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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一篇,雅俗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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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6年石塘咀皇后大道西, 這是塘西大街以外的小寨, 又稱二四寨, 日間兩蚊, 晚上四蚊就有交易, 客人主要係低下層工人.

晚上塘西的一番景色. 右邊是金陵, 左邊第一間是賽花, 然後詠得, 歡得.

俗語講..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風流. 為了一夕消魂連命都唔要, 何況係錢? 在塘西流連多是腰纏萬貫, 富家子弟. 又有些是軍中權將. 據王書奴著 ' 中國娼奴史 ' 談及廣東大寨之妓女分為: 老舉和琵琶仔, 老舉是而破身的妓女, 而琵琶仔則為處女之身, 從少就由妓院中從外買回, 經過尊人訓練, 代價而沽. 而這些琵琶仔的初夜往住是很多嫖客爭相目標. 一般價錢由三千到五千, 視乎這名琵琶仔的資色和藝色.

相信很多人都聽過燒銀紙故事, 有名塘西名妓叫楚雲, 同時有兩個男人為她早已揮金如土, 想趕盡其他追求者, 最後只剩下兩人...艾力少, 星加坡富商之子, 另一位是柴爺, 香港中年商家, 本欲帶楚雲埋街, 但半路殺出個艾力少..簡直恨在心頭. ' 你地不如鬥多銀紙, 邊個多我就跟邊個囉 '....楚雲係塘西典型睇錢至上的亞姑, 所以提出此議.

經過兩方同意, 就在金陵洒家訂個最大的廳, 當日...二人各帶三名公證到場..艾力少的隨從挽兩個大皮喼, 打開全部一百元紅低, 而柴爺動用四名咕喱抬了個金山木槓, 內裡全是十元和五十元..雙方公證開始數錢..數到手軟都係數得少部份..而艾力少開始唔耐煩..' X悶呀..鬥數銀紙唔好玩, 不如鬥燒銀紙啦...柴爺, 你點睇.' 此時柴爺當然不能失面於美人之前, ' ! 就燒銀紙吧. ' ! 消息傳開, 整個塘西亞姑和飲客都紛紛趕至, 一時間坐無虛席, 連附近商户也來看熱鬧.
酒家馬上抬上兩個巨大聚寶盤, 是人家用來燒冥鏹的, 如今竟用來燒銀紙...此時廳內各人都屏息以待, 雅雀無聲. 艾力少燒一張紅底, 頂大爺就燒十張青蟹, 在公證人眼下開始鬥燒...在埸人等, 有些看得目定口呆, 也有些暗自傷神..一般打工仔當時人工只是三四十元一個月, 眼看他們一手已燒掉兩個多月人工, 那只有搖頭嘆氣. 燒銀紙由晚上十二時一直到早上八時, 柴爺的金山槓已所餘無幾, 但龍大少還有半喼紅底, 看來勝負已分.
嘻嘻....艾力少非常得意. 這時柴爺掏出支票簿, 大筆一揮, 他的跟班馬上出發要在柴爺彈盡糧絕之前趕回. 就當頂大爺槓中的銀紙還剩幾十之前, 另一大木槓剛剛趕到. 此時艾力少面如土色, 因身家遠在新加坡..鞭長莫及, 此時再找救兵也唯時而晚了, 就這樣眼光光睇住柴爺挽著楚雲而去.

塘西成為英雄地, 使人散盡家財之處是此地提供除色之外..是有賭和毒. 好多二世祖訓到中午一兩點, 妓院又無咁早開門..唯有磨係酒樓嘆下午茶..等妓寨開門. 成個下午流流長, 唯有約埋幾條友聚賭, 當時塘西酒家都設有牌局, 麻雀, 天九, 排九..一應皆全. 還有煙局...鴉片煙, 通常係飽餐之後在召妓之前最為合時, 一槍在手, 吞雲吐霧, 不知世間為何物. 而且聽聞大煙可以提高性能力, 故此..嫖賭酒吹, 是當年塘西的特色.
電影胭脂扣中, 把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表露無遺, 張國榮最後也敗盡家當, 潦倒終老.

除了高消費的大寨外, 也有低廉的妓院..專供些月入一百幾的低下層工人既細寨, 二四寨(又稱炮寨).
' 二四寨' 之名因與錢有關. 清朝時還用銀兩, 此等妓女日夜接客, 日間每嫖一次為二元, 夜則四元. 故有二四寨之名, 相比大寨和小寨就平得多. 二四寨守衛好嚴, 內裡妓女大多都是欠債被賣到此, 不會有太大自由, 有所謂 '看雞佬' 看守. 嫖客光顧此等妓院大多是速戰速決, 此類二四寨位於近海旁一帶, 係一般苦力, 工人的洩慾之地. 塘西老舉階級分得好清楚, 你在炮寨做過, 大寨是永不錄用的.

煙籠寒水月籠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獨唱後庭花

杜牧這首泊秦淮寫盡六朝煙粉地, 秦淮河畔紙醉金迷生活, 縱使國家處於憂患之時, 百物消條但唯獨此地可以使人忘記煩腦, 找到片刻慰籍.

在二三十年代的塘西歲月真是達到頂峰, 雖然當時中國仍然是內戰連年, 水深火熱, 百姓生活是朝不保晚, 但這片方寸之地卻是夜夜笙歌, 醉生夢死.
但凡事總有結束的一天, 一九三二年英國實行禁娼, 香港作為英屬殖民地也要相應追隨, 當時港督貝璐爵士頒布法令, 要所有洋妓在六月三十日全面停業, 但由於華人妓女數目眾多, 所以給予三年寬限期, 到期後完全禁娼. 當年有很多洋妓集中在中環荷李活道, 雲咸街, 灣仔春園街一帶, 一聲令下, 立刻廢娼, 一時群鶯亂舞...而華人妓女則有三年期限, 據當時華民政務處的資料, 華人妓女有一萬有多, 如果一旦禁絕, 怕她們會立刻流離失所加重社會負, 所以有三年時間, 後她們另尋出路. 在這三年期間, 停止發給妓女新牌, 並不許跳槽.

