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sefkafka

「沒有主角的故事」

1976年的蒙特利爾奧運會上，羅馬尼亞體操運動員歌曼尼芝取了七個十分，相信大家都知道。但鮮為人知的是，在這次奧運會上，她和一位日本體操運動員發生了一場的戀愛。這件事當年一些小報都有報道，年紀大的朋友可能會記得。後來大家都以「這種事情怎會可能發生」為理由，漸漸把它忘記了。
四十三年之後，這個日本運動員的女兒，在我的床上慢慢的告訴我這段故事。我想了一想，吐出她在我口裡的乳頭說：「對了，歌曼尼芝當時不是只有十四歲嗎？這不是說你父親他...」她用力打了我一下，「戀愛不一定要做愛啊！」

可能是繼承了父親運動員的遺傳，她的個子很高，起碼有180cm，肩膀很濶，穿衣服極好看。裸體時卻顯得很瘦，剛才從她後面插入的時候，明顯看到她脊椎骨的型狀。胸部差不多是完全平坦的，乳頭卻很長。是介乎於強壯和柔弱之間的身體。

她幽幽地說：「歷史是只有名人的故事，裡面每個人都是主角，是沒有配角的小說。」

這麼捧的宣言，但願可以用在我的墓誌銘上。

認識她是因為喜歡她的畫，還有她的口交技巧。當然她的口交是認識很久之後才享受到。很多年前我住在東京的時候，在目黑區的咖啡店看到她的畫，根據名字找到她的網頁。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麼畫家，只是在網上展示自己的作品，喜歡的人可以郵購。她的風格是簡約抽象，每張畫都是正方形，白色的背景上配上幾筆顏色的點或線。網頁上有她的黑白照片thumbnail，穿著一件黑色高領上衣，看照片知道她是女性, 但年紀樣貌之類卻沒辦法看出來。

網上賣畫當然不足以維持生活。她的正職是寫作，出身時是某大報館的體育記者（因為爸爸的關照？）結婚後轉為自己撰稿人，寫一些生活隨筆之類的文字，發表在幾十個網站和刊物，嚴格來說是一個專業的blogger。

幾年來我陸續買了幾幅她的畫，放在公寓和辦公室。每次她很効率的把快遞過來，裡面都會加一個道謝的便條，字體樸美，最初是日文，後來知道我的日語水平只足夠應付「三杯啤酒一份炸魚」之類的話，改為用英文。(順便一提, 她和我説話都是用英文, 這樣是憑回憶把意思用中文寫出來。)

後來展轉回到香港，搬到現在的房子。打算將她其中一幅作品掛在客廳中比較顯眼的位置，但不知道這幅牆應該塗什麼顏色。深灰色的牆可以突出她的畫，但會不會有點做作呢？最後決定發電郵問她的意見。她道謝説，「外國人買我的畫你是第一個，其他人把我的畫看成裝飾品，你卻思考怎樣為我的作品去改變一幅牆。」後來決定把牆塗成淺灰色，還將照片發給她。

2019年的六月開始，香港開始出現示威，最初只是遊遊行唱唱歌，後來情況轉壞了，套一句海明威的名句，「gradually, then suddenly」香港就到了暴亂四起，一般老百姓不敢出外的地步。十一月初收到她的電郵，說計劃來香港看看，寫一點關於示威的文章。香港的新聞令人想起三島由紀夫年代「全學共鬥」的歷史，她的隨筆應該會有讀者吧。既然來到香港，可不可以去我家看看她的畫？通訊中陸繼商議香港紀行的細節，發了幾個香港Airbnb的links過來，問我這些照片可信嗎，價格合理嗎，地區安全嗎之類的問題。我說，不厭棄的話請住我家吧。

[ 本帖最後由 josefkafka 於 2020-12-13 21: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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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機場初次見面，才知道她的個子原來那麼高。大約四十歲，感覺和她的畫一樣，簡約潔淨，穿著白襯衫和灰色高腰長褲，短頭髮染了淙色，化了淡裝，樣子有一點像椎名林檎（尤其是頭髪）。咀有一點大，幸好牙齒相當整齊美白，笑起很好看。路上有些途人偷望，能夠和外表這樣醒目的女人同行，感覺很好。

