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我說, “但是如果妳認為不恰當, 完全可以拒絕我。我要的只是妳的真心話,可不可以?”
“嗯, 你說吧…”
“餘下來的這幾天… 可不可以跟我做一對戀人… 我知道這樣很傻, 但我不管了, 就讓我任性一次, 好嗎?只要這幾天, 我只要幾天刻骨銘心的愛情, 轟轟烈烈的… 就夠了。”說著,眼淚忍不住又落下來。
“好, 好的…你要的, 都可以…這幾天我誰都不見,包括他… 要生我的氣要抱怨我也在所不計! 這幾天, 我只有你, 你只有我….但是有一個條件, 我們不能哭, 誰都不要哭, 要快快樂樂的度過… ”
“沒錯, 妳說得很對。再多的哭泣也於事無補,只有浪費餘下不多的時間, 這樣不值。”
“我的婚禮, 你還會來嗎?”她忽然話題一轉問我。
“這個當然… 那是妳的人生大事…關於這個我早就想過了,”我說, “由我知道妳的婚訊開始, 其實應該說再之前吧… 由我開始…有了那種感覺… 我就知道…早晚會發生的事吧, 愛的人就算不能自己擁有, 也會想那個人幸福, 並且為她送上自己的祝福。所以就算再艱難再痛苦, 我都一定會來, 而且會挺住, 不會讓妳到時候難做的。”
我們又抱在一起, 她讓我晚上在她家住下來。
接下來的四五天, 我們幾乎分分秒秒都黏在一起, 只差上廁所的時候, 就連洗澡都是一起的。堅守著當晚的承諾, 誰也沒有哭, 誰也沒提未來的事, 只有吃喝玩樂,只有遊山玩水, 還有至少早晚各一次激情的性愛。
我們不用任何玩具, 只用彼此的雙手和嘴巴, 撫慰和品味對方的身體。這樣來得更真實, 更立體, 更親切。
在第五天也就是最後的一個晚上, 我推說專程買了的新衣都在自己家, 好歹也要回去好好打扮一番, 她也沒多大意見。
其實, 我是害怕。害怕這最後一夜, 我會不能自拔, 會忍不住大哭出來, 壞了當初的承諾。
臨行前, 我們再熱吻了好幾分鐘。
這一吻, 也許真的就是四片紅唇, 終此一生最後一次的相遇了吧。顯然的, 我跟她誰也不想當率先結束這一吻的那個人。
“倒數三二一?”我說。
她點點頭。
“三… 二…一…”我們才依依不捨的鬆開, 還有千千萬萬個句子, 想要跟對方說, 還有千千萬萬個長夜,想跟對方依偎著度過。可是一切都已經走到了盡頭, 回不去了。我狠下心腸,說了一句 “明天見”, 快速地踏出了她的家門。走到電梯門前,立刻就崩潰了, 憋了五天的淚水像傾盆大雨一樣湧出來, 用盡全身的氣力按住嘴巴, 怕門後面的她聽見我在哭泣。
未想多講半句 唯恐怕會落淚
緣已盡不可追 理由誰可領會
讓孤單加空虛 讓當初都過去
縱有癡心 仍難定散聚
回到空無一人的住處, 往昔的片段在腦海裡不停播放。從論壇上第一次看到她的留言,到那個驚訝的早晨, 就是首次察覺她分享故事似曾相識的那天, 到跟她私訊確認, 交換聯絡電話, 第一次語音通話,第一次跟她見面喝下午茶, 第一次跟她握手, 談天說地… 記得有一段日子, 我因一些個人的事消失了好一段日子,再回到論壇之上, 仗義的她那一句 “需要幫忙, 或是想找人傾訊的話, you have my number”…如此種種, 猶如昨天的事一樣, 多麼的近, 卻又遙不可及。
我脫光衣服, 走進浴室準備洗澡。看著鏡子, 赤裸的反射, 撫著自己被她親過的臉蛋, 嘴唇,胸脯以至全身, 臀上還有少許那天的鞭痕, 我用力按下去, 似有若無的疼痛, 快將消散的瘀青,就如同是跟她曾經相愛過的存在証明。
這一切, 很快就會煙消雲散, 無人問津。
徹夜無眠, 那是再不用多說的了。我躺在床上, 只要一閉起雙眼, 便看見那天睡在這裡的那個她, 看到自己靜靜地坐在牆角, 甜絲絲地欣賞著半夢半醒的她。然後, 我便陷入沉思之中: 明日之後, 我該以什麼身份,什麼心態去面對她? 逃避? 不再聯繫?我實在捨不得。若無其事, 像好朋友一樣? 比較合乎情理, 但我怕我不行。最不幸的事, 是沒有人可以跟我分憂, 給我意見。我不可以對任何人說起, 因為或多或少總會影響到她的聲譽, 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想著想著, 晨光便透過窗紗鑽了進來。天亮了, 該終結的, 總該要來個終結。
不知道她昨夜過得怎樣? 她有睡嗎? 好想問候, 我好想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