一九三五年石塘咀正式落幕, 三十年的花國天下也有曲終人散之時, 自一九零五年從水坑口徙置到石塘咀剛剛三十年, 但這段輝煌歷史在香港開埠百多年來, 佔上了極其重要的位置. 今天能有幸層經一享這柔鄉而還在世者, 最少八十歲以上, 所謂難記興亡事, 花月總留痕...這些花國韻事, 又有多少人能夠忘記呢?

當然, 娼妓不會因為一聲禁娼而絕響, 只不過轉為地下發展, 利用各式各樣的包裝進行, 掛羊頭賣狗肉. 香港政府也不會真正趕盡殺絕, 竟不它有其存在價值和好處, 只要不是大張旗鼓, 一般都知而不理. 直到今天, 娼妓依然存在, 只不過與過住的形式不同, 性質不同..

只要有男同女的地方, 就有娼妓..這種古老行業是有它存在的因素. 卿本佳人, 為何作妓? 想信無人天生喜愛當娼, 但在中國幾千年的男權社會中, 女性如想獨立生存, 當娼雖然不是唯一途逕, 但對於一些目不識丁, 無依無靠的女性, 出賣自已天賦本錢和色藝來換取生活, 也是無辦法中的辮法, 不竟是公平買賣, 各不相欠.

當年名妓...美麗紅與美麗麗.

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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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8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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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西雖然在1935年禁娼令下落幕, 但花業並未停止, 只不過化整為零, 由公寨改成私寨, 由大樓大院改成花街柳巷, 秘密經營. 但塘西在禁娼後復業過一段短時間, 就是香港淪陷時的三年零八個月, 日本仔為左制造在日治時香港的繁榮景象, 刻意命令花國復業, 但當時香港在淪陷期間那有閒錢作樂, 妓院門是打開, 但客人卻是零聲落索, 未到和平已很多關門大吉了.

離開塘西風月前, 還有一些當年點滴同大家分享.

[骨子] 三日刊 - 又稱花報, 創於1928年有專題報導塘西動態, 是最早的風月版報刊.

花國選美 - 在20年代的香港有一所花園遊樂會位於跑馬地馬場對面叫[愉園], 當年舉行過一場[花榜大會]選美, 在花報中招登廣告, 一時之間, 省港澳名妓都爭相報名, 選美當晚..紳商名流各挾艷到場, 車水馬龍, 川流不息, 簡直一時盛況.
第一屆結果, 狀元, 探花, 榜眼, 全部由塘西名妓包辦, 在次日還坐花車遊街, 好不威風.

半私半明寨 - 塘西大寨是中門大開, 掛正招牌, 在那出入少不免招遙易見, 不少家中有惡妻但又爛滾之人都不敢公然出入, 那有一種半私半明的妓院便應運而生. 這些妓院亦座落在各大酒樓附近, 但沒有門面, 看似民宅一般, 裝修亦如家居無疑, 有D似而家一樓一鳳, 但有廚房有工人, 酒菜唱彈一應俱全, 最宜小聚片刻又趕回家交人的恩客, 而且消費比上大寨擺廳平好多, 對於唔想張揚的男人實在係福地.

名伶與名妓 - 優倡隸卒是中國封建思想下的賤民, 在清代凡家中有人從事倡(賣笑, 賣唱, 賣藝, 賣色), 優(做戲, 大戲, 戲班表演)他的三代都不許考功名, 可見他們的社會地位非常低. 在塘西有不明文規定, 伶人不進妓院, 妓女不入戲院, 目的是不想座上客人的身份有被扁低的現像, 大官貴客來捧名伶名妓場是老細身份睇你表演來娛樂自已, 但到了妓院中, 有錢佬同倡優竟是平起平座一同叫雞咁就令班闊佬覺得身份與娼優無異, 故此一般出尼食依行飯既都會識做, 盡量避忌無謂攪串個局.

但有一個名伶就夠膽打破傳統, 令這項規條從此消失, 他就是薛覺先. 當年..大約20年代, 薛覺先是紅遍省港澳, 跟佢搵食戲行之人最少都三幾百人, 當中有靚家班龍虎武師(關德興也在此出身) 有一日這群武師在塘西共和樓食飯, 竟被酒樓豆粉仔背後鬧係拕衰家, 一上酒樓貴客就走, 正賤種! 眾武師不甘受辱馬上還拖, 豆粉仔被打到仆街, 馬上到酒樓商會班馬, 兩百多人包圍共和樓, 靚家班亦從太平戲院中找來幫手, 一時杯碟齊飛, 殺聲震天, 次日報紙頭條大字標題報導, 有與論亦覺得伶人不該被歧視. 此時老渣再也沉不住氣, 每晚就拖行馬在共和樓打躉, 飛盞到各大寨叫局, 而那些紅牌亞姑是老渣粉絲, 又是同病相憐, 故此紛紛應局出寨, 一出就成晚唔返歸, 實行玩怠工, 老渣亦連同戲行之人不響鑼鼓, 務求要戲院和妓院都撕掉這項不明文規條, 最後...妓寨同平安戲院只有就範, 反正妓女和伶人都係肯洗錢之人, 大家互訪得益只係妓寨同戲班, 從此之後...倡優一家親.

但花影恨自殺事件亦因此而起....下次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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