雖然是住在我家，我從沒有往性愛的方向幻想。我們碰面的時間不多，她每天帶著相機到處跑，我如常上班應酬。有一個有趣觀察，就是她不太喜歡吃飯，卻迷上了香港的「西餅」，她的晚餐幾乎只吃這個。每次看到這位抽象畫家在幸福寶寶地享受「美心鮮果撻」，還用舌頭舔乾淨包裝紙上的奶油，心頭上都會擁出對這個不可思議的星球的敬畏。

住了幾天，開始談談彼此的生平。她住在世田谷，丈夫在一所藥廠做研究員之類的工作，沒有孩子。我也告訴了她我為了一個不愛我的女人隻身搬到日本的事。她丈夫是每天工作十四小時的salaryman，對妻子的工作和創作好像不很關心，就像她跑到香港住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家，也不很過問。當然住在我家也是為了減輕開支才做的安排，來香港是出差啊。

她對工作很認真，白天寫作，晚上出去看示威，每天發幾編稿子。我晚上沒事做, 好幾次地鐵因為暴亂突然停駛，她困在外面，我便自告奮勇開車把她接回家。關於她個人安全的問題, 我們一次都沒有討論過。香港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嗎?

有一天晚上，收到她的短訊，說她在尖沙咀，好像迷路了。我正在開車回家，便把車駛到佐敦，停在Cricket Club裡面。對於自己是這種付庸風雅的私人會所的會員，我有點羞恥，但這樣地方的確在某些時候提供方便，比如在示威的時候找到安全的地方泊車。沿著彌敦道走向尖沙咀，馬路完全沒有車，所有商店都關門了。到處都是跑來跑去的人，搬動磚頭之類的東西。我拼命打電話給她，她沒有接。突然聽到橫街發出「拍拍」的聲音，一群人從裡面擁出來，人的後面是一股白色的催淚氣，再後面從煙幕中跑出來的是一群警察，拿著棍子追打前面的人。所有人都戴著防毒面罩，只有我一個沒有，我涙水鼻水直流，全身皮膚像在燃燒。我失去了視力，蹲下來用手蓋住面。一個逃跑的人看到我這個儍子，拉我一起跑。這個人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枝礦泉水，拼命淋向我的面。警察衝過來，那個人平靜地把水放在我的手，說了一聲「拿著」，便和其他人跑開。有些人被抓住了，警察拼命的打。對於穿著Paul Smith 西裝的我，警察卻視而不見。我就像一個失落在兵荒馬亂中的異鄉人。

當我的視力開始回復時，想給她打電話，才發現剛才拿在手上的電話不見了，一定是剛才逃跑時掉了。由於人群已經散去，我決定沿著之前跑過的路尋找我的電話。一個火球突然在遠處出現，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是莫洛托夫的雞尾酒。一下子整條街都是火，火舌升到二三層樓高，幸好每一火球只維持幾秒鐘。赫然看到她站在火的另一邊，我立即衝過去，跨過地上的火，跑到她面前。她入神四看著火沒有留意我，我拉拉她的手，她像從夢中醒來，整個人撲過來抱著我。

我和她回到彌敦道，但看到人群好像在攻擊附近的警察局，我們又跑回小街。路上遇到她的朋友，NHK 的Kodama 君，他說警察好像在包圍附近的一所大學，人們攻擊這個社區，是希望圍攻大學的警察會趕過來增援，也就是說，這些人是犧牲自己來拯救大學裡的學生。
其實，這個聲東撃西的計畫是沒有成功的可能。這樣場面警察在訓練的時候一定已經彩排了好幾百次。每一次放一個催淚彈，後面都有一隊警察從後面衝出來跑打人群，逃跑成功的人又會在另一個地方摔氣油彈。在這場沒休止的追逐中，仇恨在每個人心裏燃燒。

從尖沙咀回到Cricket Club的幾百米，好像永沒止境的路。我們邊走邊停，遇到幾次警察和示威者的追逐，催淚氣令她嘔吐，但因為整天沒有吃東西什麼也吐不出來。KCC像是一個設立在平行宇宙的會所，無論外面發生什麼事，酒吧依舊圍著看電視轉播的球賽的人，餐廳依舊坐滿每天來這裡開餐的中產家庭。其實示威者最應該毀滅的，不是警察局，而是包括我在內的這種人，和我們代表的不平等的世界。

