
  程宗揚毫不猶豫地說道:「定陶王出身高貴,當為天子!」
  朱老頭並沒有給定陶王驗血,但這個謊他撒得眼都不眨,別說定陶
王的血脈可信度極高,就算他也是假的,劉驁能做天子,他為什麼不能
?不管真假,定陶王都必須繼承帝位。就算他是假的,也必須是真的。
  霍子孟定定看著他,「陽武侯——過得可好?」
  程宗揚知道他想問什麼,笑道:「好得很呢。他老人家練的童子功
,極有養生之效。」
  霍子孟終於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由長長舒了口氣。
  他最擔心的是劉詢已經有子嗣在世,他在漢國的所作所為,都是在
為自家兒孫鋪路。可以想像,一支已經消失數十年的宗室突然浮出水面
,並且一躍成為帝位的最有力爭奪者,將會給漢國朝局帶來什麼樣的震
蕩。
  劉詢既然無後,這些擔憂就都不存在了。陽武侯插手定儲之事,顯
而易見是對呂氏的報複,除此之外,並沒有表露出多少對漢國的恨意。
相反,陽武侯選擇了趙后和定陶王,而非劉建,在霍子孟看來,倒是很
有些顧全大局的意味。
  畢竟攤開了說,陽武侯除了對呂氏恨之入骨,對於竊居帝位的劉驁
父子,也不會有什麼好感。他選擇趙氏收養定陶王繼嗣的方式,而不是
另起灶爐,等若承認了劉驁父子的帝位正統,這樣的讓步,也算是極有
誠意了。
  霍子孟看著手裏的茶盞,「真要是的話,老夫倒不介意。哈哈哈哈
……開個玩笑,不要想多了。」
  「……我能不想多嗎?你們對帝室的品德要求真不高啊。」
  霍子孟冷哼一聲,「不長眼的都死了。」
  也對。劉驁父子的血統就是個很好的證明。不過自己怎麼總覺得他
這話裏別有用心呢?
  程宗揚一邊轉著腦筋,一邊道:「我要對聖上的安危負責,走是不
可能的。反正我有常侍郎的身份,住在宮裏也不算違例。」
  霍子孟勉為其難地點點頭,「也罷。聖上安危要緊。嗯,聽說你老
家是在盤江?」
  「行啊,霍大將軍,我的底細你摸得夠清的。」
  「知己知彼嘛。」霍子孟態度愈發和藹,笑嗬嗬道:「聽說你很有
錢?」
  「有點吧。」
  「借點吧。」
  殿內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程宗揚沉默了足有一盞茶工夫,然後深
深吸了口氣,「霍大將軍,你還缺錢?」
  「太后讓我重任大司馬大將軍,掌管尚書台。」霍子孟道:「我推
辭了。」
  他豎起手掌,「五次。」
  「按規矩不是三辭三讓嗎?大將軍還多兩次?」程宗揚道:「態度
也太誠懇了吧。萬一弄假成真,可就玩脫了。」
  霍子孟像是沒聽出他的揶揄,歎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先帝欲
建宮室,少府的錢都花光了,連大司農的府庫也暗中挪用了不少。這個
虧空可是不小。」
  「連大將軍都說不小了,難道我一個小小的商人,還能把國庫的虧
空都給補上?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倒不光是錢的事。去年以來,四境大旱,各地糧食欠收。以往朝
廷早就應該設法調糧度荒,賑濟災民,可惜先帝犬馬倥傯,事情就耽誤
下來了。」
  霍子孟這話諷刺意味十足,毫不掩飾對劉驁的不滿。但還是那句話
,死人是不會惱怒的。
  「等老夫讓人一打聽,好嘛,合著晉、宋、昭南、晴州的餘糧,差
不多都被一家程氏商會給買了。哎,你到底屯了多少糧?」
  「勉強夠自家人吃吧。」程宗揚道:「大將軍要想買糧食,只要價
錢合適,大家好商量。」
  「朝廷無錢,為之奈何?」
  這是打算白要?程宗揚笑了起來,「大將軍,咱們可是一開始就說
好了直說的,結果你繞了這麼大一圈子,原來是看中我手裏那點糧食了。」
  「民以食為天。要不能設法籌到糧食,我這個大司馬大將軍也做不
久。」
  「所以你才推讓五次?」
  「推辭不就總比被人趕下台好些。」霍子孟道:「運氣不好,說不
定還會被人當成替罪羊呢。」
  程宗揚想了一會兒,「我可以借你一批糧食。但你能給我什麼條件
呢?」
  「算緡令……」霍子孟看著他的臉色,毅然道:「這個肯定不算!算
緡令乃是先帝亂命,早就該廢了。」
  「還有呢?」
  霍子孟試探道:「西邸的錢退給你?」