在前台的服務員幫忙下，我報失了手機，之後我們開車離開。由於紅墈的過海隧道已經關閉了，我嘗試開車去西隧。在深水埗附近又遇到示威，所有的交通燈都壞了，這樣開車是非常危險的。有些人從附近街市找到紙箱，堆在路中心放火。我決定把車停在一條小巷避難，待了一會兒，聽到警察在大街跑打示威者。兩個人影進入我們的小巷，他們穿著黑色的衣服，面上載着防毒面具，由於我把車上的燈都關了，他們一定以為我們是停在路邊沒有人的車子。他們向我們跑過來，到了我們車子的旁邊時，巷子的盡頭突然出現了一班追進來的警察。這時坐在助手席的她把車門打開，小聲向他們說，躲進來！

[ 本帖最後由 josefkafka 於 2020-12-13 20:3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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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燈下看到這兩個人是一男一女，他們看來只有十四五歲。男孩子想了想，把女孩子向我們車上推，女孩子流著淚拼命的搖頭，我旁邊的她心急起來拉男孩子的手說「get in the car!」他看女孩子不肯上車，對我們點點頭，便牽著女孩子的手繼續跑，我們坐在黑暗中不敢動，警察衝過來，經過我們的車，之後聽到那個女孩子大聲說，「唔好打佢呀！」身邊的她看著自己曾經拉過男孩子的手，上面全是血。

回家的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她看著車外的城市，小聲的哭泣。到了家，門都沒有關好我們便扯開對方的衣服。為什麼要做愛誰都沒有討論過。經歷了這一個晚上，性交好像是物理學上的必然結果，像切洋蔥便會流涙一樣。總之，我們像瘋狗般脫對方的衣服，沒有任何前戲，套子都沒有戴便插進去。剛進入時她的陰道還是乾的，磨擦力令我差點忍不住射精，十幾下之後她的水才出來。我們衣服也沒有全脫，身上還有催淚氣，煙火和汗水的氣味，躺在地板上用最原始的方法做愛。雖然她濕了，陰道還是很緊。我們沒有說話，沒有接吻，腦海浮現今天見到的人和事，着了魔一般的交溝，最後在她的陰道裏射出了很多精液，足足射了半分鐘，陰莖才靜止下來。

性交後我們像在咒語中解放出來，我們慢慢爬起來，脫下自己餘下所有衣服，周圍都是精液的氣味。我們走到浴室，一起在浴缸浸浴，躺在熱水裏才發現我們的身體剛才是這麼冷。她拿着手機看暴亂的直播，我坐在她的後面為她擦背。我們都想知道那對男女的消息，但兩個微不足道的人在這一晚是不會有人報導的。第一次看到她的裸體，驚喜見到她下體的毛是完全剃掉，不像香港女人的邋遢馬虎。她的肩膀很濶，脖子很長，難怪穿長領的衣服特別好看。我裸體出去拿了一瓶紅酒進來，兩個人不用杯子直接把樽子傳來傳去喝，像兩個流民。在熱水中感到喝下去的酒精滲進血液，令全身暖起來。

洗完澡我替她把身體抹乾，和幫她吹頭髪。她背著我坐在我的大腿上，她前我後，我溫柔的用風筒替她吹頭。看著鏡子裏她美麗的臉，筆直的鼻梁，整齊的牙齒，性感的鎖骨，沒有剩肉的手臂，和像少女一樣的A罩杯乳房。她的眼睛在撿視我徘徊在她身體的眼神，鏡中看到我們後面的牆掛著一幅她的畫。她感到我的陰莖慢慢脹大，她移動一下身子，將我的陽具塞進自己的陰道。由於我的中國人陰莖不夠長，不能在這個姿勢下完全插入，她改為用陰唇裹着我的陰莖，用手拿着龜頭刺激自己的陰核。我放棄了吹頭，關掉風筒，一下子靜下來，只聽她濕潤的陰唇發出的唧唧聲。我的手從她腋下伸到胸前，撫摸她的乳房。直覺告訴我她是那種喜歡被人大力搓揉的女人。我用手指用力箝著她的乳頭，她叫我再出力一點，我把乳頭向外扯，這個很多女人都喜歡，但她比其他女人更喜歡用力扯。

她忍不住把我拉到床上，彎低腰要我從後面插入，後來知道這是她最喜歡的姿勢。我站後面插一會，她拉我的手，示意要我把手指放進她的肛門，我最初只是用食指在她肛門口撫摸，她忍不住叫了一聲，我嘗試伸進去一指節，感覺到她把肛門張開，一點一點的把我的手指迎接進去，最後整隻食指埋沒在她的肛門裡。在她燙熱的直腸裡，我清楚的感到自己的陰莖在她的陰道進進出出，我問她有沒有弄痛了，她小聲說她喜歡，接著她的肛門和陰道強烈收縮，我的手指好像被吸塵機吮著，她擺動下體，不斷的呻呤，最後崩潰了倒在床上。

之後我們又做愛了三四十分鐘，我還沒有射精的衝動。她問我是不是她做得不夠好，我說很舒服啊。她慢慢爬下去，用口含住我的陰莖。她是我遇過的女人之中最會口交的。她知道口交的秘訣是用力，把口唇和口腔緊緊的擠壓，令陰莖360度都被口腔包裹著，然後她把舌頭彎起來，用力頂住我的龜頭。這樣含住之後，把整個頭前後的搖。我感到高潮在身體裡慢慢湧起，喉嚨胸口脹癢，射精的意念漸漸形成。精液一下一下的瀉在她的咀裡。她把我的陰莖吐出來，用舌頭把龜頭舔乾淨。她伏在我的大腿上，注視著我還在抖震的陽具，它每動一下，她便過去舔掉被擠出來的一滴精液，直至我的陰莖完全軟下來。她害羞的說「I like to drink。」那一晚她用這個方式令我在她的咀裡射精了三四次，之後我們倦極睡了，醒來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之後她索性睡在我的床上，我們每天做愛，她在床上用laptop電腦寫稿，我買了一個防毒面罩和頭盔給她。她回到日本，是十二月初的事。她告訴我，考慮在香港找工作，搬過來和我一起生活。結果，隨著2019年的過去，她沒有再提及回來香港的事。東京和香港之間，丈夫和我之間，她似乎已做了一個決定。我希望她永遠快樂。有一天如果她可以把那一個月寫的文章發表成書便好了。面罩和頭盔她沒有帶走，現在還在我的家。直至現在，每當我經過美心西餅，都會想起她用舌頭舔包裝紙的景象，和她用同樣的方法舔我的陰莖時的親密感覺。

今年二月，這個擁有五個週末的奇怪月份，我收到她的包裹，裡面是Kodama-San出版的一本關於香港暴亂的攝影集。留意到其中一頁叠了小角，我打開這一頁，是一張彩色照片，街上滿是氣油彈的碎片，地上一個個快熄滅小火舌，像片地燭光，遠處有一對看不到臉的男女，在牢牢的擁抱。只有我和她知道，我那一夜在尖沙咀的街頭幾經災劫找到迷路的她的那一刻，被永遠留在這照片上。那一夜我們的擁抱和性愛，和地球上大多數人的擁抱和性愛一樣，在歷史的巨輪下是毫無意義。可是，在我這種寂寂無名的人的生命裏，這是永不會忘記的大事。

「歷史是只有名人的故事，裡面每個人都是主角，是沒有配角的小說。」

這麼捧的宣言，但願可以用在我的墓誌銘上。

HCHNOV

好凄美👍🏻👍🏻👍🏻👍🏻👍🏻👍🏻👍🏻

奇人奇技

謝謝你的長文，感性。😭😭

cococaobrownie

引用:

原帖由 josefkafka 於 2020-12-13 20:36 發表
街燈下看到這兩個人是一男一女，他們看來只有十四五歲。男孩子想了想，把女孩子向我們車上推，女孩子流著淚拼命的搖頭，我旁邊的她心急起來拉男孩子的手說「get in the car!」他看女孩子不肯上車，對我們點點頭，便牽著女孩子的 ...

經歷完咁不安又燥動既事故，性愛係最好証明自己仍然係事實層面，仍然活著既最好方法⋯。

69professor

很感性，很感動，很好的一篇文章！

adamsmith1723

上個月透過社區義工組織安排，睇咗<<理大圍城>>,  想唔到今日有機會睇到這文章, 有點百感交集。

phantomman

many thanks for this.
it's such a special way to record what has happened in November last year.
many things have changed since then ...

花郎

引用:

原帖由 adamsmith1723 於 2020-12-14 12:42 發表
上個月透過社區義工組織安排，睇咗,  想唔到今日有機會睇到這文章, 有點百感交集。

無非一班無腦被利用的炮灰被包裝成悲壯義士送頭而已.不用太矯情.
歷史上的革命一是武力抗爭,死十幾廿萬人是等閒.過百萬都不為奇.一是以行動道理來感化人民,最終得到絕對民意支持而得到勝利.無第三條途徑.動不動破壤私了打砸燒搶.那叫暴徒或土匪.失敗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