  程宗揚都氣笑了,「要糧沒有,要命一條,告辭!」
  「哎!這不是商量嘛。」
  程宗揚一言不發,起身就走。
  「定陶王可是你極力保駕的,如今剛剛登基,漢國豈能再經得起動
蕩?」
  程宗揚腳步緩了下來。
  「即便陽武侯,也不會忍心看著故國百姓盡成餓殍吧?」
  「糧食,可以借。」程宗揚道:「條件,我會讓人專門來跟大將軍
商量。霍大將軍放心,程某做生意,講的就是公平二字,絕不會讓你吃
虧。」說著抬手一揖,大步離開。
  秦檜隨行移靈,班超已經守在門外,他上前一步,低聲道:「大將
軍與主公星夜商談,在意的絕非那些糧食。」
  程宗揚也有這種感覺,霍子孟要買糧食,什麼時候說不行?用得著
這麼急著入宮嗎?但自己道行太淺,揣摩不透老狐狸的心思。
  「那是什麼?」
  「殤侯。」班超道:「大將軍是在試探。」
  程宗揚明白過來。他心知肚明,朱老頭對洛都之亂只是冷眼旁觀,
並沒有插手。但在霍子孟看來,陽武侯既然出手,肯定有所圖謀,只是
不知道他胃口到底有多大,所以連覺都顧不上睡,把那些諸侯打發出城
,便前來試探。
  「霍子孟這老家夥對國事這麼上心,真看不出來,還是個忠臣。」
  「國事亦是家事。」班超道:「霍大將軍此番坐山觀虎鬥,用的是
弱幹強枝之計。如今大局將定,必須要趕在定陶王登基之前談好條件,
時間是半點也耽誤不得。」
  程宗揚神情慎重,「這話怎麼說?」
  「霍大將軍於劉氏、呂氏、趙氏均不得罪,貌似謹守臣節,執中行
事。實為坐視三方互鬥,好收漁人之利。」班超道:「原本三方勢均力
敵,彼此間廝殺不休,如果換了我是霍大將軍,巴不得三方打上個一年
半載,劉、呂諸家都死得七七八八才好。誰知董卓會帶兵入京。涼州軍
這籌碼太大,無論投到哪一邊,天平都要傾斜,霍大將軍才不得不趕緊
出面收拾局面。」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宗室、外戚、世家、豪強——主公以為,霍大將軍更傾向於哪一方?」
  「我明白了!」
  程宗揚終於知道霍子孟為何會說出住在宮裏那種輕佻的話頭。
  站在霍子孟的立場,無論宗室強大,還是外戚一手遮天,都不符合
他,或者他所代表的世家豪強的利益。削弱宗室和外戚,甚至更進一步
限製皇權,才是他的真實目的。但這個想法只能深藏起來,不敢暴露一
絲一毫。
  從這個角度講,霍子孟會選擇除了德望,其他都無足輕重的清河王
劉蒜就順理成章了。按照霍子孟的想法,最好是把天子供進神龕,當作
一個牌位。所以他對宮中種種亂象不聞不問,宮中名聲越差,行事越荒
唐,他潛在的同盟就越多。
  六朝之中,漢國天子是權力最大的一個,如果要削奪天子的權力,
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呂氏失勢,趙氏出身寒微,定陶王年紀尚幼,唯
一可慮的,就是陽武侯。所以霍子孟才降尊紆貴,親自出面跟自己這個
小商人談判。
  霍子孟確實有私心,但他的私心就比劉建和呂巨君更惡劣嗎?至少
,在程宗揚看來,霍子孟還是個可以談判的對象。換作劉驁、劉建、呂
巨君等人,自己連坐上談判席的機會都欠奉,能跪著回話都足夠榮幸了。
  程宗揚走了幾步,終於站定。這麼好的機會,不狠宰老霍一刀,對
得起自己腦門上刻的「奸商」二字嗎?
  「跟他談,糧食好商量——只要他同意程氏商會發行紙鈔。」
  班超摸了摸下巴,這個開價,高得有點離譜了。
  程宗揚笑道:「漫天要價,著地還錢。底線是我們發行的紙鈔能在
漢國境內流通,只要這一點談妥,其他都好商量。」
  班超心下會意,向主公一揖手,然後扶了扶衣冠,昂然入內。
  程宗揚正要回去找小紫,罌奴便迎了上來,「巫宗有人來了。」
  來人是聞清語,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時辰還早吧?這會兒就來
催?」
  「仙姬聽聞江都王太子妃被公子看中,特命妾身送賀禮一份。」
  「怎麼,你們想把人贖走?」
  「仙姬吩咐過,那種背主的棄奴,留之何益?既然是公子的俘獲,
公子盡可隨意處置。」
  「仙姬這麼大方?莫非又想在我身邊放個釘子?」
  聞清語將一隻玉盒放在案上,然後打開蓋子,露出裏面一顆朱紅色
的丹丸,從容道:「請公子笑納。」

…………………………………………………………………………………

  齊羽仙挾起那顆朱丸,看了一眼,「沒錯,是光禦姬的魂丹。」她
將丹丸丟在案上,「服下此丹,那賤婢就是你的了。」
  「你以為我傻嗎?劍玉姬那賤人從夾袋裏拿出來,經了聞清語的手
,又被你摸過,你以為我會隨隨便便就吞下去?」程宗揚道:「有點智
商好不好!」
  齊羽仙板著臉道:「那就請公子自便吧。」
  「你的魂丹呢?」
  齊羽仙警覺起來,「你想做什麼?」
  「難得你們仙姬有事求著我,」程宗揚摸著下巴道:「我要是把你
的魂丹要過來,你猜她會不會給呢?」
  齊羽仙笑了起來,「承蒙公子對奴婢青眼有加,可惜奴婢不是那種
禦姬奴,用不著獻出一魂一魄,倒讓公子失望了。」
  「那種禦姬奴……」程宗揚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哪一種呢?」
  齊羽仙笑容一頓。
  「我一直覺得挺奇怪,按說嶽帥當年把你們都掃平了,自秘禦天王
以下,整個宗門只剩下小貓三兩隻。你們憑什麼能在短短十餘年間膨脹
這麼快呢?不說別的,單是搜羅這麼多美女,再把她們培養成禦姬奴,
也不是十幾年就能辦下來的吧?」
  「公子手下不乏敝宗舊奴,盡管問她們好了。」
  「我就是問過才覺得納悶。」程宗揚道:「按她們的說法,都是自
小就被你們招攬,算算時間,離你們被嶽帥滅門可沒隔多久。這就奇怪
了,難道你們早就料到會被嶽帥滅門,暗中藏了一批苗子?」
  齊羽仙眼都不眨地說道:「公子不妨去問成光。」
  「她們都是外圍的小角色,哪有你知道得清楚?」
  「那只能說公子所問非人了。告辭。」齊羽仙撐起身體,拖著受傷
的小腿,一瘸一拐地離開。
  「賤人,嘴巴還夠緊的……」程宗揚悻悻然拿起那顆朱紅色的丹丸,
左右看了一會兒,然後丟進一隻玉匣,起身走入內殿。
  殿內彌漫著濃濃的藥香,劉欣已經睡著了。他蜷著身子,一手仍揪
著阮香凝的衣角。
  宮人怕燈光打擾了小天子,只在殿內留了一盞燈,光線極暗。隱約
能看到殿角另一側擺著一張軟榻,睡的是呂雉。
  自己手下諸女都在偏殿「夜審」,因此將呂雉與阮香凝放在一起,
由齊羽仙一並看管。眼下劍玉姬急於合作,倒不怕她們再搞什麼花樣。
  程宗揚看了一眼,正要出去,卻聽到一聲輕喚,「主子……」
  程宗揚扭過頭,只見黑暗中,阮香凝失血的臉頰仿佛一片蒼白的花
瓣,她身上蓋著錦被,身子隱隱發抖。
  「怎麼了?」
  阮香凝聲如遊絲地說道:「定陶王喜歡我……」
  「你這種賢妻良母型的,很討小孩子喜歡嘛。」
  「不是的……」阮香凝眼睛瞪得大大的,顫聲道:「是因為那個盛姬
……跟我一樣……」
  程宗揚腦中轟然一聲,當場呆住。

Thanks

Thanks!

谢谢Andy兄上载好故事,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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